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中----苹果床

　　“得！。”
　　收了线。
　　杨聿问，“路尧？”
　　“嗯，他一会儿过来。”
　　“好久没见他了，大忙人啊。”
　　锺小文笑。
　　李青从他们的话里大约能听出来要来的是谁，情敌要出现了。
　　昨儿是礼拜五，因为路尧傍晚的时候有个手术就没过来，说好了今儿来，可杨聿硬是要打牌，找半天都凑不够手，丫们还不死心，老高就把李青找来了，当著他们的面儿，小文儿也不好说什麽，硬著头皮打吧。
　　整个儿下午锺小文精神一直不太集中，一连打错好几张牌，锺小文不想把这种状况的出现归结到李青身上，这样显得自己太在意他了，但确实得承认，李青让小文儿不自在了。
　　五点多的时候，路尧来了。
　　路尧跟杨聿，老高打了声招呼，路尧跟杨聿在大学那会儿就认识了，和老高也见过几次面，可他们都不知道路尧和小文儿的真正关系，只知道路尧是小文儿的大学同学，经常过来照顾他。
　　“这是李青，老高的同事。”锺小文说。
　　李青？
　　哦，李青，路尧记得这个名字。
　　“你好，我是小文儿的干哥哥，我叫路尧。”
　　路尧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他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场合跟自己的情敌碰面，看样子小文儿跟这个李青相处的还不错，想到这儿，路尧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你们玩著，我去收拾收拾屋子。”
　　路尧走开了，杨聿开始说，“你看人家路尧每天多忙，还得抽空来照顾你，你这个哥认得可真值了。”
　　“那我让给你得了。”小文儿笑。
　　“诶，求之不得，那也得看人家路尧愿意不？你说是麽路尧？”杨聿喊了一嗓子。
　　路尧从卧室伸头出来，“啊？”
　　“杨聿说他这把要是胡了今晚他请客。”锺小文说。
　　“哈哈哈。”老高笑得开怀。
　　李青说，“成啊，那这把我给您点了。”
　　“你们还能商量著来啊？行啊，等我下盘做把大的，你们轮流点上，晚上随便吃。”
　　“你别光顾著扯淡，我怎麽觉得你手里的牌少一张啊？”锺小文越看越觉得不对，杨聿面前的牌短了那麽一截。
　　“有麽？”杨聿数了一下，“1，2，3……12，操他妈，还真是小相公。”
　　“得，晚上你丫请定了。”
　　杨聿的脸气得跟倭瓜似的，一桌子人跟著乐。
　　晚上是七点多散场的，四个人加上路尧就近在楼下的小饭馆凑合了一顿，要求不高，有酒就成。
　　路尧跟小文儿坐在一起，小文儿跟李青中间隔著老高，桌子摆了N多瓶啤酒，大家乱七八糟地说著，喝酒喝到一半儿的时候话也逐渐多了起来，路尧不说话，只是脸上挂著笑地坐在一旁看著杨聿和锺小文互相挤兑，老高和李青不时耳语说些工作上的事儿。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根本没有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景。
　　饭局结束，老高喝得有点儿大了，半眯著眼走路都开始晃悠。
　　小文儿叮嘱杨聿，“给老高送回家。”
　　“我来吧，今儿我开车来的。”路尧自告奋勇。
　　路尧从停车场取了车，开到他们面前，杨聿拖著老高上了车，路尧把头伸出窗外对李青说，“上来啊，送你一程。”
　　“我住他对面儿。”李青指了指小文儿。
　　“哦……”路尧停了一下，“那麻烦你帮我送小文儿回去。”路尧特意强调了‘帮我’两个字儿。
　　车开走了，李青和锺小文并排往家走。
　　“那是你情人？”
　　“对。”
　　这是他们一路上唯一的对话。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李青真想把小文儿抱在怀里，可是，怕被推开。
　　如果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的话，李青很难再有第三次的勇气。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锺小文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杨聿和老高坐在後面，老高嘴里还时不时冒出两句醉话。一路上路尧都没有说话，他已经愤怒地不可言语，可他还是告诉自己需要冷静，也许小文儿不是故意隐瞒这件事的，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麽糟。
　　先把老高送回了家，杨聿下车的时候路尧问，“你知道李青搬到小文儿这多久了麽？”
　　“两三个月了。”
　　“……”
　　“小文儿没告诉你？”
　　“没。”
　　杨聿看路尧脸色不太好又继续说，“估摸他觉得这不是什麽大事儿吧。”
　　“嗯，没事儿，我就问问。”
　　“那我进去了。”
　　“改天见。”
　　杨聿转身走了，路尧立刻调头往小文儿家驶去。
　　路尧开门进来的时候小文儿正在浴室里洗澡，听著里面传来的水声，路尧走过来靠在门边儿点了一根烟，脑子里有点乱。
　　刚从浴室出来的小文儿被门口的人儿吓了一跳，“你什麽时候回来的？怎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小文儿一边擦著头发一边朝著客厅走去，路尧跟著。
　　“给他们送回去了？”锺小文往沙发上一坐。
　　路尧走过来坐在小文儿的旁边。
　　“诶，我问你话呢？”
　　“那个李青，喜欢你吧。”路尧说话的声音不大，说得也不是问句。
　　锺小文有点儿愣神，他怎麽会知道的？
　　从锺小文的眼睛里，路尧已经看到了答案。
　　路尧突然一把抓住小文儿的肩膀，“你告诉我，为什麽要把房子租给他，为什麽不告诉我他就住在对面儿，你和他发展到什麽程度了，把我像猴子一样耍著你开心麽？”
　　锺小文很少能看到路尧如此激动，“你先放开听我说。”锺小文伸手去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弄疼他了。
　　“好麽，你们每天都能在一起，我成局外人了是吧。”
　　锺小文推开了路尧。
　　“没有这回事儿。”锺小文也站了起来。
　　路尧轻笑，“怪不得什麽也不跟我说，偷情的感觉怎麽样，你们上床了麽，在这儿还是对面儿？”
　　“路尧。”锺小文受不了路尧这麽说话，没告诉路尧是他的不对，可路尧也不能这麽说他，“你听别人说什麽了？”
　　“根本不用听别人说，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什麽了？”锺小文跟李青什麽都没有，路尧能看见什麽？
　　“看见那小子就住你对面。”
　　“这又能说明什麽？”锺小文把毛巾丢在一边儿，再次坐下来，“路尧，你别无理取闹。”
　　“好，是我无理取闹，我他妈就是无理取闹了。”路尧拽著锺小文的胳膊就往卧室扯。
　　锺小文倒在床上，路尧立刻压了上来。
　　“你起开。”
　　路尧从来没这麽粗鲁地对待过锺小文，浴袍被解开，路尧的大手滑进来。
　　锺小文极力反抗，双脚不停地蹬著。
　　两人僵持了几分锺，还是路尧先放开了手。
　　路尧靠著床边滑到了地上，“对不起。”
　　“……”
　　“我太激动了。”
　　锺小文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他坐起来，伸手搭在路尧的肩膀上，“相信我，我和他什麽都没有。”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能想象你俩在一起的样子。”路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太爱你了。”
　　锺小文靠过来，紧挨著路尧的背。
　　那晚，他们什麽都没做，相拥著睡了一夜。

 

东西南北中（十九）

　　“他在对面住多久了？”
　　中午吃过饭，路尧还是提到了李青的问题，不然心里总觉得有块疙瘩。
　　锺小文也早猜到路尧会问，之前锺小文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他就是怕他胡思乱想，现在路尧亲眼看到，肯定沈不住气了。
　　就是因为路尧的疑心重，锺小文一直避开与圈内人接触的机会。
　　两人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锺小文去过一次gay吧，他只是抱著好奇的心态想去看看，坐了一会儿，就有个男的来搭讪，被锺小文拒绝了，但还是对锺小文缠著不放，一直跟到锺小文家门口，碰巧，那天路尧见锺小文不在就在楼下等著，目睹了这一切，上了楼，路尧就发火了，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从那次以後，锺小文就再也没去过那种地方。
　　不过，那时候，即使锺小文再怎麽不愿意，路尧还是在锺小文家待了近一个月。
　　“三个多月。”锺小文答。
　　“租到什麽时候？”
　　“交了半年的房租，也没说住多久，不过他们公司离这儿近，估摸是准备多住一阵子吧。”
　　“还有一个多月就半年了吧，到期你就别租给他了。”
　　锺小文抬起头，“不好吧。”
　　“你舍不得？”
　　“路尧。”锺小文受不了路尧这麽跟他说话，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刻薄了。
　　“好好好，当我没说，反正一个月後别让我看见他还住在对面儿。”
　　“他是老高的朋友，我怎麽跟老高说啊？”
　　“这个你自己看著办。”路尧捻灭了烟，“你说你俩这麽门对门儿住著，我能安心麽？”
　　锺小文站起来，“我操，我又不喜欢他，你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要不这麽著吧，这一个月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或者你搬到我那儿去，你看怎麽样？”
　　“不怎麽样。”锺小文没好气的回答，然後转身朝厨房走去。
　　明明没什麽事儿，被路尧说得好像自己随时可能爬墙一样，还非要有人看著才行？
　　打开冰箱门，锺小文从里面拿了一瓶水，路尧一把抢了过去又放进里面，“天冷，别喝凉的。”
　　锺小文白了路尧一眼，又坐回沙发上。
　　“喝点儿茶吧。”
　　锺小文接过杯子。
　　“明天我就搬过来好吧。”
　　“路尧，你用不著这样，我不会跟他有什麽的，你要我说几遍你才明白。”
　　“小文儿……”
　　“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能保证你跟他不会有什麽麽？”
　　“你这麽担心是不是对自己不自信？”锺小文有点儿玩笑似的说。
　　“……”被说中的路尧一言不发。
　　确实，不自信。
　　再美满的家庭也可能被第三者破坏，何况锺小文和路尧还不住在一起，重点是，锺小文从来没对路尧说过，他有多麽在乎他。
　　路尧总觉得，锺小文就像那只风筝，自己就是放风筝的人，如果手中的线抓得不紧，一松手，风筝就会飞走。
　　所以，路尧一直死死抓著那根线，一刻也不放松，因为锺小文是他心爱的风筝，但他不会知道，线如果蹦得太紧，风筝也会吃不消。
　　“小文儿，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路尧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地说。
　　“问题是，我没有要怎麽样啊，他喜欢我我就要跟他好了，我也没那麽随便好麽？”
　　“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你就别瞎操心。”
　　“可……”
　　“路尧，你这样给我压力很大，大家都是男人你没必要对我这麽不放心，你应该学著相信我。”
　　路尧低著头沈默。
　　“行了，你回去吧，明儿还要上班呢。”锺小文起身把路尧的外套递给他。
　　路尧也站起来，接过手里的衣服穿上。
　　“那我走了。”路尧心有不甘地出了门。

 

东西南北中（二十）

　　阳光透过窗子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锺小文睁开眼睛，伸个懒腰坐起来，不用看锺，就知道已经快中午了，秋天上午的太阳可没这麽好。
　　下床洗漱了一番回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开机。
　　蹬蹬蹬。
　　跳出几个短信。
　　【中午等我回去给你做饭。 From：路尧】
　　除了这一条，其余全是李青发来的。
　　自从那天路尧和李青碰面以後，锺小文就没见到李青的人影儿，倒是短信，每天都会有那麽几条，也没有什麽太露骨的语言，就是一些闲话家常，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一样，但是，锺小文一条也没有回过，他只是打开来看一眼，然後删除。
　　即使锺小文这麽明显的无视态度，李青的话里也没有透露出埋怨的意思，依然每天坚持发几条过来，好似自说自话。
　　今儿的也没什麽特别。
　　【上午起晚了，没吃早饭就奔向公司，结果还是迟到了。 From:李青】
　　【今儿早上要忙的事儿真多，估摸中午是回不去了，公司的盒饭还不如我们家楼下的快餐呢，真没办法。 From:李青】
　　【对了，昨晚上回家的时候我路过百货商店，看见一套西装外套很好看，我就进去试了一下，还挺合身，可是有两个颜色，选得我很头疼，你说我是穿棕色的好，还是黑色的？ From:李青】
　　过了十来分锺，紧接著又有一条。
　　【我看还是黑色的吧，显得比较稳重。 From:李青】
　　看到这儿锺小文有点儿想笑，能这麽自个儿跟自个儿聊天也是一种本领。
　　手机提示：确定删除选中信息？
　　是。
　　放下手机，锺小文踱步来到阳台，拉开窗帘，阳光就迫不及待地钻进来，浸染了整个儿屋子。
　　锺小文用胳膊支著脑袋趴在窗台上，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吸。
　　为什麽在家待的时间越久，越发感到疲惫呢？
　　锺小文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答案，还是客厅里的响动让他回过神来。
　　路尧从後面抱住锺小文，“想什麽呢？”
　　“想你怎麽还不来。”
　　“八成是想著我做的饭呢。”
　　“你不笨。”
　　锺小文笑著转过身子，路尧低头咬住那张小嘴。
　　“我怎麽这麽喜欢你？”路尧一边说著一边加深这个吻，舌头伸出来去挑逗锺小文的唇瓣，然後钻入潮湿的口腔，锺小文口中的烟味儿和清新的牙膏味儿混在一起，让路尧感觉很舒服，他仔细地舔著，双臂也攀上来。
　　唇齿之间，路尧说，“你真能把我弄疯。”
　　“你说什麽？”锺小文没听清。
　　“没……”
　　“小心。”锺小文手里还夹著烟。
　　路尧嘴上的动作没停，一手拿过那根烟扔出了窗外。
　　“你丫……”
　　“宝贝儿，别说话，动动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