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道十二攻 上（穿越）————清水无色不欢

灵绝像消失了般，无影无踪。

此时，他正在私宅里考虑离开的事。月余来，他平安无事，无风无浪地过着小日子。经过瑞尔一事，他对玛雅的警戒心很难消除，一有风吹草动他就立马闪人，绝不做多余的纠缠。

对莫林他好感倒是很甚，如果要走他还怪舍不得莫林的。

“莫林，我们就要分别了。”

“嗯。”

“……唉，不跟你说话了。”累得慌。

待在家里快发霉，他想出去走走，又知道外面危机重重，他虽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可被人围攻或追打也是他不想看到的情景。

不如夜晚偷偷出去吧，恰好今夜有烟花，街上行人会特别多。

要出去自然不能跟玛雅莫林一起，否则太显眼。玛雅给他化了妆，如他所愿，大美人成了仍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

玛雅仍不放心道：“你气质很特别，被认出来怎么办。”

射手星君林修大好人一个，见十二星君近来关系僵直，就把大家约出来一起看烟花，沙耶陛下也跟着来呢，他对林修也是如兄长般尊敬，何况他一向爱热闹。

“我有什么气质？”每个人都拿他气质说事，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灵绝厚着脸皮问。

玛雅一本正经道：“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的光辉。”

“……不要也罢。”

灵绝身上的确有那么一股灵气，不沾染半点凡尘气息。站在人群中，他永远脱俗，遗世独立，清冷出尘的气息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也的确有他爹的范儿。

将长发扎成马尾，穿着简单的灰色布裳，灵绝就上街了。

夜市人山人海，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五光十色，美不胜收。比起烟花，灵绝对街边的小吃更感兴趣点，左手糯米糍，右手芙蓉糕，咬得不亦乐乎。

他个子小，一融入人群就淹没不见。十二星君与他擦身而过时，他正低头跟一个小朋友讲话。

“大哥哥，我想吃这个。”小朋友指着他手中的糯米糍，口水滴答道。

灵绝眨了眨眼，大方地给了他，自己再去买一个。小朋友咬着口中的糯米糍，又看上他手中，再次渴望看他，灵绝又给了他，自己再买。转头就看见小朋友还看他，他道：“你吃完我再买给你！”

他口气有点冷，吓得小朋友泪水蹦出。周围的人都嗔怪地看他，道他欺负小孩子。灵绝眼角抽着转过头去，当不认识那小孩。

“欺负小孩子，这么恶劣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陌生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灵绝循声望去，顿时屏住呼吸。一个肤色极其苍白剔透的美男子正目不转睛望他，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抬着尖尖的下巴，高傲地俯瞰他。

“我没有。”灵绝辩解道。

“他都哭了哟。”男子恶劣地笑，他面容艳丽，薄薄的两片唇瓣红艳艳的煞是妩媚，这么一笑犹如恶魔，抖落灵绝一身鸡皮疙瘩。

眼前男子不是普通人，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这么怕我？”

男子步步逼近。

灵绝转身就跑，拨开拥挤的人群，向前狂奔。秩序被打乱，人群乱成一锅粥，一个挨一个摔倒，一片谩骂声。

身后突然一片沸腾，十二星君停了下来，往后看去，就见一少年模样的人朝他们奔来。玛雅蓦地睁大眼睛，当场想骂街。

走在最前面的沙耶道：“出什么事呢？”

裟罗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楚南定睛看着那人，冰蓝色的目光美丽冻人——好熟悉……

灵绝瞎跑一阵，才看到前面堵着一道人墙，抬头一看，发现是十二星君吓得倒抽一口气又往回跑。

这回连裟罗都注意起这个貌不惊人冒冒失失的少年——身材怎么这么像……？

沙耶在场，他和楚南都不敢冒然出声，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到了然的神色。

“你跑什么？”刚才那男子截住灵绝，灵绝恨恨瞪他，吼道，“放开我！”

沙耶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再揉揉，确定在他面前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面熟的男人。

“啊啊啊啊，萨洛特！！！”

他猛地大叫，见鬼一样。

美男子看向他，温柔一笑：“嗨，沙耶，好久不见。”

沙耶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后跑。

“怎么回事，见鬼呢？”灵绝奇道，沙耶的反应跟刚才的他一模一样，这男人身份果真不同寻常！刚才沙耶叫他什么来着？萨洛特？！

萨洛特？！

这不是暗界之王的名字吗？靠！

“即使当上皇帝了，还是这么没出息。”望着沙耶落跑的背影，萨洛特嗤道，他现在的兴趣是灵绝，暂且不管他。朝灵绝弯眼一笑，道，“你就是灵绝吧？”

灵绝道：“你好。”

萨洛特的手伸向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道：“一起看烟花吧。”

“不用这么亲密。”

“有什么关系嘛。”

两人勾肩搭背大摇大摆从十二星君前路过，没有一个星君敢上前拦住他们。

灵绝如芒在背，不知有多少道目光火辣辣地集中在他身上，集中有裟罗楚南白飞扬瑞尔玛雅莫林……唉，真不该到处乱跑！

在护花使者萨洛特的保护下，一个晚上，两人光明正大从十二星君身边路过一回，像一对约会的情侣将夜市逛了个遍。最后在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护城河边停了下来。

河面波光粼粼，星光点点，是无数点着蜡烛的纸船飘在河上。

天空的烟花又灿烂地绽放，照耀午夜的星空。萨洛特痴迷地望着星光绚丽的夜空，不禁叹道：“人界真美啊。”

“嗯。”

灵绝点头道。

“暗界不会有这些，那里永远黑暗。”萨洛特道，“如果我们的子民能来人界生活就好了，你说呢，灵泉？”

灵绝心下一震，倏的望向刚才开始就默默跟在萨洛特身后的男人，他叫灵泉，暗界之王的忠犬。

67

“是的，王。”

灵泉的声音灵绝还记得，记忆中的父亲也有这么一把雄厚低沉的嗓音，哄他吃饭睡觉，让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父亲？”他不确定地唤道。

灵泉望了过来，饱经风霜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灵绝，你长大了。”

眼眶有点热，父亲还记得他前世的容颜，恰是今日易容成平凡的他。这是他特意让玛雅整的，比起今世绝美的姿色，他还是喜欢前世平凡但耐看的样子。

“父亲，你没死？”

“冰雪族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灵绝无言以对，他要问的话很多，可一下子也不知从何问起。

“啪啪！！”

萨洛特鼓掌，道：“父子相认好感人哪，灵绝，灵泉，你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我去见老朋友了！”

两人走到河边，灵绝心境复杂，没有半点喜悦之情。父亲回来他应该高兴的，可他现在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多少年的思念，多少年的孤单，多少年的信仰，多少年的仇恨，都在一点点粉碎。原来的世界被打散，新的世界在灵绝心中筑起。他知道他必须面对崭新的人生，只欠父亲一个解释。

灵泉没有隐瞒，他向灵绝讲起冰雪女王那段故事。

“冰雪族被神迁移到那个世界，群龙无首，王便叫我去当他们的领袖。”

在暗界，的确也有一个叫“灵族”的种族，灵泉是灵族的人，不是冰雪族的。

“我们不知道冰雪女王的孩子什么时候会降生，只有年复一年的等。这一等，就是千年。灵绝，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一出生就有人预示灵族会灭亡？因为到时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神会让我们回家，只不过不知道是用那种方式。”

有人预言灵绝的降生会让灵族灭亡，因为这个预言，灵绝前世一辈子都活在自责里。他发誓要杀灭族仇人，一方面是血海深仇不得不报，一方面是给自己的救赎。

“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他这么久的自责、痛苦都算什么？！

“那时你才三岁，说了也未必懂。”灵泉叹息道，“我以为神会跟你说。”

“别提那个无良的神。”灵绝愤道，垂眸问道，“族人们还好吗？”

“在自己的家乡，能不好吗？王很欢迎冰雪一族的复苏，暗界的人也认可他们。”

暗界的冰雪灵境是他们的家乡，那灵绝的家乡呢？他的灵境毁了，家没了。按理他该跟灵泉“回家”，可他开不了口。冰雪灵境再美也是在暗界，他不想与黑暗待在一个世界。

“灵绝，你是神的孩子，该跟他走。”似乎猜到灵绝所想，灵泉道。

“神不要我。”他像个被人被神抛弃的小孩，可怜兮兮。

“光界现在很乱，他这也是为你好吧。”灵泉叹道，“你弟弟……就是冰雪女王另一个孩子复活了，他说要毁了光界为他母亲陪葬，神都没有办法。”

灵族第一次好奇他的兄弟，死于冰雪女王腹中，又在她腹中复活的孩子，他的弟弟，比他厉害多了。至少毁灭光界为母报仇的话他说不出来。他甚至连杀一个人类都做不到。

沙耶，现在还算是他的仇人吗？

族人的灵魂回到他们的家乡，重新复生，他的仇恨也跟着泯灭，跟沙耶，又该怎么结束？

之前所作的那么多，如今看来何其可笑！

灵绝和沙耶的事灵泉也有耳闻，只是……这是年轻人的事，他当长辈的还是不开口罢！

灵泉要去找他的暗界之王，留灵绝一人在河边发呆。迎面吹来的风凉飕飕的，背后却热乎乎的一睹人墙。

灵绝没闪没躲，任裟罗把他揉进自己的怀里，气息呼哧在他颈边。

裟罗热烈地啃咬着他的耳根，将他转过来，吻住那两瓣微张的小口，舌尖刺了进来，勾住他的小舌，疯狂地交缠。

像是吻了一个世纪之久，裟罗才肯放开灵绝，他火热的身体贴着灵绝的，下面的东西胀大如铁，抵着灵绝。

灵绝面不改色，甚至冷冷睇他一眼：“禽兽，就会做？”

“混蛋，你敢给我玩消失！”

“你是我什么人？我走还得跟你报告一声？”

话音刚落，裟罗又一口堵住他的唇，亲亲个不停。

灵绝气喘吁吁地推开他，道：“够了，裟罗。”周围人多着呢，两个大男人多难看！而且其中还是名人。

“灵，跟我回去。”

“不走。”

“乖，别闹脾气了。”

“你弟弟怎么办？”

裟罗指尖抵着灵绝的额头，读取他的故事，灵绝没躲开，任他探。关于灵族的那段恩怨传入裟罗的脑中，他一下恍悟为什么灵绝非要杀沙耶。

可……

“这是误会，跟沙耶解释一下。”

这个误会可不小，它拆开了一对璧人，断了灵绝和沙耶尚在萌芽就被扼杀的感情。就算误会解除了又怎样？

“我要回去当沙耶的皇后，你的弟媳么？”

“……灵，还是让误会继续下去吧。”

灵绝噗哧一笑，道：“裟罗，我……想去见楚南。”

“不许！”

“我说过报完仇就去找他的。”

“我说不许就不许。”裟罗强硬道，开玩笑，灵绝要是去见楚南可就回不来了，他必须让灵绝永远见不到楚南！

“裟罗，别忘了，我跟他才是恋人。”灵绝冷脸道，“你少管我。”受不了裟罗的霸道，灵绝推开他就要走。

裟罗恨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蓦地道：“灵，你还是去跟沙耶解释下吧，否则楚南可没那个胆跟你‘恋人’。”

话里的嚣张威胁是那么刺耳，灵绝耳膜都被气痛。

“那好，带我去见他。”和沙耶面对面摊牌是早晚的事，今夜痛快地办好也行！

“你就不怕沙耶就此把你捆住？”

“要怕也是你怕吧？”灵绝笑道，“裟罗，别跟个女人似的反复无常，有种就带我去。”

几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别说灵绝，裟罗楚南英明一世也解决不了。

紫星宫外，灵绝深呼吸几下才敢进去。裟罗在宫外等候，目送着他进去。

殿内的烟雾散去，神像屹立在眼前，仰着头也只能看到神像的下颚。沙耶跪在神像上做完最后的祈祷，站起来，转身面对灵绝。

“灵，把妆卸掉。”

灵绝接过小乔送上来的湿巾，将脸上的状慢慢抹掉。他垂下头，长发遮住他的脸，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不让沙耶看清他的正脸。

沙耶步步走向他，双手放在他肩上，笑道：“灵，你回来了。”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单纯无邪，能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我的皇后，以后不要再出走了，这种游戏玩一次就好。”

灵绝和灵族的事他听萨洛特讲过了，他万万想不到灵绝当年会离开是因为他是他的灭族仇人，而这是天大的误会！

这个误会让他们错过了多少年，让他痛苦了多少年？

而他不想再让这个痛苦延续！

“灵，回来，在我身边，我不计较你四年来做过什么事！”

“你记错了，陛下，五年了。”灵绝道。

沙耶将他搂在怀里，即使两人的距离容不下一张白纸，可两颗心却隔着一道银河。灵绝不想费力跨过银河去接近他。

“我为误会向你道歉，不该伤了你，你要杀要惩随你。”话说得好听，沙耶真要杀要惩他一定跑得比谁都快，只是他必须让沙耶对他彻底死心，他不用亡命天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