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 第三卷(穿越+兄弟)+番外——胧一笑

作者:胧一笑  录入:03-02

小池那件事后,我想透彻了很多事情。人活着,应该去争取,而不是等待。我当初一味得等待,结果只是让一切变得更加虚无缥缈,既然等待无果,不如将自己投身到漫无目的的找寻之中,也许,这反而是一种慰藉,至少,我知道了我想要的……

“所以,你要扔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留在这冰冷的宫里?”阎麒皱着眉,双眼直视着我。

“阎麒,其实我走了,反而对你更有利,你明白么?”

他怒吼道:“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我苦涩得笑着,“历来帝王最怕什么,怕的就是功高盖主,那些将领们的反应你应该看见了,我跟他们相处了三年,共同进退了三年,荣辱与共了三年,相濡以沫了三年,我敢说,如果我想要造反,他们绝对会拥护我,你的帝位会朝不保夕!”

“可是你永远不会那么做!”

“未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我累了,想放手了,今时今日的成就,地位,已经很让我满意了,再接下去,便是你身下的那把龙椅了,你会留一个这么危险的人在身边么?”

“……你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将你赶走,但是,皇叔,我怎么会这么做,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

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他搂进自己怀中,他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伸手搂住了我的腰际,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阎麒,不要再执着了。”

阎麒抬起头,一双黝黑的眸子有些哀伤得看着我:“是因为小池的死么?你以前,从来不会说那么丧气的话……”

“的确是他的离开启发了我,但这不是丧气,只是我觉得,我不想再要遗憾!也不想要我重视的人留下遗憾。”话落,我捧起阎麒的头,轻轻吻上了他绯色的唇,细心描绘着他的唇形,阎麒的手一点点用力抓紧了我的衣服……

“阎麒,你爱我么?”

阎麒没有说话,但是我却尝到苦涩的泪水缓缓滑进我们相触的唇中,我拥紧他的身子,离开他的唇,轻声说道:“孩子,还记得我出征前跟你说的话么?”

阎麒点了下头,努力平复了下气息说道:“一直都记得,你说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回来的,到时候,我想怎么样都行……”

我抱紧他:“那么,你爱我么?”

他抽了抽鼻子,忍了很久终是哽咽道:“爱……很爱很爱……”

“对不起,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但是,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

清晨离开芜繁宫的那一刻,我回头望着金碧辉煌的宫阙,心里有些淡淡的怅然……

朝会的钟鸣声响起,散落的金辉恍若一场精雕细琢的美梦,粉饰着我的一生……

耳边响起一声声响彻天际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仿佛能看见,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上,他孤傲的表情……

阎麒,再见了!相信,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转头,毫不犹豫得催马前行……

……

“我终究,还是把你输给了父皇。”

“你去找他吧,他已经回到你们当初种梨树的地方……若见了他,替我告诉他,我很后悔跟他打了那个赌,如果我当初心能够再狠一些,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好荒谬的赌局,好荒谬的人生,皇叔,你知道么,我虽然赢了这个天下,但是,却输了你……”

……

“驾!”

昨晚他对我说的话,牢牢印刻在我的心中,说不出口那句再见,就让我替你来完成,很值得高兴的是,我们都还活着,不管怎么样,活着,就是生命最好的佐证!

骏马飞驰……

“小然!”

“吁——”我勒着马停下,回头看去,他清瘦的身影就沐浴在晨光之中,御马转了个身,我朝他淡淡笑道:“阑枢,你怎么在这?”

宣阑枢垂了垂眼,说道:“我等了你一整夜,你……要走了么?”

我接续笑道:“是,我要走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

“恩……”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轻轻柔柔的笑意:“路上小心。”

我刚想转身,突然想起了些东西,忙说道:“对了,哥哥,能答应我一些要求么?”

宣阑枢的眼睛微微睁大:“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笑道:“哥哥,你一直希望我这么叫你,对么?”

宣阑枢缓缓点了点头,似笑的眼中带着晶莹。

“帮我照顾好阎麒,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尽力帮助他,好么?”

“好……”

“左丘大人老年丧子,若是可以,像一个儿子一般尊敬他,孝敬他,好么?”

“好……”

“我要走了,不要再为我难过,好么?”

“……好。”

“那,哥哥,再见了!”

转身,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咬了咬唇,狠狠夹紧了马腹……

离开,带着岁月的峥嵘。

莫梨纷飞,半生浮荣,一树繁华。

一路上,满满的枝头上沾满了雪白的梨花,粉雪瑞雕,皎洁如辉,甜香四溢,马蹄碾过落花,溅起一地芬芳……

终于在这梨花开尽的季节,我找到了他!

缓缓飘落的梨花似雪纷扬,烘托得整个世界如梦似幻,低矮的院门,那一袭雪白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就站在那棵梨树下,几片洁白的花瓣旋转着飘落,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仿佛溶进了他的身体,倾城的容颜带着浅浅的微笑,绝美的紫眸如同坠泪的宝石……

我静静看了他很长时间,才翻身下了马,却在伸手推开柴门的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他的目光凝视着我的方向,却没有任何焦点。

“然儿,你终于,回来了么?”

番外:追溯

“除非你死,否则,不会原谅……”

话落,绯然策马离去,扬起的尘埃似雪落殇,皇甫景瑞刚追出几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眼睛瞬时间只剩下晦暗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伸出手,跌跌撞撞得走了几步,身后立马有两道黑影出现。

“陛下,您的眼睛……”

皇甫景瑞皱眉道:“不要管我,去把他追回来,若追不回,你们也不用活着来见我!”

“可是,陛下……”

“你们想抗旨?”

“属下不敢!”两道黑影瞬间离去。

皇甫景瑞又开始朝着绯然离去的方向摸索着走起来,只是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轻悠悠的马蹄声,皇甫景瑞转过头,模模糊糊得只感觉到有人骑马朝他走来。

“父皇,跟儿臣回宫吧。”来人骑在马上,脸上露出清清淡淡的表情,毫不在意得背对着萧瑟的城郭说道。

皇甫景瑞怔了会,才道:“阎麒,焚城的人,真是你?”

“是,这一个城的人,都该死。”皇甫阎麒一身清雅寡淡的长袍,毫无波澜得说道。

皇甫景瑞沉默了会,突然笑出声来:“好好好!没想到我的儿子居然比我还狠!灭了一个城的人,轻易就离间了我跟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现在,只剩下逼我退位了吧?”

阎麒静静看着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回话。

皇甫景瑞依旧笑了笑,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却一片清明,他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回宫吧。”

半月之后,京城,芜繁宫。

皇甫景瑞慢慢抚摸过穹央殿的一桌一椅,脑中不断闪现那个人曾经在这里的一颦一笑,正自感怀,却听到穹央殿的大门被人缓缓打开。

“儿臣给父皇请安。”

阎麒身着黑金色的太子服,清瘦的身形站得笔直,虽然说着请安,却将双手负于背后,淡淡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皇甫景瑞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眼中空洞无物。

“父皇这几日过得怎么样?”阎麒也不管皇甫景瑞的表情,自己找了座位坐在了他的面前,下人奉上茶水后便全部退下并关上了穹央殿的大门,偌大的穹央殿只剩下喧嚣的粉尘在阳光下幽幽飘荡,离索,压抑……

皇甫景瑞缓缓道:“阎麒,我现在才发现,原来眼睛看不见,反而,可以看得更清楚。”

阎麒轻呷了口茶,垂目道:“父皇会不会恨我?”

皇甫景瑞笑道:“不会,阎麒,我很高兴,你有抱负,有手段,有才能,是帝王之材,若是你畏畏缩缩不思进取,我反而不敢把皇位交托于你。”

阎麒想了想,说道:“从没想过,我们父子有一日可以这样坦诚得坐下来聊天。”

皇甫景瑞顿了顿,幽黯的紫眸中闪过一丝阴霾:“这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我已经想通了,放手了,只是阎麒,你真的愿意跳入这火坑么?”

“我只是为了他。”

皇甫景瑞摇摇头,复又笑道:“阎麒,你以为得了天下就能得到他么?你错了,天下与他,不可共存!”

“不会,只要父皇你退位,我就有方法让他回来!”

“痴儿!即便他回来,也不会爱上你,你明白么?”

“也许一天不会,也许一年不会,但我会耐心等下去,只要他在我身边,十年,二十年,我相信我终能等到他看见我……父皇,你忘了么?他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

皇甫景瑞一怔,想起那日绯然决绝的转身,那样刺痛人心的狠话……他面上的表情开始落寞:“是啊,他已经,不会再相信我了……阎麒,你要的诏书我已经拟好,就放在桌上,你看看罢。”

阎麒还打算说什么,噎了一下,竟好像说不出任何话,只好起身走到皇甫景瑞说的桌前,打开明黄色的诏书,只是刚看几行,他就震惊得转过头,讶异道:“父皇,这是……遗诏?!”

皇甫景瑞点点头:“正是。”

“这是为何?我并没有……”

“阎麒,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

皇甫景瑞笑道:“绯然想要我的命,我便给他,他想要一展身手,定夺天下,我便给他机会……你可以等他,我也可以,等他累了,倦了,终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因为,他永远不会爱上你……”

“父皇,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自信?他也总是说我太过自信,不过,这种自信也正来源于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他会放弃至高的位置,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回到我的身边。阎麒,我一直,这么相信着。”

“我不信。”

“那你就把这遗诏昭告天下,看看我们究竟是谁会赢吧。”

阎麒看着那一纸遗诏,突然出声笑道:“父皇,你打的主意真不错,这假遗诏一定会引得他前来探望虚实,到时候等他万念俱灰,念你成疾之时,你再突然出现安慰于他,两人化干戈为玉帛,我岂不是成了促成你们好事之人……若要我心甘情愿跟你赌,除非,这场赌上能加上一个条件!”

皇甫景瑞顿了顿,问道:“什么条件?”

“你不能主动见他,也不能让他轻易找到你!这遗诏一旦公布,你就确确实实只能是一个死人!除非有一日他愿意为你舍弃这天下,否则,你决不能出现!”

隔了一会,皇甫景瑞忽然问道:“阎麒,你有没有想过杀了我?”

阎麒抿了抿唇,看着皇甫景瑞黯淡的紫色瞳仁,终是点了点头,道:“儿臣的确有过弑父之心,不然父皇的眼睛也不会看不见,只是,儿臣还不够狠心……”

皇甫景瑞静默了很久,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感慨得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阎麒心目中,我只是父皇,而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父亲……”

“……”阎麒沉默得看着皇甫景瑞,并没有回话,穹央殿无比静默,就连时间流逝的声音,都那么清晰可辨。

“从小到大,我一直只关注于你的课业,骑术,学识,能力……却忽略了与你的沟通,反而是绯然,常常会来找你,灌输你为人处世的态度,传授你帝王之术的精要……对于你而言,他或许,更像是你的父亲,而我,只是一个光看重结果的苛刻老师,对么?”

“父皇,你一直是我最钦佩的人,而皇叔,却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即便是身为帝王的你!”阎麒的手紧了紧手中的茶杯,茶水在杯中晃荡,却并未溅出一滴。

“我过去一直以为,只要把他留在身边就好了,所以直到他说至死方才原谅那话的时候,我才恍然明白,我们之间的隔膜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消除干净的,他对我的信任建立得太浅,过去那么多的伤痛,让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像一张薄薄的宣纸,微一施力,便会破碎……”

……

“我应该给他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

“让一切随着时间沉淀,他会明白的,不管用多久,我都会等他……到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谁能够分开我们……”

……

“阎麒,这个赌,若你赢了,得到的便是他;若你输了,得到的将会是这个天下!”

“为什么我不能兼得?”

“傻孩子,你太小看你的皇叔了,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一个人,以他的才智,若是留在这官场之上,总有一天会取下我们身下那把龙椅,因为,他不但有出萃的智慧,还有一样连他自己都一直没有发觉的厉害本事——便是让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不要质疑他有这样的本领,你十岁那年,早已深深为他所吸引,不是么?”

阎麒抿了抿唇,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遗诏,起身说道:“父皇,你有你的信念,我也有我的,我会用我的双手,改变一切,所以,我接受你的赌约!但是,我会让你看见,无论是这江山,还是他,我都会好好把握在自己手中!”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皇甫景瑞淡淡笑着,伸出双手缓缓道,“阎麒,可以让我像一个父亲一样抱抱你吗?”

阎麒抬起头,看了看皇甫景瑞黯淡的紫眸,刚想往前走一步,却突然想到那个人倾城绝艳的笑意,他的脚犹如坠了千斤重物,寸步难移……他的父皇,曾经深深得伤害过那个人,伤害过他最爱的那个人……转过脸,他冷冷说道:“父皇,儿臣已经不是小孩了。”

皇甫景瑞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得举在半空中,他微微晃了晃脑袋,依旧笑道:“那么,儿子,你打算如何安置我这个失败的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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