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星座宫之间都是长长的阶梯,不能凌空掠过,只能步跑。一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灵绝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戒备。
该死的,他忘了向裟罗要不死珠!紫灵剑在他手中发着幽暗的光芒,在黑夜中为他点亮前进的方向。
整个神域,漆黑一片,仿若吃人的陷阱,前方的黑暗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来到金牛宫,不见金小牛,跟之前任何宫都一样,星君们都不在,好像约好一般集体跷宫。
他没有犹豫,向白羊宫跑去。
刚一出金牛宫,上空便传来沙耶的声音!
“零——!!!”
他的声音响遍整个神域,在星宫内回荡,震得灵绝浑身一滞,忘了行走。
“零,你想走吗?给我回来!”
他又道,那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却仿佛在耳边。
震痛灵绝的耳膜,他只觉身体动弹不得,再也走不了一步。
“零,我带你走。”裟罗的声音在后面出现,他轻易地击破沙耶设在灵绝身上的力量,在这个神域内,沙耶可自如控制任何一人,能与他力量对抗的唯有他的哥哥裟罗。
沙耶的力量是神赐予的,裟罗的力量是自己得来的,两人是兄弟,分庭抗礼,从没有较量过。
“哥哥!!!你要背叛我?!为什么???”
声音急了,且越来越近,灵绝知道沙耶往这里来了。
“沙耶,他是我的人,你放过他,我以后不会让他在你面前出现。”
“哥哥,为了他你不惜与我作对吗?”
沙耶出现了,冷酷地走向裟罗和灵绝。
他的目光阴寒,王者之气毕现,就连裟罗在这样的他面前,都弱了三分。
“沙耶,零还是个孩子,放过他吧。”裟罗皱眉道。
十一星君依次排列站在沙耶背后,或忧心忡忡,或面无表情,目不关心。
灵绝躲在裟罗背后,不敢面对楚南杀气腾腾的眼神。奈何楚南也不能做什么,不能在现在暴露灵绝的身份,否则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沙耶震怒。从小到大,裟罗当他是宝,任何人都伤害不得,他一直在哥哥的保护中占大,可如今,有人要杀他,哥哥却护着杀他的人,不顾受伤的他。
他感到自己的位置在裟罗心中动摇,突然恨起灵绝——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太危险,哥哥今日庇护他,明日就有可能受他唆使威胁到他的皇位!
沙耶最不想与谁为敌就是他的哥哥,他更加不能放任灵绝离去!
“沙耶,看在我是你哥哥的面子上,放过他!”裟罗道,语气带着强硬的霸道。
他极少用兄长的威严强迫沙耶,沙耶听得简直要冒火。
灵绝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伤痕没有了,目光一暗,知道他的伤口好了——真快,妈的,这个是人类不!
“抓住他!”沙耶喝道,命令身后的星君。
话音刚落,只有玛雅一人上去。
玛雅是沙耶的忠犬,沙耶的命令从来都是他第一个执行,这次也不例外。
楚南见状,抢上前道:“我来。”
玛雅嘲道:“他是你情人,还是我来吧,楚南,你也想背叛陛下?”
楚南冷道:“玛雅,正因为我是他的恋人,更有权把他带到陛下面前!”
玛雅嗤道:“哟哟,楚南,他现在可在别人的怀里,给你戴了顶绿帽子,你还护着他?真可悲!”
楚南气得火冒三丈,他恨不得杀了裟罗,再劈死灵绝,让这对奸夫淫夫下地狱去!
灵绝看他们一眼,左手悄悄伸进裟罗的怀里,拿出不死珠。
不死珠除了能保护人不死,他还有一妙用,就是……
灵绝闭上眼默念咒语,嫌少派上用场的不死珠发出淡蓝色的幽光,在他手心里微微转动。
蓝光照亮他丑陋的脸,折射在沙耶震惊的紫色眸子里——
蓝光逐渐包围住灵绝整个人,他最后睁眼笑道:“再见了,各位!”
那一笑,竟是百媚横生,皮肤在光芒的掩映下,只有那双眼熠熠生辉,那张笑脸映在星君心上!
不死珠真正的奥秘在于能冲破一切禁忌,封印,将力量转化于持有者体内。
在星宫内,人只能脚踏实地地走,灵绝便让不死珠突破这道枷锁,将自己瞬间移到星宫外!
而不死珠一曝光……沙耶怕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吧,否则他不会那样震惊地望他。
星宫外,月夜下,灵绝最后看了一眼整个神域——
再见了,沙耶。
再见了,裟罗。
再见了,楚南。
再见了,瑞尔,肥羊,小牛,艾伦,玛丽娜,小乔,以及其他不熟悉的星君……
沙耶捂住眼,他犹不敢相信刚才所见,沉声问道:“刚才那是什么?哥哥,回答我?”
“沙耶,你心里不是有了答案么。”
“那是不死珠,它怎么会在零身上!它应该在灵绝手里的!哥哥!!!”
沙耶激动地吼道,遂又问向楚南:“楚南,你告诉我,零是谁!说啊!”
因为得知灵绝与裟罗的事,楚南早气得发昏,听他这么一问,豁出去道:“零就是灵绝,他的脸被玛雅毁了,你想杀你,他是我恋人裟罗情人……你满意了吧?陛下!!!”
玛雅媚笑道:“陛下哪,那样一个人不值得你真心对他,忘了吧,要不抓他回来杀了他?”
沙耶神色木然,听了楚南的话,他的震惊过去,只有释然,和麻木的心。
他念念不忘的灵绝四年内在圣灵军团里过得好好的。
他念念不忘的灵绝与他的属下他的哥哥剪不断理还乱。
他念念不忘的灵绝潜伏在他身边只为了杀他……
四年前,他离开不是因为恨他的作为,而是为了今日回来杀他!
——灵绝,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沙耶想仰天长啸,可眼角只有泪水滑落。
他的皇后他的妻子背叛了他!
“让他走。”沙耶道,“我不想再看到他!!!”
让他走得远远的,否则……他怕会杀了他!杀了这个背叛他与裟罗楚南苟且的灵绝!!!
身后的星君里,有人眼里露出胜利而得意的笑意——他,成功了!
65
撒亚帝城最后疯了,全城都在找一个人,一个容貌极丑的年轻小伙。
按理说,这样醒目的人不难找,可那人却像凭空消失一般,在帝城里消失无踪。
而他不可能出城,因为裟罗在城外布了结界,在不死珠上作了手脚,只要灵绝一出城他就能感应到。他调动几万兵士地毯式搜索都无果,急得想跳脚。
但他裟罗大人一向是优雅的,高贵的,从容不迫的,他不单要找情人,还要抚慰自己被受伤的弟弟。身体上的折磨没能让沙耶趴下,心理上的伤让沙耶在床上抑郁了半个月。
裟罗见怪不怪,上次灵绝消失时他也是一蹶不振。他拒绝见任何星君,包括他。
两兄弟现在是相看两厌,裟罗是左右不是人,上了自己的弟媳,抢了朋友的恋人,他,沙耶,楚南,灵绝,现在就是神域内的大笑话。
他想,他和沙耶回不到从前了,曾经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现在他们是眼不见为净的兄弟。
可是……
“沙耶,你再这样我就叫萨洛特收拾你。”
“萨洛特”三个字的冲击力绝对比“神降临”还大,沙耶果然被刺激起来。
他双眼无神,低声道:“哥哥,你爱灵?”
“是。”
“即使他是我的妻子?你弟弟的人?”
“是。”
“即使要跟我抢他?”
“沙耶,你不是放弃了吗?”还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哥哥,以前你总会把喜欢的东西让给我的。”
“沙耶,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再让你。”
两兄弟出生的时间只是差了一个小时,但沙耶的性格让裟罗总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他过去极宠沙耶,现在却不想再溺爱下去。
“沙耶,你是君王就要有君王的样子,再软下去休怪我篡位。”
裟罗不动声色地威胁,沙耶泪眼望他——从小到大,哥哥一生气他就用这招,眼睛堪比水龙头,百试百灵。
“你哭倒城墙都没用。”裟罗丢下一句,冰冷地离开。
沙耶收回泪,看着裟罗离开:哥哥说的对,他要振作!
城南一户人家是双鱼星君玛雅的私宅,主人金屋藏娇养了一个人。裟罗楚南怕做梦都想不到藏了灵绝的会是玛雅,正如沙耶想不到灵绝会和他哥哥好上。
灵绝在这里修养了有半个多月,那夜他离开后就不想出城,因为他察觉到不死珠上的机关,知道一出城就会被裟罗发现,就在城里流连。
然后玛雅找到他。
对玛雅灵绝很没好感,远远看到他就走人,玛雅却上前拦住他,绝艳的脸上挂着妖媚的微笑:“灵绝,可总算让我找到了你。”
“怎么,想把我献给您的陛下?”
玛雅和沙耶关系暧昧不说,还是他毁他的容,别人看来玛雅是沙耶的忠犬,他看来玛雅是沙耶的走狗。
“怎会,我是来给你恢复脸蛋的。傻瓜,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玛雅目光阴沉。
“为了杀您的陛下。”
灵绝冷道,玛雅劈头就是一掌,灵绝闪开头,瞪他道:“我不杀人妖。”
这句跟“我不杀女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玛雅闻言也不生气,脾气好得不得了,道:“灵绝,你到现在都看不出我是哪边的?”
什么?
灵绝疑惑。
“我让你离开沙耶,毁你容让沙耶认不出你,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回圣帝国,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还死回来!”说着,玛雅真想掐灵绝的耳朵,“你二哥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怎么,瑞尔没告诉你吗?我,他,莫林,从小跟你和你二哥就认识了!”
晴天霹雳!
之后,灵绝被玛雅连拖带拉扯到私宅,接受“整容”手术。
当年玛雅在他皮肤上粘了一层皮,像生根发芽一样跟他原本的皮肤化为一体,需要用特殊的药水耐心的一天天除掉。
“我还以为你毁我容是因为嫉妒我年轻貌美。”
“哼。我是为你好,没了这张脸陛下还愿意看你一眼?”
“别拿这事说我,刺激不到的。”
“嗤,得了吧,真刺激到你二哥可得哭。”
“别拿他说事,我不记得了。”他谎称失忆,但瑞尔早跟玛雅说了,玛雅懒得戳破就是。
圣帝国二皇子七皇子曾相恋过,那一直是瑞尔和玛雅心中的结。
十二星君里,瑞尔和莫林是公认的“一对”,到哪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玛雅看上莫林的好皮囊,从小爱粘着他,而莫林爱粘着瑞尔,瑞尔则喜欢到圣帝国玩。
三个人在圣帝国遇到凌休凌珏,结识了,每到秋天就到圣帝国做客。
而这些灵绝都不知道,只能称忘了。
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日渐白皙,触手光滑,玛雅爱怜爱地抚摸,遭来灵绝一个又一个白眼。
瑞尔没来看他,怕沙耶发现异常。倒是莫林会来看他。
这位水瓶星君总是面无表情,不知该说木纳还是含蓄,灵绝对着这木头倒也泰然自若,简直是臭味相投。玛雅受不了两人缄默的气氛,总是闪人。
“灵。”
“嗯?”
“灵。”
“嗯?”
“灵。”
然后灵绝发现莫林只是爱唤他的名字,没有其它用意。他有时不回答,莫林又会显得不悦,他只能莫林喊一遍就吱一声,并且开始佩服瑞尔既然能受得了这样奇怪的莫林。
莫林不善言辞,爱用肢体来表达,比如叫灵绝吃饭,他就揪揪灵绝的袖子,指着饭桌。
灵绝渐渐习惯这样的莫林,甚至觉得很可爱,他喜欢少话又听话的人,不会给他压迫感,也不会给他粘腻感。
自然的,也从他嘴里探不出什么口风。
难怪大家叫他拖油瓶,灵绝走到哪里莫林就跟到那里,但他不会像子星那样粘着灵绝,而是默默地跟在灵绝身后,只要灵绝不注意压根不会发现他在他背后。
这样的敌人很危险,可若是朋友,灵绝便很喜欢。
“莫林,我的脸快好了。”
“嗯。”
“我要走了。”
“嗯。”
一向少言的灵绝在莫林面前,话都多了起来,实在让他佩服得一塌糊涂。
“外面风头还紧吗?”
“嗯。”
“……唉,你就能说两个字?”
“灵。”
“……嗯。”
“我喜欢你。”
“四个字了,莫林。”灵绝嬉笑着,蓦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色尴尬,莫林真是不鸣则以一鸣惊人。
“灵。”
“莫林……”
“灵。”
“莫林……”
“灵。”
“……”
灵绝败了。
灵绝的脸一天天恢复原来的样子,他看着有点陌生,没了当初的惊艳,也没有从丑八怪变成美人的惊喜。
美貌回来意味烦恼也会回来吧。
“玛雅,你就不能把我变平凡点?”
“这样多好,比我美可以整天刺激我。”捧着灵绝的脸玛雅爱不释手,他爱吃灵绝的豆腐,还从来光明正大。
“灵。”
“唉……”
“漂亮。”
“这回两个字了,莫林。”灵绝笑道,他没嫌莫林烦过,相反,莫林多说几个字他就会很开心,笑容格外灿烂,眼睛格外晶亮,看得玛雅都嫉妒了。
莫林是他纯情的初恋,当意识到对方压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后,他移情别恋到……
不悦地看了眼前美少年一眼,他的小身板实在不够抱自己,那就委屈自己抱他了!
——由0到1就是这么简单!
66
裟罗的军队声势浩荡,楚南的爪牙也深入民间。自从灵绝走后,冰山美人成了火山美人,整日说话都带炸药味,一见到裟罗就爆炸,整个人暴跳如雷,多次大动干戈,与裟罗大战一场,差点掀翻神域。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两人的关系已白热化,裟罗虽强,但美人发飙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比起裟罗的孤立无援,楚南背后有人,星君们都站在他这边,包括跟裟罗最要好的金小牛。大家一致认为裟罗偷人弟媳,抢人恋人不厚道,一向备受推崇的裟罗大人在星君间威望直线下降。
“楚南,急也没用,坐下来歇歇吧。”白飞扬劝道,“灵绝和裟罗……好像是真的,楚南。”
“闭嘴。”楚南气道,“我一定要把那小混蛋抓回来,碎尸万段!”
“你这样灵绝更不敢回来了。不过,他也没到裟罗那里去,到底去哪里呢?他。”白飞扬庆幸道,庆幸自己没凑上一脚的热闹,庆幸灵绝没回裟罗那里。
灵绝和裟罗的发展在他意料之外,如果他早点告诉楚南灵绝在裟罗那里,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但当初是楚南先离开双子城的,不能全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