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后花园 番外————妥亚

1

初夏时节，空气中已经抛弃了春意那种乍暖还寒的温度。

　　　冉伶睁眼，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悄悄地转头，立曙睡的好沉，胸膛依著呼吸的节奏起伏。悄悄伸手，又在空中静止。

　　　缩回手，几点了？

　　　床头钟说著六点多，冉伶闭上眼，今天周末，不必这麽早起床。

　　　周末，不对，周末冉芸结婚！

　　　天哪！怎麽会一时就忘记了呢？

　　　冉伶忽然坐起身，抓起枕头就往立曙脸上砸。「都是你，又爬到我床上来，害我忘了今天冉芸结婚！给我起来！韦立曙！起床！」

　　　立曙被枕头炸弹惊醒，慌乱的坐起来。「起来了！」

　　　然後立曙坐在床上发呆，这是无意识梦游吗？怎麽又摸到宝宝床上来睡？没有抱著宝宝吧？被抱著睡，还好。要是被发现去抱著宝宝睡，那就惨了！还是，真的抱了所以枕头炸弹伺候？

　　　「清醒了！立曙！冉芸的婚礼！」冉伶很快的爬下床。

　　　立曙呆了几秒，意思沉淀。「天哪！今天吗？」

　　　「还会是明天吗？」冉伶往浴室冲。「整理床被！」

　　　立曙乖乖的折棉被，整理床，然後回自己房间，也整理自己的床。发现，生活变了好多。

　　　两个月以前，宝宝回家了。去花莲找宝宝之後，隔了三天，宝宝就回家了。忽然回家的，那天是上班日，立曙下班回到家时，满屋子的香味。冉伶宝宝回家了，去买菜，整理屋子，做了好多料理。进屋子的刹那间，立曙还以为自己走错房子了。只是冉伶从厨房出来，见到自己，脸上展开微笑，说：『回来了！』

　　　那时，不是心融化，而是一种彻底的领悟。冉伶宝宝是自己想保护，希望他快乐的，唯一的人。爱或不爱，并不是唯一的重点。

　　　冉伶宝宝回家以後，就会叫自己的名字了。渐渐的，知道冉伶叫学长，就是有事情希望能商量，叫立曙，就是有好康的，若是连名带姓韦立曙，那就没好事。八成是被同新传染的！

　　　「立曙，西装，我把衬衫都烫好了，去拿！」

　　　立曙微笑。「好！知道了！」

　　　冉伶宝宝，就是永远不变的宝宝。立曙换洗的时候，冉伶已经换洗好，准备早餐了。穿著一身的西装，却在厨房里做早餐！

　　　立曙来到厨房门口，望著冉伶，浅浅的笑了。「恭喜啊！新娘的哥哥！」

　　　冉伶微笑。「冉芸要是怯婚，你要帮忙啊！我想，她会的！」

　　　「同新会去，你那个妹妹，没空怯婚！」立曙答。

　　　冉伶微笑。「希望！」

　　　立曙接过盘子，端到餐桌上。「我没有妹妹，不知道妹妹出嫁的心情，但是希望自己的手足有个美满的婚姻，我想是一样的心情！」

　　　「我曾经希望学长也有个美满的婚姻！」冉伶端著菜出来。

　　　立曙抬眼看冉伶，微笑了。「美满的婚姻不担保个人的幸福！同新从没看好我跟圆欣的婚姻，却觉得我会跟你搅和到老！很多事，很难说！」

　　　冉伶呆了一下，抬头看立曙。「尹学长那样说？」

　　　「就是说了。把我彻底的修理了一吨。不过，那是我跟同新之间的事，宝宝不必担心！」

　　　冉伶皱眉。「学长没有跟尹学长说我跟你约定的事？」

　　　「同新不必知道吧？这是你我之间的事！」立曙微笑。

　　　冉伶摆好碗筷，帮立曙添稀饭。「七点半以前要到达，有时间吗？」

　　　立曙点头。「上了车，你把眼睛闭起来，抓紧把手，就可以七点半之前到达！」

　　　冉伶点头。「好！」

　　　立曙呆了一下，然後摇头笑了。不能跟宝宝开这种玩笑，他老是当真！

　　　不知是被传染还是被训练成功，立曙发现他自己吃完早餐以後会乖乖的收拾桌子，冉伶一句话都不用说，这变成了习惯。

　　　冉伶检查房子，立曙收拾好，一起出门。立曙等电梯时，低眼看冉伶，他们都只是去帮忙，伴娘是冉芸的好友，伴郎是及仁的好友，同新跟自己都没有收到帖子，可是新人上礼拜亲自来邀请自己去参加婚礼，也是亲自去邀请同新的。

　　　冉芸真的是个好妹妹，趁著冉伶去泡茶时，私底下对立曙说：「礼就免了，陪二哥来就好。只要你对二哥好一点，来不来我的婚礼无所谓的！」

　　　立曙想了一下，最後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冉伶抬眼。「不想去？」

　　　「你去哪儿我就跟，周末，我的活动就是，跟、紧、宝、宝！」立曙皮笑。「何况，你那个妹妹跟同新，简直叫做水火不容，光去看好戏也值回票价了！」

　　　冉伶无奈的笑了下。

　　　上车後，冉伶真的准备闭上眼，抓紧把手。立曙见样，就不想更正之前的玩笑了，还是飞车出发吧！早一点到达也好！

　　　同新的车子已经停好了，比他们早到。立曙把车子挤进同新的车後的空位，这准是小柔停的车，前面一片空位，後面很勉强挤进车子。同新真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任著女友乱停车，也不会调一下车子！

　　　七点半算很早了。仪式十点举行，然後到旅馆，晚上喜宴。

　　　新娘抓著厚重的裙摆乱跑，全家兵荒马乱。冉伶一进门，立刻条理分明。「冉芸！不要乱跑，头发会乱掉！坐著！」

　　　冉芸丫头见到二哥，立刻乖了！「学长也来了！谢谢！要是及仁不来迎娶怎麽办？」

　　　「很有可能！」同新微笑。

　　　冉伶转头，瞪了尹学长一眼。立曙立刻把同新抓出去外面抽菸。小柔中午才落地，下午会赶到喜宴会场会合。

　　　「车子你停的？」立曙瞪眼。「我以为是小柔，心里暗骂了一吨！」

　　　同新咧嘴笑：「来的时候一排都是空的，没个准则。要怪去怪停前面後面的家伙！」

　　　「礼金你准备了！」立曙问。

　　　同新一句话都不用说，从口袋掏出空的红包袋，交给立曙。「备了重金！以後我结婚的时候，炸那个小妮子七昏八素的！」

　　　立曙微笑。「分明是要炸我嘛！我会让冉芸出那麽多吗？小妮子很疼她二哥的呀！」

　　　同新开始笑，一笑就停不了。「韦立曙，你完了！」

　　　「到时拖你一起下水，容易的很！」立曙掏皮夹，把礼金放进红包袋。「小柔几时到？」

　　　「下午，旅馆会合！」同新答，接著问：「一切还好？」

　　　立曙明了的点头。「还好！」

　　　「你打算怎麽办？」同新微笑。

　　　「就这样耗下去吧！」立曙耸肩。「直到宝宝没有我，也可以很好，或是我们之间，谁真的爱上了其他的人，再说吧！」

　　　 同新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吐出烟雾。「你有心理准备，也许那是不会发生的事吗？」

　　　 「你曾经有心理准备，会这样跟我变成知己，又这样混过来吗？」立曙反问。

　　　 同新抬眼微笑：「Point taken！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们弹掉烟蒂，准备回屋里。同新挥手。「打包票，屋里一片祥和！」

　　　 「废话！」立曙乾笑。「宝宝在，万事OK！」

　　　 「冉伶宝宝！」同新扬声喊，走进屋里。

　　　 「在！茶在这里！」冉伶立刻回应。「大嫂，首饰都收起来了吗？」

　　　 同新跟立曙，就当客人，在客厅里坐下，喝茶，看著冉伶指挥全家。

　　　 「冉伶搞不好是偷抱来的！跟家里人的散漫一点都不像！」同新悄声对立曙说。

　　　 「这叫基因突变！」立曙回答，然後站起来，走过去帮冉伶把皮箱拿过手，里面是新娘的家当，晚宴要用的东西。「放我车上好了！」

　　　 冉伶点头。「那就不要离开我！」

　　　 「没问题！」立曙拿著皮箱就往外面走。

　　　 同新当场笑翻了！而所有人，包括冉伶，都不明白同新在笑什麽！

　　　 那两句对话，可能只有自己听的很清楚！同新坐直身子！真的很好笑，可惜小柔不在场，要是小柔听到了，准定很感动，而对於自己的大笑，一定冷眼伺候！

　　　 不是很好笑吗？一直坚称没有意思的两个人，一个说，不要离开我，另一个回说，没问题！明明就是心里有结，却还是住在一起，还过的不错！天底下爱恨情愁的所有，光看这两个，就看尽一切了！

　　　小柔说，其实，立曙跟冉伶都有自己的苦。这话没错，但是此刻，真的很好笑！好自然的对话！

　　　不到十点，冉伶打点好一切，男方也派人来探听情况，礼车上路了！

　　　冉伶陪著妹妹，冉芸任何时刻抬眼，看到的都是冉伶的微笑。

　　　冉芸不舍的看二哥，鞭炮声响了，冉芸只是伸手抱住冉伶，泪水终於来了。「二哥，这样好吗？谁来安慰你？一定要找我喔！一定！答应我！还是二哥的妹妹不是吗？」

　　　「不必担心！都住在台北，想见面就可以见面！」冉伶轻声笑了。「不能哭！化妆会糊掉！」

　　　冉芸抬眼。「韦学长对你还好吧？」

　　　冉伶又笑了。「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去找你！这样你安心了吧？今天是你的日子，别想太多！」

　　　冉芸叹口气。「你知道吗？小柔帮我也找了韦家跟尹家的人来参加我的婚礼。先让你知道！小柔跟我说了很多，我有恋兄情节是结论。可是，我挂念的是二哥，因为陪我从小到大的是二哥，如果喜欢小柔的是二哥就好了。我有时会这样想，可是这样对二哥不公平！答应我，找个会真心爱二哥的人来陪你一辈子！不管是什麽人，我都接受！」

　　　有人在敲门了，催促著新娘。

　　　冉伶牵起冉芸的手。「晚上的仪式，要让大哥牵你，现在，让我来吧？好与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幸福！及仁已经是无可挑剔的了，好好的爱他，其他的，不用担心！有什麽委屈了，回家来说，我们替你主持公道！至少我知道韦学长的泼辣小甜心，及仁唯恐避之不及！尹学长会帮我，所以也会帮你！笑，新娘子该微笑的！」

　　　门开的时候，冉芸的笑容美的艳光四射；那是因为，挽著她的，是她最牵挂的二哥！

2

仪式很简单的在家里举行，迎娶之後，大队人马就前往喜宴的旅馆准备晚上的盛会。

　　　同新在最後一秒，挤进立曙的车，跟冉伶的大嫂及母亲打招呼。「抱歉，挤一下吧！」

　　　立曙与冉伶同时在前座回头。

　　　立曙瞪大了眼。「你的车？」

　　　「给不知道什麽人开了！」同新关上车门。「走吧！」

　　　「学长！」冉伶也瞪大眼。「什麽都没问就把车子交给别人？这不像学长，很像韦学长！」

　　　大嫂跟母亲同时笑了。立曙转头瞪冉伶。

　　　「说要借车。」同新往後躺，微笑著。「我问了是谁，说是大舅，那好啊！反正我懒得开车！钥匙就交出去了！」

　　　「不是这边的大舅！」大嫂回头看後面的车子。「及仁那边的？」

　　　母亲也回头。「对！」

　　　「开车了！司机！」同新保持微笑。

　　　立曙没好气的转身，发动车子。

　　　「不怕车子被刮伤？」冉伶俏皮的看尹学长。

　　　同新眨眼。「小柔都没有刮伤，大概别人也不容易去刮伤吧！」

　　　冉伶笑了。「见到小柔了，要跟她说，尹学长看扁小柔的开车技术！」

　　　「那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哪敢看扁，不然她借的书，就永远不会归还了！」同新没好气的说。「况且，旅馆那边不好停车，让别人去伤脑筋吧！」

　　　「原来！」立曙自言自语的说。

　　　大嫂又笑了。「尹学长是做了聪明的抉择！」

　　　「叫我学长不敢当！同新就好！」同新坐起来。

　　　车内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想到，真的不好停车！旅馆的停车位不多，以房客为优先，同新，真的很聪明！

　　　同新有多聪明？大概所有人望尘莫及！立曙开到旅馆，旅馆的停车位果然已经客满。立曙没有出声，转进小巷子，距离旅馆大约三百公尺的地方，找到一个小空位。

　　　冉伶转头看立曙，立曙点头。

　　　「先下车吧！」冉伶对後座的人说，开门下车。

　　　同新先下车，看两位女士下车後，关上车门。

　　　大嫂打辆车位大小。

　　　「韦立曙就是这一点最好用。」同新对大嫂微笑。「到哪里都可以开车，都找的到车位，而且停的进去！」

　　　话刚说完，车子打转，倒车进空位，一次就圆满停妥！

　　　冉伶一脸骄傲的微笑，等立曙下车。「前後不超出十公分！」

　　　「五公分是我的纪录！」立曙咧嘴笑，笑容延伸进眼里。

　　　冉伶眯眼笑。「後车厢！」

　　　立曙笑容消失，立刻回车内打开後车厢。

　　　他们大概是最早到达的一车，新人房还没有人。

　　　母亲与大嫂开始准备新娘要用的东西，冉伶在套房里转了一圈，就开门准备下楼到门口等妹妹的礼车。

　　　立曙不发一言，跟著去了。

　　　同新留在套房内，观察冉伶的大嫂跟母亲。她们知道吗？或许知道吧？女性特有的直觉。冉伶的出游，又回来，跟学长住一起…。

　　　「同新，帮我好吗？」大嫂出声。

　　　同新过去，帮冉伶的大嫂把厚重的礼服挂进衣橱。「冉伶没说过女友的事？你们不希望冉伶结婚吗？」

　　　大嫂转头看同新，欲言又止。

　　　「黏他的韦学长而已！」母亲在一旁微笑。「让他去吧！只要他活的快乐健康，没什麽更重要的了！」

　　　同新想了一下。「那就好！冉伶挺快乐的，我会确保冉伶没有伤心事！」

　　　冉伶的母亲及大嫂转头看同新。

　　　「冉伶像他爸爸！」母亲说。「很稳重，很细心，很体贴。唯一像他爸爸的小孩！其馀的两个像我，这也没什麽好埋怨的。冉伶，我担心的是，心里难过了，又不说出来！」

　　　同新点头。「我知道，总是自己一个人忍受。我会注意的！」

　　　母亲微笑，双眼亮晶晶的。「你不必多说，也不必保证。冉伶就是那样，你无法改变他。有你这个学长，这麽照顾，我就放心了！」

　　　同新想了下，微笑。「立曙也很照顾冉伶，我不担心的！」

　　　母亲点头。「看得出来！」

　　　想到早上那两句对答，同新又笑了出来。「我去找他们！」

3

立曙在旅馆门口抽菸，冉伶踱步等著礼车。同新看到他们，过去跟立曙拿菸。「还没到？」

　　　「塞车吧！」立曙耸肩。

　　　「真该派你当礼车驾驶！」同新点了菸，抬眼对立曙奸笑。

　　　「是喔，新郎新娘到了旅馆，吐的一踏糊涂，不错！」立曙回嘴。

　　　同新笑出声，冉伶转头看学长们。「你们今天抽菸抽很凶！」

　　　立曙立刻想把菸熄掉，同新拉回立曙，看著冉伶。「先抽个够，等会就不能抽菸了！」

　　　冉伶微笑：「菸还有吗？我去买？」

　　　「还有！」立曙先说。

　　　同新对冉伶笑了下，拉著立曙到一边。「不能饶恕，你连菸都叫宝宝帮你买？」

　　　「大人，冤枉呐！」立曙看同新，小狗眼睛。「我自己买菸，去买菜，买点心，买用品，从来也没有劳驾过宝宝！」

　　　同新盯著立曙。「绝无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