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动了。”谈飞雪闭着眼只盼自己别再发晕,本是想叫莫问书助自己回房休息,却不记得自己嘴里糊里糊涂的叫了什么。这话又说的昏昏沉沉,更像是带着一星半点微妙的意思,莫问书苦笑着摇了摇头,手却不过脑想的打横把谈飞雪抱了起来。只这一抱,谈飞雪觉得身体有些往下坠,本能的勾紧了莫问书的脖子。莫问书一愣,这才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不禁苦笑的更厉害。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闭了眼只管自己舒服的谈飞雪,只得抬脚踢开屋门往里间走去。
谈飞雪喝了酒倒也不闹,乖乖由得莫问书将他安置在床上。莫问书坐在床沿看着这张双颊染了红云,皱着眉很是痛苦难受的清俊面孔,禁不住伸手去抚开他额上耳边微乱的发。他冰凉的手碰到谈飞雪滚烫的脸,让谈飞雪发出舒服的低吟,惊的莫问书慌忙抽手回来。
莫问书心里暗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但下身因谈飞雪起了躁热反映却是事实。他想要快些逃开,又不好马上站起,小心地背过身体大口吸着气,只盼自己快点冷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谈飞雪感觉不到莫问书的动静,便睁了眼睛,那双幽黑的眸子清亮含笑,哪有什么迷糊朦胧!只听得莫问书坐在他身畔不断低叹,更是觉得好笑,轻轻坐起身,抬手撩了莫问书颈后的发,向他脖子里呵了口气。
莫问书刚要平静下来,忽然从背后受了那么一下,惊的就要跳起,却被谈飞雪一把拉住,又重重跌回床上,正好倒在了谈飞雪身上。
“飞雪?!”
“莫童子,你可安好?”谈飞雪侧了侧身,让他在自己身上躺的更舒服些,歪头看着整个人靠在自己腰迹的莫问书调笑道,“啧啧,脸竟红成这个样子,羞也不羞?”说着还伸手去刮他的脸,却是动作轻柔,倒像是在逗弄莫问书。
“你没醉?”莫问书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现在的谈飞雪眉眼含笑,唇带桃花,全是说不尽的风情。
谈飞雪不急着答他的话,俯了身凑近了莫问书的唇,这才轻声道:“你觉得我是清醒的么?”他每说一个字,温热气息尽数落在莫问书唇上,又说的极是缓慢,唇与唇似有若无的微微碰触,却又摸不着影子。莫问书只觉得脑里一片空白,才消下去的欲念又干脆的回转上来。待到他神思略略回复清明的时候,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翻身压了谈飞雪在臂间。身下的谈飞雪青衣凌乱,已尽数敞了开来,那条虚挂的软带自是散在了一旁,瘫在乱皱的柳绿之中全是说不出的旖旎挑逗。
“飞雪……”莫问书只觉得他的克制或许已经被人摘了去,眼里脑里映的全是谈飞雪含笑绮丽的样子,刚才那若即若离的桃花薄唇此刻就在眼前,依稀泛着莹莹水光,很是撩人。
谈飞雪抬手抚过莫问书的肩,从微开的衣襟里滑了进去,摩挲着移到他的心口,伸出食指轻划慢点着,“莫问书……”他后来的话全被封在唇齿之间,莫问书吻的生涩,像似啃咬一般急切,辗转了一番,略减了力道又是一阵轻舔细噬,移到了他的颈间。
“你还不算太笨嘛。”谈飞雪觉得颈上微痛,却也不讨厌莫问书这样激烈的狂吻,乘着这阵激情移手到他腰间,散了衣带。
严妙婷在外面只听得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奇怪,轻哼低吟的搞的她身上火烧一样。她背手按了按自己的脸,烫的吓人,又觉得院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便轻步走了出来。
“恩……莫问书……啊……”谈飞雪忽然吊高了声的惊呼把站在院里发愣的严妙婷给喊回了神,又听得屋里莫问书喘着重气沉声道,“飞雪,叫我的名字。”谈飞雪连名带姓的喊了,又被莫问书低吼似的哄道,“说的不对。”随即又是谈飞雪一声尖喊,像是带着哭音一样,终于听得他软软的似服输一样轻道,“书哥哥……书哥哥……”后来又是一阵恩啊的呻吟,多是谈飞雪的声音。
严妙婷只觉得她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可双脚却不听话的往门边挪去。她只觉得她若看了,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可若是不看,她更会后悔。当她走进屋里终于看清床上那衣衫凌乱的二人在做什么时,脑中当下一片空白,也不知怎的,就失声尖叫起来。
前厅汇聚一堂的各方武林英雄听得这声凄厉尖惨的女儿家叫声,猛然一愣后,严意山立刻辨出是女儿的声音。莫行风也惟恐发生意外,双双施展轻功往东厢奔来。见他二人如此,其他人也追将上来,只得一忽儿的功夫就都挤在了莫问书的那方小院中。严意山和莫行风见严妙婷跪坐在莫问书房里,急忙奔赶进去,孙空鹤等江湖高手也连忙冲了进来,想要一探究竟。众人顺着严妙婷惊愕颤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只觉一道劲风扑来,居然将诸多武林高手尽数掀出了门外。
第十一回 柳暗风起
虽然只是瞬间一眼,莫行风等人毕竟江湖老手,眼力过人,在院中勉力站稳身体后都错愕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看到的竟是莫问书和谈飞雪衣衫不整,做爱合欢的样子。
“呵,妖孽之子!”圆心师太一掸拂尘,轻蔑地瞟了莫行风和孙空鹤一眼,语出讥讽。还不等他二人脸色变化,又是一阵风过,圆心师太的拂尘竟已离了手,又见得一个柳绿身影飘若鬼魅,翩然闪出,随风带起的衣角盖不住那风情余韵,却不是刚才翻掌将众人推飞门外的谈飞雪又是谁?
此时出现在众家英雄面前的谈飞雪,颊上还有未褪尽的红潮,眉眼间却是一派气定神闲,转了身向着还在发愣的严妙婷笑道:“严姑娘,好女儿家不该做偷窥宵小之事。”说着却是学了圆心师太适才一掸拂尘的样子,他手中那棉白拂尘不是圆心师太的又是谁人所有?圆心师太大惊失色,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她在江湖中虽算不上顶级高手,但要叫人将手中拂尘夺去却也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如今让谈飞雪这十八岁的少年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拎了去,当下眼带惧色的转头望向武当的孙空鹤,心里暗想,武当派的轻功何时已如此了得?!
然而孙空鹤和莫行风的心里也全是震惊,先前是惊于莫问书与谈飞雪所做之事,现在惊得又是谈飞雪的轻功。他二人对望一眼,顿觉古怪。此前他二人试探谈飞雪的功夫,皆测不出半点内力,那外加功夫也是散乱不堪,不足挂齿。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笑颜灿若桃花的青衣少年人正是那个本应该毫无内力亦不会什么武功的谈飞雪才是……
“莫伯伯,”谈飞雪见孙空鹤与莫行风的脸色,即知他们心中所想,慢步走到二人面前,竟是伸出了手把脉门亮了出来,笑道:“您大可再试。”莫行风眼光凌厉向他看去,却不想首先入目的竟是他白皙颈间那红紫相错的欢爱痕迹,想起他那逆子还在屋里尚未出来,当下一阵发狠,以分筋错骨之式扣住了谈飞雪的脉门。
见他这样,谈飞雪也只是笑,全不在意的样子轻道,“可有内力?”
莫行风闻言一愣,细细一探,竟是连脉搏气息也没了,大骇之下却也并没有放开扣住谈飞雪的手。如今他只消出力一按,谈飞雪就该死在他面前,众人见谈飞雪受制于莫行风,皆松了口气,看着他二人。
“飞雪,莫伯伯待你如何?”莫行风毕竟是一代大侠,出了这样的事还能勉强冷静了神智咬牙问着,只是音带愤怒,让人觉他受尽了背叛。
谈飞雪用另一只手拉了拉像是要滑落下来的青衫,天真一笑道,“自然是好的。”
“那你为何做出这样的事!”莫行风问的严厉,手上不免力道加重。
谈飞雪微微一皱眉,却是回了头朝屋里笑着喊:“莫问书,你爹还真是凶啊。”话才说完,只觉得手上又是一痛,便调了头来盯着莫行风道,“莫伯伯,飞雪那日遇到你,你也是这样拽着我的手不放。你们莫家人,都喜欢扣人手腕么?”他话音轻柔,似是暗含他意。众人见他脖颈间的痕迹,自是知道他与莫问书的事情,现下又听他这样讲话,虽知是胡言乱语,却也忍不住齐齐望向莫行风。
莫行风只觉得血气冲脑,恨不得当场击毙谈飞雪,然而一对上他那双像极了谈无笑的眼睛,手上又有些使不上劲,“飞雪!你可知错?!你莫要学得妖女那样……”说到后来,竟哽了声,良久才道,“惹你爹伤心……”
谈飞雪只是笑,丝毫不为所动,闲闲的丢了句,“飞雪记得师父有说,过去的事情不再追究。”说着看了一直站在一边随时戒备的孙空鹤一眼,“爹和娘早就已经死了,这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说着忽然抬手推出一掌,被莫行风扣住的那手一时又变得如灵蛇一般,一抖一扭,轻轻松松的就挣开了那致命的钳制,“莫伯伯,被你拽的太久,手都痛啦。”当下装模做样揉起手腕来。
虽只是小小动静,却如此悠闲就脱离了莫行风的控制,又想到他刚才夺了圆心师太的那身形轻功,众人不禁心下大骇,此刻才悟得谈飞雪功夫了得。
“师父,”谈飞雪全不介意别人的神色,抱拳又向孙空鹤行了个礼,悠然道,“宁远师兄此时在我那做客,晚些会送他回去,还请不必挂念。”他这话一出,孙空鹤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做声,宁字辈的师兄宁松就惊道,“你就是那无影的杀手?!”
江湖中人听了宁松的话,瞬间都提了神小心地看着谈飞雪。谈飞雪环顾一周,笑道,“是又如何?”
“无耻妖孽!看剑!”却不知衡山派一弟子提剑冲动上前,嘴里喊着话就向谈飞雪刺来。
谈飞雪双足点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是招招回避也不出手。那衡山弟子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刺得更是勇猛,惹的谈飞雪摇头失笑,“你们五岳剑派全是一家亲,日后要做了莫问书的亲家朋友,还是别惹我杀你。”他这话说的诚恳,听在五岳剑派众人耳中却是讽刺。崆峒的长老更是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引的华山派掌门,严妙婷的爹,也就是莫问书将来的岳父怒气冲天,提了剑就要砍他。谈飞雪拂袖把那衡山弟子拎离地面在空中虚转了个身,径直往严意山的方向推去。严意山这剑来的凶猛,毫无转圜,那衡山弟子竟然就这样被刺死了。
“哎哟,人可不是我杀的。”谈飞雪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嘴角却毫不掩饰的上扬微笑起来,“今天这武林大会,我也是要参加的,只不过还得向你们借一个人。”话闭,一扬手自袖中飞出一排碧玉针,牢牢钉在假山上,“留此为证,今后这碧玉针的主人不再是柳姬清,而是我谈飞雪,烦请各位记得了。”说着又转向孙空鹤一作揖,“弟子恳请师父借空明师叔一用,日后定与宁远师兄一同送还。”话音一落,出手瞬如闪电,晃身到了赵空明面前,“师叔,得罪了。”一抬手就要点他穴道。赵空明岂是空坐武当三大侠之次位,当下抽了剑化了谈飞雪的招式,反手运起太极剑法,迎将上来。谈飞雪也知定不会轻易拿下赵空明,退开两步重整姿势。两人一个用剑,一个却是空无兵刃,几个来回后,眼见谈飞雪似有不支。
“师叔,你逼我太紧,莫怪!”谈飞雪忽的蹲下身,一记扫叶腿,赵空明简单避过,却不想那只是半式虚招。借了下俯之力,谈飞雪单足点地,高高跃起,在空中旋了两转之后,竟似插了飞翅一样临空飞走起来,细细一看,便是漫天飞絮,混着他那柳绿青衣,煞是好看。
“飞絮神功!”不知是谁喊了这样一句,众人皆惊。这飞絮神功是魅影书生的拿手绝活,而这魅影书生……
赵空明半分失神,已被谈飞雪踩过头顶,只见他出手快出旋风,下招却轻若飘兰,正是兰花拂穴手。谈飞雪拎着已为他所制的赵空明,一个飞身,同众人化开一段距离,笑道,“北辰宫,谈飞雪,就此别过各位!”刚想要走,却又似想起什么一样向着屋里道,“莫少侠不必远送。”
说着又是一阵飘絮落花,失了踪影。
第十二回 风过涟漪
且说莫问书在屋内,听得谈飞雪在外喊的话,怒极反笑。此时的他早被谈飞雪点了周身大穴,莫说出门相送,却是连想动一下都难于上青天。莫问书心里有气,刚才屋内的那番旖旎欢爱早已荡然无存,耳边虽还留得谈飞雪温软唇舌的细腻触感,却听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耳语正是:“你当真是个傻子。”还不等他做何反映,就被点穴制住。谈飞雪出手极快,在飞身而出之前竟然也给他套上了件外衣。此时莫问书横在自己床上,样子虽不会狼狈,心里却冰凉一片。谈飞雪,你……
屋外的众人似是被那飞絮飘花的景象迷住了神思,竟是过了有些时候才纷纷回神过来。莫行风瞬间想起逆子还在屋内,冲了进去就想责骂,却见到莫问书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心下又是一惊,惟恐儿子遭遇毒手,脸上瞬现担忧之色。
莫问书嘴角带着一丝无奈,对上父亲那张焦急愤怒亦担心的面孔,眼里不免透出愧疚之意。刚才谈飞雪在屋外与人争斗的过程他听得一清二楚,想他爹在江湖上名声朗朗,却因为自己和谈飞雪的事情被圆心师太那般羞辱,他只觉得心中惭愧。然而想到谈飞雪,莫问书仍是觉得心中一片柔软,那句“傻子”就似刻印在了脑中一样,谈飞雪当时的神情温柔带笑,只让自己无法忘却。事情已到如此地步,自己竟然还会对谈飞雪念念不忘,莫问书只觉得心下更凉,更是对不起他爹。
莫行风见到儿子完好,又省得他脸上诸多变化的神色,略略放心后才扶起莫问书,出手解他穴道。却不想最后一点之下,莫问书竟喷出了一口鲜红之血。
“书儿!”莫行风惊的大叫,引得适才在屋外为他遣散众人的孙空鹤及广宁和尚连忙奔进屋来。孙空鹤执起莫问书的手腕一探脉,片刻便道,“不碍事,只是急火攻心,内力相抵,休息一下就好。”
听到“急火攻心”四个字,莫问书捂了胸口苦笑起来。谈飞雪,你当真走的轻松,却留了我一个在此受辱。想到重逢至今的点滴片段,谈飞雪不会武功,谈飞雪不愿习武,谈飞雪懒散可爱,谈飞雪乖巧听话……所有的谈飞雪都只是虚幻么?那刚才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那个也只是春梦一场么?谈飞雪……莫问书只觉得这三个字让他的心一层层的冰冻起来,却在最深处泛出星点暖意让他根本无法彻底憎恨。
孙空鹤见了莫问书的表情,也猜到他定是思及谈飞雪的事情才会如此,然而想到谈飞雪,他也不免摇头。尽管和这个徒弟只有数日之缘,看来还只是孽缘一场,他对这个徒弟却是真真正正的起了爱才之心。本想悉心栽培,引他走上光明正道,却不料他早已堕落成性,手沾鲜血,竟是如何也挽回不了了么?孙空鹤想起失去了踪影的宋宁远以及刚才被带走的赵空明,能够将赵师弟这样轻易制住带走,谈飞雪,你究竟师承何人?!
莫夫人领着丫鬟进到屋里,将丈夫和其他江湖人哭求了出去,细细照料起儿子来。她先前就有略微的担心,却不想儿子同谈飞雪竟然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想到他莫家全部名声一瞬瘫毁,她落泪的更是厉害了。谈无笑,你当年思慕妖女柳姬清为多人唾弃,是我相公始终如一的支持于你,才终于得到众人理解。如今你和那妖女的孽子竟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莫家么?!看得莫问书闭目躺着,面白如纸,莫夫人心下又是一痛。她的儿,她苦命的儿,为何偏偏就着了那妖孽的道……也许当初她就不该又一次顺了丈夫的意,若她执念不肯收留谈飞雪,又岂会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