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恕听得心花怒放,满足得几乎马上就要外露成喜形于色和眉开眼笑。他想象一下缩小版的叶家珩,一脸一本正经地捧着书看、或者一身白色小睡衣地躺在床上乖乖睡觉……就觉得真是可爱到心痒、可爱到不行。
——喂喂,秦总裁……你再这样子表现的话,会让人怀疑你是有着恋童癖的邪恶怪蜀黍的。
泡好的茶汤被倒入到一旁小小的品茗杯里。
叶夫人用指尖掂起了一个小杯子放在手心,转来转去地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家珩和家临的关系……”
秦恕带着笑意,调侃地接上了她的话,“好得有时候都让我吃味儿了。”
叶夫人听他语气里那丝怎么都掩盖不住的酸溜溜,忍不住地就乐了起来。好不容易敛了轻笑后,才说,“……其实,家珩小时候和家临的关系并不很好,反而是有点儿僵的……”
她说到这里时,脸上闪过的情绪中有着无奈、心疼、自责等……还有的就是,伤心。
“不知道小秦你有没有看得出来,家临的体质其实是偏弱的……我当时怀着他的时候,不巧家珩的姥姥去世了,忙里忙外地操办后事不说,心情一直都很抑郁。所以,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差点儿连命和他一起丢了……家珩从小就很黏我,虽然表面上总是冷冷地不爱搭理人,但却是一个很爱妈妈的孩子……家临是早产加难产,足足提前了两个月出生。因为当时根本就没预料到他这么早就要出世,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最后还是家珩打的电话、叫的救护车——那会儿他才七八岁的光景……那会儿医院里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幸运的是最后母子平安,总算是安安全全地把孩子接到了这个世界上。但是家珩却因为这个原因,从小就不是很喜欢家临;再加上家临身体比较弱,年龄又比家珩小了很多,所以我和老叶就惯他惯得很厉害……”
说到这儿,叶夫人停下来稳了稳情绪,不大好意思地说,“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挺不合适的。”
秦恕一直都很认真地听着,没有一点不耐烦或者敷衍的意思,“妈,咱就是没事儿出来闲聊……您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您说什么我都爱听。”
听到秦恕这么说,叶夫人这才慢慢地接着说下去,“……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后来还是慢慢地好转了起来。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但是我没想到这件事情对家珩的影响这么大……大概是家临出生的时候,真的吓到了他,所以这孩子从那以后,就讨厌起了女孩子。最严重的时候,连和姑娘搭句话都不情愿地勉强……后来,他对我说,自己没办法喜欢姑娘,更没办法和一个姑娘家结婚,生孩子的事情想都不要想……我一开始也生气过,想要跟他使劲地吵上一大架,那孩子还不愿意跟我吵。后来被我逼问得急了,才说他根本就没办法和女孩子交往,说是一想到有可能会‘怀孕’,就觉得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秦恕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除了有一种知道了心上人隐私的隐晦喜意和因为他所经历的事情而带来的心疼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少了一大竞争族群,这种感觉,还真是放宽心很多啊……
叶夫人有些黯然地说,“对家珩,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亏欠了这个孩子很多……特别是他爸爸去世以后,如果不是家珩撑起了这个家,说不定家里在那时就已经散了……小秦啊,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家珩是不会喜欢上什么姑娘的了;但是你跟他不一样,正正经经地成个家……”
秦恕笑了笑,直接打断了叶夫人的话,“我跟家珩,难道就不是正正经经地成个家了?”
叶家珩从T市回到Z市时,身后跟着的Rex一直在念念叨叨地表达着不满之情,“有没有搞错?签一个文件都让咱们过去……丫的传真过来不就得了?!高科技的出现就是为了减轻人类的劳动负担的……去的时候说的老严重了,过去以后发现屁事儿没有……敢情公司这么好?花大价钱地让咱俩T市三日游去了?这个时期的飞机票还是不打折滴!”
叶家珩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哪儿那么多的抱怨?一路上说个没停,嘴皮子上有没有磨出来碗大的茧子?”
“没,”Rex仗着气性顶起了嘴,“我这不努力着的吗?”
叶家珩停下脚步,扫了他一眼,立马把此人扫得战战兢兢地原形毕露,呲着牙笑着表明自己刚刚只是失言。
“有这个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回去做个简报交上去,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叶家珩按下了自己的电梯楼层按键后,再替Rex按下他要去的楼层,“下半年的财务投资计划按规矩来说,应该已经出炉了。等到我们这里审批的时候,你就没这个时间抱怨闲得慌了。”
叶家珩心里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快。
一个多月头里,他为了休那一个月的假期,在做完了那次商务谈判案后,就把手上的事务暂时地交付了一空;而Rex因为是他的专项助理,所以自然跟着他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但是,这假期完了以后,再回公司里之后,却发现原本由自己负责的那些项目却都有了其他人去做。Rex为了这个事情也“阴谋论”了好多次,说什么“肯定是段总趁机削权架空甩了咱们不干”这类的赌气话——只是,被他训斥了回去。
“总要给人家一个过渡时间交付一下,手上该结的项目结了以后再说。难道能在项目做到一半的时候,就撒手丢给别人?当初你不也是花了一周的时间才交接了过去……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总要有点儿容人之心。”
这是他当时对Rex说的话,可是时到如今都上班快两周了,却依然这样……
不得不让人……
叶家珩坐在办公桌后,心里有点烦乱地去翻桌子上的一份报告。
在他手里的这份报告还是一个副本,原本是将近半年前的一次董事会上对公司的转型发展作出的决议。撤出钢铁行业的投资份额,也就是在那次会上制定下来的;当时还定下了向金融和高新科技两处发展的大纲计划……
正在他翻到最后一页想要收拾起来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不急不缓地轻敲了两下。
于是,他拉开桌子下的一层抽屉,把报告书放了进去,说了声,“请进。”
只是没想到的是,抬起头来,才发现来的人是秦恕。
在他上班后频繁出差的这半个月中,和此人的碰面自然也是少到屈指可数。但是彼此间的联系却多了起来……秦恕会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打来电话,尤其爱打着叶妈妈的旗号,一天三遍地过来电话骚扰。也不说什么大事,只是闲谈一些生活琐事。比如,今天领了妈妈去哪家饭馆吃饭,妈挺喜欢中间一道东坡黑鱼的,你有时间回来了咱得领着妈一起再吃一顿去;比如,明天想带着妈妈去逛金汇区的商业街,不知道她老人家喜欢什么东西,你支个招给我几点tips成不成;比如,妈挑西瓜那技术真是没得挑,一挑一个准全是沙瓤黑籽的大西瓜好吃得不得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可就吃完了;再比如,家临小朋友最近开始夜不归宿了,被我发现是留在雷老板家了,但是妈她还是担心怎么办;再再比如,家珩这回真的没事儿了,是我想你了而且想对你说声“晚安”,而且离了你我总失眠你得赶快回来陪我……
所以现在猛一见到他,竟会有一种心跳开始加速的感觉……虽然不是久隔未见,但是毕竟也能算是“一日不见,如隔三日”了。
叶家珩看了一眼秦恕,看到此人脸上又开始流露出来的那一点点不怀好意和意有所指的别有所求,立刻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随后想到了关键之处又声色俱厉地质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秦恕三两步地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俯低了身子的重心去看他,一直到把他看得不跟自己对视为止,才一派正经地说,“这不是你在这儿的吗?……要是在家里堵你,肯定又会沦落到给你收拾行李,然后倚成‘望夫石’一样地看你头都不回一个地走人……性生活不和谐是情侣间出现问题的重大原因之一。”
叶家珩被他最后一句话炸得有点儿发懵,还没问出口什么时候秦恕你把自个儿的地位又一步提升,就被人先拉住了颈间的领带,然后欺身上前地就吻了上去。
“……!!!”
秦恕咬吻上来的动作与其说是凶狠,倒不如说是饥渴……拉扯间,叶家珩的领带都已经被他扯松了一半,而且还有继续解下去的架势。
但是,两人之间毕竟还隔着一张办公桌,尤其是领带被扯松了以后,更是让叶家珩很容易地挣脱了开来。
——他妈的,下次非把这桌子的宽度加大一倍不可……
叶家珩觉得自己的唇角都被咬得发木,他双手重新整理着领带,狠狠地横了秦恕一眼,“你胡来什么?!”
秦恕绕过了办公桌,来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分按在靠背椅的扶手上,理直气壮地说,“没有胡来……你没空来找我,那我就来迁就你……让一个年富力强正值壮年男人半个多月都过着禁欲生活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叶家珩刚想反射性地说什么“又不是我让你禁欲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要在自己离家的时候不禁欲,自己还真是会有点儿……心不情愿。
就在这一个停顿下,秦总裁已经单腿压上了叶家珩的膝盖,按住他的肩膀凑过去吻他的侧脸,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难道你就不想要?……还是说背着我在外面偷吃了?”
叶家珩大怒,“你放屁!”
话刚出口,笑眯眯且得意无比的秦恕已经单指按住了他的唇,脸皮颇厚地说,“是是是……我知道你只喜欢我一个的。”
他说完就顺势吻了上去,心满意足地想着……
——哎呀,要得手了。
三五章 所谓口口
吻是最能表达恋人之间情绪的一种行为。
叶家珩有时候就会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去接受面前这个看起来笑得一脸无辜,但是事实上却总是满腹坏点子的男人的呢?……也许是他的牵手,也许是他的吻……
秦恕是很喜欢吻叶家珩的。从额头到嘴唇到腰间到膝盖内侧再到脚踝……他总是兴致来了,就一定想了诸多办法地也要吻上去;而且没有一次是敷衍了事的,仿佛唇下的那方寸肌肤于他而言,便是一生都要去珍重的所在。
最为典型的一次,是叶家珩在厨房洗碗的时候。
秦恕本来陪了叶妈妈在客厅里看风靡了半个世纪之久的《猫和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摸去了厨房,靠在门边去看叶家珩做这些厨房杂事。
叶家珩一点不给人面子地问他,“饭也蹭过了,秦总什么时候走?……难道北钢快要破产了,所以连带着你这个总裁也闲得发慌?”
秦恕出神地看着叶家珩在水流中不断动作的指节,一边在心里想着真是好看啊,一边还大言不惭地说,“看够你了再走。唔……这样说的话,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干脆赶明儿我搬过来得了……”
然后,还没等叶家珩第一百零一次地拒绝他,秦恕就上前一步环住了他的腰,装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别动,给我量量你这两天变瘦没有。”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低了头去吻叶家珩的颈侧,亲昵地蹭吻着唇下的那片柔软。
叶家珩挣了一下,结果换来了他在颈侧警告性的一咬后,便任由他继续胡作非为了。
这个拥抱和亲吻一直持续到洗碗工作的结束,这种亲密无间的动作无端地让叶家珩想到了“耳鬓厮磨”这个成语,同时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原则性和越来越心软了……
等到俩人从厨房里一起出来后,正见了叶家临高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瞪圆了眼睛使劲地瞅他们,一张脸上都写满了鄙视之情,“我说大哥,秦哥……你们俩在家里也注意点儿影响成不?就刚刚那姿势,可是活脱脱的‘背入’好不?都把咱妈亲回她屋里自个儿去不好意思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万恶淫为先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件事情的最直接后果是秦总裁被立刻赶走,痛失了当晚的春风一度;家临小朋友被罚端正品行,一个月之内不准进入任何娱乐场所,以便好好贯彻他刚刚的批评言语——当然,对后者的惩罚,得到了雷老板的大力支持和高度赞扬。
“在想什么呢?”秦恕轻咬着叶家珩的喉结问,问出口的话被堵在唇间,含含糊糊得很是煽情,“……如果是想我的话,就不罚你在这种时候还走神了……”
叶家珩整个人被他压在了椅背上挣动不得,上身穿着的银灰色衬衫虽然只是被松开了领带,但是腰间的皮带已经被人“咔嗒”一声解开了勾扣,“……你先住手……今天晚上我回家……”
“不成,”秦恕隔着一层衬衫的衣料亲吻着他的锁骨,同时右手已经撩开了后腰处的衣物,探了进去揉捏,“……我等下四点半的飞机……来,抓紧时间,说不定我们可以来上两次……”
叶家珩被此人的厚脸皮和直接露骨的话深深地打败了,连再次说出口的话语都在尾音处飘起了高音,“……你不要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地乱发情好不好?!”
“哪儿有?”秦恕一边反驳着他的话,一边一手托高了叶家珩的后腰,让两个人的下半身处更加紧密地贴在一起——彼此间的所有反应都被对方感知得无处遁形,“……明明你也有反应的吧?再说了,我第一次来你这里的时候,就很中意你这张办公桌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猛然发力,把叶家珩整个人都抱起了身,顺势压倒在身后的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还很“叶家临”地说,“这种动作还真是难做,一不小心就会扭到腰的……要你配合我的话,肯定又是不肯。”
脊背被撞在坚硬的桌子上带来的冲击还没消化,身上就又被结结实实地压了上来……叶家珩被他弄得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听到秦恕用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话,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秦恕!你……”
“我爱你。”秦恕压着他这句话的句尾说。
这个告白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被告白的当事人当场陷入到了半呆滞的状态中去。
秦恕低下头去吻他的眉心、眼角、鼻侧……一路吻到了唇角后,才说,“虽然三十好几的人再说这种话就会显得很酸,但是还是想说出来给你听,让你知道……我的确是这种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