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斤顶?"习清急道,"你也被困住了吗?"
沈醉抬眼望望四周,除了千斤顶上方和中间有两个小小的通气孔,整个石洞都浑然一体,四周是坚硬厚实的石壁,简直插翅难逃。于是沮丧的道,"找不到出口。"
习清沉默了一会儿。
"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带你逃出去的。"沈醉忙又走到习清身边。
"我不急,我怕你急。"习清淡淡一笑,"其实他们抓了我也没怎么样,这几天一直有送吃的来。"
"我也不急。"沈醉听习清这么说,反而不再焦躁了,"反正看见你就不急了。"说着不耐烦的把铁栅栏给拉开,庞大的身躯钻了进去。进到铁栅栏里面仔细一看,没想到这个牢房布置的还不错,靠着石壁一张看起来颇为舒适的大床,床上的被褥居然是绸缎面的,底下是厚厚的褥子,床边桌椅凳子一应俱全,角落里一个木制脸盆架,几块擦脸的巾子看起来也雪白柔软,更为奇异的是牢房角落里有一条暗河,涓涓水流从牢房里川流而过。沈醉倒也不傻,想了想就恍然大悟,指着那暗河道,"这两天你就是把这当茅房的?"
习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一听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窘迫的呆立在那儿。
沈醉大咧咧的往床上那么一躺,手臂枕在脑袋下,一个劲儿的傻笑,"还挺舒服的。"转头对着习清,"过来,一起躺下。"
习清走到床边坐下,半晌,"如果你总是不能恢复记忆怎么办?"
沈醉此刻已经不在考虑怎么逃出去的事了,手在习清长长的黑发上摩梭着,含糊的道,"其实这个地方也不错啊。"
习清气得推他,"难道你要在这里关一辈子。"
"我以前最讨厌关这个字,"沈醉一本正经的道,"可是现在觉得其实也还好,还是要看和什么人关在一起!"说完嘻笑着一个翻身把习清压在身下,头直接拱到习清衣襟里去了。
"沈醉!"习清又惊又羞的推着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你!"
"现在是没人打扰的时候啊。"沈醉咕哝着,一口亲上了习清裸露出来的锁骨。习清浑身一颤,沈醉立刻得寸进尺的吸啜起来。
"嗯,别,啊,"感到沈醉那股忽然爆发的热力,带着令人晕眩的欲望的狂潮,初尝禁果不久的习清顿时溃不成军。阴暗的牢房里很快响起了与周围环境完全不符的声音。
纠缠中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这个牢房的石壁上有一个小孔通到外面,外面的人可以听到牢房里的声音,此刻,荣伯、柴刀和阿元就站在外面那个小孔旁,目瞪口呆的听着上一刻刚被关进去的沈醉在里面干的好事。
阿元第一个跳起来,塞上小孔大声道,"我早跟你们说过了,不要把他们关在一起!"
荣伯缓缓道,"那个瞎子是诱饵,没有他,你以为凭我们能困的住首领吗?"
"你去把他们分开!"阿元怒视柴刀。
"你疯啦,现在谁敢打开牢门去对着首领!"柴刀挠头,"不过首领虽然失忆了,也还是老样子啊,总是那么有魅力,嘿嘿。"
阿元气得直跳脚,甩袖而出。过了好久,天都黑了,他还是忍不住回来再听听牢房里的动静,结果塞子一拔开,就听里面在叫,"你够了没有,呜,刚才你也说最后一次。"
"真的最后一次啦,"胡乱亲吻的声音,"乖,再打开点。"
"王八蛋!"阿元气得脸上抽搐不止,恶狠狠的塞上了那个不要脸的传声孔。
十九 双宿
千斤顶上的小窗被迅速打开,然后食物迅速塞了进来,又快速关上。
沈醉嗤笑一声,"有种就进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拿进来才发现塞进来的有酒有肉还有刚蒸出来的糕点,居然很丰盛,习清闻了一下,微微一愣,"怎么都是肉,前些天没给吃这些。"
"肯定是给我吃的,"沈醉皱眉,"他们前几天不给你吃好东西啊?"
"不是,"习清笑了笑,"就是没这么多荤腥,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荤腥。"
"不吃肉没力气,"沈醉一会儿已经给他夹了一碗塞过去。
习清筷子夹到肉就扔回到沈醉碗里,沈醉又扔过来给他,两人扔来扔去的。
"不吃这个。"习清有点生气了。
"不吃所以体虚,"沈醉郑重其事的道,"所以你才一会儿就不行了,真是太没用了,要多吃。"
习清听他这么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气成了结巴,"我,我才,没,没,"
"唔唔,"沈醉边吃边道,"你还不承认,不过算了不说了,免得你又生气。"
习清气闷的低头捧着饭碗,心下也有些忐忑,难道自己真的先天太弱?为何每次都被沈醉折腾的死去活来,不堪忍受,可沈醉却是那么的精力旺盛、不眠不休?他哪里知道不是他先天太弱,而是沈醉先天太强,人比人气死人,他和沈醉去比,自然落了下风。如果他懂得多一点,就会知道沈醉这样的怪物才不正常。
想着想着,习清闻了闻碗里沈醉夹过来的肉块,不禁偷偷吃了几口。
等沈醉风卷残云般从自己的碗里抬起头来,惊奇的发现刚才给习清的荤菜习清居然也吃了,沈醉大嘴一咧,高兴的凑过来亲了习清一口,"你为我吃的啊。"
"胡,胡说什么。"习清羞愤的转过脸去,慌慌张张的从袖子里掉出一个东西来。
沈醉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拣起来一看,原来是个牛角梳。
"难怪你头发这么好看,原来随身都带着这个啊。"沈醉把玩着手里的梳子。
"是我师父让我经常梳发调理气血的。"习清为自己辩解。
"我来帮你。"沈醉来了兴致,嗖的一下窜到习清身后。
"不用,我自己可以。"习清拉住他的手。
"不要,我来帮你梳。"沈醉笨手笨脚的梳了一下。
"别这么重,"习清指点他,"轻一点,慢点,你把我头发都扯下来了。"
"啊?"沈醉忙放轻手劲,"那可不行。"
"什么不行?"习清不明白他的意思。
"头发扯下来了那可不行,"沈醉乐滋滋的道,"我最喜欢这些头发了,很好看。"
"好看?头发也会好看?"习清有点发愣。
"如果你自己能看到,也会说好看。"沈醉轻手轻脚的梳着。
习清闻言不禁莞尔,显然很开心。
沈醉见他笑逐颜开,立刻补了一句,"笑起来也很好看,多笑笑。"
习清便笑话他,"头发你也说好看,笑你也说好看,这么多年没人说过这种话,肯定是你胡说。"
"那是他们眼睛瞎了,"沈醉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不是,那是他们没眼光。"
习清倒并不在意,脸上笑意更盛,心里也喜滋滋的,又对沈醉说要顺着经络梳,这样才有养生的效果。
"我的头巾没了。"习清还是想把头发束起来。
沈醉闻言嗤的一下就从自己衣摆上扯下一块来,"给你。"
习清闻了闻又扔开,"脏兮兮的。"
沈醉怪叫,"哪里有脏,一点都不脏。"想了想凑下来贴着习清的耳朵,"那贴身的给你好了,那个肯定很干净。"
"那个岂不是更--"习清脱口而出,但转念又一想,羞得不敢再说下去。
"不会不会,"沈醉指天誓地的道,"我每次都脱那么快,什么都没沾到啊。"
此刻,通气孔外阿元已是暴跳如雷,"他们以为这是牢房还是洞房啊!!!是谁他妈的出的这个馊主意!!!"
正气恼间,有人跑来说,荣伯让他去一下。阿元赶到山谷中央的议事厅时,只见柴刀他们也都到了,大家围着一个陌生人正在说话。
那陌生人穿着粗布短打的衫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脸膛有些发黑,剑眉虎目,话也不多,旁边的人围着他问东问西,他只是简短的回应几句。
"是嘉陵王之子司徒洛。"荣伯对阿元道。
"嘉陵王不是满门抄斩了吗?"阿元疑惑的道,
"据说当时在庙里还愿,没有回王府,由好几个人担保进来的。"
"既是前朝皇亲,为何不去找--"阿元把荣伯拉到一边,低声道,"为何不去找二皇子司徒风,而要到我们石谷来?"
被众人围着的司徒洛听见前朝皇亲几个字,抬眼看了看阿元,又迅速把头低下。
荣伯瞪了阿元一眼,"不要在这里提二皇子之事!估计他是只知有石谷,不知有其他。"
众人问了半天,那司徒洛一一答了,荣伯让柴刀安排司徒洛一个住处,司徒洛默默的跟着柴刀走了。走过厚厚的石门时,司徒洛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地方?"
柴刀森然一笑,"关人的地方。"
司徒洛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石牢内的沈醉终于弄好了习清的头发,全都束了起来,看着又是原来那个习清了,沈醉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半天。
习清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不像同一个人。"沈醉眨眼。
"傻瓜,"习清忍不住笑道,"这还能有什么不同。"
沈醉忽然从后面抱住他,蹭了半天道,"那以后只准在我面前把头发放下来。"
"本来就不能披头散发的。"习清哑然,"如果师父知道了会骂。"
"你师父都已经死啦还管你。"
习清本来想说师父死了规矩也是要守的,但又一想如果师父还活着的话,看见自己现在和沈醉这样在一起,还真不知会怎么暴怒,不由得心下有些不安。
"我都不想出去了。"最后,沈醉一边陶醉的嗅着习清身上的味道一边傻乎乎的道出了他此时的心声。
二十 石破
不知在石牢里待了多久,由于不见天日,习清只能根据送来的饭菜次数来算天数,算算也该有十来天了。
这日两人坐在桌边,习清正说到自己如何被师父收留的事。
"师父说二十年前战火绵延的时候,我父母带着我逃难,因我是个盲孩,因此丢弃在路边,师父就把我拣回去了。"
"你恨不恨你父母?"沈醉突然问。
"不恨,"习清摇头,"师父说,那年头就是健康的孩子也多有饿死养不大的,像我这样的,只是等死而已。倒是后来跟着师父住在山里,既逃避了战火,也少受很多苦。"
正絮语间,忽然听到千斤顶被绞盘给绞起的嘎嘎声,两人俱是一惊,沈醉掠到千斤顶前查看,只听外面传来阿元近乎狂呼疾喊的声音。
"首领!快出来!官兵杀进来了!"
官兵?这两人身上还背着通缉令,听到官兵二字,顿时皱起眉来。千斤顶缓缓升起,只见阿元带着一帮谷里的人站在外面,一见沈醉就急得跳进来拉他,沈醉往后一退,没理阿元,伸手拉住习清,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阿元急道,"首领,快跟我来,柴刀他们堵在前面,官兵一时进不来,我们从后面的暗道走!"
"跟你走?凭什么相信你?"对于把自己关起来的这些人,沈醉是一百个不信任。
此时,只听外面喊声震天,杀声阵阵,宛如战场一般。习清脸色一变,看来真的有大批人马杀到,但是他不明白石谷究竟是个什么所在,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阿元见沈醉还在怀疑他,不禁焦急万分,"来不及和首领解释了,我们--"
此时习清拉了拉沈醉,"外面很多人在厮杀,起码有几百号人,现在我们已经出了石牢,不必太担心,先跟他去看看,情势不对再说。"
沈醉狐疑的看看阿元,再看看习清,习清又点头鼓励他,他才对阿元做了个你带路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