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懒得跟你这个淫荡无耻下流卑鄙贱格吝啬无知没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脑大生虫偏听偏信趋炎附势目中无人自大恶心的性无能说话!!”东北方向的人冷哼一声,说了一大窜的话后,“伪君子,问你话呢!哑了还是聋了?”继续说道。
“……贫道只是在思考,你刚才的话里,至少有四个词用得不恰当……”站在正北方的人说道,“谁人不知道他的慷慨?所以,这吝啬一词,用得不对。趋炎附势?试问天地间,还有谁的位置能比他更尊崇?所以,这词,也用得不对。而‘目中无人’,这点,贫道实在不敢苟同,毕竟,谁人不知,他眼里永远只能看到一人,又怎么说‘目中无人’呢?……至于,最后你总结性的‘性无能’三字……咳咳,相信只要是曾经参加过当年那次大战的双方,绝对不会忘记那突然在战场上响起的叫床声……”
“没错没错,呵呵……我怎么就忘了当年那震惊三界让一众高手倒地不起的叫床声呢?哈哈哈……看我这记性,亏得伪君子你还记着!!这词要改!要改!一定要改!!!”东北方向的人闻言,特意转头,对着正南方和正东方的两人大声笑道。换了平时他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毕竟,一对一,他不怕,但是以那人护短的作风,只要一动手,绝对是一对二的,那他可大大的吃亏了。现在这个特殊的情况,此时不嘲笑,还待何时?
虽然,嘴上在嘲笑着,但是,心里的戒备不禁提高了几分,毕竟,以那个伪君子的为人,这话,谁都有可能说出来,但绝对不是他会说出口的。东北方向的人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这伪君子一定是不安好心!内里一定有阴谋,否则,就白费了他伪君子的外号了!
“娘娘腔,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找死!!”正南方的人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正东方的人也紧跟着想左前方迈出一步,即护在了前者的身侧,又隐隐锁定了其余两人。
而随着正东方此人迈出的一步,那个伪君子和东西方向的也不禁挪了一下身子,一下子,五人由一开始的各自为政,变成了一个相互牵制的阵型。
乍看之下,似乎是他们五人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分歧,在闹矛盾。但落在红梦眼里,这,分明,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然后再瓮中捉鳖的架势。
红梦看了一下软倒在地上的青纱,以及在红觞怀里苟延残喘的艳纱,露出了一个可惜的表情,而在看向那个黑色的身影时,眼里,却是闪烁着未明的光芒,“光始终是光,纵使披上了黑色的外衣,也依然改变不了光的本质,……在黑暗中,挣扎沉沦的光吗?……”视线顺势在三少等人身上一扫而过的时候,杀意一闪即逝,“……光也需要凭依的……就容你们继续活下去……当光成为黑暗的禁脔时,才会更纯粹,更美丽……”
喃喃的说着,然后,耳里,捕捉到一句:“你们在找我吗——?”红梦扬起一个大大的名为满意的笑容,眼神专注而轻柔的看着那个陡然出现在包围圈里的黑色身影,整个人化为一股轻烟,彻底消失,没有任何人察觉,就仿如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1)
我知道,我很笨的。
不会运用任何的所谓阴谋阳谋,黑玉树里的日子,只教会我一个道理,拥有力量才是真理。
只要力量强到极至,那么,任何的计谋,在力量的差距面前,只是可笑的假象而已,不足为惧。
而且,很可笑的是,银发、紫眸的我,是妖,继承了黑玉树所有的天性本能和力量,唯独,缺少了黑玉树震慑各界的最大能力——封印!黑玉树原本封印在体内的十万妖魔鬼怪我可以随意动用,他们全都是我的所有物,但是,妖身的我,却没办法动用封印的力量,没办法将新的物种封印到体内。
而人身的我,黑发黑眸,没有妖身的强横,身体会受伤会流血,除了拥有速度和力量外,就是再生的能力了。无限次的再生,就算心脏被挖出来,就算全身粉碎,只有还有一滴血液或者一点肉末的存在,哪怕变成空气里的尘埃,我都能够由此再生……真是让人恶心的能力不是吗?而,封印的力量,是属于人身的我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封印一切……
所以,在看到那个隐隐的包围圈时,在感觉到他们的气机将我反锁定后,不退反进,把自身的速度发挥到顶点,募地,冲入他们的包围圈里。
感觉到他们的气机在失去我踪影时一刹那的震荡,——单以速度而论,我相信,没人能捕捉到我的动作。
“你们,在找我吗?”在圈中现身,说道。
——同时,一只手,无声无息的在空气中滑行着,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动,那手宛如从亘古开始,就一直存在着,一直搁在那似的。一直,在等待着我的自投罗网——后背,传来一阵刺痛,有种,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洞穿的感觉。
一把剑,由远而近,初见时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锋剑,和身后的那只手一样,平缓的刺来,……与其说是刺,不如说是递,因为,这边剑的动作实在是慢,慢得,我甚至能看清楚剑身上用古纂体镌刻的“无念”二字,无限接近的时候,却突地挽起了一片璀璨的剑光——霎时,只觉,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失了,甚至,我所认为永远不会消失的红与黑,也无法与这剑光共存,眼里,只余,这森森的剑光。
我能够躲开的。
我知道,我能够躲开的。
即使,还有三个人在一旁储势待发,我还是有信心可以躲开的。
甚至,我可以马上转换成妖身,那么,凭借黑玉树的坚硬,没人能伤我分毫。
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那些被我徒手撕裂的人,他们的尸身虽然残破不存,但是,在这之前,他们是完好的,他们的内脏都是温热的,那些洒落在我身上的血液也是温热的,甚至被我送进口里的肉末也是鲜嫩多汁的,……
我突发其想,假如撕开这妖和人的外衣,会不会,我的内在,只是一个腐朽不堪的怪物?毕竟,在黑玉树内,我是那些妖魔鬼怪的食物,同时,那些妖魔鬼怪也是我的食物,那些入口的血液、肉块和内脏都是鲜活的……以他们为食的我,会不会,在撕下这妖和人的外衣后,只是一团腐朽的、却会活动的烂肉?
所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内脏,是不是和别人一样的……
我没勇气自己动手察看,但是,他们,有这个资格。
——所以,不想躲。
……
心口一窒。
有种心脏被人抓紧的感觉。
——事实,那只手,的确,洞穿了我的身体,紧紧的抓住我的心脏,破胸而出。
看着在那个红色的,被捏在对方手里的,还隐隐在跳动的小东西。它真的很小,只有那个人的巴掌大,被那人的五指牢牢的抓着,呈现出两端大,中间小的状态——甚至,我还能够听到它跳动的声音,带着血丝,绷着一些细细的类似血筋的东西,一收一缩的,“怦”,“怦”,“怦”……平稳的跳动着,仿如,它此刻,不是被他人抓在手里,而是安稳的躺在我的心房里,写意的跳动着。
——不愧是我的心脏,有我的一贯风度。
不知怎的,突然心生这样的感叹。
……
我以为,那把剑,至少,会把我的头颅削掉的。
但是,我没等到那把剑削断我的颈椎。
因为,那剑,以快到我也无法捕捉的速度,洒落一片剑花,拐了一个大弯,有如万剑齐发,又如九天银河飞流三千尺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聚集了万千星光,点点剑光星芒,把另外三人笼罩在里面。
有人应了一句:“来得好!”身上金光一闪,破空之声传来,“卑鄙!!”前三字音未落,后面,又冒出了愤恨的卑鄙二字。金光待要回身防御,却终是慢了一点。
原来,是有人,借着剑势,让身上多了几道不严重的伤口,避开了要害之处,手中拂尘一现,原本柔顺的拂尘,马上有如钢针一样,闪着淡淡的青光,向着那接招之人狠狠的拂去。大有不把对方刺个千疮百孔就不罢休的势头。
那接招之人深知这拂尘的阴狠之处,且此时金光刚刚和剑光相撞,本就被狠狠的震了一把的他,也顾不上什么高手风范了,狼狈的一个驴打滚,虽是滚出了拂尘攻击的范围,但左边身子却仍是被钢针刺中好几处。顿时,冒出的鲜血把那身黑斗篷染得发亮。感觉到半边身子隐隐发麻,他马上运转体内的力量以驱毒,一念之下,却惊觉,那毒素渗入了他运功的路线当中,迅速侵入到体内的仙婴,只那么一会,原本盘坐在内府里金光灿烂的仙婴一下子就被无数的黑色毒液化成的丝线缠住,无法挣脱,气煞了一张小脸……如此变故,让他不禁破口大骂:“我操你娘的伪君子!!!把解药交出来!!!”
回答他的,是又一片剑光和再次化为钢针的拂尘……
在偷袭发生的同时,还有一人,却是用上了金蝉脱壳之计,身上的黑色斗篷舞出一片真空地带,被无数的剑光星芒戳成破布时,他却急速想着三少他们冲过去。“嘀哒”一个瞬间,他就已经落在三少他们头上,居高临下,有如飞鹰扑食一样向着三少他们俯冲而下。
……
以上,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三个呼吸之间。
“凝。”
话音一落,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
盯着在别人手里的心脏,回想到那些被我随意撕裂的人,——那是,这五人和其他人的差距……再看看那所有动作都凝结的各人,尤其是,那个保持着飞扑之姿的人,——这是,他们五人和我的差距。
毫无悬念的差距。
有资格,并不代表了就可以无视差距的存在。
从那手上,把那个红色的小东西拿走。
然后,往前走,“噗呲”一声,那手,从我的胸膛上离开,留下一个大大的血洞,除了血肉模糊之外,还能看到那些被切断的血管,以及白色的骨头,从这个血洞的两端,可以清晰的对望。
“……”没了碍事的手,身上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而心房里面,一个新的心脏,正在快速生长着……
看了看被我握在手中的小东西。
一声一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传来。
是它的跳动声,还是体内的?
——一种古怪的感觉升起。
它,明明就是我的心脏。
虽然,此刻它被我握在手里。
但是,改变不了它是我心脏的事实。
它是我的心脏,那此刻,在我心房里,跳动着的,又是什么?
……
手用力,将它整个捏碎——
它是我的心脏,但它又不是我的心脏。
一如现在的我。
是我,又不是我……
…………
……
径直的走到三少他们面前,摸摸他们虽然被定住,却完好无缺的身体,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保持着飞扑而下的姿势停在半空的人,喃喃的说道,“你不应该起了动三少他们的念头的……”
否则,我轻易不会动用封印的力量,因为,这种封印的力量,实在是太招摇了。
突然,肚子传来了“咕噜咕噜”叫声。
我一愣。大脑一片惘然。这个霎间,大脑和生理完全脱节。大脑里对“饿”认知完全无法和生理反应搭边。因为,这样的叫声,我有多久没听过了?
……
想了想,突然记起。人身的我,嗜吃人肉和鲜血,但是,也仅限于嗜吃的欲望而已,类似于,对零嘴的需求。但是,每次再生,我都会好饿好饿,……因为饿,所以,我才可以不断的吃,不断的厮咬那些妖魔鬼怪的内脏,不断的吞咽他们的血肉,……因为饿……
我怎么忘了呢?
将那个停在半空的人抓下来,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没有铁锈的味道,没有那种会让人发狂的腥味,反而,带着一股清甜,一股甘醇,……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同时,一手,侵入他的内府,把他体内那个同样被禁锢的小人儿抓出来,随手扔在一旁——
我对这种能量体不感兴趣,我想要的,只有新鲜的血肉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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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情第一次庆幸因为自己的不完整,所以,在寻欢殿里,被归为物,而不是“人”。
他带着离恒,一路走来,看到了整个寻欢殿的惨状。
在看到那些断肢残躯时,在看到那些大肆渲染的鲜红时,在看到那些充满怨气且彼此厮杀的阴魂时,堕情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回到了往昔的战场中,因为,这样的场景,一向,只在战场上出现。只有无数低位者的拼杀,才会造成如此惨烈的场面。对高位者来说,往往一招使出,就已经夷平周围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化为尘埃。高位者的战斗是华丽的,低位者的战斗是血腥残酷的。
……
他以为,他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壮,任何事都不会让他吃惊了。
但是,当他上到六楼,当他看清楚六楼的情况时,他发现,他无法再迈出任何一步,甚至就连声音,都哽在喉咙里,无法言语。
他觉得,通体生寒。
不是没见过吃人的场面,而是,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吃人场面。
不是吃人的人让他害怕,而是,被吃的人,让他心惊。
因为,如果他没认错,那么,那些被拆吃入腹的人,随便一个的名字,都足以让人退避三尺。
——现在,沦为他人的果腹食物,就是他们的最后归宿吗?
……
堕情,迷惘了。
撇开那两具只剩下骨架的不说,现在那个被吃得还剩下头颅的,他,认得。
当年,他们曾经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由三十三天打到九幽炼狱,翻天覆地,毁山断江,——
那时候,他们是何等风采?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一个沦为寻欢殿低等的奴仆。
一个,沦为他人的果腹之物。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绝望!!
……
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末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