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两双,去掉冰爪后穿上。
工具类:
冰镐一根。
冰锥几个。
铁锁一个,原来挂在林靖身上的。
匕首一把。
通讯器一个,还有3天左右的电。
播放器一个。
手电筒一个。
化学色标弹一个。
耗材:
饮水过滤袋两个。利用逆渗透膜生产饮用水,每个可以过滤2升水。
铝热剂两个。也叫热罐头,利用化学能产生热量。野外用来加热食物。
食品:单兵一日口粮。
压缩饼干两袋、蛋白质片、维生素片、纤维素片、巧克力两块、葡萄糖一份。
林靖拿出饮水过滤袋,让子寒用冰镐刨了些碎冰屑装上。把铝热剂去了包装,打开,扔进去。这热罐头的表层还有一层金属膜,不会污染食品。一会,冰化成了水。为了防止再冻住,先放睡袋里保温。看来一会儿要抱着水袋睡了。冰的体积太大,装满后化的水也只有一升半的样子,看来两个水袋,不够坚持几天的。防止脱水还是很重要的。在高山上遇险,一要保温,二要不脱水。低体温、冻伤、肺水肿、脑水肿,都会要命。
林靖用通讯器呼叫上面的分队长拿个转发器到冰隙旁边,然后安排老兵们在稍微远离几十米的地方扎营。在刚才塌陷的地方用色标弹着色标示。安排用不上的人回砾石区的大本营睡觉。把车载的电台打开,呼叫军区。简单说明了新兵训练中发生事故的情况后,请求飞机救援。然后要求转接电话到新疆国安局赵安,接通后只说了子寒跟我在一起,请童阅带医疗小组进疆。安排好这一切,约定两小时后开机,关机省电。
趁着水还热,两人分吃了一包压缩饼干。处理了排泄之后钻进了睡袋。
天色彻底暗下来。身处冰层中的感觉十分奇妙,如同置身黑色水晶之中一样。通讯器上的时间指示明明暗暗的闪动着,两人的脸上也就明明暗暗。林靖用右手支着头,看着子寒:"说说话吧"
"说什么?"
"什么都行啊"
子寒口鼻里呼出的热气熏在林靖的下巴上,痒痒的。
"好。我们以前认识吗?有什么关系?"
林靖笑道"我们不光认识,我还打过你一耳光呢"
"为什么?我根本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同样不记得的还有患难与共、春风一度。
17倾诉
长夜无事,听我讲讲自己的故事吧。
我是军垦农场的子孙,父母到祖辈都是军垦战士。
100年前新中国建立,当时的领导人将王震将军的几十万大军开往西北"屯垦戍边"称为"生产建设兵团",我的曾祖父就是其中一员。那时候西北是一片莽荒,中间有些绿洲。土匪、流寇纵横其间。兵团的战士不能与民争地,只能在荒滩上进行开垦。白天顶着烈日在戈壁上劳作,晚上几十个人挤在地窝子里互相取暖,连一身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更别说家具电器。很多老战士参军时十五六岁,打了十几年的仗,从抗日到解放到剿匪。快30岁了还没"接触"过异性,更别说成家立业。
时值六十年代的自然灾害,军委从内地农村等地组织了一批女青年参军。这一批批女青年在能吃饱大米白面的号召下,坐了好多天的火车,汽车来到新疆。当她们在莽莽戈壁滩上看到突然从地窝子里冲出的半裸男子的时候,都哭了。
这一批批女子留了下来和兵团战士结了婚,继续在戈壁上耕芸。那个时候出生的孩子真是很可怜,父母都在干重体力劳动,孩子的营养和健康都没有保障夭折了很多,我的祖父兄弟姐妹只成活了3个。
第二代兵团人赶上了退耕还草。当父辈开垦的良田还原成草场,家园被变成荒地,多少人恋恋不舍。可是为了国家他们又一次服从。
每一代的兵团人都是这样,为了国家为了家园努力奋斗,真正是献了自身献子孙。这块土地上埋葬了我们的先辈,沁透了我们的血泪汗水。这对我们来说不止是一块土地,而是我们的家,我们灵魂的归宿。
我的学历并不高,学问远不如你。
你不知道,第一代兵团人大多不识字,刚参军的战士是部队组织扫盲。从内地来的女青年中有点文化的都当了老师。到了第二代的孩子才勉强普及了九年义务制教育。第三、第四代的孩子好一点,考上大学的比例也很低。
对农工子弟来说,从军是一条光荣的路。它代表着继承祖辈的传统,保卫自己的家园,那种热血是城市的孩子们不能体会的。我算是能够实现这两种梦想的幸运儿,上了军校,进了部队。在部队中奋斗了几年以后还被选拔进了特种部队,是很让人羡慕的。至今还记得自己立功回家时,场部的广播,欢迎的人群。
那时候我刚刚升了少校,和当小学老师的小峰结了婚。他是那么温柔的人,和我父母一起生活在团场里。一切是那么美好。我每次休假的时候就带着他和儿子到处走走,几乎跑遍了新疆。现在想起来算是天伦之乐吧。
境外有一些对宗教狂热的恐怖分子,非常仇恨我们,仇恨整个进入新疆的外来人群。他们鼓吹宗教狂热,煽动民族仇恨,四处派人破坏公共安全。炸汽车,投毒,暗杀军人、家属,一时之间乌烟瘴气。军区为此成立了"特别部队",代号"野狼"。我是筹建人之一。
队伍一组建,我们就破了几个大案。捕获了好几个恐怖分子的头目,端了他们的训练营。然而,他们为了报复,劫持了我的家人。并最终杀害了他们:爸爸、妈妈、妹妹、儿子.....爱人。他们为了打击我,也为了震慑反恐部队,竟然强暴了小峰,并肢解了他的身体。那画面直到今天我仍然不忍心去回想。
自那以后,我真的变成野狼。我的心变得冰冷,全部精力都用在与恐怖分子的斗争上去。每日每夜,心中所想都是怎样去寻找、甄别、打击甚至追杀。虽然终日生活在仇恨和血腥中,我不后悔。一个男人,保家卫国是天职。新疆就是我的家,是我的祖辈、家人永远的埋骨之所。就让我穷此一生保卫你的安宁。如果一定要有人作为狼来保卫草原,我不怕成为人们心目中残暴的野狼。
该你说说了,子寒。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一生如同梦境一样不真实。
我的父母是谁你应该清楚吧?不然不会一开口就点童阅爸爸带医疗队了。
我还记得很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和大院里的几个小朋友一起上幼儿园,几个小哥哥每天和我一起去。像雷鸿飞、龙潜、张海洋等等几个人现在都家庭幸福,混得很好吧。而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清楚。你明白,我父亲的工作性质是保密的。母亲的死是否与他有关,他没有告诉我。现在想起来应该是有的,也就是说,害死母亲的凶手其实是父亲吧。直到如今,我还很怀念母亲的温柔。这也是我喜欢叫小树妈妈"妈妈"的原因。有妈妈教导、照顾你的感觉真好。
小学和中学我还记得。爸爸教了我很多东西,包括外语。这也与母亲遗传的语言天赋有关。但是由于父亲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从没有邀请过同学们到家里来玩,也从没有在大院外过过夜。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戚。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独自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生活在小楼里,只有拼命的学习。所以我会做饭,能写会画,读了好多书。还受过体能和技击训练吧,虽然这部分不太清楚。
我也没有上过全日制的大学,是父亲不让我去考。由他安排我工作。十八岁到今天,我做过些什么,怎样被绑架的,怎么得了抑郁症,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如同一枕黄粱,梦醒的时候已经身处戒毒所的病房里,等你--林靖来接我出院。
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可以信赖的关系。于是放心由你牵引。
看,现在牵这儿来了。你还真是我的灾星!
林靖不由大笑。
"睡吧,明天就会好了"
明天你就要离开我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18,失败
一夜无声过去,终于等到了黎明。阳光经层层冰雪的反射从四面八方照进洞里,水晶宫一般璀璨。
道过早安,两个人分别喝了点水。分吃了蛋白质片、纤维素片后,伸展了一下身体。相拥的一夜好眠,两个人的精神都不错,感情也像拉近了很多。林靖在想:能一辈子这样相伴,真的不错。
外面的讯息已经进来。军区的救援直升机已经到达,停机坪设在海拔低一点的一块冰坂上。分队中只留下两名战士,其余无关人员全部返回基地。顺便也带走了陈星树和杜夏。
冰裂隙在吊起杜夏时塌陷成了一个漏斗形的深坑。从上往下看,大大小小的冰块犬牙参差,根本看不到林靖和子寒藏身的位置。陷坑边沿的冰壁太薄,有一面是像房檐一样从边向中间伸出,太脆弱,不能承担重量。如果想象子寒他们当初那样利用两边冰壁作为承重支架起吊是不可能的。第一,没有那么长跨度的梯子。即使有,梯子加滑轮索具的重量也足以压垮冰壁造成更大的塌陷。别说救人了,压死的还快些。第二,不知道林靖和子寒的具体坐标,在冰下的深度,想架梯子都无从架起。同样,也不能派人下到坑里去挖。现在的冰块堆叠是牵一发动全身,如果再增加冰堆上的重量就有可能使它们向下落,林靖和子寒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由于没有估计到的现场情况,上面的营救队伍又在开会。方案有几个,都不是十全十美。林靖和子寒在下面听着通报,都没说话。能够被困在这里,都是尽职和全义,没什么好后悔。
林靖是孤家寡人,心中所牵挂的只有大队,另一个就在眼前。如果自己遇难,那些狼们也能够坚守职责完成使命。林靖总觉得是"野狼大队"和对仇恨的执著成就了自己,而不是自己成就了"野狼"。能够葬身圣山,也算是一种光荣。子寒太可惜,有机会一定要救他出去。毕竟他还有父亲和新认的妈妈、妹妹。
子寒心中百感交集。自己这样一走,两位爸爸、陈星树、陈妈妈等几个人也会伤心吧。爸爸老了,满头的花白头发是不是会白完呢?还好,有小弟弟也算有个寄托。陈星树和杜夏的感情经过一次同生共死之后,应该是发展无碍了,陈妈妈应该高兴。只是有些对不起林靖。要不是自己硬塞给他几个学生,要不是丫头淘气绝出不了这事。这次出不去还有自己陪他;出得去肯定是要受处分的,终究是自己毁了林靖。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对不起,是我....."
看到对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男人的心思彼此了解,一笑也就释然。没有这"天赐良机"又怎么能与自己心爱(佩服)的人共患难?这造化弄人,原来半点不假。
直升飞机的声音传来,有点闷。直升飞机上垂下软梯,用人工清运碎冰积雪。来来去去,每次只能弄走一吊篮。这样搞了几个小时也只运出那么一小堆。汽油却耗完了。这样下去,几十立方的冰雪搞定时底下那两个早冻死饿死了。这方法肯定不行。下午他们还在运着,林靖打电话上来听了进
度,一股邪火憋得差点岔气。还是子寒想了个新的办法。是不是可以用冰锥用手钻打进较大的冰块里,再用绳子把冰块吊起来,下面再用吊篮防止碎冰脱落。那会快很多。于是去军区调大批的冰锥,两个大吊篮,一架双牵引卷扬机的重型直升机。从这事故现场到空军基地还要一个多小时,再加调物资油料,没3个小时很难到现场。
今天的救援可以说以失败告终。
看来,又多一天时间相守。
但是,食品是绝对不够了。
晚餐吃第二包饼干。
19,等待
第三天的白天是难熬的。
上面童阅带的医疗组已经于昨天晚间到达,要求下面每过两小时上报一次身体状况。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报的,只是心律和自我感觉而已。下面两个都是坚强自律的人,上报的都是情况稳定。
饮水还有六七百毫升。铝热剂已经用完。被困在下面已经四十多小时,两个人都有一点轻微的脱水。一个人的标准饮水量应该
为2升/天,40小时应该是3.32升,两个人应该用6.64升。可他们只喝了不到2.4升,不小的缺口。嘴唇有些干裂脱皮了。林靖总在提醒子寒喝水,自己去吃冰。笑着给子寒讲小时候对冰激凌这种食品的向往。
那个时候,团场离市区有两百多公里。因为运输困难,除了工业品都尽量自给自足。到了夏天,厂部生产的也多是棒冰。用自己生产的甜菜糖,有时候加一些打碎的应时水果,冻得硬梆梆的。手拿一只用牙齿咬着嚼得咔咔响,就很美味。
自从有个小朋友去市区舅舅家过暑假,吃过一次软软甜甜什么"黑根打死"牌的叫冰激凌的东西。回来吹牛的时候,把小朋友们真的羡慕坏了。都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机会去吃那"黑根打死"一次。你看现在多好,那么大的一块奶油冰激凌由着我去吃,想从哪儿咬起都可以,多过瘾。
子寒跟着他笑。自己小时候也没吃什么零食,爸爸顾不上。可也没有到喝口水也要别人让的,你是让我喝水的第一人。
吃的更是个问题。食品只剩下两块巧克力、一袋50克的葡萄糖。
林靖记得童阅交待过子寒对很多食品过敏,保险起见,把葡萄糖给他做早餐。分吃了维生素。
林靖从睡袋里钻出来,在冰洞里爬行,美其名曰:锻炼。子寒躺着看他的屁股在自己面前过了好几次。笑。
最近两天可笑的事变多了。看来,当野狼不是野狼,太子不是太子的时候很多东西可以是另一个面目。
"你知道吗?抵御寒冷的热量大部分来自骨骼肌的运动和振颤。我的身体比你厚实,同样骨骼肌的含量也比你高,热量就产生的多些。等出去了以后,你要多吃些红肉,多锻炼,就不会挨冻了"
子寒笑着答应。也开始在睡袋里活动手脚,作翻身的运动。动了一会,是觉得血脉顺畅,好受很多。
外面的搬运运动还在继续。上面的冰块已经清除得差不多。洞口的顶上看到一线阳光,快了。
上面打电话来,要求他们想办法报告自己的位置。
林靖将色标弹绑在冰镐的把手上向上捅,够了几次终于露出头去,拉开保险栓。一片大红从洞口上散开去,染满了洞口的冰块。一时间,洞内如同戏台上的洞房一般,玫红、粉红、轻红的光影重重叠叠。
子寒你看,我们洞房的门帘多漂亮!
子寒啐了一口,谁和你洞房!
天宇也从北京赶来,送来最新的救生探测设备,把一个硬币大的探头插入洞口的缝隙中就可以探知周围几米范围内的热活动。这样就可以监控被困人员的体温信条和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以及有害气体等等。
上面的监控小组准确的报出了他们的位置。冰洞是陷进未崩塌的一侧冰壁1.2米,洞高90厘米,长度超出测量范围。距离上层冰面4.7米,距下层冻土距离超出测量范围。从上面打洞,冰层太厚不可能。封门冰块是从对面倒过来的一大块,垂直十几米高,宽度上方最窄3米,下方超过8米。厚度最薄60厘米,最厚4米。整个一块竖放的披萨饼。
结论:搬不动。
上面的各个方面的专家又在开会,研究,计算,一直到天黑。
林靖来到子寒面前,拿出块巧克力。吃了吧。
子寒接过,填进嘴里,一股苦味逸开。
子寒,想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
20爆破
第四天的清晨很快来临。
子寒还在昏睡。林靖摸了下脉搏,很好。用嘴化了块冰,把水度进去,但愿有帮助。
出不出得去,就在今天。再晚自己的体力耗尽,就不能保护他安全。
通讯器还有最后一格的电,昨晚关机是正确的选择。
按照昨天的计划,一早就开始在"冰门"上方打钻,下冰锥。没有工具,纯粹用手拧,很费劲。四个锥,干了两小时。因为全身用劲,感觉是热了一点。
外面的人也开始在冰门上打孔。在计算好的位置上钻一排,往里面塞入炸药。全部弄好后从上面昨天凿的缝中塞进绳子来。林靖把绳子一一绕过冰锥,把绳头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