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而来的气势,可是他做了什么?艾荷文头痛的建议:“……先放开再杀行吗?你居然出现在这里……我想离死也差不多了。”
亚里莎松手,让他跌在地上。“要不是克雷泽的话……真不该留你,果然是召来恶运的人类!”
“克雷泽……”艾荷文灵光一闪,“它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亚里莎委屈万分:“它被村里人抓住。”
“什么?!”嗓音拔高八度,换成艾荷文抓住亚里莎摇:“你胡说!你们是水妖啊!不可能被人类抓住!”
见艾荷文如此在乎,亚里莎不禁大哭起来:“它已经不是了啊,为了你它想变成人类。妖王让它喝的就是化身成人的魔药。全是你和霍克不会,不是你们它不会受伤!不是受伤也不会被村里人抓走。”
艾荷文青筋突起,直接在亚里莎头上敲了一下:“别哭了!说重点!”为什么外貌和嗓音都有如天赐的水妖干哭起来象驴叫一样?才爬起来的孟波顿人为之二次倒地,捂着耳朵抱怨不停。
“妖王把它送回池塘,结果它根本回不到水底,结果被路过的村长索雷尔救了。”
“索雷尔?”头皮一阵发麻,艾荷文暗衬绝对没好事。
“就是他!他把克雷泽绑起来欺负,还说要烧死它。”
艾荷文一下跳了起来:“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提着亚里莎回到洗手间,他把海蓝色的头颅按到洗手池里:“索雷尔一定会伤害它的!快!用什么方法也好,带我回去!”
三个孟波顿人张大嘴看着艾荷文的惊人之举,不理解他为什么又怎么可能把突然来到的怪力美艳女子按在洗手池里溺毙……海蓝色的身影一晃,柔软的躯体从艾荷文手底逃脱:“你这个疯狂的人类,要是它有事我找你有什么用?不会自己去救?”
吓死人,它必定是第一只被溺水吓倒的水妖。倒退着躲开又步步逼近的艾荷文,亚里莎道:“索雷尔是要烧死它,但是另一个人救了他,尤金·曼克埃尔,你认识的人对吗?他长得和克雷泽的亲人,自称和人类的克雷泽有血缘关系。”
“真的?”艾荷文抹了把冷汗,闭了闭眼眸:如果再失去水妖他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并非不在乎水妖啊,感应到他心底莫明的悲凉,亚里莎收敛起嚣张的态度:“它需要你更甚于我的想像,艾荷文,回到村子带它离开吧,它为了你放弃做一只自由的水妖还不足以表明它对你的眷恋吗?”
“我不知道……”
抓狂了,他竟说不知道!海蓝色的身影一步步的接近,考虑再把他淹死一次。
“我爱上的人不是它,公平吗?再说,我真可以给它幸福吗?”
疑惑于人类忧伤烦恼的神情,亚里莎还是下不了手:“它现在是人类,受了很重的伤,你能放心得下吗?至少回去,让它心安痊愈。”
“好,我立刻就……”话到半天,撇见晾在一边的孟波顿人,他犹豫起来:谈判还没结束,走不开啊。亚里莎可以不顾忌谈判,他却不能。不过……
猛然想起地精长老赠送的礼物,艾荷文笑了起来。生长在孟波顿的深山中,三人初次见到亚里莎纤细精致的美貌便惊艳不已。又见到美人居然性情暴烈的相当对胃口,立刻大为倾心。他们直爽的个性当然是不加掩饰的贪看起亚里莎的美貌。这些一丝不差的落入艾荷文眼中,让他有了个好主意。
“艾荷文兄弟!”为首的孟波顿使臣一上谈判桌就给了他一个熊式大拥抱:“就这样说定了,明年到孟波顿来,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谈判桌上掉下许多眼珠子,早上还针锋相对,才一顿饭的功夫就成了亲兄弟?
霍克咳了一下,揪过艾荷文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停战达成,就这样简单。”艾荷文笑的很有问题。
没等他细问,孟波顿人又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大拥护:“我们还当克雷泽死后就没有真正的英雄了!原来并非如此!你和艾荷文兄弟都是真正的好人啊!和狡猾的狐狸完全不一样!说定了,后半年开始谈详情,明年动手干!你一定要来啊!”
“还要说什么?快走啦。”一身书记打扮下,海蓝色的眸子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艾荷文也觉得孟波顿人性子一来休想谈什么正经事,便暗道:“对霍克解释也好,应付孟波顿人也好,后面全靠你了。如果不幸假戏真作,你也想当一回人类的话,孟波顿的朋友一定高兴死了!”
“我才不会看上把我当做女人的人类。”亚里莎抬高下巴。
“喜欢对方的时候别说不是女人,就不是人类也没什么。”艾荷文一副“过来人”的腔调,惹得亚里莎大为不悦。谁会喜欢人类啊?
此时,维拉罗的首席外交官一把推开了书记官打扮的亚里莎,咬牙问道:“次席执政官大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谈判成功而已,没事的。”
“那么请教您是如何同他们达成共识的?他们可是孟波顿的蛮子!”他们的布局万无一失,不可能失败!本来霍克应该为谈判失利而下台,然后轮到艾荷文,现在成功会毁了他们的计划!
艾荷文耸肩:“我亲爱的外交官大人,这就是外交,这就是政治。”
村里,一连几天的危险期里,水妖都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嘴里不停的说着胡话,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竟也使得索雷尔相信它真是尤金的亲戚而非自己欲除之后快的水妖了。
心知它是水妖的尤金则不断的供水给它,和着药的作用作用水妖幸运的恢复神智。
“我们长得一样。”水妖欢快的笑着:“不,你是象他……你是克雷泽的什么人呢?”
还是与人不同,恢复力好强。尤金认真的想着道:“我叫尤金,和他是叔侄关系,我的母亲和克雷泽是同胞兄妹。”
水妖靠在床头,笑容里淡淡的全是哀愁:“人类真好,我也成了和他一样的人类,为什么又不要我?”
“他不会的,我会写信告诉艾荷文你的事,他会来的。水仙子。”
“你叫我什么?”
“水仙子。”尤金取出画作的初稿,只见纸上舞姿灵动、衣角飞扬的舞者露出上半身,象条破空而出的飞鱼。
“水仙子……我们的别称吗?哈,无论是掠走还是爱上人类,我们只对喜欢的人做,期望安详的水底可以抚平寂寞和不安。亚里莎说过许多次,沉入水底陪伴遗骸是最美好的,水底有水妖所有的梦想……”晶莹的泪水滴在画稿上:“水妖哭不出眼泪的,我却办到了;所以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已经不是水妖。”它哽咽道:“我抛弃了水底,而艾荷文抛弃了我。”
窗外是少见的明媚阳光,屋里是它渴望已久的人类生活,再没有池塘能沉入它的寂寞。
“他没来,他明明答应过的……难道爱上人类是罪过吗?尤金,莉丝莲反对我们在一起因为我们关系古怪?”
尤金解释道:“爱上同性在旁人看来自然很古怪。”
“在我眼中,莉丝莲和伯恩在一起也古怪啊。”
“彼此立场不同,至少大多数人会认为你们不应该相互吸引。”
水妖沉吟:“人类的想法,索雷尔看我的眼神象看怪物,我很恶心吧。”
“怎么会?你很美。”尤金轻抚它的脸颊:“要是骂你,不也把我骂进去?我们是一张脸孔。不过你要稍稍……奇怪,为什么你如此象克雷泽?他的死当真和你有关?”
好象可以信任……同样问一件事,他和索雷尔的阴沉完全不同呢。搭着尤金的手,水妖平静的讲述了一切经过。
……
“克雷泽分享了我的生命,我也分享他的一切;我是他的镜子,思想、感情、他的眼睛告诉我一切。而我,通过他的双眼看着艾荷文,整整七年,我知道他爱上谁了,借着克雷泽,我们本该心意相通……”
一个活着的克雷泽。妖精真是可怕的生物啊,他面前的是克雷泽真实的影子,如今成形,是否能取代正主呢?最完美的替代品啊。
“艾荷文不知道吗?”
“即使他知道……又如何?”眸中的讥讽是专属克雷泽的。渐渐变成人类的水妖越发象克雷泽的行事了。
此时,尤金·曼古埃尔的心里隐隐的有了主意。
艾荷文的归来在早晨的暴雨后,忙于夏收的村民都顶着日头加紧干活。没有人注意空荡的大道上急驰而来的马车。
以雷霆之势闯入小屋,尤金正封上信封。
“你……我的信还没寄出去呢。”无辜的晃晃手里的信函,感叹他消息灵通。
艾荷文大步走近,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长得真象……你是克雷泽的血亲?”
“应该没错。”
“尤金,很普通的名字。你却不普通。”
“……不,我很普通、相当普通。”一紧张,信封掉落在地上。
艾荷文松开他弯腰拾起:“信上没有署姓氏啊,尤金·曼古埃尔。我真是大意了,明年要派到维拉罗的大使,竟然没想起来。”想了整整一路,终于弄清明白了。疑云也随之而解。
“那是……”
“哈,我更加怀疑你来村子的用心了,大作家。”艾荷文步步逼近,当尤金以为会被杀时,突然摆出一个笑脸:“谢谢你救了我的宝贝,现在可以领我去看它了吗?”
“当然,它在楼上。”领着主人去看失物,心里七上八下。他才刚回来,怎么就揭穿了?
水妖正在午睡,水色的长发铺在干净的床单上,光滑柔细的质感如水,面容在明亮的光线下依旧清秀动人。令人吃惊的只是翻版克雷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闭合的双眼上眉头紧锁,严肃的神态不怒而威。比较性的看看尤金,同样的脸少了一分凌厉。
淡淡的眼眉蒙蒙着一层沉重的负荷,在战场的每一个夜晚,习惯浅眠的人都是如此。
到底发生过什么?以往它睡容甜美安详从不见忧郁更没有不安。好象克雷泽复生般的真实感让人毛骨悚然。
“它变了。”心痛到难以自己,更甚于知道它遭难的消息。
低头吻吻它的唇,连留不舍,花的清香也淡去不少了。水妖一向离不了水的,在陆上一定很不舒服吧?怜惜的一再亲吻,连同手臂上被绑过的痕迹。艾荷文十分愤怒,索雷尔居然要烧死它吗?不可原谅!
透明的眼膜滑动,水妖似要醒来,他这才起身退开,拉了尤金一起下楼。
“我不想吵醒它,也不想让它回忆可怕的事,所以就由你来说吧。”口气跟审犯人一样勒令尤金交待那天的经过。
受人恩惠采取低姿态的人比恩人更嚣张?感叹世界颠倒的尤金差点跳起来,但是艾荷文的目光阴险狠毒,大有你敢少说一个字试试的味道。明白自己在下风的人只能坐下来开始赞美自己的英雄事迹。
……
“就这样?”
“是的,先生。”
“索雷尔真是个白痴。”
“我不反对,先生。”
“你干的很好。”
“谢谢,先生。”
“你谎撒的真笨。”
“我保留意见,先生。”
“孟波顿已经和维拉罗签订停战协议了。”
尤金一震,难以置信的看了他半天才移开视线:“说这个……有关吗?先生?”
“无关?你到解释一下你在这里的目的?索雷尔说过你离开村子一阵子又回来,美名其日是为了考察克雷泽的征途,实际上呢?你不是去见和你们家族有关系的老狐狸们,许诺了什么好处,让他们帮助你给我添乱吧?”
尤金怀疑若非他对水妖施以援手,这会儿艾荷文就要掐死他了。
说实话还能保命。对面的人递了个眼色过来。
尤金咳嗽一声,自量不是如克雷泽的硬汉,只能继续交待:“好吧,我们两国互派了大使。但是信任是基于合作过朋友才有。我们并不能相信你们对我们有好感,虽然出使的人是你。我们的计划只是小小的捣乱一下再伸手相助,必竟我们有把握说服孟波顿人,提供他们最需要的开采技术和物资。如此一来,借由我们的帮助达成的协议必定更加稳固。”
“要分利益的时候也摆脱不了你们了。”艾荷文补充,心想还有一张他不知道的底牌在手。
“维拉罗有实力一肩担负起孟波顿的无数座矿山吗?一点也没有计划借助外力?”
“尤金,你的手段是想分得更多,我的想法是更好的合作。别太贪心了,我脑子里的东西超过你想的。”指了指脑袋,艾荷文极有把握。“否则孟波顿也不会答应我的要求达成协议。”
“你……”
“大山里的知识,何处有矿藏,何处有水源,各处的地质、开通道路的走向。你没想到吧?”
尤金叹息道:“妖精的馈赠?克雷泽简直是你的福星。”
“你也全从它嘴里套出来了嘛。难怪,我的把柄你很想抓吧?”
不否认也不承认,与克雷泽长像相同的男人仅仅道:“这就是政治。要是我知道我也去拐个妖精看看了。”
“看来我不把它带走不行了。”不能留下自己最大的弱点啊。
尤金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带走它。”
直视艾荷文坚定的双眼,尤金无奈发现的他是认真的。
“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你也发现它变了对吗?艾荷文先生,你所爱的不只是水妖如此简单,他还拥有克雷泽的记忆!”简单的转述了水妖的原话。自信满满的男人神色突变。
南征北战的七年,它和克雷泽用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吗?胸口突然痛得厉害,艾荷文苍白着脸弯下腰。不可能的,它不该有这么痛苦的过往,它只是一只平凡的小妖精罢了。别说许多年来他让水妖经过了如此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