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冲天,你和知央一起布下的界阵却没有半分损毁。」
就像......对待部属一样的冷淡。
「界阵无半分损毁?」虽然他和知央并不是布阵的能手,但至少他两一起布下的阵,普通的妖魔,别说硬闯了
,只是在那范围外,都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力量,哪受得了呢!
可却有魔物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出入界阵,却没有破坏分毫,甚至连他也查觉不到?
「凡是界阵皆有阵眼,端看布阵之人的能耐,如何去隐藏那阵眼。」两人布下的界阵,虽力量十分强大,但只
要阵眼一被敌人查觉,那反噬的力量,却也是加倍沉重的。
姬凤言皱了下眉头,以知央的能耐,断然不可能会轻易被魔物了结掉,就算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也必然是惊
天动地的。
可无声无息的悄然失踪,若不是知央遇上的对手太过恐怖,便是他自己选择失联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替你把知央找回来的。」知央是元始天尊最挂心的亲传弟子,既然会要他来,便是要由
他出面。
至少,那界阵是他和知央一起布下的,他有一部份的责任在。
「凤言.........」唤住了那毫不犹豫,就要转身离去的人,心中满是担忧,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眼瞳微黯,一直以来,他被教育的是孤独的王者。
曾经,皇帝的重担压在他身上,重得他喘不过气来,过于的天真善良于他是种折磨般的伤害,所以他只能选择
将所有的情绪放在心底,当个孤高冷傲,难以轻近的王者。
现在的他是元始天尊,依然有过大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依然必须得要当个孤高冷傲的人,只因他背负了整个
昆仑,以及.........天下。
只因降妖伏魔,是他身为元始天尊的责任。
太久了,他孤独一人太久了,早忘了怎么和那原本最是熟悉的弟弟相处了.........
姬凤言淡然一笑,释然不代表能恢复从前,他俩已形同陌路,过往的情谊,早已不复存在了。
比之知央,他们更像是上对下的关系。
白色长袖一挥,不过贬眼间,他离开了这冰寒刺骨的地方,虽然信誓旦旦的说会寻回知央,他心中的慌张却急
速加升中。
知央的能力在他们之中是不凡的,连他都敬畏三分的,若是遇上了魔界之人的话,那.........
魔界之人手段残狠,他虽然不知知央的过去,也不知他是如何成了元始天尊的亲传弟子,但他知道,知央活得
很苦、很苦,他现在的平静日子,不知是失去了多少的东西才换来的,那是刻骨铭心的。
「这样好吗?」这人,为了他最重视的弟弟,当真是不顾这仙界的规矩了,真是叫人头疼。
一旁枯树上,躺了个双臂环胸的人,一身墨黑衣装,在这纯然白色的天地里,那般的突兀。
元始天尊微皱了下眉,太在意凤言了,倒是忽略了一直待在这儿的墨染。
不过也罢,他也没想过要瞒着墨染。
「十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人类的皇帝。」虽然凤言不再怨他,可他们却也无法自在的和仍在人世时一样的
相处,想恢复往日情谊已难了。但他的失落,他却是看在眼底,却不知如何帮他才好。
只能,想办法让他去正视他心中所想的人了。
「若凤言无法克制心中的爱恋之心,宁愿当个拥有生老病死的人类,也不再回这仙界的话,你又如何?」
「你认为我会如何?」墨染这老喜欢往人心窝里捅的个性,真是千年万年也改不了的。
「你是宁可犯了天界的规矩,也要求得你那弟弟的一个心愿吧。」
知他者,墨染也,元始天尊苦笑着叹了声,「他和我骨血相系,他的心中所苦,我又怎可能不知呢。十年了,
没一刻忘记那人,我也跟着苦恼了十年。与其让他在昆仑思思念念,不如让他去吧,我希望他能恢复成以前,
那个只想逍遥自在的姬凤言,不在乎人世情愁,潇洒走过。」
十年对他们这些神仙来说,短暂的一贬眼即逝,但对人类而言,却是生命中既漫长,却也是无比的短暂,人生
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啊。
「你可有想过,若那人类死了,凤言又会如何?」
元始天尊施施然的站了起来,脚上玉环撞击声悠扬响起,额间朱砂封咒流光闪闪,飞扬凤目带着王者的尊贵高
傲,却又内敛沉稳,却又带着万般的冷漠疏离。和姬凤言可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却比姬凤言多了些不可
比拟的帝王傲气。
轻悠的语调,儒雅中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傲然之气,仰望着层层迭迭云端彼方之上的天空,柔黑黝亮的发,随
风翻飞。「他不会死。」
只要凤言对那人类皇帝心中有情,他就绝不会让那人死,哪怕是天兵天将来阻,哪怕天帝降罪,他已决意的事
,绝不退让。
*
茶楼内,云知央一脸惬意的慵懒惬意的坐着,嘴上挂着懒洋洋的清浅笑意,横放在窗台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
的轻敲着。
「这若要探听消息呢,莫过于酒楼、茶楼或是花楼了,只要你坐上一日,还怕听不到什么样的消息吗?」云知
央挑着眉,转着手中的翡翠玉笛,一张比女子还要艳丽万分的脸,既柔又媚,宛若能消魂蚀骨的沙哑软调,酥
媚入骨。
「酒楼?喝酒会犯了仙规的。」
云知央没好气的白了姬凤言一眼,这家伙未免也太老实的过了头,简直是不知变通的笨蛋。「你在这朝歌城待
了那么久,别同我说你从未上过酒楼。」
「这是自然,我既身为十二仙之一,若犯了仙规,又怎么服众。」这知央,这些天来老往外跑,不会就是往那
酒楼、花楼里去了吧?
莫怪天界那些老秃驴们,老是对知央挑东捡西的。
「谁说上酒楼就一定要喝酒的,你不会点茶吗?更何况除了酒楼之外,还有个地方叫茶楼。」叹气,这家伙太
清纯了,那人类皇帝居然到现在还追不上他,真是笨到有剩。
「更何况.........」知央一脸兴忡忡的凑了上来,过近的距离,即使罩着一层蒙胧的青纱,依然能隐约瞧见
,那媚人的凤眸,流转的是无限风情。「当家掌柜的那么大方,不来喝茶,可是会过意不去的。」说罢,手摀
着唇,一串笑声悠扬传开。
「大方?」姬凤言疑惑的皱起了眉,不解知央话中的意思。
「吶,凤言,人有时吶,得要懂得利用身体的优势啊。」云知央说着、笑着,却也不明白的道破,谁叫眼前的
人过于单纯了呢。
立于这滚滚浊世之中,也真亏得他还能保有现在的单纯了。
朝歌城
站在日不落山庄前,看着那总觉得就要高耸直入云霄的虚实之门,轻叹了口气。
一个月了,无人知晓知央的下落,就如同凭空消失了般。
朝歌城的界阵仍然安好,日不落山庄一如往昔,即使无十二仙座阵在此,凭着那十二道界阵,哪怕是小妖小魔
,即便是群魔乱舞,依然无坚不摧。
既是如此,知央又何以.........
拿起了手上的白纱斗笠,罩住了那有些招摇的脸面,缓步的步离了这毫无任何行人往来的日不落山庄前。
日不落山庄座落于朝歌鬼门之处,目的就是为了镇住那妖邪之气,许久前,这儿是朝歌城阴气最重之处,也是
界阵最弱之处,为了防止皇朝的败衰,特意将日不落山庄落座于此。
酒楼.........
走进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瞬间有那么的迷茫,带着污浊之气的人间,竟给了他慌恐的熟悉。
不意间,瞥见了那生意红火的天下酒庄。
透过白纱,那酒楼里人声鼎沸,歌女弹唱声正悠悠传出。
握紧了手上折扇,心里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入时,眼尖的店小二,早已发觉了他,「唉!客倌,一个人吗?咱这
天下酒庄的酒,连皇上喝了都赞声好,快进来坐坐呗,保管你呀,一喝就上瘾!」
「不.........」这人怎地,他并没有说要进去呀!
「唉!好哩,客倌一位!」
瞪着眼被店小二利落送上的茶,再看了看正站在他面前,等着他点菜的人......
这不是霸王硬上勾嘛!
不想理会那态度强硬的店小二,正想起身离开,隔壁那桌的谈话声传进了他的耳里。
「知道吗,听说皇上要再度立后了。」
站起的身子,微顿了下后,瞪大了双眸,再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立后?那个人要立后?
心口紧紧的缩了起来,越来越紧,紧到他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痛楚瞬间漫延了整个心扉,莫名的心口揪痛了起来,怎么会这么的痛.........
爬了满身满心的痛,疼得顾不得礼数的,旋身飞跃出了那酒楼,白色衣袍挥出一道让人惊叹的孤,将后头店小
二的频频叫唤给抛在了脑后。
心绪烦闷的他,漫无目地的来到了人潮汹涌之处,即使路上行人来往,却依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突兀的存在。滚
滚浊世里,自己就好像硬要出迂泥而不染,只觉得自己独立于这世间。
正心慌意乱的行径豆腐摊前,却意外的看到了那一抹熟悉至极的光彩,不过失神了那么瞬间,那抹身影已消失
于这人海之处。
无法多做他想,脚下踏风而起,追随那抹如流光般的白影,穿越了无人的巷道,来到了一处只有一株硕大枯树
的地方。
还未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浓烈令人作恶的血腥味,是人类的血腥味.........
姬凤言看着那背对着他的楚怜,心中思海翻涌,闪过了无数个复杂的心绪,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是他,他不是该
被封在七彩琉璃瓶里的吗?「楚怜。」
白色身影轻颤了下,急转过身,脸上戾气来不及化去,手下被他紧紧掐住的人虚软的摊倒在地上。「是你!」
淡扫了眼那被吸去了大半元气,浑身抽搐不停的人,那人,是救不活了。
姬凤言抿起了唇,心中怒意却是不住的窜动着,「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他本该被知央收在琉璃瓶之中的,为何现在居然会在此处出现?那琉璃瓶上的封咒,就算是昆仑仙人,也不是
能轻易逃出的,莫非是知央放了他?
若是的话,又是为何?
「你是想说,那个如恶鬼一般的人,为何会放了我吧?」楚怜一提起那云知央,只有满腔的愤恨之情。
「恶鬼?」姬凤言仔细的关察着楚怜那怨恨的神情,那眼中的怒恨是如此的清晰,想来是知央给了他苦受了吧
。
见楚怜一身的狼狈样,想是知央给了他不少的苦头,「知央只是好玩了些,十二仙中,当属他的性格亦正也亦
邪,行事作风向来特立独行。」
「哼!那人羞辱了我的,他日定当加倍奉还!」想他楚怜在妖界中是何等的地位,那人竟然当他如玩物一般的
加诸百般羞辱,在他的眼中,彷如任何的生命不过如蝼蚁般,轻易便可毁之。
能让楚怜气成这副模样,现下又如此的狼狈,知央他究竟做了什么呢?
「知央呢?他没和你一道?」
楚怜神色略显怪异的,「......我不大清楚,只知道他莫名其妙就把我放出来,要我待在这儿等昆仑的人来。
」
哪知居然让他等到了他这个人,可他却成了现下这副模样,他的法力全被那七彩琉璃瓶给吸走了,现在的他,
只能算是元灵,虚弱的和个废物没两样,他和一只过街老鼠有什么两样。
若再待在那瓶中久一些,他定会化为一滩血水,什么也没余下。
那人,根本就不是神仙,是个无血无泪的魔!
可他也知道,现在的他,若想早点回复往日的功日,最快的方法,无非是堕魔了!
妖族的人若知道他成了今日这副样子,早想尽办法要杀了他了,他楚怜是何人,竟被逼到了这般地步!
恨只恨,对那云知央,他竟一点办法也无!
连他最自傲的美貌,他的妖力和功夫,在他面前竟只是像跳梁小丑般,被他彻底的嘲笑。
「他无缘无由的把你放出来?」这不像知央,对知央而言,到了手的玩具,不玩到腻绝不罢休,就算玩腻了,
也绝不会轻易的让给别人或是丢弃,而是宁愿彻底的毁掉。
那毁天焚地的浓烈情感,一直是三哥和燃灯最担心的,可现下他竟然失踪了,没有任何的消息,怎不叫人忧心
忡忡。
姬凤言看着那被风吹得更显身形憔悴的人,心头微拧着,终究太过心软,无法真对这个对他有着特殊情感的小
东西,狠下心毁了他的元灵。
「楚怜,既然今日你让我遇着了,我就不可能无视你方才的做为。」
「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
「你不会。」心随意动,封天戟出,画出玄天八卦,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走。」
楚怜脸色青紫的瞪着那散着强烈仙气的封天戟,心下一惊,以往的他本就不是凤的对手,更何况是现下失了一
半魂魄的他。
「楚怜,你可知罪?」姬凤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持封天戟,稳稳的,一动未动直指着楚怜。
即使心中惊慌,仍是强撑着轻蔑一笑,暗里却绷紧了牙,心中怨怒甚深,「楚怜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瞳中红光一闪,锐爪爆张,今日就算要他豁尽一切,他也要逃出生天,哪怕是杀了这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顺着楚怜猛力直扑而来的劲道,轻松的搁开了他淬满了毒的爪子,「只是这样吗?」姬凤言轻蔑一笑,刻意要
惹怒眼前被愤恨控制了情绪的人。「本仙面前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敢班门弄斧?」
楚怜气怒的自喉咙深处,自丹田愤恨的爆出了一声不甘的狂嗥。修为失了泰半的他,在姬凤言面前,不过如三
岁孩儿一般,叫他怎能平心静气,怎能不怒!
可楚怜的样子,却叫姬凤言心中一颤,一股叫人头皮发麻的阴冷之感,由脚底深处翻涌而上。
他想到了,知央曾说过,恨到了深处时,毁天灭地也不惜一切,出卖灵魂、尊严、倾尽了所有,叛尽天下人,
这样由灵魂深处而出的恨意,是魔界之人最美味的粮食。
红瞳之中闪着幽幽青光,那些微恍神的神情,楚怜的心绪,正一寸一寸的被蚕食鲸吞着。
就要入魔了.........
手上封天戟画出无形封咒,「玄间地黄,阴阳封咒,破风玄雷。」手上封天戟摧动阴阳之力,平地起风雷。
风雷涌动,朗日晴空倾刻间化为一片玄色满布,烁烁雷光直朝着楚怜袭去。
月亮被乌云给彻底的笼罩住了呀,既无风,也无月。
那么的闷热,这么的不讨人喜欢的天气。
站在日不落山庄的琉璃瓦上,远眺着宫里,那宛若绵延不绝,幢幢迭迭的彩色琉璃瓦,往日那金碧辉煌的景象
依然印在脑海里。
不是眷恋那样的时光,而是眷恋着,在那里的人......
嘴里反复的咀嚼着那唯一的一个名字,不断的反复着,深深的刻在心里,想忘又怕忘记,那般的矛盾着。
一声轻叹,在悄无声息的寂静夜里,显得那般的沉重。
足下一个轻踏,无风的夜无法乘风而飞,只能口施风咒,御风而飞。
飞跃上了那披迭了层层透明黑纱的夜空之中,白色的衣袂在夜里翻飞着,乌黑的长发,融入了夜空之中,闪着
透亮光泽的眸,从头至尾,就只瞧着那唯一的一个地方。
今夜的皇宫里,灯不熄,歌不停,舞不歇。丝竹弦乐,响遍了整座皇城宫殿,声声不歇,那般的奢淫糜烂。
和闱殿中,并无他的影子,歌舞曼妙,乐声悠扬,官员们放肆的饮酒作乐,言谈间没了平日的虚伪,却显现出
了他们本性的丑陋,这样的景象,仍是数十年未变,那变的会是什么呢?
变的只会是人心。
这宫中,向来就是一日多变的呀.........
那么那个不屑当个荒淫无道的昏君的人,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