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 上————洛夜

作者:洛夜  录入:03-07

秦恕宅心仁厚地笑了笑,“爱卿有话当讲。”

“……他难道就是……”常卿的眼神渐渐转向悲凉,“……你每天都要念叨的叶家珩?”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难道你还知道有重名的人吗?”秦恕饶有兴趣地看着常卿,心想这小子真是越发地讨人嫌了,真该发配他到毛里求斯去找黄金矿藏……居然连ED都敢拿来诅咒和YY自己的老板。

常卿再次吐血倒下,“啊啊啊……原来你刚刚说的‘差点儿签到对方床上’是真的!!!”

“我好像说过没有骗你的话。”秦恕嫌弃般地离开到常卿身边三尺以外的距离——离白痴远点儿,不然会被传染的。

被嫌弃尚不自知的某人悲愤不已,“可是你每次这么说不骗我的时候都是在骗我!”

秦恕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这次真的不是在骗你。”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常卿目光涣散,接过秦恕递过来的一杯水后开始慢慢还魂……不能怪他反应过度,而是秦恕很少主动谈起自己的情事,至少从他们狼狈为奸的童年开始,这好像是破天荒来的第一次。

“我……你……他……”常副总说出了脍炙人口的“3P公式”,努力地消化着刚刚接受到的讯息。

秦恕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加速了他的恢复速度,“如果一个人洁癖到了极点,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即便是再迟钝,常卿这次也知道这里的“一个人”说的是叶家珩。但是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和答案,秦恕的另一个问题又问了过来,“我听家临说,他之前的生活助理是因为即将怀孕才暂时离职的。因为怀孕挂职并不少见,但是仅仅是‘即将’的话……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常卿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恕,“Emperor秦,你完蛋了……如果只是想和对方上床的话,那么投其所好地坑蒙拐骗抢就够了,实在不成还能霸王硬上弓,X完了提上裤子走人;但是如果你想要了解一个人,还是这种跟揭人隐私一样的了解……”

“那又怎样?”秦恕心不在焉地接着话,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翻找着自己手机里的名片夹上。他想要找的是国内某权威级别的心理专家,目的是解决刚刚提出来的那两个问题。

常卿一把手攥住了他的手机,“秦恕,你恋爱了。”

秦恕停住了动作,“……哦……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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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珩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发现叶家临已经一手搭住吉他,伏在厚厚的毯子上睡了过去。

他今天一大早起就兴奋地奔去了琴行,而琴行老板在秦恕的事先前提点下对这位少爷可谓是招待备周……对乐器了解极多的叶家临在琴行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还得以对这家琴行的“镇店之宝”——一架产自上世纪中叶的斯坦威——“一亲芳泽”,大肆地弹奏了一曲《两只老虎》。

当真是,得意非凡。

而在搬运钢琴回家的过程中,他虽然叫了Rex来帮忙,但是因为爱之深而心之切,付出的劳力倒是真不比旁人少上半分;再加上之后钢琴调音时的忙前忙后……所以,这次他还真的是累得不轻。

反手轻轻掩上门,叶家珩看了一眼侧躺在地毯上睡相平静的弟弟,然后俯身从散落了一地雪白纸张中随意捡起了两张。

一张纸上涂满了凌乱的音符,依照叶家珩有限的音乐常识,也只能认出来高低音谱号之分;另一张纸上写的是好像歌词的长短句,上面的词句却让他皱了皱眉。

“黑暗的迷失方向,

偏离的说三道四,

混沌无知中的意义,

死而无憾后的光阴

快感的麻醉剂在每一分都在变化,

磨砺过的痛苦仍然是寂寞难忍

追寻方向的眼睛上落满了岁月的尘埃,

伪装掉的疲惫才是灵魂中的真实……”

后面的字迹变得潦草得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字迹,但是在最后一笔收尾的时候画上了一个绝对是符合国际标准的大心,圆润的笔触显示出写词者兼作画者的心情彼时很是畅意。

叶家珩拿着那张歌词愣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末了才小心地依照手里那两张纸张原本的方位原样放下,再悄声悄息地走出门外。

他在书房外立定后,背靠在门板上,闭上的眼睛里一片黑暗,刚刚看过的字句却夹杂着往日的回忆呼啸而至,像是突然而来的涨潮,淹没了原本就无法平静的内心。

家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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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珩揪起来睡醒了的叶家临逼着他吃了饭后,双眼都缠上了五线谱的小混蛋连碗筷都懒得收拾,反手用手背抹了抹嘴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结果被他哥哥一把拽住按在洗手间里好好地洗了一通手脸,才放开他去书房继续糟蹋音乐的艺术美。

灯红酒绿永远是一个城市夜生活的基本基调,而休假中的人有理由放任自己的身心都跌落到这一片声色纵横的荒唐放纵中去。

叶家珩刚把自己那辆银白色的奥迪A6开到“OUT”门外,这家酒吧的门童就殷勤地迎了上来,“叶先生,好久不来了,需要帮您停车吗?”

“不用,”叶家珩降下了车窗,看着被车外流离的灯光映衬得唇红齿白的年轻人说,“等下找个人给我擦下车子就好了。”

他来的这处酒吧依托于一家五星级酒店,配套的服务设施最为完善,所以他是常来之客。而且,这里并不是gay吧,正符合了消遣而不是猎艳的娱乐需要。

一步踏进了吧内,叶家珩立刻向右侧的偏角落处走去。他来是应人之邀,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寻欢作乐。

刚走到座位处,他的面前就被人推来了一杯Manhattan,耳边也传来了一个慵懒的男中音,“喂……家珩,你面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让我等了大半个小时。”

说话的这个男子留着稍长一点的直发,比亚洲人高挺的鼻梁和略深的眼眶在显示出他是混血血统的同时,也让他有一种中性的美……如果叶家临在这里,依照此人的恶劣个性,是一定会指住他的鼻尖大叫“娘C”的。

“抱歉,家临在家。”叶家珩下意识地擦过自己的下唇,然后掩饰性地端起了酒杯。

能让他应邀而来的对象自然不是普通朋友,这个男人名叫沐谦,是他在大学结识的好友兼死党,现在在一家国际咨询公司做部门主管。

“啊~啊~~”沐谦夸张地感慨了两声,“你家的那个宝贝疙瘩啊?……真是让人头疼。”

叶家珩笑了笑,默认了对方的这种说辞。

“我听说你单身了,所以特意邀你出来安慰一下。”沐谦转着手里的杯子,话语中的安慰意味却浅薄得几乎分辨不出。

“……你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叶家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前几天的事儿,我好像并未对此大肆宣扬吧?”

“那是因为唐纪泽同志找小情的行为已经从地下化转向了公开化,从隐秘化转向了嚣张化,稍微用点儿心的人都能猜到你们分手了……”沐谦竖起了右手的食指,“细节表露一切。”

叶家珩没有接口,而是端起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早先就提醒过你,MR
      唐不是一个手脚老实的人……可是你怎么说的?”沐谦优哉游哉地晃着手里的锥型酒杯,“到头来,还不是重重地栽了一个跟头?……不听朋友言呐~”

叶家珩微皱了下眉,“我既然当初选择了他,自然会给他相应的信任。”

“你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见色忘友’的翻版表达……那让我们来为了信任干杯!”沐谦举高了杯子,去碰叶家珩的空杯子,然后转过头冲着不远处的侍应生大叫,“Bartender,vodka
      martini,please……”接着笑着对叶家珩说,“失恋的人需要买醉……我请客。”

“这倒不必,”叶家珩接过了一杯新的马丁尼,“‘失恋’只是一个短暂性动词,我现在应该是‘单身的人’而不是‘失恋的人’了。”

“本来我还有点儿担心你,现在看来就放心很多了——毕竟那可是三年的感情……不过,还真想看看你这家伙失态的样子。”沐谦舒出了一口气,“对了,我听说你们段氏从钢铁市场上全部撤了出来……段仞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决定,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他是公司老板,做什么决策自然由他来做主。”叶家珩淡淡地说,“我本来负责的就是项目的企划,走的是商务中介的路子……段总安排什么工作,我去作什么就是了。”

“有你这样的下属还真是省心,”沐谦轻笑了一声,“段仞倒是好运气……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地帮了帮你,就换回了你现在的如此卖命。要我说,这么多年前的人情也早该还干净了吧?有没有想过要跳槽出去?我可是跟好几家跨国集团公司的老总关系都很好,要不要托我把你‘卖’个好价钱?”

叶家珩不禁莞尔,却是把这个话题岔了出去,“瞧瞧你这话说的,跟一个二道人贩子似的。”

“我做的原本就是猎头生意嘛。”沐谦点起了一支烟,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我今儿找你还有件事儿……要听不?”

“嗯,什么?”叶家珩避开了他吐出的烟圈范围,“你尽管说就是了。”

“前几天我去L市出差,听说当地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沐谦弹了弹指端的烟灰,“某位涉黑大佬在高价悬赏某位小少爷的信息……你有兴趣没?”

叶家珩默然,“……你说的这位小少爷,该不会是恰好姓‘叶’吧?”

沐谦忍俊不禁地连连点头。

叶家珩咬牙,“难道是……叶家临?”

沐谦哈哈大笑,“我听到的版本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不过,也许,大概,可能,是重名重姓的人呢?”

十九章 纷乱思绪【全】

和沐谦又交换了一些对近期经济形势的看法后,叶家珩先走了一步离开了这家酒吧——当然,沐谦少不了就是多劝了他两句跳槽的话,言下之意对段氏这次出售矿产和转让钢铁市场份额的做法很是不屑。

他喝了一点儿酒,却是不肯再开车了……把车子扔在了停车场后就坐上了一辆Taxi,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

都市里的霓虹灯光怪陆离,混着路两侧的街灯光线,给整个城市都晕上了一层亮色的生机。叶家珩闭着眼睛,透过车窗而入的各种光色在他脸上一晃而过,流水一般的喧闹却好像离他遥远到不可捉摸。

叶家珩突然觉得很累——这种感觉他经常会有:连续工作中,深夜加班时,辛苦准备了多日的谈判却最终破裂后……

但是,今天这种感觉尤甚。

沐谦在他上段恋情开始的时候,就持了很大力度的反对。那时也是在这家酒吧,沐谦拿着杯子咣咣地敲着桌面,“我告诉你,叶家珩……你和唐纪泽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他是拿‘我爱你’当‘hello’使的货色,你是拿‘我爱你’当宝贝看的笨蛋……”

半年前在一家商务会所,刚从跑步机上下来的沐谦大汗淋漓,操起一旁的矿泉水就往自个儿脑门上浇。叶家珩扯了一条柔白色的毛巾递给他,结果被他一把手拽去,一边蹂躏自己的那头漂亮头发,一边闷声闷气地说,“我昨儿怎么见你家的唐先生在汇海区那家西餐厅请一漂亮的小男生啃鹅肝嚼松露啊?……你可得小心看着点儿,我瞅着那小男孩的脸蛋可比你白多了……”

三个月前在叶家珩家里,沐谦“以公谋私”地为叶家珩带来了一项投标工程中竞争对手的资料,然后厚脸皮地在光洁得可以映出人影的地板砖上大肆地弹下烟灰,“你真该管管唐纪泽了,这大周末的他不在家陪陪你又跑到哪儿哄人甜言蜜语去了?”

……

现在想想,他当时说出的那些话,其实是暗含了提醒的意味……甚至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隐藏在暗处的诡秘之事,只是顾念着自己的个性不愿意当面挑明而希翼着自己能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发现这些小小的迹象……

床榻共枕之人的一举一动,有没有什么异相自然是可以轻易分辨出来的。只是总是一味地想要自我欺瞒。

——每个人都会期望着自己是那个会让浪子回头的命定之人,旁人都是游戏对象但是只有自己会是那个最终的“special
      one”……这样的戏码无疑自古而今地大受欢迎,只是其中的主角才会知道个中的酸甜苦辣滋味。

叶家珩用力地紧了紧握在阴影中的拳头,指端处的一点点指甲在掌心留下来的甲痕木木地有种不真实的痛。

他已经快要年满29岁了,虽然平时注重保养锻炼和膳食搭配,身材依然是颀长漂亮得堪称model,但是每次照镜子时总会有一种正在慢慢老去的感觉……像是一蓬烟花一样,绚烂流光的背后是转瞬即逝的繁华,盛极而衰的真理其实适用于放之四海。

没有一个人愿意孤苦一生,用沐谦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很居家的男人,所期翼的东西也不过是能有人陪着相伴终老,能换一个一世安好罢了。只是这种愿望在自己的性向前提下,都成了一种奢侈。

异性相恋还有一个婚姻作为支持,大红底色的结婚证不仅仅是关系的确定还是一种合法上的承认……而同性恋的话,且不说旁人投注于其上的目光如何,单单是本身那种凭借着性-爱来支撑起来的脆弱关系,就如同空中楼阁一样的飘渺和虚弱。

——像自己这样子相信感情的人,还有几个?

——何况,自己还敢再去信任一次吗?

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叶家珩慢慢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起了下午看到的那几句歌词,虽然只是看了一遍的句子,却像是生了根发了芽一般地在脑海里挥都挥不走那样的顽固。

“快感的麻醉剂在每一分都在变化……伪装掉的疲惫才是灵魂中的真实……”

他想起来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疯狂的充满了血色和愤怒的夜晚,揍人揍到骨节发软的拳头、肋骨在薄薄的一层皮肤下哀鸣着断裂开来,在淤青的皮肤上挑起一点点的尖锐……喘不上来气一样的烦躁……还有人在一旁惊恐地大喊,“家珩,不要再打了,要……要死人了……”

车子猛一个急停,开车的司机从前座回转过来头,对着叶家珩客套地笑着,“先生,铂睿苑到了。”

推书 20234-03-07 :致命索取 卷五、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