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风转头,"习公子,沈醉回来啦,你们又能见面了。"习清一个劲儿的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不料说曹操曹操到,外厢忽然传来沈醉的声音,"让我进去!"
"喂,你不能乱闯主人的屋子!"
司徒风听这怒气冲冲的声音,嘴角抽搐了一下,"哎呀,习公子,不好了。"
话音未落,正屋通往这个小后院的那扇可怜的木门就被人给撞飞了,沈醉身披大氅、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屋门口。
"啊!你们!"沈醉从白狼那儿听说司徒风和习清在共浴,他还不信,现在撞开门一看,只见两人果然赤条条的一起泡在水里。沈醉气得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沈醉你回来啦。"司徒风对他举了举酒杯,"要不要来喝一杯?"
旁边的习清还没回过神来,还沉浸在和沈醉重逢的巨大喜悦中,叫道,"沈醉!我在这儿!"
"我看见啦!"沈醉吼道。
十九 泉争
沈醉从门边一个箭步窜到温泉边,这院子本来就小,只容下一个温泉而已,沈醉大步一跨,直挺挺的就站到了两人头顶上方。
伸手一指司徒风,气得眼睛发红,"你!!!"
习清此时才感到事情不对,再一想自己和司徒风都没穿衣服,就这么出现在沈醉面前,确实好生尴尬。难道沈醉--误会了?
"呃,"习清直着脖子道,"沈醉,司徒公子只是邀我来泡温泉而已。"
"卑、鄙!卑、鄙、小、人!"沈醉咬牙切齿的,"我不在的时候,我不在的时候你居然对习清做出这种事!"
司徒风知道说也无益,沈醉发起怒来是不可理喻的,于是赶紧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了,免得到时候沈醉打过来时浪费掉。
沈醉见司徒风不理他,转而看向习清,痛心疾首的道,"我早就说过他是个奸徒了,你为什么还要上他的当?"
"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那这些又是什么?"沈醉指着地上的酒壶酒杯,"还喝酒?酒能乱性的你知不知道?"
习清呆愣半晌,"沈醉--"
"衣服呢?"沈醉回头找习清的衣服,"穿上衣服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什么?"沈醉愕然转身看着习清。
"现在若跟你回去,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其实我只是在这儿泡个澡喝点酒,"习清缓缓道,"你自己还不是经常光天化日的在路边就冲澡。"
"那怎么一样?"沈醉扯着自己的头发。
"又有何不同?"习清抬头道,"沈醉你先去休息一下,你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待会儿我就出去找你。"
"嗯?"沈醉看看习清,又看看司徒风,好不容易压抑住怒气,"好,就听你一回,我先出去,但是,"沈醉顿了顿,"你必须现在就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习清闻言脸上腾的就变了色,司徒风也忍不住吃惊的抬眼看看沈醉,他还真够霸道的。
习清没吱声,沈醉等着他回答,结果习清把脑袋转向司徒风,"司徒公子,我明天还能来吗?"
"明天?"司徒风愣了愣,遂笑道,"习公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好了。"
这两人一问一答,竟是完全没将沈醉放眼里,沈醉气得暴跳如雷。
"那我明天再来。"习清也不跟沈醉斗嘴了,从池里爬上岸,就向放置衣物的小屋走去。
见习清走进了小屋,沈醉蓦的转身蹲下,一把掐住司徒风细嫩的脖子,"不许你再叫他来!"
"他自己要来的,咳咳,沈醉你放手啊笨蛋!"司徒风使劲去拉他的手,沈醉真恨不得就这么一把掐断他的脖子算了,他发现掐着司徒风白皙修长的脖颈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解恨与快意,于是任凭司徒风怎么拉也不放手。直到习清又走出来,沈醉才哼了一声松开手,起身去追习清。
司徒风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等沈醉走后,摸着自己的脖子直喘气,"那个笨蛋真想掐死我啊!咳咳!哼!"
第二天傍晚习清真的又来了,并且对司徒风说,自己不是和沈醉呕气,只是昨天被沈醉打断了,今天继续而已。司徒风愣了半天,最终笑了出来。习清既然这么说,他当然没什么意见,昨天他也说了,习清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当然司徒风也知道,习清这一来,不可避免的又要把另一个人引来。引来就引来吧,司徒风摸着脖子上还没消退的红痕,看他是不是真把我掐死。
不出所料,沈醉照例把修好的木板门又给撞飞,司徒风叹了口气,"唉,你也别破坏我的屋子了,要不也来泡个澡消消火,本来简单的事,何必想的太复杂。"
沈醉气道,"没错,我今天就是来泡温泉的,以后他来我也来!"看来沈醉昨晚在和习清的争执中没能占上风,今天只能出此下策。司徒风暗暗好笑。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原来沈醉三下两下扒了衣服,扑通一声直接跳两人中间,溅了司徒风满头满脸的水。
这温泉本就小,容着司徒风和习清倒还好,沈醉进来后,显得好生拥挤。他又跟个铁塔似的,矗在司徒风和习清中间,什么氛围都给他破坏了。
习清把脸转到一边,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原是气沈醉霸道不讲理,如今沈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反而让他没法再生气了。心下只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沈醉的脾气,他还能不清楚么,这一来,除了给司徒风找麻烦,再没别的益处。
"太挤了。"司徒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晃过来又晃过去的沈醉,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埋头喝酒为上。之前他也已嘱咐过红狼他们,沈醉要来的话,就放他进来,只是没想到他扑腾到池子里来了。
三人就这么古里古怪的浸在水里,相对无言。氤氲的水气弥漫在整个温泉上方,熏的人昏昏欲睡。
过了会儿,司徒风忽然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耳边怎么响起了古怪的声音。其实,比他更早发现此事的是习清,只是习清一听到这声音,浑身就僵住了,更兼羞得满脸通红。
司徒风左张右望的,终于发现那古怪的声音来自沈醉,是沈醉的呼吸声,轻一下重一下的,再歪头看沈醉渐渐垂下去的脑袋,只见他一张轮廓鲜明的脸憋的通红,红的要渗出血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脸都快埋到水里去了。
司徒风摸了摸下巴,眼睛猛然间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沈醉此刻恨不得钻个地洞爬走的样子。
"你--"司徒风的目光从沈醉的上半身一直扫到水面以下,然而昏暗的光线里,水面以下实在看不清楚。"啊!你--"司徒风惊的直眨眼,沈醉他是不是,他是不是......
"我走了。"沈醉听司徒风的利嘴那么一张,哪还敢再待下去,整个人来了个大鹏展翅,直接从水里拔上来,一溜烟的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剩下司徒风嘴还张着,转向习清,愣愣的问道,"他是不是--?"习清的脸现在已经羞得跟沈醉一样能滴出血来了,闻言把头扭到一旁,也不吱声。沈醉那呼吸声习清再熟悉不过了,粗重的带着情欲的呼吸,每当沈醉身体起了反应时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在这个温泉里,三个人还泡在这儿,沈醉居然就起什么反应,实在是丢脸至极。
原来一进温泉就乱性的人是沈醉本人,天底下的人为何总爱贼喊捉贼呢?为了给习清面子,司徒风嘴角抽搐着没说出口,然而心下已是憋笑憋到快要内伤了!
二十 游走
"这个还给你。"习清从被褥下取出一段干枯了的柳枝,沈醉脸红红的就接过来了,怪不好意思的摩挲着,"原来你一直没扔掉。"
"舍不得扔。"习清听他那羞赧的语气,知道沈醉还在为刚才温泉里的突发事故而苦恼,心下真是笑不得又气不得,呆了半晌,"我和司徒公子,原本无事。"
"唔。"这会子沈醉也不左一个奸徒右一个乱性的嚷嚷了,偌大的人乖乖坐在凳子上听习清说话。
"以后你可要再跟来?"
"不跟了。"
"昨晚你就只顾着跟我吵,都没说这些天在西燕怎么样。"习清的声音透着委屈,之前因为跟沈醉冷战,话也没来得及说,如今对着这辈子唯一亲密的人,话就都倒将出来,"我原想你回来了,心里也高兴,谁知一个火星子掉到炭上就爆开。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司徒公子?若是不信我,你再去弄跟铁链子来拴住我,又不是没干过。"
"唔?唔唔。"沈醉一个劲儿的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完全忘了习清看不见,好在习清只要听他一个鼻音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若是不信司徒公子,你又肯为个你不信的人做事?"习清叹道,"沈醉啊沈醉,你怎么也不想想。"
沈醉听他语气松动,遂忙不迭的把自己在西燕这些天的事都说了,如此这般,在他自己说来都是些枯燥无味的等待啦训练啦和西燕人打交道啦,在习清听来却件件都那么生动,他能透过沈醉的话把当时的情形都描绘一遍,这样,沈醉不在他身边时都做了些什么,他就都能在脑海里给补上了。
习清心想,这大概便是人们所谓的牵挂,在你眼前时还不觉得,不在你眼前时,就恨不能飞过去看看对方在做什么才好,什么淡泊、什么平和,全都忘脑后去了,只望能和他一起呼吸面前的空气,一起承担所有将会发生的事。难怪师父叫他一个人就好,唉,心动即是心乱,乱了就很难再恢复平静了。
沈醉说着说着,凑的越来越近,习清脸上一红,想起昨晚两人抵牾后,沈醉也这么凑过来,被习清冷不防一推给推下床去。心道也不能怪他出丑,想是积了多日,温泉那地方又太舒服......
胡思乱想间,听得沈醉把灯给吹了,刺刺的脑袋钻到习清的颈窝里来。
过了会儿,黑暗里传出沈醉咦的一声,"你都这样了啊?"
习清面红耳赤的,"这么多废话!"
沈醉了然的点头,兴高采烈的,"不废话不废话,这就进来啦!"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春情蜜意。
次日清晨沈醉还抱着习清在睡觉,只听屋外响起了人声,"沈醉快出来。"是司徒风!沈醉懊恼的把头埋进被子里,此时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司徒风,偏偏不能不见。今日他们要去西燕铁骑营,有重要的军务要办,铁骑营得编成小队和幻洲的人马混杂。
等漱洗完毕走到屋外一瞧,司徒风已经神清气爽的等候多时了,他也不嫌无聊,手里还拿了卷书坐在那儿看,直到沈醉出来,司徒风才抬起头,"是不是打扰你了?"
沈醉警惕的看他一眼,按理说,司徒风抓到了那么个把柄,不打趣他是不可能的,遂粗声道,"我们这就去校场。"
司徒风把书一合,冷不丁塞到沈醉手上,笑嘻嘻的,"给你。"
沈醉一愣,啥书啊?低头往手上一看,只见书卷上写着《房中补益石方》。沈醉的脸腾的就涨红了。
"沈醉,其实,随时随地也是一种病啊。不信你看书。"司徒风狂笑着窜出院子去,之所以用窜的,是怕被沈醉给拦到。
"!!!"手里的书页被沈醉给捏成了齑粉,怀着深刻的、切齿的痛恨,沈醉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总有一天,我要剥了这只狐狸的皮!拿来当座垫!当座垫!"
结果,在铁骑营一整天,沈醉的脸都是黑的,眼睛更是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身边的司徒风一眼。司徒风原本并不在意,等过了晌午,发现沈醉还虎着个脸,司徒风不禁失笑。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此时营帐中只有他们二人,沈醉忽然欺身向前,二话不说,一把捏住司徒风的腮帮子,作势就要吻上去,帐外都是西燕的骑兵,给看见了成何体统!司徒风吓得一声尖叫哽在喉咙里,"你干什么!"由于嘴被捏的嘟起,话也说不利索了。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沈醉放开手,瞪了他一眼。
"混蛋!好酸!"司徒风摸着被沈醉铁钳般的手指给差点捏碎了的腮骨,又酸又痛。沈醉背对他不予理睬。
"喂,沈醉,我们去游走吧。"过了会儿司徒风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笑嘻嘻的提议上了,"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来幻洲,最喜欢游走。白狼今天有事不会出来,我们可以跑得很远也没人管。"顿了顿,"把习公子也叫上。"
沈醉斜睨了他一眼,"哼。"
傍晚沈醉回屋后,跟习清说一起去游走。习清一愣,"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