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敌人可真多。”拉尔夫轻叹了一声,对他们目前的处境一点也不慌张。的确,有什麽可害怕的呢,一个死神一个吸血鬼,只单单听名字的话他们才应该是恐怖的代言词。
“哦,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你不觉得我比较招人喜爱吗?”佩恩咯咯地笑出声,他该谢谢绑架他们的人,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
“不觉得。”拉尔夫冷淡地否定,马车似乎跑上了不平坦的道路,不断传来的颠簸感让他的屁股开始发疼了。
车子似乎碾过了一块不小的石头,剧烈地颠了一下,佩恩发出刻意的哎呀声扭著扑在了拉尔夫的身上。
“啧,坐好。”拉尔夫用手撑开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的男人,一点也不怀疑这个趁机动手动脚的男人是故意的,心里只是指责驾车的人水平太差。
“这颠的我根本坐不直啊,哦拉尔夫真抱歉,哎呀。”佩恩正假意的道歉时,马车很配合地又压过了石头,他干脆整个人抱住了拉尔夫,他偷笑著把脸埋进拉尔夫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混合著香料和油脂的残留味道让他忍不住翻白眼,混蛋伊迪。
就在佩恩享受著难得的好机会时,本该狂奔的马嘶鸣了一声蒙地停了下来,两人撞上了前面的栏杆,佩恩痛骂一句後坐起身,拉尔夫则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疑惑地开口。
“怎麽没动静了?”
除了刚才的传来嘈杂的响动外,现连马匹喘气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佩恩伸手拉开前方巴掌大的小窗,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的,他们似乎被拉去了某个教堂後面的墓地,竖著破碎十字架的坟墓上方飘荡著白色的雾气,偶尔传来的风声和乌鸦的鸣叫声正尽全力地渲染著恐怖的气氛。
“就把我们扔在这不管了?”佩恩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没有人在,这麽说他得和拉尔夫单独在这过一夜……目前的状况让佩恩忍不住摇头感慨,这次绑架真是深得他心啊。
但在树林里亮起的火把打破了佩恩的妄想。“人不少啊。”佩恩的话和传进来的火光让拉尔夫也凑上前,他们看见至少有几十个男男女女举著火把围了过来。
“哈,你以前的情人们来寻仇了?”拉尔夫嗤笑道。
“哦不,不可能吧。”佩恩苦笑地回答,就在这时,语气傲慢中带著得意的女声传了过来。
“哈哈哈,你们也不过如此。”一个女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熟悉地声音让拉尔夫愣了一下,随後他记起了这个声音似乎是属於那个叫埃米利的吸血鬼猎人。
“他们是吸血鬼猎人。”
“哈?说起来这个女人的确眼熟。”佩恩点点头。
“佩恩,拉尔夫!今天我要你们尝尝厉害!”埃米利径自在外边叫嚣著。两人对看了一眼後离开了小窗坐回了座椅上。
“她刚有提你的名字。”佩恩有些纳闷,这些猎人早就开始“狩猎”他了,但找拉尔夫这个死神寻仇是怎麽回事?
“可能是因为我拒绝和她合作吧。”
“合作?”
“杀了你。”
对於拉尔夫的直言不讳,佩恩则是开心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看来她对你可怀恨在心啊。”
在外面一直得意的女人听见被密封的车里传来笑声时,她的脸立刻变得扭曲,她忿恨地挥了一下手,一直兴奋等待的部下们立刻掏出了装满煤油的瓶子朝马车扔去,瓶子碎裂和液体泼洒的声音此起彼伏。
立刻充斥了狭小空间的煤油味让佩恩苦笑:“哦,我真是乌鸦嘴,他们要满足你的愿望用火烧我了。”
拉尔夫捂住口鼻,一想到连自己也要被火烧他就忍不住皱眉。“的确乌鸦嘴。”
“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聊天吧。”
碎裂声消失没多久,他们便听见了燃烧的呼呼声,黑烟从缝隙里钻了进来,佩恩用手敲了敲挡在窗户上逐渐升温的铁板,正在想如何出去的方法的时候,他看见一直捂住口鼻的拉尔夫突然放下了胳膊,在他的左右两只手中都出现了银刃,还没来的及猜想男人要干什麽,他的眼前便闪过两道转瞬即逝的银光,拉尔夫随後一抬脚使劲踹了下前面,横竖交错的铁架和结实的挡板竟然应声裂了开来,又踢了几脚,他们面前的阻碍便完全消失。
“走吧。”拉尔夫一脸不爽地继续用手帕捂住嘴,然後起身跳了出去。
“你说了算。”佩恩苦笑著紧随其後,看来他英雄救美的计划是泡汤了。佩恩回想起那两把小小的手术刀,不禁感慨死神的武器果然不一样,想到这武器也曾在自己身上挥舞过,他就忍不住暗叹。
19
看见两人若无其事地从车上下来,原本兴奋的猎人们的表情都转变成了惧色,他们纷纷後退了只有埃米利依旧站在原地。
“好久不见了。”佩恩冲著埃米利打招呼,就在他为这个女人的勇气感到敬佩的时候,埃米利却另他失望地转身跑回了人群之前。
“还发什麽楞!进攻!”埃米利大喊,随後燃烧的火瓶在空中划出不合时宜的优美弧线在他们眼前破碎,四溅的火花立连成了青色的火海与身後燃烧的车体一起将他们两人围在了其中。
“当我们是怕火的野兽吗?”拉尔夫对这种捕猎野兽的做法感到不爽。
“某种意义上的确是。”佩恩耸耸肩,话还没说完,一道火光伴随著枪响划过了他的脸旁,他扭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时数发子弹已经射入了他的身体,疼痛只是一瞬间,随後逐渐长好的皮肉将银色的子弹挤了出来,子弹纷纷掉落进沙土里,那些猎人看到这立刻倒吸了一口气,连扣下扳机的动作无法做到。
“看来枪也杀不了你。”这些银色子弹的目标似乎只有佩恩,拉尔夫在仅有的空间里躲开射偏的几发後,径自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记录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佩恩好笑地看著拉尔夫的举动,他可真伤心,什麽时候这个冷血的男人会担心他的安危呢?
和两人悠闲态度完全不同,猎人们则慌乱地大喊著争执著,似乎没法决定接下来的动作。
“看著他们,总觉的我要反击的话就是欺负小孩。”佩恩叹了口气,“我可是和平爱好者。”
“哼。”拉尔夫对他的说法哼了一声,他得想办法在不烧著衣服地情况下走出火圈,如果不赶快制止恐怕他也会被波及──他一点也不想尝试吸血鬼的死法。拉尔夫低头看著脚下干燥的土地,他伸出手让手术刀凭空出现,在火光的映照下小小的武器竟然越变越大,最终在他手中变成了泛著黯淡光芒的镰刀──一如那些画卷中死神的武器。
“这麽看拉尔夫你果然是死神。”佩恩看著手持十分有特色的骨质镰刀的男人“如果再加个黑色斗篷就更像了。”
“我恨斗篷。”拉尔夫皱眉说完後用力地把镰刀挥向地面,巨大的钝器轻而易举地陷入了坚硬的地面,他反握住刀柄往上一抬,扬起的沙尘立刻为他在燃烧的火焰中开了一条道路。
“天啊,可真帅。”佩恩发出由衷的赞叹,但猎人们却因拉尔夫手里突然出现的武器惊恐地後退,有些不怕死的男人干脆大骂著向他开枪。
拉尔夫仿佛能看见子弹的动向一般敏捷地躲开,对於一般人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却没法伤他半根头发。他趁著他们慌张上膛的空挡冲了过去,手里的镰刀在挥下的一瞬间变成了手术刀,电光火石之後,那几个试图攻击他的猎人们股间一片湿渍地坐倒在了地上,而他们手中紧握的猎枪也变成了两半!
在埃米利还没从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拉尔夫已经到了她的身後,在从背後伸来的银刃以恐怖的温柔力道紧挨著她的皮肤的瞬间,埃米利脸上的血色立刻消失,这第二次的威胁仍然让她感到沁入骨的寒气从接触的那一点传遍她的全身。
“我说过他是我的不准你动。”拉尔夫的声音很轻,几乎是飘进了埃米利的耳朵,她身体无法自制地颤抖著。埃米利圆睁著眼睛不断地看向一旁的部下,可惜她无言的求救完全无法进入那些被恐惧包围的男女眼中。
“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我可不会管你们和死神有什麽交易。”拉尔夫放下手,真希望他的威胁对这个女人有用,毕竟死神也是“和平爱好者”。想到佩恩的自称,拉尔夫的嘴角起了一丝笑意。
发觉自己脱离了危险,埃米利立刻跳开,她气弱地说了句撤退後和她的部下们快速退入了树林。佩恩一边鼓掌一边从火圈里走到了拉尔夫身边说:“太棒了!不管是你的身手还是那句‘他是我的’。哦,我简直兴奋的全身发抖!”
佩恩正以夸张的举动表示自己的激动时拉尔夫一脚又把他踹回了火堆里。
“哇。亲爱的你真狠。”佩恩从火堆里跳了出来,拼命扑打著已经点著的裤腿,拉尔夫哼了一声又变出了他的那把巨大镰刀戳进地里。
“需不需要我帮你灭火,顺便让你体验下活埋的滋味?”
“你对我真体贴……啊,我们回去吧,贝斯特一定等的寂寞了。”见情况不对,佩恩立刻祭出了深得对方喜爱的猫管家。
“怎麽回,这是哪?”拉尔夫到是很干脆地收回了武器,这时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已经用尽燃料的火焰也逐渐熄灭,拉尔夫转头看了看周围,皱眉心想这周围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伦敦的某一个墓地。”佩恩耸耸肩说出几乎和没说一样的答案,“没有马只有烧光了的车架,哦,我可以变成蝙蝠飞回去,你呢?”
拉尔夫转而看著被雨水逐渐洇湿的地面,市内的街面估计会比这肮脏百倍,他试著变成鸟类,可想了半天,鸟的模样都无法在他脑中成形。他不禁痛恨起之前为什麽不多观察一下鸟长的什麽样。
这时,佩恩变成了蝙蝠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拉尔夫呼了一口气停止了内心的挣扎,他努力忽略心中的不适感,暗示自己将要变成的不是一只会飞的老鼠而是一只鸟。
而那之後,从墓地的上空飞出了两只蝙蝠迎著淅沥的雨朝著市区的方向飞去。历经了长时间的雨中飞行,他们从微开的窗户飞进卧室,几乎是摔在了大理石台面上。蝙蝠深色的皮毛已经被雨水浸湿,其中一只抖了抖身体,粘连的毛变成了一撮撮在脑袋上炸开。
突然,一只猫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扑上来把两只湿蝙蝠按在了爪子之下,还露出了威胁用尖牙。
“贝斯特,是我们!”在管家把他们吞进肚子里前,拉尔夫和佩恩立刻变回了人型大喊,他们姿势不雅地坐在窗台上,而被挤下去的猫管家则转了几圈後飘亮地落地变回人形。
“咦,连拉尔夫先生也变成了蝙……天啊!主人你的衣服!”贝斯特的疑问立刻变成了炸毛的大喊,它眼中此时只有两人湿透的衣服,而佩恩的衣服几乎成了满是窟窿眼的破布,裤腿还有大片烧焦的痕迹。
“嗯……看起来的确很糟糕……”拉尔夫苦笑著面对管家的怒气,他的衣服可没有自愈功能。
“弄脏的地毯、被毁的浴室还有这些衣服……我、我……”贝斯特的声音突然开始颤抖,它喃喃自语了几句砰的一下变回了猫,直挺挺地倒地後腿抖动了两下後就没了声息。
“贝斯特?”佩恩跳下窗户把管家抱了起来晃了两下,发觉它已经彻底昏厥後苦笑了起来,到目前为止的确是毁了不少东西。
“它没事吧?”拉尔夫在一旁内疚地看著贝斯特。
“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佩恩抱起贝斯特把他送回了房间,想起什麽似地对拉尔夫提议,如果他不想去那个客房睡的话可以选择在他的房间或是贝斯特的房间睡,让他伤心的是对方毫不犹豫地选了和贝斯特一起睡。
被干脆的抛弃後佩恩无奈地去洗了个冷水澡,然後体贴地为拉尔夫烧了热水。想象著那个有洁癖的男人现在肯定急著把自己洗干净,他就忍不住笑出声。他回到自己空旷的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果然没多久就听见走廊里有走动的声音。佩恩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带著笑意琢磨著拉尔夫之前那句几乎是告白的话语,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20
就在佩恩睡的正香甜时,突然从脸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猫管家正用尖爪不停地在他脸上挠抓著。
“贝斯特?这是怎麽了?”佩恩伸手揪住贝斯特的後颈把它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但气愤的小家夥还是边喵呜喵呜地叫边挥动著利爪,看起来像是在泄愤。
贝斯特在佩恩手中挣扎了一会後就停了下来,大眼睛里突然开始聚集了泪水。佩恩见状慌忙松了手,把它抱在怀里顺毛安慰。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佩恩苦笑著揉著它柔软的毛发,看样子贝斯特是气愤到了极点。
“混蛋主人!混蛋混蛋!你知不知道血迹多难洗,定制的衣服有多贵!那个浴室花了我多少时间,呜呜~”贝斯特变成人後伏在佩恩的肚子上开始大哭起来,还时不时地挥手在佩恩的脸上留下抓痕。
“乖乖,我知道……啊,对了,伊迪今天说很想你,这几天都不见你去找他玩。”佩恩的话让贝斯特立刻抬起了糊满了泪水的脸,似乎变得更加愤怒。
“都是你害的!你以为收拾这些残局要用多少时间!”
佩恩忍受著管家的特殊技能挠抓,拍著它的背部等它自己消气。直到发泄够了,贝斯特才吸了吸鼻子四处张望。
“拉尔夫先生呢?”
这个问题让佩恩皱了眉头:“他不是在你房间里睡的吗?”
“没有啊……”
佩恩倏地站起身,快步去了浴室,那里经过长时间的通风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他又去了客厅也没有看到拉尔夫的踪影,难道他离开了?佩恩走到窗户前停在小巷里的车里偶尔能看见火光,便衣们还在尽责地监视著,不过这说明不了什麽,拉尔夫完全可以变成别的什麽偷偷离开。
佩恩停住了动作,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立刻跑上了楼,打开了曾让拉尔夫感到异常的房间。
黑暗里,他清楚地看见房间空无一人,老式的维多利亚式家具也丝毫没有人使用过的痕迹,这间房屋从他买下的那刻起,家具和摆设就没有变动过,他喜欢那种透著莫名氛围的老旧气息。
佩恩环视了一下,发现床旁边笨重的衣柜的门开了一条不窄的缝隙,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慢慢打开衣柜的门,发现失踪的男人正蜷缩在里面。
那双被黑暗隐去色彩,但比夜色还要黯淡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望著前方。佩恩正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不确定拉尔夫是发作是否和今天的状况一样,他仅仅只是回想起了什麽。
“拉尔夫?”
拉尔夫对他的声音没有反应,他又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可对方连眼珠也不动一下。佩恩叹了口气,他可不能就这麽放著不管,就算他再次血溅四方的可能性会惹怒管家。佩恩伸出手一下子把拉尔夫抱进了怀里,男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整个人都瘫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