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疼药吃了吗?要不吃一片?”乔柏羽想到傅枫临走的时候,留下一瓶进口的止疼药。
沐继坤犹豫:“那药不能随便吃,更何况还没拆线呢,万一再……”
“那怎麽办?那也不能这麽一直疼下去啊?”乔思朝这个著急,差点没喊起来。
沐继坤想了半天,又想到一个办法。
许阿姨吃了饭,接替方灵芸,按照沐继坤的吩咐,特意给单方宾熬了一碗菠菜粥,这时候,大补的东西根本不能吃。
粥熬得不稀不稠,刚刚好。方灵芸端著粥,立在床尾,等著沐继坤他们给单方宾翻过身。
沐继坤决定让单方宾侧过身来吃东西,乔思朝把著单方宾的双脚,确保他不踢腿。乔柏羽托著他的臀部,沐继坤则是扶著他的後背,一直支撑著单方宾的身体,三个人都不敢用力,可又不敢松懈,摸索著巧劲。
方灵芸抓紧时间,这种姿势维持不了多久,得赶紧喂他吃饭。
单方宾将近两天未曾进食,嗓子眼好像都变小了,一勺根本咽不下去,小半勺小半勺的喂进去。
和喝水的情况一样,刚开始一切良好。时间一长,疼痛马上准时袭来。
再吃不下一口东西,连之前吃的都吐出来。单方宾这个难受,吐的时候还牵动著肋骨,侧卧压著肋骨,恨不得马上转过身来,可耻骨太疼,动不了。
好几种不同的疼痛一起而来,弄得单方宾想死的心都有!
好不容易平躺下来,单方宾连喘气的力气都不剩下。偏偏这个时候,闹闹大哭起来,许阿姨拿著奶瓶怎麽哄都不管用,楼上楼下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一点起色都没有,越哭越厉害。
被疼痛折磨得意识不清的单方宾隐约地听到孩子的哭声,勉力睁开眼睛,飘飘的声音:“孩子,怎麽哭了?”
“没事,可能是饿了,喝了奶自然好了。”乔柏羽可不想他再操心孩子的问题。
单方宾身上疼,思维可不糊涂,孩子都哭得走了音。
“喝了奶,怎麽还哭?”
“没事的,你赶紧休息会儿,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抱来,我看看。”单方宾不放心孩子的情况,孩子的哭声震天动地。
乔柏羽不肯:“不用,有许阿姨呢。”
“抱来!”单方宾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没办法,又怕单方宾著急,引起更大的疼痛。许阿姨抱著闹闹进来,直说:“闹闹不知怎麽了,就是不肯喝奶,之前不好好喝,可好歹还喝点,现在是一口都不喝。”
“是不是奶粉不好?估计孩子还是得喝母乳。”乔思朝猜测,一时没注意,顺嘴说道。
惹得沐继坤瞪了他一眼。
单方宾看著许阿姨怀里的孩子因为哭泣而憋红的小脸,断断续续地抽泣著,委屈的眼神,扭动著的小身体。
鼻尖一酸,眼圈一红,泪水差点掉出来。
“哎哟,儿子,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随便哭的,会落下病的。”方灵芸说著儿子,自己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
“行了,灵芸,你和许阿姨带著闹闹先出去吧,在奶粉里加点鲜奶试试看,实在不行,再想办法。”沐继坤可不想她们影响单方宾的心情,万一再得了产後抑郁症,还可更热闹了。
沐继坤的办法挺管用,尽管味道还是不如母乳来得自然,但小家夥连哄带骗地喝了大半瓶,吃饱後,满足地睡了过去。
隔了一会儿,见单方宾好些,乔柏羽提议:“要不再吃点东西?”
沐继坤摇头:“别了,现在吃不下去,别折腾了,能休息,多休息会儿吧。”
晚上,六个大人坐在一起商量排班。六个大人都照顾不过来一大一小,这一天,忙得团团转,还没说给照顾得多好。到头来,大的还是疼得死去活来,小的还是哭得声声震耳。
“这样吧,许阿姨带了闹闹一天,又做饭又打扫卫生,太累了,得好好休息。晚上您别跟著熬了。”乔柏羽可不想把许阿姨给累病了。
“对。”沐继坤赞同。“这样,思朝,你和灵芸轮流照顾闹闹,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那个,我和柏羽照顾方宾,也得让他睡会儿,士祺替换我们两个。”
“好。”
一拍即合,大家各自行动。
照顾闹闹并不轻松,乔思朝和方灵芸轮番地哄著,一旦离开大人的怀抱,小家夥立即嚎啕大哭,哭声那叫一个大。乔思朝可不敢让小家夥哭,吵得单方宾睡不好可麻烦了。
事实是,单方宾根本睡不著,晕晕沈沈地躺在床上。浑身哪儿哪儿都疼,疼得他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一动不动僵硬地躺在床上,忍受著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疼痛。
这种疼,比生孩子都疼。生孩子疼上一天还有个终止的时候,还有个间隔的时候,这种疼是无时无刻不疼,一点间隙都没有。
乔柏羽和沐继坤轮流起来,扶著单方宾的膝盖,为的是让单方宾睡上一会儿。
疼痛一来,单方宾马上惊醒,眼睛睁不开,但嘴里哼哼唧唧,表示著疼痛。
“柏羽,你明儿不是要去公司吗?你去睡觉吧,不早了。”单士祺劝说乔柏羽赶紧休息,他的工作比较重要,耽误不得。“继坤,你也去睡觉,我扶著,天亮後,你再过来。”
“没事。”
单士祺这一天同样折腾得够呛,不单单得照顾单方宾和闹闹,出门买这买那的任务都落在他身上,一天跑进跑出好几趟,也需要好好休息。
“听话,以後闹闹和方宾还指著你呢。继坤,睡会儿吧,咱们可千万别再拖他们的後腿了。”单士祺的话很有道理。
乔柏羽放心不下,又陪了一会儿才和沐继坤上楼去睡觉。许阿姨同样睡得不踏实,闹闹动不动大哭,弄得她根本没心思睡觉。
半夜起来,给他冲了一杯奶,喝了奶,好一点。
早晨,乔柏羽吃了早点,匆匆地赶往公司。家里有爸妈许阿姨照顾著,应该没事。临走的时候,还和单方宾说了几句话,昨晚在别人扶著膝盖的情况下,单方宾安稳地睡了一会儿,今天的精神好一点。
“那个,要是没大事,我尽早回来。”
“你忙去吧,我没事的。”
“嗯,那个,一定要吃点东西,再不想吃也得吃,知道吗?”
“知道。”
“要是疼得厉害,给我打电话啊。”
“别迟到了,赶紧去吧。”
“好。”
其实,我爱你 37
37、月子(之三)
乔柏羽休假的这个几月中,同事间传言纷纷,众说纷纭:有的说乔先生在放婚假;有的说乔先生家中有人生病;有的说乔先生打算回加拿大发展;还有的说乔先生打算退出金融界,另谋发展……
面对众多传言,乔柏羽全部置之不理,副手小高天天忙著给他辟谣。
乔柏羽面对特意从美国飞回来的大老板,头疼:好好的,搞什麽外贸?倒买倒卖的事儿能挣多少钱?
作为公司里唯一一个具备外贸工作经验的员工,乔柏羽当仁不让地当选为该项目的总负责人。
大老板近来抽风,经常抱揽些公司不具备承受能力的工作,弄得公司里的人,自上而下都去报名各种各样的学习班,以此来增加自身文化涵养和素质。
谁知道,哪天大老板又会想起什麽好主意来?!
乔柏羽从大老板的办公室出来,迎面碰到老板,抱怨:“我不是和您说了吗?我最近家里有事,分不开身,您还偏偏安排这麽多的事儿给我,您是不是故意和我对著干?”
“哪有。”老板无辜。“这样才能充分证明你的能力!好好干吧。对了,你家里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总也解决不完了?”
“没事!”乔柏羽一赌气,不回答老板的问题,转身回到办公室。
单方宾耻骨疼的症状是愈演愈烈,躺在床上,冷汗直淌。喝不下,吃不好,睡不著,时间过得格外地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度日如年。
大人们急得直跺脚,这样下去不被疼死,也得被饿死。无奈之下,只好靠输营养液维持身体的基本所需。
傅枫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血管。刚扎进去的针,马上出现回血的现象。弄得他头一次在输液这般实习护士都熟练掌握的技能上出现问题。
好不容易扎好针,傅枫把吊瓶挂在架子上,犯难:“这个输液的话,可动不了了,这疼起来的话,怎麽办?”
沐继坤倒是没顾上想这个问题,还头疼另一个问题呢。
“拆线的时候怎麽办?”
傅枫一愣:“对,明儿还得拆线呢。那个,要不这样,你明儿早晨早点把腿劈开,慢一点,适应下来的话,会比较好。缝合的时候就这麽办的。”
乔思朝又想到闹闹不喝奶的问题,请教:“那个,傅枫,闹闹不太爱喝奶,怎麽办?”
“不喝奶?”傅枫头都大了,这父子俩到底是怎麽回事?“可能是身体缺少某种东西,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明儿我和士祺去。”
盼来盼去,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乔柏羽可不管时差不时差的问题,提起皮包,马上走人。
大老板的宴请都没参加,现在他的没工夫也没心情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
进门的时候,沐继坤和乔思朝正在吃饭,方灵芸抱著闹闹在客厅里玩儿,两天下来,闹闹基本知道谁对谁,小孩子的灵性很高。
“啊,闹闹,爸爸回来啦!”来不及脱掉外套,乔柏羽冲过去抱起闹闹,亲了亲宝宝的小脸。“闹闹,今儿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喝奶?”
“一整天,才喝了不到一瓶。”方灵芸想尽办法,闹闹还是不太喜欢喝奶。
“要不,明儿换点米粉试试看。”乔柏羽之前听说宝宝不喝奶的话,喝点米粉也可以的。
“再说吧。”方灵芸不是没想到这个方法,但是米粉的营养不及牛奶。“你赶紧去吃饭吧,累了一天了。”
乔柏羽脱了外套,洗了手,先到卧室看了看单方宾。单方宾还是老样子,一点起色都没有。营养液输进去,脸色好一点,可是疼痛没有缓解。
单士祺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著单方宾,他一疼,赶紧起身扶住他的膝盖。
“爸,您吃饭了吗?要不您先去吃饭?”
这一家子,吃个饭都得讲究先来後到,替换著才能吃。
“我吃过了,你赶紧吃饭去吧。”单士祺是最早吃饭的一个。
“好。”乔柏羽见单方宾没有太大的不适,赶紧去吃饭,一会儿还得陪著呢。
乔柏羽吃饭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一会儿大家都去休息,他来陪著单方宾,闹闹交给他哄著。
哪知道,饭还没吃完,乔柏羽的电话是一个接著一个,没完没了,一直到快十一点,一个个的电话才接完。
当然,照顾单方宾和哄孩子的活儿还是落在四位大人身上。
许阿姨洗洗涮涮直到十点多,实在是撑不住,光一天三顿饭就累得够呛,还得洗衣服,打扫卫生,哄闹闹,真是力不从心。
本来,乔柏羽想请个专门做卫生的阿姨,可考虑到单方宾现在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乔柏羽忙完工作,抱起闹闹,哄著他:“闹闹乖,睡觉觉啊,也叫姥姥姥爷休息会儿,好不好?”
闹闹见著他就兴奋,小眼睛一眨一眨地,根本没有睡意。
乔思朝赶紧抱过来:“你还是别哄了,我们来吧,你这样,只能越哄越精神。”
哄闹闹睡觉的权利被剥夺,转过来照顾单方宾。单方宾这会儿精神好点,沐继坤喂著他吃点粥。
乔柏羽一进来,马上抱怨:“哎,吃饭,怎麽不叫我?我来喂吧。”
“叫你干嘛?你替他吃啊。”沐继坤慢慢地小心地一口一口地喂著,害怕速度太快,会吐出来。
吃了半碗,沐继坤主动停下来:“行了,吃的不少了。”把碗交给单士祺,给单方宾擦了擦嘴角,从床上下来,他可是一直半跪著喂单方宾吃饭。
弄得单方宾十分不好意思:“那个,爸爸,太麻烦您了,我可以自己吃的。”
“行了。什麽麻烦不麻烦的。你赶紧好起来,是最重要的。”
“那个,爸爸,您们能出去一会儿吗?我想和他说说话。”自从单方宾生了宝宝,乔柏羽就没捞著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儿好不容易单方宾感觉好点,得抓紧时间说点悄悄话。
沐继坤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笑,到底是年轻的小夫夫:“好,别说时间太长了,方宾,趁著不疼,赶紧睡觉,知道吗?”
“知道。”单方宾答应著,他心里同样想和乔柏羽单独待会儿。
等沐继坤和单士祺离开房间後,乔柏羽马上爬上床去,倚在单方宾身边,笑著从身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举到单方宾面前。
单方宾好奇:“打算送我什麽?”
“不是送你,是奖励你的呀!奖励你给我生个儿子!”乔柏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款最新出品的手机。
“噢!原来生儿子才有奖励。你怎麽跟农村老太太似的?重男轻女。我要是生个女儿,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扫地出门啊?”单方宾精神一好,马上找个机会就和乔柏羽来劲。
乔柏羽笑笑:“好好好,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生个女儿,我也同样喜欢的。喜欢吗?”
单方宾慢慢地抬起手,乔柏羽托著他的胳膊,拿起手机,看了看,点点头:“喜欢。”
“不过,还是等过两天再用吧,等身体再好点!”乔柏羽觉得现在辐射对他来说,还是挺危险的。
单方宾把手放回去,不然太累。
“行。”
“等你将来生个女儿,我肯定送份比这个更大的礼!”
“还生?你饶了我吧,一个我就够了。”
“呵呵,说著玩的,有儿子足够了。我可舍不得你再受罪了。”
“心口不一……”
“哪有?你尽冤枉我!”
其实,我爱你 38
38、月子(之四)
转天一大早,傅枫早早地赶来,要为单方宾拆线做很多准备。天知道,万一会发生什麽事。
乔柏羽本想陪著,无奈於公司事务繁忙,托运货物的问题必须在今天解决完毕,带著对大老板的满肚子怨气,还有对单方宾的担心去上班。
方灵芸和乔思朝带著闹闹去儿童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看看孩子身体里到底缺乏哪种元素,怎麽这麽不爱喝奶,不进食。
沐继坤和单士祺留在家里,给傅枫当助手。许阿姨照例操心著一日三餐,还有闹闹特殊的奶,单方宾独特的粥,其他人的汤汤水水。
拆线是痛苦的,光是为了分离单方宾的双腿,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沐继坤和单士祺是小心再小心,动作是缓慢再缓慢,但是,单方宾还是很疼,双腿稍微移动一点,疼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将双腿分开,单方宾疼得几乎晕厥。单士祺和沐继坤同样是满头大汗,傅枫戴好手套,准备拆线。
拆线还算顺利,伤口恢复得不错。
而後,三个人又费劲力气合力把单方宾的腿放平,单方宾浑身湿透,额前的头发都要滴出汗水来。
等乔思朝带著闹闹回来的时候,傅枫已经坐在客厅里休息。卧室里,沐继坤扶著单方宾,单士祺给他擦身。
经过一系列详细的检查,结论是闹闹是个很健康的宝宝。虽然个头不如同龄的小宝宝大,但各项器官发育良好。
大夫检查半天,留下一句:“回去以後,试试看让妈妈喂奶,说不定情况有所改变。”
妈妈喂奶?哎,宝宝的“妈妈”这会儿动弹不得,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给宝宝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