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在此停止,我不懂为何前世的自己会如此,只知如今,在我眼前的凤姬,对我充满恨意,意图,杀了我。
我对凤姬一笑,言:“入悬崖死不了,在你这,我会死么?”
凤姬走至我身前,伸手,“啪”的一声,甩了我一巴掌。
我的身体无法动弹,自出了凤姬的回忆时开始,我便无法动弹,被凤姬甩了一巴掌,我心中很是气愤,然,无法闪躲,无法还手。
“诸葛侵天,现世的你,不过是无能之人,你自己要舍弃那种能力,现如今,落于我手,是你活该。你不觉得超越因果之力,在于你身,很是可笑么?世间多少人欲得之,然,你却视如蛇蝎。百年前,我听闻,被你杀之人,一切罪孽皆消,还原于初生时的灵魂,干净纯洁。杀你之人,便是能得你那超越因果之力,不知是否真如此?”
这种事,对于我而言,便是第一次听闻之事,又何来对她言是否?
凤姬也不待我答,续言:“欲杀你之人,不计其数,然,前世的你总言,杀其身又如何,不能毁其灵魂,无用。”
言及此,凤姬抬手于胸,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
随着凤姬的呢喃声,她十指上渐渐形成了一把长剑,红色血光的长剑。
我知晓,如若今次被凤姬所杀,便是无了后世,前世所欠之债,也永远无法偿还了。我并未忽略此地的异常,也并未忽略自己竟是清晰着与凤姬相对,无任何疯癫之态,想必此时,我是用着灵魂与凤姬交谈着的。
剑成,凤姬抬起右手,握了剑,放于身侧。
“诸葛侵天,我修行千年,便是学了这血光剑之术,听闻,唯有此剑,能杀了你,毁你灵魂,将你的超越因果之力,转于我身。”
凤姬眼目中所闪现的,便是那份嗜血之色,让我不禁有一丝感叹。
“凤姬,如若此次你能杀我,能请求你帮我个忙么?”
凤姬听闻,很是嘲讽一笑:“诸葛侵天,你也有今日?求于他人?”
我颔首,续言:“望你能好生照顾白炙。”
凤姬抬手,让血光剑碰触到了我的脸颊,在我脸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我吃痛,咬了下唇。
凤姬见此,笑得更为猖狂,言:“你放心,得了超越因果之力,我所做第一件事,便是杀了白炙,让他也去陪陪你。”
杀了白炙?此话一出,我的心随之一紧,怎可如此?我所欠白炙甚多,不能再让白炙因我而死,虽是如此想,然,我又如何阻止凤姬?
思绪间忽地一停,凤姬已然抬手,挥剑,刺入了我的胸口。
此时,血光剑乍现,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血色,我不明白为何血光剑刺入我胸口时并无任何疼痛感,反而让我的所有疲惫一扫而空,身体的力气都恢复了,也能动弹了。
凤姬显然也惊讶于此,欲抽回剑,然,剑身上的光芒化为利刃,刺入了凤姬的手中,凤姬随之松剑,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会如此?”
我虽听闻了凤姬的声音,却无法回应,我也想问为何如此?剑身仍旧刺在我胸口上,不停的闪着光芒,忽然,脑间出现一人,我一惊,竟是反射间闭了眼。
那人给人之感,便知不是凡人,身着白衣,然,眼与发,都是血红色。
“你是何人?”
闯入我灵魂之中,最为隐蔽之地,这人必是有着很大的本事,方才如此。
那人一笑,言:“该叫你什么呢?诸葛侵天,袭沐,还是,空?”
空这一词,在我听闻,却是有着如此熟悉之感,这是谁?我是否用过这个名字?空便是我么?前世的我?仰或是,初生时的我?
那人见我不答,续言:“空,多久了?我们有多久未见了?你又经过几世了?生与死,你如此迷恋着的,尝试了几次了?”
如此感叹,又是一人与我相识么?并未存于我记忆中之人,我前世,到底是遇了多少人?识了多少人?
“你是何人?”
听闻我复又有此一问,那人微愕,血色的目,竟让我觉得很是熟悉?
“空真做到了忘却么?与我所选的全然不同的空,是也忘却了我吧?”
不答,静静的看着他。
“空,那时的你,唤我为卿。”
卿如此言,走至我身前,抬手抚上我的脸颊。如此行为,却似是多年前,我也与他,曾如此相对。
卿续言:“不过,我喜欢唤自己血光。”
血光?名字很是耳熟,忽地忆起,言:“你是那血光剑?”
卿颔首,对我一笑:“空真是忘却了。然,空不是还在寻我么?这么久了,空即便忘却了,也仍记得当时我与空的分离,也仍记得空曾承诺要寻到我,对吧?”
我全然无法言语,这便是前世的我,为何让凤姬憎恨于我的原因么?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前因后果?到底有多少阴谋?我前世,到底做了多少事?才得了如今与眼前之人一见?
忽地,感觉到唇边一阵湿润,眼前一切已然清晰。
凤姬倒在草地上,卿站于我身前,吻在我的唇上,胸口的血光剑已然不见。
我一惊,推开卿,看到卿有一丝不解的神色,我不理,只是向后退去。
“空?怎么了?”
听闻卿如此唤我,我心中的那份逃离更甚,我不愿信自己竟是如此自私之人,只为自己,伤了多少灵魂与心?即便看到许多悲哀,也束手旁观,我是如此残忍?
“空。”
卿惊呼之时,我感觉到身体向后坠落,水流入口中,竟让我觉得,很是安心。
闭上眼,让自己随着水流涌动,然,耳中听闻一声跳水声,我一惊,睁眼看去,竟是卿跳下水,向我这方游来。
水流很急,卿根本游不动,离我似是越来越远,我听到卿嘶喊着:“空,空,是我任性,是我傻,不要再离开我,不要让我孤单一人,空。”
如此声嘶力竭,让我心中一动,不,不能再离开卿。如此想着,便挥动着手脚,向卿游去。
我与卿,在水中碰触到双手时,水似是被炸开一般,竟空了一块地于此,让我与卿能站于此。
与此同时,我的脑间,也似是被炸开一般,有什么东西不顾我的感受,强硬的灌入我的脑海中,强硬的撕扯着我脑海种的某一处。
我欲松开卿的手,然,卿用力的抓着我,不让我挣脱。
我听闻卿所言:“空,你怎可让我们的羁绊被他人替代,那紫阳是何人?那龙宇又是何人?怎可让他们入了你的心?”
疼痛,脑间很是疼痛,我甩不开卿的手,只能不停的嘶吼着:“放手,放手...”
卿没有放手,他的血色眼目中似是在言:无论如何,你属于我。
第二十九章
脑中如爆炸般的疼痛缓缓消失时,我眼前所见,也缓缓变成了其他模样。
我所站之地,身前有两人,不是卿与凤姬,是龙宇与东方绪。
他们看我的表情很是怪异,我欲左右环顾,然,身体不听使唤,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龙宇与东方绪。
龙宇缓缓走至我身前,伸手抚上我的额间,很是担忧:“沐儿,还好么?”
疑惑,我刚刚是做了什么事么?卿呢?还有凤姬,他们去哪了?我不是入了悬崖么?怎地,却不是在悬崖边了?
“哥哥,玩,和我玩。”
听闻自己的声音,我一惊。不是已然好了么?怎地?难道刚才,是一场梦?如此真实的梦?
龙宇轻叹一声,手从我额间划下,抚上我的脸颊,眼中的心疼很是明显,我刚刚是做了什么么?被触碰的脸颊有些微的疼痛。
“疼,哥哥,脸上好疼。”
我好像又哭了,声音是颤抖着的,龙宇的手腕处有一滴水掉落,是我的泪吧?
“沐儿乖,不哭,不会疼了,不疼喔。”
如此言着的龙宇,手轻轻的碰触着我的脸颊,我的疼痛也随之渐渐远离了。
我的视线一直看着龙宇,他的脸颊缓缓肿了起来,我很惊讶,身体也似是察觉到了一般,伸手轻轻碰了碰龙宇的脸颊,言:“哥哥的脸好好玩,突然肿起来了,好好玩。”
龙宇欲对我笑,然,嘴角微勾时似是牵扯到了脸颊的疼痛,无法笑出来。
我不再碰龙宇的脸颊,视线转移,看向了东方绪,他站在龙宇身后不远处,皱眉看着我们,眼神很不友好。
忽地感觉背部很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中出来一般,浑身很不舒服。
我推开龙宇,疼痛使我身体本能的伸手向后,可我勾不到,那个地方正好是在背中央的位置,这种认识让我的身体更为焦躁。
疼痛更甚,我听到了自己的嘶吼声:“阿,好疼,好疼...”
不停不停的嘶吼似是有了回音,远处也似是传来了我的声音一般。
如此反复着,终是震醒了惊讶中的龙宇,他冲到我身边,伸手抓紧我,让我全然无法动弹,这让我想到了卿给我的疼痛。
我没注意到龙宇的手何时伸到我背上,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被慢慢的抽出,期间,我很疼痛,欲挣脱龙宇,却被龙宇施了法,站在那,咬着下唇,忍着疼痛,无法动弹。
当疼痛渐渐远离我时,我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听闻了龙宇把什么东西丢在地上后的喘息声,还有东方绪的惊呼声。
“怎么会?”
东方绪似是看到了什么,我很疑惑,身体仍是无法动弹。
“龙兄,这是...”
东方绪的声音被阻,龙宇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在许久沉默后,感觉到身体忽地可以动弹了,自然而然的转身,一看,我却是惊讶了。
血光剑,安然的放置于地上,微微泛着红色的血光。
卿是真实存在着的,那一切并不是梦,许是凤姬施法困了我的灵魂,方才有了与卿的相见,与此同时,身体上存有的原始思绪带动着身体,便是连龙宇也无法察觉到吧?然,不信,仙不也是,无所不能么?又怎会无法察觉?那凤姬,真有如此本事,找寻到我被困于自身的灵魂?
如此思绪,却是忽略了身体的行为,当我感觉到手中一疼时,我方才发现,自己手中已然流了血,流淌在剑身上,使之血光更甚,很是刺目。
脑海间似是闪过了卿的声音,他言:“空,你与我,是最深的羁绊。”
受了疼痛的我,连忙把剑丢了出去,剑却是自然而然的落于我脚边。
我被这样奇异的景象诱惑住一般,再一次伸手,欲再握剑,入手的,却是龙宇温柔的手。
我看向龙宇,在龙宇眼中看到自己,很是好奇的模样,眨着眼看他。
“沐儿乖,这剑不好玩。”
听闻不好玩,我便是真的收回手,不再看向血光剑了,这也使我自己,松了一口气。
“哥哥,哥哥,陪我玩!”
龙宇似是没有听见我的喊声,轻握着我的手,看向我掌心上的伤。
再一次喃喃自语,我的伤竟是慢慢愈合了,在我欣喜之际,东方绪很是气愤的走至龙宇身边,扯出龙宇藏于身后的手。
入眼的,是血。
被龙宇握成拳的手中,有血滴落下,“当”的一声,龙宇的血竟也巧合般落在了血光剑上,剑随之响起了一阵剑鸣。
龙宇松开我的手,伸出一指,画出一个奇异的图形,喊了一声:“封。”
剑鸣停止,一切归于平静。
许久,龙宇闭了闭眼,唤:“绪。”
东方绪仍旧握着龙宇的手,看着血滴渐渐停止掉落,如今,只是一丝血痕。
“绪。”
“为了袭沐,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你不是仙么?”
东方绪忽地如此言,放下龙宇的手,背过身去。
我缓缓靠在龙宇身后,似是怕了东方绪一般,很是乖巧的不再言语。
“没事的,沐儿。这位哥哥是好人喔。”
龙宇拍了拍我的头,笑着如此言。
东方绪听闻,很是生气的回身,言:“龙兄,你是仙,你可知晓你下凡是为何?如今你为这袭沐做如此多之事,这是为何?”
龙宇微叹,答:“绪,我怎能放得下他?仙又如何?即便看穿人世间因果,不也无法改变么?所谓仙,不过是一群无法改变因果,只能做到逃避因果之人,连他的一丝一毫,也是比不上的。”
“所以你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愿让袭沐受一点疼痛之苦?”
“我也只能如此作,即便是仙,也只能做到转移疼痛,无法为他抵挡疼痛。”
“龙宇,你这是何苦?”
“绪,这便是天生为仙的悲哀。”
听闻如此言,东方绪笑了,笑得很是癫狂,像极了最初我所见的龙宇一般,他言:“世人皆修仙,为成仙,受苦受难也无丝毫怨言,然,你竟是言,仙的悲哀?天生为仙的悲哀?可笑可笑。”
龙宇见此,看了看我,方言:“就如沐儿。最初我见沐儿之时,他言超越因果,并不是他所想要,当时我未懂,然,如今,却是知晓沐儿之心,他所想要的,只是那妖之心。”
东方绪早已停了笑,皱着眉,恢复了冷然之色:“那么龙兄,你所想要的,是什么?”
龙宇向着东方绪走去,他伸手牵了东方绪的发,言:“我所想要的,是眼前之人的心。”
东方绪一惊,睁大了眼,向后退去。
“龙宇,你是疯了么?”
龙宇放下手,转身,看向我,言:“是,我是疯了,仙,动了凡心,也不过是如凡人一般,困于情爱。”
言罢,龙宇走至我身前,伸手搂住我,闭了眼,靠在我肩上,神色很是悲痛。
“哥哥?”
即便疯癫,我仍是看到了龙宇的悲伤,疑惑着唤,却是未推开龙宇的。
“沐儿,让我抱一会,靠一会,好么?”
我像是位懂事的大人一般,伸手回抱住龙宇,轻轻拍了拍龙宇的背,言:“哥哥不难过,哥哥乖,我给哥哥买糖吃!”
龙宇轻笑,言:“傻沐儿。”
我似是觉得龙宇无趣了,看向了东方绪。
东方绪呆站于原地,未动,神色也是一片恍惚。
他对龙宇是否有情?我不知。只知晓,现今的他,该是惊讶于龙宇为何喜欢他吧?断袖之癖么?对如今的我而言,却是自然而然之事了。
情,由不得心,爱,由不得人。来之,便是有了情,有了爱。未来,便是等着情,等着爱。是何时起,有了性别的界限?一笑,自那日见了镜,这种思绪已然存于心中,无所畏惧。
“东方绪,是性别之忧还是修仙之忧?仰或是你,对龙宇,无任何爱意?”
听闻到自己的声音言着如此的语,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龙宇听闻的同时,也是轻颤,却是装作不知一般仍旧抱着我,是想听到答案,又不愿面对答案么?
东方绪摇首,想必脑海中一片混乱着的吧?
忽地,再一次剑鸣声响起,惊醒了我们,龙宇慌忙推开我,把我护于身后,我们同时,看着在地上,响着剑鸣声的血光剑。
随着剑鸣声越来越响,我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快闭上眼时,一人冲至我身前,把我用力一推。
“晤。”
疼痛的呻吟声震醒了我,我看清了眼前之人,东方绪。
东方绪的腹中,血光剑刺于其中,听了剑鸣,却似是嗜血的兽,不停的吸收着东方绪的血液。
龙宇连忙扶住向后倒去的东方绪,神色已然慌乱。
“绪,绪,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死的,我这就替你施法...”
话未完,却是被东方绪咳嗽出来的血惊吓到了,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