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原谅我吗?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为了平复心底的这份不安,田中重复地问。
没有回答,近藤低头不语,经过那次惨痛的教训,他变得不敢轻言诉爱,但他温柔的语气,蛊惑人心的笑容,偏偏又抵抗不了,进退两难。
有点失望,田中不死心地抓紧他的手再问:“再爱我一次好吗?”
他仍然选择沉默。
“不要拒绝我……我爱你。”受到挫败的他垂下眼帘,连声音亦显得嘶哑无助。
広说过,男人为了心爱的人才愿意留著一头像女人的长发,他剪掉了,是否代表不再爱他?
“再……再为我留一次长发,好吗?”
近藤微颤了下,凝视著几乎是以祈求的姿态跟他说话的田中,坚决的心意开始有点动摇。
你的脸你的身体,我已经厌倦了--不久之前他才残忍地对他说过那些话,现在又跑来这么说,要他怎么相信?他没有自信能抓住他善变的心。
“你不回答的话,我当你是默认啰。”近藤的无反应让他十分难堪,为了自己好下台,田中索性嘟起嘴,像小孩子一样耍著赖,看起来有点可怜。
全然不觉自己无意识中笑了出来,近藤抿住下唇,带泪的水眸弯成半月形,教床上的人看得失神,本能的欲望驱使他伸长尚能动弹的手臂将他按下来,贴上自己的唇。
让他吻吧……近藤俯下身,并肩的发尾扫落在田中的耳侧,撩起更多的悸动,单是亲吻并不能满足他热切的欲望,田中纠缠著他的唇舌,一手掀开被子,不改霸道地命令著他:“坐上来。”
近藤一怔,忽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后,苍白的脸即刻升起微红的热气。可田中急躁的脾气却不容他拖延,搂住纤腰的那只手下滑至腿腹,强制性地扳起他的腿胯坐在自己身上,继而又按著他的背让他俯首,自己得以轻松仰头,以齿啃咬著松动的纽扣,褪去碍事的睡衣,袒露出一片略显骨感的白皙肩膀,顺著锁骨舔嗜而下,田中沉迷地浅尝著他渗著蜜色的肌肤,欣赏令他销魂的羞怯表情,慢慢的…进入状态,近藤承受著他的热吻与爱抚,忽然伸手关掉桌上的台灯,骤剩一室黑暗,与窗口照射进来的白光相映,令床上交叠的两个躯体,不具情色地相拥缠绵……
性感的双眼皮半掩,躺于下方的田中缓缓地律动,左手轻抚近藤平坦却不失柔嫩的胸前,以指尖描绘光与影的线条。
渐渐地,疯狂的情欲冲溃理智,田中撕下温柔的面具,于黑暗中变得邪恶,不顾肩膀的伤口猛然翻身将近藤压于身下,无防备地调换位置引来他疼痛的呻吟。
“痛吗?对不起……我要,更深地……”被兽性吞灭,田中加快抽送,几乎想要毁坏他地
…探索最深处的柔软,感受教人窒息的灼热,紧紧包围著他。
痛苦与快感交织,近藤十指爪挠著田中结实的脊背,微张的嘴唇拼命喘气,却发不出声音……想被更激情的夜拥抱,送上全部也在所不惜,如果真的爱他,就把他的一切都夺走吧。
正于颠覆中起伏,田中拉起他瘫软的身体嵌入怀里,狂蹦乱跳的两颗心紧密相贴时,他闭上眼吮吻著他的耳垂低声说:“别忍耐,痛的话就咬我,咬我的肩膀也可以……啊!”刚说完,包著纱布的肩就被近藤咬住,狂乱得无法思索,鼻息间尽是他头发清淡的香味,快要疯掉地,突飞猛进……终于,他在那灸热的体内播下恶魔的种子,然后就这样倒下去,久久不能放开……
悬挂在黑色夜幕上空的那轮下弦月,笑得诡异。
清晨的春风,吹起薄纱窗帘,将暖和的气流送到床上熟睡的男人脸上,他懒懒地挪动身子,顿感手臂异样的空虚时,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果然发现枕边空空如也,昨夜枕在他臂上的人不知去向。他紧张地下了床,不安的目光四处找寻,幸而浴室传来冲澡的流水声,平息了他的恐慌。
推开浴室的门,他如愿地看到梦寐以求的一道修长背影--坐在冰冷的理石地板上,任洒水器下冲洗著身体的近藤,全然不知自己正上演著一出令人鼻血直喷的美男沐浴戏,直到迟钝地觉察来自背后的热视线时,田中已如饿狼般扑了上来。
“哇啊!你--”猛地被扑倒在地,他慌忙推开田中,抓住浴巾包起自己。
“什么啊,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怕被人看见的,况且你的身体我也看过了。”
田中不悦地鼓起两腮,盘膝而坐。真想不通他在害羞些什么,昨晚也是突然把灯关掉,情调都被他破坏了。
“你--肩膀流血了!”近藤惊呼一声,田中愣了下,这才感到右肩好像忽然间痛了起来,一看纱布不见了,昨晚医生上门帮他缝了7针的伤口似乎裂开了,正慢慢渗出血滴。
“快点回床上躺啦!”近藤尽量以不牵动伤处的力度扶田中站起来,扶他上床后又手忙脚乱地找药帮他敷,缠好纱布后才气累地坐定下来,接著又想到什么似的,忙打电话到学校请假。
挂下电话,他坐回床边担忧地问:“还疼吗?要不要叫医生来?”
田中呆呆地看著他,露齿笑得灿烂,好像一点也不痛的样子。
“你笑什么?田中!”
“请叫我的名字。”看到他为他担心焦急,真的好开心,田中故作痴呆状,想捉弄他一番。
“博英?”
“是!老师!我还以为你哑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近藤心急地扳起他的脸仔细查看,却冷不防地被他单手拉进怀中。
“不是吗?昨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回答,连做爱都不叫出声,我当然会以为你哑了。”
说得这么露骨,近藤满脸通红,抵在他胸口又陷入沉默。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不是说已经厌倦我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分手时他说的那些话好伤人,现在想起来仍很心痛。
“如果我对你说真话,你会原谅我吗?”真不想让他知道当时自己精神失常。
近藤认真地点点头,表示他愿意说的话他就愿意听。
“其实我……”Mmmmmm--桌上的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田中无奈地从近藤手里接过一看,是小野的来电,逐按下听键。“喂?我没事,只不过肩膀被劈了一刀,大助呢?喔……”
说著说著,田中纳闷地见近藤去客厅假意倒水,倒好水却拿了杯子旁的电话分机跑去阳台。
模样有点鬼鬼祟祟……田中迅速地跟小野讲完,不出声响地伸长手轻轻拿起卧室的电话。
“……放学后别来学校找我,我请了病假。”
“咦?老师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啊?那我一会儿到你家看你。”
林智明?!他们何时开始有联系的?熟络的语气令田中的疑心逐渐加重,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行你千万别来我家!我没有生病,只不过家里有点事而已,所以今晚不能去你家了,对不起下次再去好吗?”开玩笑,让他见到田中的话,不正义凛然地打一架才怪。
“什么事啊?讨厌,你明明说好来……OK!我要罚你后天陪我去新宿御苑赏樱花!”
“樱、樱花?!”对啊,他几乎都忙到忘记春天是赏樱花的好季节了。
“是呀是呀!3月底到4月中旬是在新宿御苑赏樱花的好时机呢,现在都4月尾了,老师你知道吗?新宿御苑有拥有75种不同的品种、1500株漂亮的樱花树,享有皇花园的盛名呢,哇一想到可以和老师一起去赏樱花就觉得很兴奋,所以,这次你不能毁约啰!”
“好了我知道了,Bye-bye。”
卧室里的电话随分机的切断而挂下,田中乌云密布的脸孔,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阴沉天气……怪不得林智明回到日本也不来找他,怪不得近藤对他的态度180度大转,变得那么冷淡,原来他一心惦记著的人和他的好兄弟搞上了。
害他还自责地埋怨自己伤得他太深,有什么关系?反正就算没有他,近藤也还有别的男人对他好。到头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笨蛋,身受重伤还不要命地跑来见他,拉低姿态求他原谅,跟他上了床又怎样?第二天他还不是偷偷摸摸地瞒著他打电话约另一个男人见面?
他这一生最憎恨的就是受人欺骗摆布,更何况现在背叛他的人,一个是他的最爱,一个是他交情极好的朋友!越想越生气,田中把所有怒火全集中在无伤的左手上,用力一扫,桌上的杯子哗地声摔在地上,碎玻璃片溅得到处都是。
“怎么了?”听到声响,在浴室穿衣服的近藤跑进来看到满地玻璃,急忙拿扫把扫掉玻璃,有些太细的碎片扫不动,他只好蹲在地上一块块慢慢捡。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他抱怨著,丝毫没有觉察到田中异样的神色。
“对了,你刚才说到哪里?继续说吧,我在听。”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他讲话,近藤奇怪地抬头,看见田中双眼半眯地瞄著他,似笑而非。
这种眼神很可怕,不知是否他多心,他总觉得田中似乎在打算什么时就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一起去……看樱花好吗?”田中率先打破僵局,温柔的笑容背后隐藏著狡猾的试探意图。
“小野刚才说有多余的门票给我,所以我想和你……”
“什么时候?”又是樱花,说真的他天生就没什么浪漫细胞,对樱花一点兴趣也没有。
“后天,后天我有空。”田中面不改色地笑著,锐利的目光观察著他眼睛细微的变化。
近藤立刻摇头:“不行,后天我有事,改天吧。”刚刚才答应了林智明,又怎能马上反悔。
“是吗?”田中稚气的声线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有什么事?”
“学校,学校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令田中彻底觉悟了。
“算了!”再也压抑不住满腔妒火,田中骤然发怒,下床揪起外衣胡乱套上。
“别乱动,你的伤……”近藤欲站起来阻止他,却被他火爆地用力推倒,左手不知觉往后按到地上的玻璃碎片,他痛得缩回手,手心即刻传来阵阵扎心的刺痛。
“滚开啦!”田中踩过地上未扫干净的玻璃,夺门而出。
盯著人影消失的门框愣了好久,待回过神,近藤扳起手心一看,扎到玻璃的手掌冒出无数颗小血珠,渐渐地凝聚在一起滴下地板。
何以这般粗鲁?他不理解,只不过是不能和他去赏樱花而已,用得著这么凶吗?
他真的爱他吗?近藤疑惑地落入沉思中。这样的态度令人不安,刚才暴虐的田中,简直无法和昨夜拥抱他的人联想在一起,思及此他不由得叹气,田中的男人味,根本就是小孩子的任性。
他会再来找他,还是一去不复返?如果又被抛弃的话……他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昨夜重新回到身边的幸福感,霎时烟消云散。
“你还没告诉我,昨天受伤后跑到哪里去疗伤。”难得独处家中,正悠然地听音乐的小野被田中有心制造的杂音吵得片刻不得安宁。“为什么一回来就收拾东西?你要回家住?”
还在气头上的田中不理睬小野,一边把随身枪弹塞进背包里一边满口脏话地低咒著。
“你在骂我?我又没有赶你走。”小野斟了杯红酒悠闲地啐了一口:“小心枪走火。”
“林智明那混账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田中忽然转身,横眉怒目地指著他大吼。
“他回来了?”看他的放肆不太顺眼,小野微蹙起眉。“我也不知道他回来的事,可就算他没来找你,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若他要横刀夺你所爱、你试试看会不会生气!”
“哈哈哈,不可能,他怕那泼妇怕得要死……嗯?!你该不会是说他和--”被田中凶恶地一瞪,小野恍然大悟地拳击手掌,发挥丰富的想象力推敲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昨晚就是跑到老师那里,然后撞见他们在一起?他们干了些什么?”
刚说完腾空飞来一只皮鞋,他敏捷地偏头闪开说:“喂!你发神经不要发到我这里来!”
“还没有,不过最好别让我抓到他,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背叛朋友是最可耻的行为!”
“你这么说好像很没道理吧,是你先抛弃老师的……”看到他神经质的样子就好笑,小野贪玩地想惹他发怒,果然没讲完又飞来一只皮鞋。
“不要跟我讲道理!”背起不重的袋子,田中粗暴地一脚踢开大门扬长而去。
当他终于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之后,阳志的死对他已经不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他想要的人掳回身边,可那个人竟然……
越想越不甘心,强烈的妒忌心与独占欲作祟,他向来就不允许别人分享他喜欢的东西,现在更不能容忍近藤被夺走,所以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搬到近藤家住!
“你干什么?”近藤瞪著无礼地闯进门来的田中问。
“搬来这里住。”他随手将背包丢在地上,自己则擅自躺上床伸展四肢,变成一个人体大字形。
“为什么?”
“我是你的情人,情人同居是件很正常的事。”
“谁是你的情人!”近藤气愤地嚷道。
早上无缘无故推倒他,害他的手扎满玻璃碎片,医生
帮他夹出碎片时剧痛难忍,越痛越想看他是怎么夹的,然
后就眼睁睁地看著细得肉眼看不见的玻璃被挖出来,看得
越仔细就越痛,简直是恶性循环,他气到现在仍未消。
“那谁才是你的情人?”田中坐起身,板著脸质问。
干脆当他是透明的,近藤气闷地坐回桌前备课,刚坐好,包著纱布的手就被后方的人抓住。
“你的手怎么了?”田中竟一脸讶异,贵人多忘事地问。
“你还敢问?你……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你躺回床上免得伤口发炎,我要备课。”
田中充耳不闻,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继而驼著背把头埋进他胸口,带点撒娇地嘟著嘴说:“你不能不要我。”
“是你不要我,不是我不要你。”近藤无奈地叹著气,面对这样孩子气的他无计可施。
窝在他颈边呼吸,田中复杂的眼神盯著地板,眉头郁结,惆怅的心情找不到归属。
“你这样叫我怎么备课?”受伤的左手不能动,肩膀又被他霸占著。
“我爱你。”答非所问地,他希望能再次感受到紧迫逼人的爱。
宠溺地摸著他的脑袋,近藤忧郁的视线落在他肩上。现在的他已经不敢轻易相信,如果誓言迟早会变成谎言的话,他宁可他什么都不要说。但内心却极度矛盾地和这个想法相抗衡,连血液亦逆流地反驳他--不要奢求太多,就如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只要他说爱他,他就应该相信,即使被欺骗也无所谓,只要他能留在身边,是真是假已经不是件重要的事。
第二天上午,田中见伤势无恶化,好动的他在家里坐不定,便硬拖著近藤说带他去见识一下月海会,岂料来到新宿的事务所,未踏进门就闻到室内浓得快要爆炸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