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宇墨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大学毕业后,在当兵的那段期间,朋友就都散了。工作的工作,结婚的结婚,像他这样随意度日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是高念瑜,也有自己的生活要忙。工作时还可以靠跟她说话解闷,其它的员工都不太接近他,每天说话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数完。
苏宇墨有时觉得,人不可能不寂寞。
心中总是有一块地方,没有人可以触碰得到。这不是说不说出来的问题,而是即使你跟遇到的每个人都说了,即使被人安慰了,那种寂寞还是像天生就依附在心中,怎么剥也剥不掉。
因为他打从心底就觉得自己好寂寞、好寂寞吧……
所以与其沉浸在这种感觉里,他选择让自己到处去玩,这样就没有体力去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了。
但偶尔也会出现像今天这种没人陪也没心力玩的情况,让苏宇墨真的没辄。
虽然高念瑜一再提醒他,这种日子就别出门疯了,乖乖待在家,但苏宇墨坐在车子里发怔了会后,还是决定先解除自己最讨厌的寂寞感,难不成她说不要出门,自己就真的不出门啊。
苏宇墨发动车子,开到闹区,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停进去,一走出车门,突然觉得温度有点低,秋季的微凉已渐渐被初冬的寒冷取代。
他下车的地方是平常陪女友逛街时经过之处,但他从不曾停下脚步瞧瞧这巷子里有些什么店,只记得当时的一瞥,有看到间酒吧招牌,光看外面的装潢就满不错的,可惜一直没机会进去瞧瞧。
苏宇墨绕进巷子,有几对情侣从自己身旁擦过,听到他们的笑语,无边无际的失落彷佛快要从心中溢出,这使他加快脚步,逃进位在地下室的酒吧里。
一进去,将近炸掉人耳朵的音乐就扑面而来,苏宇墨一时无法适应,只好先盖住耳朵,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前,才喘了口气。
“先生,点些什么?”酒保问。
“Mudslide。”
等到酒调好,苏宇墨也习惯了这些吵杂和昏暗灯光,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饮料上的碎巧克力。
看来跟自己以前去的那些酒吧没什么两样,不过,酒还挺好喝的。
嗯?等一下……他定睛往舞池里瞧,这里的人跳舞,怎么都是男的跟男的跳,女的跟女的跳?而且是贴在一起跳的那种……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搭在吧台上的左手被人有意无意的抚摩,还用指尖滑过他的手背。
“第一次来?”
苏宇墨转过头,看见一个挺帅的男人正在对自己放电,笑着问他。
“呃……是……”苏宇墨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那男人居然动手揪住自己的手。
“难怪我想怎么先前都没见过你啊……”
“不好意思,请放开我的手……”
苏宇墨被他摸得浑身不舒服,将手用力抽回,但对方像一只章鱼似的又追了过来。
“不要不好意思,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
本来还觉得这男人挺帅的,现在只觉得厌恶。苏宇墨心情已经够糟了,被这样一搅和,更是火冒三丈。
正想用力甩开他再度缠过来的手和身体时,突然有人快他一步将那家伙的手扒开。
“小山,不要老是对新来的动手动脚。会让人讨厌的。”
被叫做小山的男人脸上一僵,不悦的缩回自己的位置。
苏宇墨瞧着这做出“英雄救美”般动作的男人,他穿的全身黑,不过看来质料相当好,而且对方白皙的皮肤和冷冽的眼睛非常适合黑色。
他活这么大,追求也好,维护也好,还第一次这样被同性这样对待,不禁觉得新鲜。
对方细长美丽的眼睛扫过来时,本来还盯着对方的苏宇墨突然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为了掩饰,端起酒杯来啜了几口。
可以感觉到对方轻轻的笑了,从空气中的震动,从四周的气氛……
“如果可以……要不要跟我到别的地方再喝几杯?”
那个人乳白色大理石般的面孔靠近,薄薄的嘴唇压在苏宇墨耳边,低声说,像是在喘气一样。
苏宇墨发觉自己居然心跳加快,而当那人和脸孔一样白皙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手反复来回抚摩时,他还以为自己应该会像刚刚一样,产生不舒服的感觉,结果却没有。
相反的,他觉得被接触到的地方一阵灼热。
“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诱惑般的在耳边说,彷佛不够,对方还咬了下他的耳垂。
苏宇墨第一次发现,自己若生在古代帝王家,绝对会是个为了美色而什么都不顾的昏君……
第二章
白痴、笨蛋、色情狂、见色起意、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苏宇墨觉得如果让高念瑜知道现在自己在干什幺,她一定会痛骂他一顿的。
好吧!他都承认,可是如果人类不靠下半身思考的话,可能早都灭亡了。亚理斯多德的名言一开始也就该改成“人是肉欲的动物”才对。
不过……奇怪?一开始不是说要去别的地方喝酒吗?为什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苏宇墨懊恼的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已洗好澡换上浴袍,为了等还在浴室冲澡的人,所以坐在床上,一边看窗外的夜景,一边喝酒消除紧张感。
那个黑衣男子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笑嘻嘻的说既然要喝酒,那干脆到酒店去喝,于是自己就变成跟他来酒店开房间了。
啊啊,这样对吗?他二十五年来的道德观啊……苏宇墨喝下罐子中最后一口啤酒,烦躁的抓抓头发。
虽然从十八岁起就不是处男,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来跟男人开房间。可能是因为今天自己实在太失意了,而这个男人又实在长得太对他的胃口,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失常的行为吧?
苏宇墨第一次喜欢上的女明星虽然已经不记得名字,但是她奶白色的肌肤和漆黑的丹凤眼却始终记在心里。那之后,自己每次爱上的女孩一定都是这种长相,没有例外。
现在这种情况只证明一件事,就是只要是长这副模样的人,连男人他都无法抗拒……
苏宇墨挤扁手上的空罐,丢进垃圾桶,起身到冰箱而想再拿一罐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他倒吞一口口水,看着那个男人只在下身围着一条毛巾就走出浴室,身上还滴着水滴。
“喝这幺多酒?我可没有强奸醉倒的人的兴趣喔!”那个男的微微皱眉,坐到床上擦拭头发。
“强……强……强奸?”苏宇墨因为这个完全无法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字眼,而语无伦次。
男人笑起来,尽管是那种取笑的笑容,但还是好看。他张开两臂,轻轻说:
“过来。”
苏宇墨顺他的意,走到他面前,突然被用力一扯,两人双双倒在床上,男人连废话都不多说一句,便埋头亲吻苏宇墨的脖子。
“等……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幺名字……”
苏宇墨使劲想推开他啃咬不停的嘴,反而被咬到手指,痛的停了一声。
“我叫“牧淮”。你呢?”被咬过的地方,牧淮就细细的再舔过一遍,惹得苏宇墨颤抖了下。
“……宇墨。”他的声音微微喘息。
“满好听的啊……宇墨。”
苏宇墨感觉对方将嘴唇贴上了他的耳朵,压低声音呼喊了好几次,宇墨、宇墨……好象在喊情人般,一声声的钻进他的神经中枢,转成麻痒扩散到四肢百骸。
苏宇墨从这时就发觉,两人之间掌握主导权的是牧淮,而非自己。
牧淮很熟练的爱抚跟自己相同构造的身体,甚至摸出苏宇墨自己都不知道的性感带。
例如耳后、大腿根部以及臀部。
和女人做爱时,通常苏宇墨只想着如何去讨好眼前的女人,以尽快满足自己的欲望——插入,抽动,射精,结束,他不曾想过对方或许觉得前戏还不够,或是对方会认为他不够体贴。
可是牧淮的抚摸让他发现自己的做爱方式只能够称得上是“泄欲”。
牧淮像是拿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尽情的舔咬,品尝味道,双手在他的肌肤上滑动、搓揉。一开始还找不到重点时,苏宇墨只觉得很痒,但一摸到几处敏感的地方时,他就觉得彷佛被雷击过一般,发出无声的喘息,而且越来越粗重,但又不想让牧淮发现,他只好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唇和眼睛。
突然,牧淮扯开苏宇墨的手,直视他完全泄漏快感的脸,漆黑的眼中带有恶作剧的笑意。
“干嘛遮住?受不了了?”
“……我不喜欢被舔。”
苏宇墨掩饰自己的快感,粗鲁的想推开他,反而被更用力的压住。
“那我不舔了。”
对方吃吃的笑着,手从腰部往下滑到臀沟,然后尽情的抚弄。
感觉到自己的后方被手指戳进戳出,苏宇墨有点脸色发青,还在犹豫要不要反抗,却被翻了身。
他的头偏向一例,刚好看见牧淮伸手在放着灯的床头柜上摸索,拿起来之前买的润滑剂和保险套。
“这个应该够做两次吧……”
背后传来喃喃自语还有塑料袋撕裂的声音,苏宇墨全身僵硬,接着就有冰凉的手指探到他的臀间,试图松弛他紧绷的身体。
“好痛……”他听见自己哀求一般的声音,接着,身后蠕动不停的手指停止动作。牧淮转过他的脸,将柔软的嘴唇压下,轻轻的抚慰他。
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轻柔触吻,却有效的止住苏宇墨的紧张,那种吻,让他有如在水中漂浮昏迷欲醉。
牧淮伸出舌头舔舐他干燥的唇,当苏宇墨情不自禁张开嘴时,对方滑溜的舌便缠了进来。
“啊……嗯……”脖子被强转过来的不自然姿势,让苏宇墨连最后一丝力气都没了,当长时间的热吻结束后,他无力的虚脱摊倒在床垫上,对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身体,身后探索的手指一根根增加,当他听到身后的人喘息越来越粗重之后,手指也抽了出来。
“啊!”那种拔出的感觉让苏宇墨弓起身体,牧淮一边喘气一边在他耳边说:
“放轻松,深呼吸,不然会很痛的。”
终于,苏宇墨感觉到一个硬挺的东西顶上来,忍不住抽了口凉气,紧闭双眼,等待可能有的强烈痛楚。
但是他料错了。
对方的性器慢慢的打入他的身体,每次前进都换来了苏宇墨的闷哼和对方的安慰,而在艰难的进入之后,也像怕伤害到他似的缓慢律动。
“还痛不痛?”对方一边动作,一边低声细语,手则伸到苏宇墨身前刺激他的性器前端,减少痛感。
在这种被温柔爱抚的情况下,苏宇墨就算觉得痛,也只是将脸埋在床单中死命摇头,直到对方将他翻过身面对自己,抚平他因为痛而皱成一团的脸,然后再次亲吻他的眼睑、鼻头和嘴唇。
整间房中只有床头灯徐徐的绽放光芒,在这样昏暗的光线照射下,对方白色的躯体、隆起而优美的肌肉,线条完美的脸,和自己一样陶醉的表情,让苏宇墨伸出手开始摸索牧淮的轮廓,用手指记住这个人,然后紧紧抱住他强健的背脊,不肯放开。
好温柔、好温柔……
这种温柔,他没有体验过。
***
心荡神驰的感觉,在梦中都还不曾消失。
第二天早上,苏宇墨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的这幺安稳舒服,平常他都是在疯狂一整夜之后,将近昏厥般的睡去,但昨晚的睡眠却让他完全恢复体力。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饭店房间高雅的米色被单和绒毛地毯,离床铺不远之处放着沙发和黑色茶几,沙发后的大型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气有点阴阴的。
一开始苏宇墨还想不起自己为什幺会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直到他发觉被单下的身体是全裸的,昨晚的回忆才一点一滴的浮现在脑海里。
同性之间的做爱激烈的让人难以忘怀,但是做完一次后,对方将他翻身来正面相对,在不断的亲吻间又开启第二次的欲火,最后苏宇墨是在体力不支的状况下被解放的。
想到这里,苏宇墨拉开被单,看见自己满是吻痕的身躯,忍不住凄惨的呻吟一声,用手盖住自己的脸。
这种痕迹至少要三天才会消了……苏宇墨爬起身,惺松的抓起了床旁的手表一看,是早上七点半。
现在开车去上班的话,还来得及在办公室里吃早饭、换件衣服。
苏宇墨在完全清醒之后,才发觉身旁的床铺达一点余温都未留下,彷佛身旁的人已经离去很久了。
“牧淮?”
他叫了几声,捡起地下的内裤套上,发现地下只有自己的衣物。
整个房间在没有人味的高级摆设衬托下,看起来格外冷清,彷佛昨天的欢爱不曾存在过。
苏宇墨越来越疑惑,从床上起身,在浴室里看了看,房间中瞧了瞧,昨晚的牧淮连身上的味道都不留下一丝。
或许对方真的就把这当一夜情,不想多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