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如果不是我刚好出来,你们恐怕就不只接吻,什么都干了!"
"根本就没有吻到啊。"
"那要吻到才算数吗!上班时间居然敢在办公室里公然做这种事!还在我的隔壁!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方树人越说越火大,我也有点生气起来,他可以成天寻花问柳,难道我和同事开个玩笑也不可以吗?
"我和你第一次也是在上班时间,就在你的办公室!而且那次你可是什么都做过了!"
"你是我的玩具!"
"反正只是玩具,随便谁拿来玩都没办法反抗!你有见过会冲你喊滚远点的芭比娃娃吗!"我和他对吼,反正隔音效果好,咱们来比比谁的嗓门大吧。
方树人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声音倒低沉下来:"看来我没把你调教好,或者是晚上还没能满足你,才让你这么饥渴,看到男人就扭着身体缠上去?"
这辈子我也没受过这种侮辱,我的火气蹭地一下冒了上来:"姓方的,你他妈的别以为我好欺负,惹急了,老子也叫你好不了!"
这好象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骂粗话,爆发前的活火山突然呈现石化状态。看他的表情,活象看见了白天鹅变成了丑小鸭,高价买的宝石是在地摊上一块钱一颗的假货。这家伙出生豪门,受的是英才教育,讲的是高雅啊格调什么的,大概没人当面对他讲过这种市井粗话。
我们俩跟泥人似的对瞪了半天,最后他的口气先松了下来:"......你实在是太没有品味了,只会丢我的脸。我要重新好好调教你。"
"拜托,可不可以换句有创意的话?这句我都听腻了!"横竖也是死,一定要把他气够本。
他又哽住了:"......"
"成天就会说调教,你有调教过我吗?除了会叫我给你配那个根本用不着配的衣服,还有去买一堆根本没差的衣服,对了还有为了让你享受的床上技术,此外你有教过我其它什么东西吗?你上班工作下班就去陪这小姐那小姐,陪吃陪喝陪买,都赶得上三陪了,哪有空搞什么鬼调教。品味,哼,品味又算什么东西,有钱就有品味,衣服非五千一件以上不穿,出入非奔驰宝马不坐,吃着国外空运的新鲜鱼子酱,墙上挂的是拍卖场弄回来的名画,几十万的音响放着原版进口的施特劳斯和巴赫,记者采访时表现出对钱的不屑一顾,那就有品味了。"我滔滔不绝,他脸色铁青,看起来好象要吃人。
"我说你就别指望改造我了,我生来就这德性,长于小市民家庭全身充满市侩的味道,听见钱字就两眼放光,看见便宜是非拣不可,吃饭就爱到大排挡去大喊大叫,小说只看武打,音乐只听流行,电影开场三分钟内没有出现爆炸场面就会睡着。反正你条件好,倒追的名门淑女或者淑男能组一个混编团,你就直接换了吧,升级不划算的。"我盯着他:"喂,你不会心脏病发作吧?要不要我先叫救护车准备?"
他半天才回过一口气:"......我一定要把你改造出来。"
"总裁,你以为这是演窈窕淑女呀?就算是,你也该找个奥黛丽赫本那样本来就很有气质的美女才行,我基础不好,所谓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怎么改也改不了的。"
"我的东西一向都是最好的,玩具也不例外,我一定要把你改造成一个最出色的玩具。这一个月一概不排私人约会,我会空出时间来调教你的。"
合着我说了这么大一通全白说了,有钱人的脾气真是难以理解。不过没关系,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也就标志着我报复他的机会也就多了。
方树人,等着吧,我罗久立可不是个宽宏大量有仇不报的君子。
06
方树人说到做到,第二天我和他一起下班,一起回到他的豪华住宅时,发现已经有位老师在等着我了。
"你要先学习吃西餐的礼仪。"他给我们做了个介绍,然后又坐车出去了。哼,还好意思说什么空出时间来调教我,我就知道他舍不得夜夜笙歌的堕落生活。
可以轻易容纳十几个人吃饭的长形餐桌上摆了各种类型的食物,汤,酒,要切割的牛排,要剥壳的虾,面糊似的马铃薯泥......总归一句话,是顿足以当做西餐礼仪考试题目的晚餐。老师倒是非常和蔼可亲,带着职业式微笑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接着要我跟着他学,然后纠正我的错误。菜的味道本来是好的,可如果你每吃一口都有人在旁边对你说教,就算是御宴也没什么滋味了。
"汤匙又碰着盘子了,重来。"
能够不碰到盘子吗!不碰着盘子我要怎么舀已经快见底的汤呢。外国人也真是怪,拿盘子装汤!
"喝汤时不可以发出声音。"老师的微笑非常温柔:"再重喝一遍。"
如果吃个饭都要这么小心翼翼,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啊!
装了一肚子汤,老师开始教我吃固体食物。
"错了。应该用这把刀......这把。"老师还是温和地笑着,看着我换了把刀重新费力地跟牛排搏斗。
"不可以有这种表情。应该是举重若轻,神情自若,要保持良好的风度和仪态。"
自若个大头!为什么对着它我也要保持风度?我愿意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对付牛排又怎么样啊!
"叉子摆错了。应该放在你的右手边。"
我忍着气把刚用过的叉子摆在右手边。
"不对,那是右手边第二把,不能放在最后。"
我已经快要破口大骂了,如果是方树人在我非跟他拚命不可,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实在找不着理由对这个笑眯眯的老师发脾气。
"咀嚼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
我的理智终于断裂了:"我讨厌西餐!"
"讨厌也要学。"老师的笑容越发灿烂:"方先生付了高薪要我今天晚上教会你,你不学会的话是不能离开这张餐桌的。"
"外国人真是野蛮民族!哪象中国五千年的智能,只要有汤匙和筷子就可以全部搞定了!这么麻烦,又不是开餐具博览会!"
正在抱怨,方大总裁就回来了,刚好做我发泄的靶子。
"总裁,今天回来得也太早了吧,没有人邀您过夜?想不到您也有魅力贬值的时候啊。还是说,有人邀您可是您却没法满足人家?"
方树人脸色一沉,却没理我,他问老师:"学得怎么样?"
"罗先生很聪明,只要再记一下刀叉的摆放顺序,再练习练习就可以了。"老师笑得象朵向阳花。
方树人转向我:"从头吃一遍我看。"
我砰地一声把手里的刀丢在餐桌上:"你当我是展示用品啊,就算要展示也要老师展示吧,象我这种次品哪有展示的价值啊!"
"吃不吃?"
方树人的脸色实在吓人,而且看起来非常的有威严,果然是身居上位呼喝惯了。可叹我立刻就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没办法,被领导阶级的悲哀啊。
我很乖地住了嘴,开始表演,表演过程中除了偶尔老师指正一些小毛病,基本没出什么差错,方树人的脸色渐渐和缓下来。
"不要张大嘴巴吃东西,那样很蠢。"当我开始吃虾的时候他批评我。
"我本来就很蠢,现在只不过是表现出我的本质而已。"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还是勉强改正了我的吃相,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很好。"他摸摸我的头以示嘉许,这个混帐家伙是把我当狗吗!我在心里又记下一笔。
送走了西餐老师已经快十二点了,方树人抓着我往楼上带,这就表示要我今天晚上陪他。
"学那个礼仪我都累死了。"我不敢反抗他,只敢暗使千斤坠往下吊。
"你刚刚不是说我没法满足人家吗?等会儿我一定会好好满足你。"
这家伙比我还会记仇。
"我有那样说过吗?"
"有。就在我刚进门的时候。"
"那一定是你耳朵不好使听错了。"抓着我手腕的力量加强了:"不不,一定是我的口误,口误。是我不行,我不能满足你好了吧?"
"不能满足也要满足。"他硬把我拖到了卧室里:"自己去洗澡,要不就一起洗。"
我立刻抓起浴袍飞快地跳进浴室,我相信他为了证明他的能干一定会折磨我一晚上,所以整个洗浴过程中我都在考虑如何挣脱他的魔爪。
等方大总裁洗浴完毕从浴室里出来时,我已经象个虾米一样蜷着身体躺在床上了。
方树人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难得今天这么乖,会自己躺在床上啊。"
我一声不响,把身体蜷得更小。
"这个姿势倒是很有挑战性。"方树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阴险,显然认为我是在向他挑畔,当然事实上我也算是在向他挑畔。
我把声音放得非常的虚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胃痛。"
不用看我也知道方树人必定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你的胃痛倒来得很是时候嘛。"
因为是装的嘛。不过平常装是不行,今天可是有正当理由:"......晚餐吃了三个多小时,都冷完了,而且又是不好消化的东西......"我气若游丝。
这可是实情,要不是我的胃一向坚强恐怕难逃此劫,就算洗了澡,我的胃里还是冷冰冰的。
他有一阵没吭声,我想大概是正在观察我的举动。痛苦的表情不好装,所以我把脑袋扎在膝盖里,让他看不见我的表情。有空的话,我想我得去学一点表演技巧。
他握住了我的手:"......手怎么这么冷。"
废话,我穿着浴袍在阳台上吹了十分钟的冷风,再冷不下去就成吐鲁番了。
他努力地想把我的身体扳开:"放松点,我看看。"
我坚决地不松开身体,同时拼命地在心里回想遇到他后所受的种种折磨。我这人心地善良,看电影啊小说啊都特别容易受感动,所以稍经酝酿,我的眼里就成功地有了点酸酸的湿润的感觉,然后我放松身体,让他托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这让我联想到老早以前的电影,调戏良家少女的恶少似乎都是这种动作,害我差点笑出来,连忙咬住嘴唇。
他把我抱到了他怀里,皱着眉看着我:"很痛吗?嘴唇都青了。"那是吹风冻的啦。
他温柔地吻我的眼睛:"不要哭,也别咬着嘴唇。痛狠了就叫出来,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心里砰砰一跳,赶紧骂自己贱,面前这个家伙可是强暴我,又剥夺了我平静的生活,把我当做玩具呼来喝去的人。罗久立啊罗久立,所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所以被剥夺自由的仇恨,可是要比夺妻之恨来得更大才对,怎么可以为他一时的温柔所迷惑而忘掉报复他的目的呢。
"你还真是个娇弱的玩具。看来我以后得小心些,玩坏掉就麻烦了。"
这家伙果然可恶!再度确立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间旗帜鲜明的阶级仇恨,我使劲往他怀里靠过去。他的身体很温暖,正好给我当人体暖炉。我伸手抱住他,如我预料,他打了个寒颤。
"我是不是很冷?"我还是用的气若游丝的声音。
"是很冷。"他没有推开我,反倒把我抱得更紧了,还拿起一旁的毛毯来裹住我:"现在好点没有?"
"嗯。"我用自认最可怜、最柔弱的声音回答,而且还很乖地靠在他胸前,忽略掉胃部对这种不习惯举动产生的排斥反应。我故意把手放在他露在浴袍外面的胸口,满意地感觉到他又打了个寒颤。
"我叫人送药过来。要不要喝点热的东西?"
我柔顺无比地点点头,这次连头皮都麻掉了,但是,还是要坚持到底!
"生了病倒乖得很了,象只可爱的小猫。"
我咧,谁象可爱的小猫啊!我立刻敏感地联想到了打过的众多日文HGAME,诸如什么性感小猫咪之类的,这家伙不会也想对我这样那样吧?也许我有点反应过度,不过以姓方的素行不良的记录,也不见得一定没这可能。
佣人送来了胃药和热开水,我在他手上吃了药,被他抱在怀里睡下,还把被子给我掖得好好的,想不到方大少也会照顾人。不过,要是就这么完结的话,岂不是根本没有整到他?
身体暖和以后,我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我要上厕所。"
穿着睡衣跑到厕所里,光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站着,虽然有暖气,我的身体还是迅速降温,然后我又跑回去,钻到方树人怀里,满意地感觉到他被冻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还是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表示整得还不够力度,趁着我今天生病他对我比较宽容,再努力想些损招吧。
刚刚那招不能用了,这次我借着窗外的月光偷偷观察方树人,等到他脸部表情慢慢放松下来,估计已经进入睡梦中时,我使劲地推醒他。
"我饿了。"
"你不是胃疼吗?"
"吃了药就不疼了。晚上光学习了,三个多小时,没吃到什么东西,我饿了,有吃的没有?"一边说我一边就真的觉得饿起来。
方树人看起来有点晕晕的样子,眨着眼睛想了一阵:"......小冰箱里大概有吃的。"
我跳下床去翻冰箱,里面全是酒,根本没有吃的。
"我去厨房找吃的啊。"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在厨房里用微波炉热了块三明治,就着热牛奶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我又觉得生龙活虎,虽然已经要一点钟,我却一点不困,想到怎么整方树人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激动,离开厨房的时候,我往睡衣上洒了一点牛奶。
用力把卧室门摔上,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连墙壁都震动了,看见床上背对着门的方树人全身一跳,我简直要狂笑,但是不能笑,因为方树人已经转过来,眼睛灼亮,第二次被打断睡眠,大概开始冒火了。
我摆出自认最完美的、无辜的、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刚刚有风。吵醒你了吗?"
他哼了一声,转个身继续睡。
我踮着脚走到衣柜旁,在黑暗中摸索着找替换的睡衣,磨磨蹭蹭地找了半天,听着方树人的鼻息慢慢沉稳下来,大概又睡着了,这家伙还真能睡。
换好睡衣,同样在冰冷的地板上踩了几分钟,然后无声地溜回床上。被子一掀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我毫不客气地躺下,靠在方树人身上,用我冰冷的身体再度把他从梦乡里召唤回来。
他一睁眼我就先下手为强:"哎呀,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你继续睡,你继续睡。"
"......怎么这时候才来?"
"睡衣被牛奶弄脏了,我刚刚找换的衣服呢。"
他咕哝了一句什么,又开始睡。而我就在他旁边不停地翻身,叹气,打呵欠。他翻了个身,背向我,居然还是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气得牙痒。
又想到了一条计策。我闭着眼安静地躺在他身边,数着自己的心跳来算时间。大约隔了半个小时,我踹了他一脚,他动了一下,好象没醒,那就更好办了。我也装睡着,在睡梦中以大动作翻身,猛地给他背上来了个倒拐。这回他倒醒了,猛地坐了起来,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大概是给气的。我吓了一跳,是不是玩过头了?肩膀露在被他掀开的被子外面冷嗖嗖的,我装成睡梦中的下意识反应,哼哼着朝他挪了挪,把脸偎在他身边,然后还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哝,这一招是跟我家隔壁那只叫二黄的猫学的。
他静了一阵,叹了口气,倒头又睡。碍着我紧靠着他,他选择了平躺的姿势,这下我又有了下手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