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对。」早乙女跟著进了大厅,坐下。「我想老板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吧?」他一面道著,一面将手边带来的大份资料置於桌上。
凤闻言,态度没想像中的激动,反而还有点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他若是想要整个国分寺集团就拿去好了,我没有意见,只要不在各方面造成太大波动就好。这就是我的答案,你现在知道了就可以走了吧。」
没想到凤的逐客令下的这麽急,早乙女还是笑著,「我知道,但是还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徵求老板的意见。」
「什麽事?」
「要是整个国分寺集团是『他』要的,老板还是没意见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可以走人。」早乙女自牛皮纸带中拿出一张照片,未曾褪下脸的笑容似乎预知著凤将给自己心中早已想好的答案。
「甲斐…?这是怎麽回事?」凤看了早乙女递上的照片後脸色骤变,没想到这件事和甲斐扯得上关系?!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澄清这件事,目前公司所面临的问题,全是这家伙一手造成的。至於失散多年被找回的儿子…我若没猜错,我想他也是受害者,完全不知情吧。」早乙女说著,手也没置一边,伸手将他带来的成叠资料一张张呈现在凤的面前当作证据。
「你说龙他……」他误会了!他竟然误会了龙…凤觉得自己此时的情绪随著早乙女话中所谈之人而牵动。「…受害者?那是什麽意思?」
「第一,他被老板你误会;第二,他只是那家伙为了达到目的所用的一步棋罢了。」早乙女说得滔滔不绝,彷佛是事先背稿似的。
「棋?什麽棋?」为什麽早乙女说的他愈听愈模糊了?什麽棋?为什麽要拿龙当做是一步棋?!
「那家伙早知道董事长有个儿子在外头,他想与其先除掉老板你和小姐两人,不如将所有人找齐再除之後快,这样就不会在得手後再杀出个程咬金…明白点说就是如此。」
早乙女慢条斯理地说著,接下来话却也被一不远处的撞击声给中止。两人寻声望去,才发现原来凰早已站在楼梯边多时,在耳闻早乙女的话後更是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不觉地松手将手中的玻璃杯给摔个粉碎。
「是甲斐!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凰的反应看来比凤要来得更加激烈。只因甲斐,把她辛苦支撑的公司给毁於一旦而易主变天;他所设的棋子,将自己最爱的哥哥从她身边一步步地远离自己,甚至到现在连维持兄妹关系都不可能了。这叫她怎麽不激动?又怎可能不恨呢?
凰的问题或许也是凤的疑问,但他目前所最想知道的却也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什麽会知道得这麽多?那你又是谁?我想你不会只是个普通的秘书…没错吧?」
话题竟回到了自己身上,早乙女仍不改他惯有的笑容,「我是谁啊…在老板你身旁的我的确只是个秘书罢了,只是事实上…」[墨]
乱舞-73
「什麽?这次的任务我来接?什麽任务?」
「到国分寺集团当个总经理秘书。」
「这麽轻松?不过你又确定我一定会被他们给看上?成功进去当秘书?」
「会多国语言外加一目十行的速读能力,我查过所有报名的人,没人比你更显赫、更有希望入主国分寺集团的了。」
「哦?那真的只是当个秘书就好?我的直觉告诉我,没那麽简单。」
「其实,你真正的任务是……」
在要离开之前,早乙女不禁开始回想起他来这里的原由。而他目前来到这里也过了些时日,如今要放下一切离开这里,并说出所有真相时,那还真是剌激啊。
回想完毕,早乙女刻意拉长尾音,就像是在等待时机似的,没直接说出来。他还是笑著,「我贯是受人委托,专门对付那家伙的人。只是委托人是何方神圣…就是我们的董事长,你的父亲。我想…即然事情说开了,公司也易主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吧。」
「爸爸…」凤与凰两人几近同时间的惊呼,而凤却也在下一秒时回过了神,「这种事情…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就在凤要拿起电话,拨打起他熟悉又疏离的电话号码後,一阵响彻整个大厅内的电话铃声顿时传入了耳。凤在当下心头微微一震,是父亲来了吗?会是父亲来了吗?!在脑中闪过父亲这个字时,他仍是和小时一样,心头只存在著恐惧。他们不若一般家庭的相处,令自己硬是无法消除心头对父亲的多一分震慑。
大厅中的人们耳闻电话铃声後,纷纷望向那发声源。只是当那发声源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又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看来主角都到齐了,这下子精采可期了。」早乙女对於来人的出现看似理所当然,彷佛真有事先预知能力似的。
甲斐从西装暗袋中拿出了正响著的手机,刻意没有立刻按下通话键,「我想用不著打了吧。」
凤见状,他的脸色突地阴晴不定起来,他能感到自己的手正打颤著。挂下电话,果然,甲斐手中的手机顿时没了响铃。
「手机为什麽会在你身上?为什麽?!」凤大声惊呼,这问题正是他与凰两人共同的问题。
甲斐闻言,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部表情仍是如往常一般的毫无起伏。「因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什麽?委托人死了?不会吧…那还有什麽戏唱?」这可能是自己在这事件中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吧。
「死了!?不可能!你骗人!」凰的脚步不由得向後倒退了数步,她对於甲斐的话感到不敢置信。她父亲的死…她怎麽可能会不知道?早就死了?这是不可能的!她前不久才和父亲见过面的…
「早就死了?」凤微微抽动著唇角,虽然他向来对父亲只有心理上的畏惧而无父子的情感可言,但在突闻父亲的死讯时,他仍是下意识地感到这是个恶质的谎言。毕竟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这是不可抹杀的事实。
「我前不久才见过…面……」凤在说完後,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他的眼神瞬间一变。没错…说是见面…其实他没有一次有真正看过父亲的面孔说话…!因为他总是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所以…
甲斐没把凤这细微的脸部表情的变化给放过,他想凤大概是顿时明白了吧。他自口袋中拿出一个看似精密的小仪器,然後将它轻轻碰触自己的唇边,说话了。「没错,就是这麽回事。」
这是父亲的声音!甲斐竟有著与父亲一模一样的声音!凰的眸子当下放大数倍,她的惊讶度并不亚於凤。
「原来是变声器…还真是高科技啊。」早乙女抚著下巴,说著有如置身室外之人的话。
原来不知从何时,董事长就已经是甲斐的另一个身份…这一点他居然没发现,他这次的任务可谓的双面包夹吧,难怪他会落到任务失败的局面。组织那里一向引以为傲的情报网这回竟没派上用场,给自己做最有利的後勤支援,看来他们也得对自己的失败付点责任的。
凤以手支著额,看来是想要将情绪做个调整,「…他是什麽时候死的?怎麽死的?」
「就在我来的那一年,他是看到我觉得有那麽一点的心虚吧,心脏病当场发作,死了。」他话语中的冷漠如同他表现在脸部一般,无起无伏。
在他来的那一年…早乙女在脑中稍做一个时间上的推算,看来…自己搞不好是那个最後见到董事长的人…就在他委托任务的那一天。也真是巧,在完整交待完一件事後,就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撒手人寰,看来上天还是挺公平的。
「他以为我是来替我父亲报仇的,所以在心虚了吧。只是他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因为我对我父亲的死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父亲?」从甲斐的口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种对父亲间毫无亲情可言的冰冷。
「我想你听过纯名会社吧?那是我爸一手创建的,不过却毁在你们国分寺集团的手里。」甲斐说这句话的语气是淡然如往常,就像是以一旁观者的立场诉说著一件与自身无关的事。
凤抬抬眼,又见识到一个商场中恶性竞争下的复仇者。「所以你是来报复的?报我们兼并的仇?」
「不是。」甲斐回答的直接了当。「他从来不当我是他的儿子,根本不认同我。他不甘心败在你们手里,一手创建的基业就这麽被毁於一旦。而夺去国分寺集团的我,不就等於证明了我胜过了他吗?我要让他知道,一个他总是看不起的儿子事实上是远胜过他的!」
凤冷笑,「只为了一个证明…那现在呢?国分寺集团现在拿到手了,他认同你了吗?人要是死了,一切的一切就都只是白费!」他是很想同情甲斐,因为他们都有个共通点,但是有著同病的他们却也不能相怜。
「随你怎麽说。」
「罢了,你想要整个公司就拿去,他留下来的产业我根本没兴趣。」凤全然无所谓地看待一个庞大的公司拱手让人,只因此时自己的心中早有一个他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对於整个公司的事,他累了,也不想去管了。
凰不敢相信凤会是如此的消极,竟对自己苦心经营下的成果让人一点忿恨也没有?这怎麽可以?!凰激动著抖著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甲斐冷眼扫向了四周,「是啊,就算我现在不想要也来不及了吧。再说,这公司本来就不属於你们,没有所谓让不让的。」
「…这是什麽意思?」
原本就以一外人的身份来旁听的早乙女似乎也对甲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感到兴趣,他抬起眸子,想知道接下来又会是什麽他所不知道的事。
「当年他从乡下抱来不知名弃婴的你们根本不属於这个家的一分子,相对的,真正有资格继承国分寺家一切的人,就是那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现今东都医院院长的人!」[墨]
乱舞-74
甲斐那感觉不出热度的话语却是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最为震惊的言论。早乙女闻言後,伸手不断地翻找著资料,似乎不太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而话题中的主角凤与凰两人则没早乙女的反应平静。
「你胡说!你凭什麽这麽说!你有证据吗?!」凰从方才便一直隐忍至今,终於在此时暴发了开。她不敢相信,她所有的一切全在一夕之间失去,不管是公司、她所爱的哥哥还是她的父亲…虽然…她似乎已是个父不详的人了。
她不相信…为什麽上天会这麽待自己。失去了哥哥的爱,仅有足以维两人的亲情也连带地消失无踪。接著公司被人动了手脚,把自己投入所有心血的公司从她身边夺走,现在又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来自不知名乡间的弃婴,在国分寺家里只是个替代品,什麽也不是…!
深知凰会有此举的凤早就紧闭著双眼,虽然是想藉此默默承受今天接二连三的事件,但是不停发颤的双肩却也透露了出他此时的脆弱。
「你要证据,我也是可以给你,看你是要出生证明还是亲生父母的血亲证明和DNA,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
「不需要。」凤的一句话阻止了一切,他不想受到再一次的打击。光是今天一天下来,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目前自己还能说出如此冷静的话来,已是他的最大极限。
失去公司,他可以忍受,因为那毕竟不是自己所热衷追求的东西。但接二连三的事实真相一波一波向自己袭来,就像自己的身世,也该让自己有点空间静一静了。他该感到高兴的是吗?他和龙不是亲兄弟…这样就不用背负著乱伦的罪名了…只是,脱去国分寺家加诸於自己的头衔後,他会是什麽?是个什麽都不是的平凡人罢了。那龙呢?自己会离他愈来愈远了吗…?
一转眼间,他不仅失去了他向来投注毕生心力的公司、父亲的亲情,他还得面对早已对自己情感变质的妹妹和一个他深爱但却是憎恨著自己的假哥哥…。很奇怪的,面对全然失去的一切,凤竟没有如凰一般的激动与忿恨,他反倒是异常地平静。
是因为他早就看开了一切了吗?不,他还没有如此的豁达情操,只是他所失去的,似乎是自己向来不在意的东西吧。现在,他不管是什麽身份都好,虽然无法改变龙对自己的憎恨,但至少他还能在远处看著他。他不求龙能化解对自己的恨,他只要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他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