我边走边想,差一点撞到墙上,最後不知道怎麽和他回到他的家,他刚把东西放下来,正准备去卫生间,被我一把拉住,把他按到沙发上坐下。
我想那一刻我的脸一定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因为我看见左翼枫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认真,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看著他,直接切入话题,拐弯抹角一向不是我的方式。
“是。”他也毫不避讳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我们到底什麽时候见过?在哪里?为什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看著他,在我从小到大的生活里,我从未记得自己身边什麽时候有过像他这麽优秀的人。
“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麽?”他看著我的眼神有著一丝失望和忧伤。
我冲他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引人注目。”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气里有著当时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恳求,“说吧,我有权利知道。”
他转过头看著我,眼里带著满满的审视,似乎是想鉴定我的决心,最後他有些无力的拨开我的手,把我按到沙发上坐下说:“你等一会。”
他跑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医生给我开的药,还有一杯冒著热气的水,他把药一粒粒的递到我的手上说:“先把药吃了吧。”
“我已经吃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我把药塞进嘴巴里,看著他一脸的期待。
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我从未想过的。
他拿过药酒,把我的裤脚卷起,把药酒倒在手上,轻轻的按摩著我的伤处,然後缓缓的开口:“我是你从幼稚园一直到初中的同班同学,我想你都已经不记得了吧,我很小的时候患有自闭症,从小都是一个人,而你就像阳光一样,不管在哪里总是可以带给人快乐。”
他的手似乎带有淡淡的魔力,腿上的皮肤温温的,热热的,很舒服,我也从未想过我和他竟然那麽早就已经相识了,我没有插嘴,继续听他说。
“我记得有一天,你对著一个刚转来幼稚园的小朋友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新娘是什麽意思,但我只是隐约知道做你的新娘,以後是要和你住在一起的,所以那时的我非常羡慕那个小男孩,我很傻吧?”他的手突然停住,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我的心里却有著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後来,幼稚园结束,我们可能比较有缘,小学的时候竟然又在一个学校,我当时很开心,但是自闭症的我,让我也不敢轻易地去接近你,於是我默默的看了你五年,初中的时候,我爸想让我出国,被我拒绝了,我偷偷的利用一些手段,查到了你的志愿,然後经过自己的努力,终於又和你上了同一所初中。”
说真的他说的这些,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知道自己小的时候,很讨人喜欢,老师喜欢我,同学喜欢我,就连居委会的大妈看到我也喜欢捏我的脸说:“多可爱的孩子!”虽然他说的很轻松,可是我知道和我上同一所初中所要付出的努力是很大的,因为我上初中的那所学校有才艺展示,而对於一个自闭症儿童,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初中的三年,我尝试著客服自闭,学会如何和别人交谈,目的只是为了能够和你说上一句话,可是我还有毕业,就被父亲送去了英国。直到几天前我才在一次遇见你,或者老天注定了,我们注定要相遇。”他把我的裤脚放下,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那笑很勉强。
可是,我知道自己给说些什麽?平时能言善道的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我只能对他说对不起,可是这句话我不能说,我知道说了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你不用难过,这些事其实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且现在你又因为我被媒体关注,说起来我该向你道歉。”他看著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我没有办法去深究他对我的感情是什麽?我也不敢问,我怕我一旦问了,可能会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不用自责的。”这句话绝对是发自内心,最起码现在的我对他没办法有埋怨。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累了吧,去洗个澡,睡一觉,然後忘了今晚我和你说的,明天我去和阿姨说说,你就可以回家了。”他站起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脑处於一片空白之中,只有腿上还是暖暖的,残留著他的温度。
我想了整整一夜,可始终想不明白我到底应该怎样做,我承认当我看到他那张受伤的脸时,心不自觉地缩紧,可那代表著什麽呢?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一个GAY,而我现在也根本不敢去接受他,我不知道接受了会发生什麽?可如果不接受,是不是代表我和他就此桥归桥,路归路。
可这也不是我所想要的,我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结果我一夜辗转难眠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变成了国宝──熊猫,我早早就起床了,来到客厅,左翼枫正在准备早餐,不过那早餐实在是惨不忍睹。
“你起来了啊?快去洗漱,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他听见我的脚步声,转过身看著站在卧室门前的我笑著说道。
“好。”我有些无措的揉了揉头顶的乱发,转身往洗手间走去,而且让我很郁闷的是,为什麽只有我一个人顶著一双黑眼圈,而他却好似没事人一般。
早饭吃的还算舒坦,虽然看著不怎麽样,不过味道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吃过会不会拉肚子?
“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吧,行李也没有什麽好收拾的。”他突然抬起头看著我说。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点了一下头说:“恩。”
吃完饭,我坐上他那辆拉风的跑车,两人相对无话,我极力的想要打破这种沈默,可是却发现无从下手,只好乖乖的坐在那里,什麽也不说。
车子很快便停到了我家门口,我缓缓打开车门,接过他递给我的行李,微笑著对他说:“再见。”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去看他那张略显失望的脸,如果他现在留下我,或许我就会跟他回去,可是没有,我站在自家的门前,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
这时他突然开口说:“等一下。”於是我就这样僵持在哪里,动也不动,我清楚的听见他推开车门的声音,然後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在那一刻狂跳,却不知为何而跳。
“这是你的药,要记得吃,还有。。。我以後还可以来找你麽。。。”他把药递到我的手上,我没敢看他的脸,只是微微点头说:“可以。”然後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清楚的看见他脸上那一闪过的失望表情,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上。
对於我的突然返家,老爸老妈都采取缄默的态度,不询问,也不干涉,老妈也没有再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生活仿佛回到了没有认识左翼枫之前的状态。
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产生了质的变化,我的手机会一天24小时的开机,有事没事就会打开来看,但往往带给我的都是失望。擦药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双温热的手,喝老妈做的粥时,会不自觉的想起在他家喝粥时的尴尬情景。
半个月的休假很快就结束了,我带著画好的设计图,回到了公司,其实在去公司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知道我和左翼枫之间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公司里的人自然是隐瞒不了的。
可是当我走进公司时,却没有想象中的白眼,鄙夷,大家看到我时,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就继续忙著手里的工作,有些稍微熟悉的同事只是上来打了声招呼。
我拿著手里画好的设计草图往老大的办公室走去,我轻轻敲著办公室的门,“进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老大正坐在办公桌後面,看我进来时露出一个微笑说:“腿伤好了?”
我忙点头称是,随即递上手里的设计图,老大接过设计图之後,仔细审核了一下之後,抬起头看著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难道设计图不过关?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问题,需要改进?”我颇认真的问道,对於工作我一向毫不含糊。
“不是,这张设计图无懈可击,我只是觉得你修了半个月假之後,变得有些不同了。”老大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圈,他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有什麽不同,叶晓军还是叶晓军又不会变成迈克尔杰克逊。”我笑著说道。
“你知道公司里的同事,为什麽在看了你的报道之後,还一如往常麽?”老大看著我有些认真的说道。
我冲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也是我很奇怪的地方,我原本以为我到公司,会受到一大堆的白眼,或者嘲讽。
“因为,昨天左翼枫亲自到公司里来,说明了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说那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你俩并非那种关系。”老大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接著说:“我可以看出来左翼枫对你应该并不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吧,他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份,亲自来这里帮你做说客,就可以看出来。”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这话是什麽意思,左翼枫,你为什麽要这麽做?我值得你这样一心为我麽?
“其实,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光阴,人活著不就图有个人可以一心为你,疼你,爱你,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浮躁了。也是我多嘴,这本是你的事情,可是我只是不想你和我一样,等到後悔,已经在没有机会挽留。”老大语重心长的把这些话说完,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悲伤和绝望。
我离开老大的办公室,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想了很多,於是在我下班之前,终於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只是当我下班之後,真的来到左翼枫工作室的楼下时,却迟迟不敢上去,上去要说什麽?说我想给你我一个机会?不行,这太矫情了。
於是我就一个人在楼下徘徊,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大概以为我是神经病吧。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差点没吓死,然後脱口就来了一句:“你愿意做我的新娘麽?”
他刚听我说完,一下子就笑了,然後说:“我手下的人说老板娘一直在楼下转来转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有些气愤的说,他这明显是转移话题。
“我已经回答你了啊,再说要做新娘的是你可不是我,我做老公还差不多。”他笑的一脸灿烂。
现在的我心情就跟那坐过山车似地,忽上忽下,俺现在正坐在左翼枫的拉风跑车上,目的地──他的家。
你说我怎麽就那麽误上贼车了呢,虽然我俩已经确定了不纯洁的关系,并且俺有准备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可是这事情总得有个早晚先後,轻重缓急,你说是吧。(某月:貌似你说的这些,都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能故作镇定的一直望著窗外,看著窗外的景物一点点的消失,然後车子就停在了他家楼下,而我却依然浑然不知。
“喂,到了,你在看什麽?”左翼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身子不自觉的一抖。
“没什麽,你怎麽停车了?”我疑惑的望著他。
“已经到了,你还打算让我开到哪里去?”他好笑的看著我说,我从车窗往外望,果然四周的景物很是熟悉,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随他来到楼上,房间里一如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个样子,沙发地板上到处都是衣服,杂质,酒瓶。
我踮著脚越过这些障碍物,这还是人住的地方麽?我回头瞅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点自觉也没有。
“你随便坐,我去弄点吃的。”他没有看我一眼,就往厨房走去,随便坐?这有能做人的地方麽?
於是我又再一次发挥了我的保姆精神,开始帮他打扫客厅,於是等他的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客厅里的垃圾已经全部消失,全部装在了三个塑胶袋里。
他端著做好的吃的,看著焕然一新的客厅,没有说什麽,只是喊我过去吃饭,我跑去一看,我以为他忙这麽久,就算不是满汉全席,最起码也是可以上得了台面的家常小菜,结果就是方便面,青菜外加一个荷包蛋。
“我们今晚吃这个?”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我在国外七八年一直吃的都是这个,我不喜欢出去吃,可是自己又做不好,我最拿手的就是泡面,速冻水饺。”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好吧,我入乡随俗,我坐下来,端著那碗黄橙橙的面,吃了起来,你还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估计是熟能生巧的缘故。
我俩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碗里的面一扫而光,我是因为中午想事情,一口饭也没吃,现在就算给我猪食我也能吃出鲍鱼的味道。
我把碗收进厨房,洗了碗,又洗了锅,还把整个厨房给抹了一遍,好吧,我承认,我其实就是再拖延时间,我实在是不敢出去,现在饭吃过了,那剩下的不就是洗澡然後。。。。(大家自己想,不过想成了什麽,我可不负责哦)
“洗好了麽?洗好了我送你回家吧,这麽晚了,阿姨他们该担心了。”左翼枫在客厅冲我喊道。
於是我手上的抹布啪的一声掉到了水槽里,原来人家对我根本就没那意思,是俺自作多情!(某月:可不就是,谁像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不健康思想)
我慢慢从厨房里挪了出来,看著坐在客厅里的左翼枫说:“我洗好了,你没什麽要和我说的麽?”
左翼枫回头扫了我一眼说:“说什麽?哦,你的腿怎麽样了?”
“已经好了。”我低著头不去看他,这家夥我都给他这麽明显的暗示他竟然啥也不明白,哼,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那就好,以後走路小心点,下次可就没那麽好运了,走吧,我送你回家。”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向我。
“那个。。。。那个。。。”我有些吞吞吐吐的,其实我是想说那个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麽?(某月:您老脸皮不是蛮厚的,干嘛吞吞吐吐的。晓军:那也要看是什麽事情,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脑子啊。某月:你敢骂我,小心老娘我明天把你虐个死去活来。晓军:哼,你敢,读者会把你砍死的)
“什麽?”左翼枫微微皱著眉头看著我说。
“没什麽。”於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我,让我把准备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今晚的你说的话,我会当做没听过,你不用为难。”他有些难过的别开头,望著客厅的窗户。
这话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当我说的话没有说过,说了就是说了,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得回来麽?”我冲著他吼道。
“能,你泼出去的水,我帮你接著呢,一滴都没漏,我知道你今天晚上说的话,是因为被别人误解,以为你自己可以接受我,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很排斥,刚刚回来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开小差,连我碰你一下,你都受到那麽大惊吓。”他看著我,一下子把心里的疑问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