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你把过去都倒出来了你觉著怎样就怎样吧。我为什麽在你车祸後没有去看你没有一声问候?我也出了车祸,在你出了十几秒後。你看到我胸口丑陋的伤疤了吗?我当时就离你一两百米,我和你在同一个十字路口,你横著过我竖著过的。我走在马路上看见前方有你气愤地跟上去,记忆却一桶又一桶地往脑子里倒,我边过马路边给你电话 我居然记得你的号码,手在抖腿在抖声音在抖。我瞧见你被车撞了我疯了似地大叫往你那冲,有辆车闯红灯,我也倒了。你们家人应该是知道我的,一起进的医院,没和你说罢了吧。小堇是到我醒了才被我的叫来的,昏迷时是我的一个朋友照顾的,她在我通讯录里排首位直接被警察拉来了。我醒了貌似你都出院了,我伤得很重,动了一台大手术。出院了我感觉我对不住你,决定断掉联系去一个小城反省检讨,就走了。导致我失忆的那次车祸是我在领城的街上看见了你在马路对面,撒丫子就跑,向著你跑,我半年没见过你半年一直念著你,那叫一个雀跃啊,奔过去,就被撞了。你是不是觉得特鬼扯啊,我为了能和你拉近关系这种弥天大谎也敢编?我无所谓了,你怎麽想都好了,说出来我觉得舒坦了。我先走了。以後少喝些酒吧,对身体不好……”
“凌宸!”
他不理我,推开房门,径直向前。
我跳下床冲上去抱住他,可我怀里什麽也没有,是空的。眼前更是空无一物。
幻觉?哦……对,那些话是他昨晚说的。
我头有点晕,或许是昨晚喝太多了吧。餐桌上放有我上个月去体检的报告,里边清清楚楚写著我的肝和胃不好。必定是饮酒过多的後果。是啊我要三十了我身体要经不住我的放浪形骸了……我要三十了,虽然很多人和我说男人三十岁才开始人生但我好像不大想折腾下去了。
我抬起头,平视过去是面惨白的墙。凌宸说的那些事全映在了这墙上,眼花缭乱的。我头快炸开了。
那些事情诉说著我的种种过错。对是我错了我一直错怪他了我从大前年的12月我就做错了强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错的何况还是经历过两次的他?10年2月我不该妄下定论,11年的7~12月我不该对他处处放刺……看起来他在伤害我其实都是我在伤害他,他没有看我没有问候是因为他也在住著院,他在住院是因为看见我被撞倒人发了狂;他会对一次强暴未遂怀大恨在心是因为他的过去经历──他不告诉我是因为那两件事是每个人心灵深处都有的一个最不愿触及的地方;他会有那样的过去是因为我没有在他身边我没有保护这个我爱的人;他会失忆是因为他看见了分手後仍爱著的我 我们会分手是因为我在偷吻他时不理会他的强烈反抗──他看见了我身後的学校领导……对对对一切的一切都是缘於我他会伤害我是我先伤害了他并且他也是无意识的。他是无辜的、他为我受了这麽多次伤不仅还坚守对我的爱还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我好似看到一把名为隔阂枷锁在眼前被打开,露出後面的一个字。
“凌宸!凌宸!你给我开门!!”我失心疯似的捶他家的门。
“什麽事?”
我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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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不是废话的话要说,转载请帮我留下:
两个人都是过错方。扬扬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牛叉的,但还是心软。大家也知道(吧?),这孩子脑子不大好使,容易抽抽,他那脑子过滤了一遍信息之後就这麽认定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他要爱凌宸,他觉得好,那就行了。虽然我喜欢季惟攸……Orz
有些数据是删除不掉的-27
二十七
我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我再也不放开了。我要把他锁在身边!
“痛啊……少扬?”
“我放开他,没事吧?刚才太激动了。”又抱住,放轻了些力度,在他耳边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某年我家姐姐颜飞絮迷恋於的《情深深雨蒙蒙》的结尾是何书桓在月台上与陆依萍相拥,何书桓一直连续不断地说著我爱你。
那麽我想在他家门口抱著他和他说一千个对不起再说一千遍我爱你。
“少扬……少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成了一台只会说“对不起”的机器。
“少扬……别说了……你没有错我不怪你……”
“小宸你不要这样说你越说我就越愧疚啊!我是真的对不起你我从一开始就做的是错的!!”
“一开始?我们的一开始做的不是在一起吗?”
“你不要挑我语病了!我就是对不起你你不要打断你让我说完好不好?”
“好好好,少扬,我们先进来吧。”他也在哭。
进了门,我把他压在门上,几乎是嘶咬的一个吻。
被固定的他流著泪和我接吻,咬了许久我们才放开彼此。
“和好吧。”
“嗯。”
如果有些数据是删除不掉的,那就不要删了。
我又把他抱在怀里:“刚才说对不起,现在我要说我爱你,凌宸,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你好肉麻啊……但是我……还是……喜欢。”他拍著我的背。
我们转移到他的床上,我把他放下来,临於他上方,两人都在互相为彼此抹泪痕。
“来吧。”他这麽说。
“你真的可以吗?”
“我为什麽不可以?你轻一点、慢一点就好……”
我抚摸他的脸庞:“嗯,我会用我的最温柔来对待你的。”
他脸颊上泛起潮红,我望著他的赧颜,不禁还是笑了。又是一个深吻……
做完後两次两人都是疲惫不堪,但清理工作还是要做的。他一直都挺不好意思,我说:“你再不好意思一点啊,那我们还得再清理一次的。”他还是有点羞赧:“听说你能一夜八次,但也不用现在展示吧?”
把他抱回床上,看到的已是睡意十足的他,揉揉他的头发,很软。“昨天熬夜赶工了。那你别硬撑著和我做啊,想睡就睡吧。”
他蜷在我的腿上,身上盖著一条毛毯,手在我的身上摸摸、捏捏、抓抓,渐渐地动作停了下来。
雨还在下,外边的垂柳在细雨中摇曳,我倚著床,侧耳倾听雨声,空气里弥漫著一股潮湿的味道。低下头来闻到怀里人儿身上好闻的淡淡的体香。
我的思绪飘向了窗外。这个房间里没有我需要的烟,但有我需要的人。此已足矣。十几年的颠沛流离,至此应终结了吧。
他睡到了夜晚,我去给他下了碗面条。
他把头埋在碗里大快朵颐。
“慢点,别噎著!”
“还是怀念你做的东西啊……”
“那你干嘛不早回来早坦白呢?”我是这麽想的,但那都过去的事了,我希望我们能删去中间的光阴,直接接上2001年7月16日。那些日子里的数据,是可以删除的。“多吃点,养胖点好抱。不用急,有一辈子的份留给你。”
“我才不要一辈子的粪呢。少扬,拿我手机来,我要请假。在书桌上。”
我拿了手机过来,他边吸溜面边指使著我:“找到方漫,要他帮我请。”
“喂?宸子?这麽晚了找哥哥我有啥事?”
“帮我请个假!”
那方漫没听出话者并非凌宸:“宸子你又病了?这也忒弱不禁风了吧?”
又?这小子体质几时都得用个又字了?“休婚假!你别管了!我要去度蜜月了!”
“呵!你丫真能!咬人的狗不吠啊!什麽时候领宸嫂给我们见识见识?”方漫怪叫,手机被凌宸拿走,“别听他乱说!那我表哥!你宸嫂是有啊,但我偏不带出来,带出来你们惊讶死的!哪能难看啊?人家当模特的!我今天话怎麽多了?我一直这样!你切什麽切!那啥,帮我请个假啊,理由随便,我今天不舒服。你有空吗来我家拿东西明天帮我交了,上面要求周一给的!”
“你干嘛麻烦别人呢我明天帮你拿了。”
“得了吧,你不天天踩著点上班的吗?”
“你‘表哥’我一人之下N人之上,季风理也不会扣我工资奖的啦。”
“等下你去了又碰著梁松桐,他公司在我楼上……”
“梁松桐?哦对,他今天要我转告你,他明天就去澳洲了,三个月以上。你们啥关系啊?”方漫在电话里说。
我夺过手机:“那你替他请个假就行了,文件我帮他送,谢啦。”
挂了电话,我接过碗:“表哥?我什麽时候成白萧潇了?好像gay向直的介绍情人都说表兄弟的啊。”
凌宸扯了张纸擦嘴:“那你是宸嫂没错吧?”
我:“扬嫂你别开玩笑了,别等到栀子花开菊花爆梨花带雨菊花带血的地步才肯住口啊。”
“去,你以为我为了谁请的假啊罪魁祸首?我难道还得跟一群直男说:‘刚才那是我老公,我被他爆了菊……’这可能还不行,‘我刚被他操了,屁股痛明天我就在家休养了’啊?太多年不做我真痛死了!”
“你就一直打枪过的?”
“你当我是你啊?我守身如玉一身清白啊!虽然是清心寡欲了点……”
“守身为了颜如玉?做的好!”
“去你的!”
“哈哈!”
看著他的笑容,我真的错觉地以为回到了过去。终於,看到他无忧的自在的完美的笑容了。
“梁松桐走了?好事!不过你那边还有姓季的一干人呢,怎麽办?”
“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呗!我们谈自己的恋爱关他们屁事!任何人的反对是无效的!”
数年前他坐在我们画室里等待我收拾工具一起骑车回家问过一句“那个整天跟在你後边的高一的小弟你想怎麽办”,我的答句和这句话的差别只有“他”和“他们”。
如果有些数据是删除不掉的,那就不要删了。
有些数据是删除不掉的-28
二十八
我和凌宸重修旧好的消息被我在第一时间散布了出去,季惟攸当然也得知了。他的大吵大闹我在此不作赘述,约是九月份的时候他发了个短信给我:“我明天去澳洲,你来送一下机好吗?”
在机场,我礼节性地抱了抱他:“走好。”
“颜少扬,我不在的日子里,请你好自为之吧。”
“好好好……”
“谢谢你给我的这麽多年美好岁月。再见。”
我奇怪他怎麽说这样的话,他已去安检。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至少在我心目中他是)背著一个黑色的单肩包,进入安检线前他回头一笑,那天天气不佳,隐形眼镜的效果不大好,我似乎看见他眼角闪烁著点泪花,又似乎没有。我刹那间心酸了,我亏欠他的青春与情感,却无力弥补。
这是我生命中最後一次见到季惟攸。
时间往前调到四月,我带凌宸去和圈内的朋友们告别:“以後就不常来了,来了也就坐坐。颜如玉谢谢弟兄们这些年的照顾!这我媳妇!”
“冷美人是你媳妇?”
“他哪来的这名号?”
“成天坐在酒吧里什麽都不干谁也不理,只喝酒发呆。就随便起了个名咯。不介意吧你俩?”
“= =早知是你的人我们就不打赌谁先能勾打上啦,真的是,不早说。”
……
那几天在几个场子里我们说不醉不归,导致的後果是我进了医院,先前已经说过我被医院查出来有点胃病,结果连喝几晚下来真把自己搞成胃出血进了医院。我郁闷啊。
季风理在我病床前说:“你是不是要我辞了你才爽快啊?一天到晚迟到翘班上班时间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你个副总当得真优哉游哉,怎麽带的头呢?本来还说你交出来的东西好就行了,但是你现在啊,三天两头进医院请假的,有些欠扣工资了啊。一直关照你也不能无法无天啊。”
“您老真是的,性生活不协调也别拿下属出气啊!”
“滚你的,知道你有了老婆生活滋润也甭拿出来气单身汉啊!唉~~有老婆的就是逍遥啊。”他向窗外挑了挑眉。
是凌宸,他提著几个快餐盒进来:“晚饭,好好吃。”
“知道!”
“那你快吃!看你吃完我就回去!”
“至於那麽急吗?”
“这几天紧要关头呢!你什麽时候不病偏挑我工作忙时,鄙视你啊。”
“鄙视我个屁!你早和我说我就不去夜夜喝了!”
“什麽啊,我都和你说了少喝酒少喝酒,你自己的体检单又不是看不到!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的问题啊!”
“那我喝的时候你也不拦?”
“拦个屁!就你那劲头鬼都拦不住!那你连著好几天,就算一天喝一点也照样进医院!废话少说!吃!吃完我好快点回去,翘班出来的呢。”
“- -”
“我喂你成了吧?”
季风理:“靠,你们太酸了吧!注意一下旁边的人啊!我闪了……”
看季风理的背影我狂笑,然後指责我的晚餐:“靠,你也太寒酸了,盒饭!凌宸凌宸,你病就享福了!有著国家级大厨水准的我做病号餐……爽翻!”
“闭嘴!”
“闭嘴我就不用吃了!hiahiahiahia……”
“你都三十了能为自己负责吗?你不吃继续病,继续住院,继续出住院费,继续吃盒饭……”
我被“三十”刺激到,虽然事实基本上也不虚:“是二十九……”
“都一样!速战速决!”
这个病房只有我一个病人就是爽啊。
我也知道我应该算是三十了,身体机能也没从前那麽好。即使现在仍单身,每天都去潇洒也不是我所能承受得住的。还好,现在安定下来了,每天晚上我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个烟花场所中的或妖豔或清秀或阳光或阴郁或……的男子,而是这个喂著我饭的、我决定与他携手一生的男子。我可以不用行色匆匆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归所,那里有一个人在等著我,回到那里我将会得到我想要的,小幸福。有时是我在公司等他、他在公司等我、约在两个公司之间的地方见面然後回家做饭抑或出去吃点什麽玩点什麽,有时是先回到家的先买菜,然後我来做,饭後出去玩也好,在家上网看电视也罢,总而言之,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