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看清他的脸,很普通,但是双眼透露出他的认真。
本来想直接下台的我,顿时动弹不得。
台下早就在他下跪后又掀起一波高潮,起哄的叫声传入我的耳中。
模糊的话语,持续不停……
目前的写照似乎就是——进退两难。
四十七章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一个人大喊:「答应他!」
群众原本嘈杂的声音,统统变成一致的呼喊。
好不容易恢复听觉,皱起眉头,不悦的抿唇,看着眼前下跪的人。
他很是期待的望着我,似乎在群众的加持下,我的答应一定是预想可见。
于此,我是非常厌恶强逼的浪漫。
男对女,这种追求已经是会让人很困扰了,如果单方没有交往意愿,利用群众的逼迫只会更加推开彼此间的距离。
况且还是男对男,就算我现在的扮相为女性,但不改我的生理上本质为男。
社会虽然逐渐开放,可是对于同性间还是会有异样的眼光存在。
纵使那位追求者态度认真,但是公开场合的同性示爱,也必须顾虑对方的想法吧!
欠缺考虑,就是我对这人行为的看法。
主持人察觉到两人间的沉默,开口缓解:「对于追求者,凌公主没有什么话说吗?还是太感动了,说不出话来。毕竟这种盛大的场面不是平常可以遇到,童话故事般的浪漫情节,吃惊一定是正常的嘛!」
不过这种缓解我听起来更是怒火喷张。
主持人自以为是的下结论,我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戏子,还要演出让人觉得美满的童话情节,一个公主接受一个陌生王子的追求。
我会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
难道只要有人追求我就必须接受!?
得胜的喜悦早就被努火焚烧的一点不剩,沉着脸,不想任他们摆布。
冷着声,坚定的对眼前的人说;「很抱歉,我不会接受你。」
那人眼中的希望被我打破,楞愣的没有任何动作。
他吃惊的开口问:「为什么?」一副不可思议他竟然被拒绝的样子。
我不多说其他的理由,只说了一句:「我已经有对象了。」
「是吗……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那人垂下头,失望的道歉。
我欣慰的感叹,很好,至少他没有纠缠不清。
原本事情都已经落幕,偏有人见不得风声大雨点小的追求活动。
麦克风经由音响大声的巷群众宣布:「天啊!凌公主早就名花有主。
不知道凌公主今天精彩的表演,那幸运的另一半有没有来观赏呢!
我想绝对是有来的吧!」
我靠!你管我这么多!
我不想再说下去,转身就直接走下台。
这种活动,我永远都不会再参加了。
我的转身离去,被主持人解读为:「哎唷!凌公主害羞了,真是可爱呢!」
真的要吐血。
害羞?
这叫做拂袖而去,他眼睛出问题啊!
快步走下台,胤早在台下等我。
气鼓鼓的说:「回去吧!真让人讨厌的意外。」
胤安慰:「别气了,我们回去吧!」
台上的尴尬场面已经完全被我抛诸脑后,我的离去让那明告白者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急忙离去。那个主持人也被其他工作人员请下去,改由另外一名学生驱散现场的观众。
「笨笨,你的舞跳得真好。」老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出来,抓着我的手臂不停的摇晃。
她跟老爸自从照完相就不见人影,今天又忽然出现,不过对于他们的行踪我早就不抱持任何的念头,反正想回家就回家吧!
回到换装的教室,里面早就挤满所有的工作人员。
每个都笑呵呵,桌上摆着许多零食与饮料,快乐参加庆功宴的模样。
看到他们的笑容,我只能说辛苦是有代价的。
君仰在站在台上,笑着道:「很高兴我们得到了第一名,让我们好好庆祝一番吧!谢谢大家的辛劳,乾杯!」
「乾杯!」众人举着自己的饮料应和。
喝了一口饮料,我觉得那口感怪怪的,不像我一般喝的汽水。
有股淡淡的酸涩味,混在甜腻的汽水里反倒是协调,不得不说饮料挺好喝的。
又多喝几口,没一会儿血都往脑袋冲,飘飘然的快感,舒服的让我眯起眼睛来。
再倒了一杯饮料,我递到胤的唇边要他也喝,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
「喝喝看,这很好喝耶!」
杯子抵在胤的薄唇旁边,他顺着我的心意喝了一口,皱着眉,说道:「里面有酒。」
我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觉得沾过饮料的嘴巴,水润润的好像很好吃。然后那副遮住大半脸的墨镜很碍眼,迅速的将墨镜拿下,看着不加掩饰的完美脸蛋,我满意的笑了。
捧着胤的脸,望着水润润的唇,轻笑的几声,想也不想把自己的脸凑上去。
舔一舔残留在胤嘴边的饮料,我拿起饮料用手指沾湿自己的手指,将饮料点在印的唇上,孩子气的将饮料舔干净,玩得不亦乐乎。
玩得正高兴,我没注意到整个庆功宴已然鸦雀无声,所有人瞪大眼睛直盯我开放的行径。
老妈笑得诡异,手里捧着相机拍得不停,嘴理念着:「无心插柳柳成荫。太幸运了!」
旁边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他们是一对……的?」
不太清明的我,恰恰好听到问句,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对啊!他是我的人,很漂亮吧!?」我语气是十分骄傲、炫耀,内容听得众人是下巴掉下来,结果就只能机器般的回答:「……漂亮。」
事后我下了个结论:酒真是个误事的东西。酒量差更是错误中的错误
两项加乘在一块,其结果是我在醉酒中——华丽丽的公开出柜了!
四十八章
头痛,可恶的的酒精。
回想昨天的行为,我抱头后悔不已。
竟然在全班人面前大玩亲亲,还把胤的墨镜当众拿开,风声铁定迅速传遍校园,预想未来会遭遇的情境,宿醉的头痛似乎更加剧烈。
换掉身上的睡衣,习惯性走到楼下看信箱。
四五封信件静静的躺在狭小的信箱内,我单手抽出,一封封检查。
咦!
谁寄信给我?
本以为全是帐单类的信件,没想到其中一封是手写的信,而收件者的属名是我。
陌生的字迹,再普通不过的白色标准信封,甚至地址也没有写清楚,无法辨识寄信人。
走回房子,我顺手将其他帐单放在桌上。
只拥有普通人思考模式的我,顺手的将手上的信件拆开。
里面一张简单白色的薄纸,显眼的黑色大字——过来!
翻转手上的纸,确定只有这几个字。
过来!
过去哪里?
忽然几不可闻的药香,牵动我的嗅觉。
轻摩手指,上面沾染着细微的粉末。一阵晕眩,眼睛的光彩彷若消失。
我喃喃念着:「药香……指令……启动!」
按照指示收拾所有痕迹,机械式的往门外迈步,目的地清楚浮现在脑海。
我像木偶坐在一张沙发上,直直盯着前方的墙壁。
有个声音喃喃念着,茫然的自言自语,幼稚的语气如若稚儿的天真。
「……姊姊为什么不回来?姊姊抛弃我了?」
「为什么?只有姊姊……只有……为什么你却离开!」
「我一直忍耐,忍耐姊姊心中存着那人,明明说过我才是最重要的,在那人回来后忽视我……骗人,姊姊是说谎的骗子。」
「我讨厌那人,爷爷说报复就是破坏最珍贵的东西……我要毁了那人最珍贵的人。」
「没错,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爷爷说得对,毁了他!毁了他!毁了他……!」
耳边的声音逐渐疯狂。
忽然我的视线中出现满布血丝的双眼,他似乎失去理智,双手紧紧的掐着我的脖子,脆弱的气管紧紧被压迫,空气无法流通,窒息的感觉笼罩着我,身体仍旧僵直钉在原处,无法动弹。
在我快要昏厥之际,压迫的窒息瞬间离去。
掐住我的人退后了两步,像个孩子的抱膝蹲在地上,颤抖着肩膀默默哭泣。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人几近崩溃,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固,口中不停喃喃着。
他迷惘,无助……
脆弱的心智,此刻他唯一的动作只剩下沉默哭泣,前一分钟的凶狠早已荡然无存。
精神控制因为他的心智不稳而松动,那一瞬间我夺回身体主控权。
防备的警戒眼前的人,但他还是蹲着不动。
一股血味悄悄弥漫于空气中,他用牙齿狠狠咬在自己的手腕,很深的伤口,血液不绝的从伤处流出。
「你做什么!」我惊讶的喊出。
「松开!」上前阻止他自残的行径,「别再咬了!」
他无神的双眼,显示出他根本听不见我的话。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那人倒在一旁,冲击让他松开紧咬的嘴。
躺在冰冷的地上,手腕上伤口汩汩的流血,他毫无反应。
望着他受害者姿态的模样,我气愤的抓着他领子,吼道:「别装死,翁其问!」
我内心有很多疑问,之前失去的记忆一一回笼。
很清楚一切都是眼前的人做的,但是……动机是什么?
虽然我已经拼出个大概,但是疑点还很多,我必须弄个明白。
「放开他吧!」胤松开我抓紧衣领的双手。
往后退几步,留出一个空间给眼前的一男一女。
「乖乖,姊姊回来了。」翁语嫣环抱眼前脆弱不堪的人,轻摇安慰。
失踪的翁语嫣出现,胤的旁观,翁其问毫无反应的躺着。
不语,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待,没有其他的动作。
沉默耐心的等,因为我知道——谜团即将解开。
四十九章
翁其问手腕的伤口处理妥当包着绷带,深深沉睡在翁语嫣的怀抱中。
翁语嫣疲惫的开口:「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不过解释之前,我必须代其问跟奕凌说抱歉,对不起。」
她淡淡地叙述:「你们应该看出来,其问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他极度依赖我,已经达到病态的程度。」
「其实,我直到其问十岁才第一次见到他。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是给祖父独立教养,与家里的所有人隔绝。小时候,只知道有个弟弟出生时被发现拥有极强的天赋,祖父坚持独立教养,为了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
奶奶曾经激烈反对,但是没有任何效果……他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眼前多年。
当时只有七岁的我,很快就忘记自己曾有过的弟弟。
胤老师也知道,从小我可以说是家中的天之骄女,祖父虽然严格但是却十分纵容我,不知天高地厚、人间疾苦,自我为中心的井底之蛙。
若不是奶奶请托胤老师,我可能到还是那副令人恶心的骄纵嘴脸吧!
所以胤老师是我的再造恩人,从胤老师离开以后仍旧保持着我对他的尊敬。
其问在十岁那年祖父的过世后才真正回到这个家中。
我还记得当时的其问,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停发着抖的无助。
他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戒与隔阂,唯独我,他只敢亲近我。
祖父急切的想要其问成材,打骂是家常便饭,祖父只有在对他讲到我时才会比较温和,他的训练也会稍微轻松些,莫名的我成为小小其问的心里支柱。
没有人清楚祖父到底对其问做了什么训练,其问也从不说任何关于那段日子的事情。
他渐渐开朗,除了依赖我之外,没有人看出他的异常。
说实在,若不是这次的事件,或许他的疯狂不会真正显露于世。」
翁语嫣爱怜的轻抚翁其问的头发,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早在你入学前几天,我就得知胤老师的归来。可能对于我明显重视胤老师的态度,刺激了其问的神经,他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不安全感折磨着他,他害怕我会抛下他,甚至对我下了暗示。
他不允许我主动去找胤老师,不能对胤老师相关事物表现出喜爱的态度。
本来我没有发觉暗示,是直到我明明知道你是胤老师的弟子,但我却以仇视的态度对待你,我就发现异常了。
那不自主的行为,让我彻底的去追查原因。
他一开始并没有要真正伤害你,虽有对你下些无害的精神控制,可能也有对你身边的人作过些手脚,这我只是推测不是很清楚。
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把奕明当作朋友,他不想让奕明难过,所以暗示并没有发动过。
直到,我不小心遇到胤老师,才真正激发起他的不安。
他不知道如何发泄出负面情绪,只想要捉弄你,好让他心情好一些。
大概是祖父偏激的教导才让他有这种想法吧!
到后来,我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让他整个人开始失控。
他让你梦见你最痛苦的回忆,企图改变你的性格,甚至让你出现幻觉。
我想,你那段日子过得很不好,听说还让人给厌恶……
暗示让我不能帮助你,只好先想办法解除我的暗示。
时间不够,好不容易等我能稍微动暗示,也只能帮助你别让你杀人,反弹后剧烈疼痛让我不得不找地方休息。
如果再待在其问身边,搞不好暗示会变得更强烈。
我甚至害怕,其问直接强制控制我的精神,让我变成只会听话的魁儡。
他实在太过于在乎我,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了,他的偏执很有可能会毁了我。
所以,我逃走了……」
我反问:「为何又回来呢?」
翁语嫣将抚着翁其问的手移开,直直盯着,半响回道:「不管如何,其问是我的弟弟,是我照顾多年的弟弟,这些年的相处是不可抹灭的,我有责任将他照顾好。
况且,我一直没有注意他心里的状况,出了事情就逃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误。
我不知道祖父到底是怎么教育其问,没有即时辅导其问的心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很大的责任都要归咎在我。如果有任何责罚,都应该由我承受。」
叹口气,对着翁语嫣说:「只要你能保证事情不再发生,他不再滥用能力去伤害别人就好。」
真正要怪,只能怪他们的祖父,扭曲了一个孩子的成长环境,而且我也提不起劲去责罚别人,责罚之后也不能改正翁其问的心里。比起之前受过的遭遇,这种情况也没有实际上的伤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似乎想起,我问:「你已经有方法改正翁其问的情形吗?」
翁语嫣点点头,「之前我回老家找到一些祖父训练其问的典籍,大致知道怎么控制其问的能力,皆下来就是辅导他的心里问题,我相信时间可以让一切好转的。」
胤冷淡的看向翁语嫣,「只此一次,看在你们祖母的份上不再追究。」
翁语嫣感激的掉下泪来,弯着腰「谢谢……」
风声大,雨点小,一切就这样落幕了。
我继续过学生无虑的日子,翁其问似乎忘记之前所作所为,继续念书跟奕明当朋友,我没有让奕明知道一切的凶手是谁,只跟他说一切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