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想了想:“好吧。”
苏思宁右手拿着一盏油灯,按照老奴所指,进到了藏书阁的最里面。
银松堡很大,这里的藏书阁也很大。天上地下的书,无奇不有。最里面放经书的地方果然很暗,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掺着霉味的书香。苏思宁一手拿着灯一手轻轻抚过那些书壳,找着自己要的那本。
身后忽而传来脚步声,很轻,一步一步的,苏思宁心觉疑惑,回头看了看,又没有人。穿过几个大书架看了看,确实没有人影,刚要回头继续去寻找经书,就听到一阵风从背后袭来。他猛的回身,堪堪避过直袭心口的匕首,却没有完全避开,那一刀划在了他的左手臂上。
苏思宁感觉一阵剧痛,油灯应声落地。看清来人,却是一个身高和他相差不多的柔弱女子。
苏思宁右手紧紧按着左手臂上的伤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女子看着他,黝黑的眼睛深邃得看不清,即使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面容也沉静得宛若无事发生。
她看着他,说,声音也是柔柔的:“你别怪我,谁叫你拿走了堡主的真心。”
苏思宁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听女子继续说:“我们都以为堡主没有心,所以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大家都在一种平衡中等着他偶尔的眷顾。你打破了这种平衡,却一副不自知的表情。堡主不爱生性柔弱之人,偏偏你是;堡主不喜病多麻烦之人,偏偏你是;堡主不交涉世未深之人,偏偏你是……那么多人想要的堡主的心,却被你一个先天病弱之人拿去,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在我们愤恨不平之时,你倒闲静,日日到这无人问津的藏书阁来消遣。偏也是这里僻静,又你独自一人,在明处都不好下手的,大概都会来这里索命吧。”
苏思宁没有回答,或者说来不及,女子话一说完,便又举着匕首刺过来,苏思宁费力闪过,突然脚下炸了一下,火光一下四射开来——刚才掉落的油灯在他们对峙之时,已经点燃了书架最底层的书。
天干物燥,火苗顺势很快爬上了半人高,女子似乎也被惊了,但是仍然不放弃刺杀他。苏思宁转身奔跑,无奈受伤的左臂涣散了他的神智,使得本来就没有过多体力的他,连个弱女子都跑不赢,更不用说呼啸起来的火势。终于,吸入过多浓烟呛个不停的他停下来,扶着一个书架喘息,回首,女子已经逼近,也已经是体弱无力呛个不停。
“咳……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咳咳……你却要杀我……”苏思宁断断续续地说,“你……自己都快要……烧死,还要杀我……咳咳……”
女子一步步逼近:“我叫冉云……如果你想做个明白鬼……就记住吧……”
苏思宁又扶着书架再向前走了几步,走出了藏书区,便再无力气,只能背靠着一根柱子缓缓跌坐下,看着女子一步步走近他,她手里的匕首印着火光,竟显得妖冶……
女子的匕首最终没有刺下来,或者说女子最终没有靠近苏思宁。她被一排倒塌下来的书架没住了。
苏思宁背靠着柱子,看着那烧得热烈的火,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音,缓缓而安静地闭上眼睛。
第 12 章
管家带着人来救了火,也救了已经昏迷过去的苏思宁。左臂被刺流血过多,又吸入浓烟,连发丝都被烧焦了末端,加上受惊吓过度,苏思宁这次硬是在床上昏了七八天。
麦红麦青又自责又心焦,后悔自己怎就没有跟着一起去,也不叫他受这么大灾难。管家面色沉重,看着进进出出的大夫和一直守护在床前的苍墨,心中暗暗叹气。
苏思宁缓缓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记起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茫茫然感觉自己在一个很温暖舒适的怀抱里,耳边是似曾相识的一个人的心跳声。
等到完全睁开了眼睛,想起来那日的事情,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
他被完全困在了苍墨的怀里。他那日要被人杀,然后藏书阁失火。
“醒了?”苍墨低声,轻柔地问。
苏思宁没有答话,一颗泪珠猝不及防地掉落,便再也止不住。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
端着药进来的麦青看着这一幕,看着落泪的少年,看着面色沉重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的堡主,低头放下药,轻轻地转身出去。
跟麦子姐妹打了招呼后,公孙济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推门而入,苍墨正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堆文书。
“爷,这是刘掌柜送来的簿子。”公孙济拿出一本账簿来双手呈上。
“放着。”苍墨说。
“昨日钱家带着十几个打手去武行里踢馆。”公孙济又说。
“伤着兄弟没有?”苍墨问。
“两个受了轻伤。对方有五个受了重伤。”公孙济回答。
“接下来会闹到衙门去,你打点一下。”苍墨说,“他要耍无赖,就不用对他君子。”
“是。”公孙济应道。
接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苍墨仍旧没有抬头写着东西:“还有事吗?”
“没了。”公孙济答道,默了一会儿后才说:“爷您已经在这里住了小半月了,什么时候……”
“住在这里怎么了?”苍墨停笔,抬头挑眉问他。
“一来不很方便,您看您的文书都快把这里堆满了。”既然被问道,公孙济也就不掖着,“还有,也会影响苏公子休息不是?”
苍墨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倒笑了:“你能帮我把他请去主屋,我记你一功。”
公孙济看看那垂着的阻隔内外室的厚帘子,然后无奈地看向苍墨一眼:“爷都办不到的事情,何来为难我?”
“那你又何来为难我?”苍墨反问,便又低头写文书。
公孙济叹口气,低头告退,出了房门。
自从苏思宁醒了后,或者自他昏迷的时候,苍墨便在小筑安了家。白天在外室批阅处理公事,闲暇或者吃饭时在内室与苏思宁一起,晚上就与苏思宁同床而眠。苏思宁劝他回去主屋,他劝苏思宁搬去主屋,两人相峙,便似乎得出现在这个结果。
对于藏书阁那次大火,苍墨只字未提,倒是苏思宁先提起:“害得烧了好多书,对不起。”
苍墨摸摸他脑袋:“没什么。”
“我拿什么赔给你……”苏思宁低头小声说。
“陪我吃饭,陪我睡觉,陪我说话,有很多种方式陪啊。”苍墨回答。
苏思宁抬头看他,看着他的笑和眼里的认真,忽而就红了脸,又低下头。这次怎么也不肯再抬头。
苍墨便拥他入怀:“你没事,才是太好了。不然我怎么赔你?”
苏思宁抬起手,也不拥上苍墨,只是轻轻地抓住他的袖子。
良久,苏思宁才开口:“开春了,我想出去走走。”
“好。”苍墨紧了紧双臂,答道。
再过了两日,苍墨便携着苏思宁出了门。
北方的春天来得晚,但仍然能感受到顽强的春意。苏思宁的左手臂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塞不进袖子里。在马鞍上被苍墨温柔而有力地环在怀中,风被挡去不少。
到了银松堡的后山上,有一处松树林。苍墨拉了缰绳,停了骏马,然后下了马,再抱苏思宁下来。
牵着手走过树林,视野开阔处是一个坡顶,放眼望去甚至可以看到很远处的村落和城镇。
山里的空气很清新,比在山腰上的银松堡要冷些。
苏思宁用手捋了捋被风吹起来的头发,像远处眺望。一望无涯,很容易就抛却了心中的那些杂思杂想,脑海里虚无缥缈,只有空白。
苍墨看着身边的人神情又是那般恬淡,白色裘毛大衣衬得他柔弱动人,便不禁细细看他,直看到他回过神来,回望自己。苍墨勾起嘴角,一手抬起苏思宁的下巴,低沉着声音说:“闭上眼。”
苏思宁依言,眼皮阖上的瞬间,唇上有了暖意。
当男人舌头顶着他的唇缝探求时,他乖顺地张嘴,让男人的舌头进来,温柔舔舐一番,然后卷着他的舌缠弄,然后顶着他的上颚摩擦。
腿自然软了,浑身无力,单手揪着男人的胸襟,任凭男人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变换着角度亲吻。
男人的吻很温柔,是怜惜他的表现,但同时又霸气得很,强劲得一如他的人。
少年未经人事,多少有些慌张,但却顺从地跟上男人的节奏,虽谈不上互动,但也不致木讷被动。
终于被放开,牵出一道丝线,苏思宁微张着嘴,睁眼,眼里有些水汽,定定地看着苍墨。苍墨又低头,轻咬两下少年的下唇,又含住,轻吮,待到少年又闭上眼,便不客气地再次探舌进去挑弄。
当看见堡主牵着少年回到小筑时……麦青麦红敏锐地发现,两人间的气氛不同了,交换的眼神也不同以往,尤其,少年那红肿的唇,在在说明了一切。两人埋着脸偷偷地笑了笑,不敢让堡主看见。但苍墨还是淡淡看了她们一眼,苏思宁假装没有看见她们的窃笑,面色犹静,只是耳朵尖发着红。
“搬去主屋吧?”相拥躺在床上时,苍墨询问苏思宁的意思。
“不好。”苏思宁说。
“为何?”苍墨挑眉,“先前也不愿意搬,说我的床太硬了?这很好办啊,明天就让人多铺几床垫子。”
“那就该你睡不惯了。”苏思宁笑,“不过不是这个原因……先前不好搬去是因为,我和你,并没有那种关系……”
“那现在呢?”苍墨看着他。
“现在,也不好。”苏思宁轻声说,“现在,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我一个病弱之人,得你怜惜,已是最幸运之事……幸运之事不好享用太多,不然也会福薄。”
苍墨没有再说话,只是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第 13 章
苏思宁既然不肯搬,苍墨也就只好“勉强”在小筑继续住下去。苍墨不在的时候,麦红直言取笑苏思宁这般矫情。
苏思宁也不恼,只是轻轻说:“我只是,没有去主屋住的资格。”
麦红拍他一下:“那什么才是能去主屋住的资格?”
苏思宁沉默不答话。
麦青笑说:“不过即使如此,说不定哪日堡主就干脆拿小筑当了主屋了呢。”
麦红笑,一旁的管家却皱了皱眉头。
“管家可是有话要说?”麦青问。
管家摇摇头,转向苏思宁,认真地说:“现在堡主把您当成心头宝贝,这是好事,亦不是好事。”
麦青麦红疑惑地看他,忽恍然。
苏思宁不语,管家接着说:“若让我劝诫,断不能使堡主专美于前,否则恐招大祸。”
苏思宁依旧没有答话,只是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对管家轻点头。
是夜,苍墨回来,管家问是否要吃晚饭,苍墨答吃过了,又问了问苏思宁的情况,管家说:“苏公子也吃过了,不过吩咐下人备好酒和小菜,等爷回来了就拿去小筑。”
苍墨笑,不语,径自向小筑行去。
待到下人们拿了酒菜,退出去后,苍墨才拉了苏思宁坐上自己大腿:“今天的药方改了改,大夫说略带苦味,你可全部喝下了?”
苏思宁很无奈:“麦红全程看着……”
“好,回头赏她。”苍墨大笑。
“那我乖乖喝了药,是不是也要赏我?”苏思宁看着他,带着浅浅的笑容。
“等你哪天乖乖的,不要任何人看着也能喝下药,就有赏。”苍墨说。
苏思宁替他斟了酒,放下酒壶,才说:“你不让人看着,就没有人能证明我喝了,所以你一定会让人看着,我永远得不到赏。”
苍墨笑,贴着他的耳朵说:“那你说说,你要什么奖赏?我酌情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
苏思宁腾地红了脸,低头看那酒杯上的花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开口:“大夫说,我手好了……”
“这个我一进来就看见了,纱布都拆了不是?”苍墨继续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你……”苏思宁终于抬起头,双瞳染了水汽,和苍墨离了不到半寸距离,彼此的呼吸萦绕着。
苍墨笑着,含住那两片仍旧略显冰凉的薄唇,苏思宁轻颤一下,阖上眼睑。
辗转纠缠,苏思宁忍不住溢出两声嘤咛,双手无力地攀附着苍墨的肩膀,等到男人终于好心放开他,他已经气喘不过来,头顶着男人肩膀,不知是羞的,还是喘的。
却突然睁大了眼,抬起头。潜入衣衫内贴着亵衣游移的手掌,使得他战栗了一下。有点紧张地看向苍墨,男人只是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低声说:“别怕,今天我不会要你。”
室内的火盆烧得很旺,但是外衣的带子被抽开,只着亵衣接触到空气时,苏思宁还是打了个冷战,当然更多的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苍墨的手带来的感觉。
“嗯……”轻轻地嘤咛了一声,苏思宁双手揽着苍墨的脖子,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乖,闭上眼睛。”苍墨低声说。
苍墨的手掌很热,探进了亵衣,贴着少年的身体曲线抚摸游移,时轻时重,惹得少年喘息不止,顷刻便双眼朦胧。
当一边乳首被拇指压住揉搓的时候,少年的身子弹跳了一下,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引得头皮都发麻。苍墨轻笑,拇指和食指捏住那小珠,揉捏摩擦,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红珠子挺立起来了。
苍墨双手托起苏思宁,让他背靠着跨坐在自己大腿上,低头在那白色的颈子上流连辗转,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引子,手也继续挑弄他胸前的另一边的红珠,另一只手顺着亵裤滑了进去。
苏思宁的手无意识的抓住那只伸进他亵裤的手,却无力阻止它继续向下,直至握住他早已被挑逗抬头的东西。
“苍……苍墨……”苏思宁的声音带着泣意,不明所以地唤着不断在他身上点火的男人的名字。
“嗯?”苍墨在他耳边说,“舒服吗?”
苏思宁羞,自然不语,男人便坏笑,加重手上的力道。苏思宁未经人事,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不消片刻,便倾出在男人手里。
“舒服吗?”苍墨掏出帕子擦拭掉手中的白浊,再将苏思宁抱起来面向自己坐在腿上,又问道。
苏思宁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用几可未闻的声音道:“你呢?”
苍墨顿了顿,笑中带着宠溺说:“你身子还太弱,养肥了再吃。”
苏思宁便不再说话,只是身子又往男人怀里拱了拱。
第 14 章
春回大地,树上发了新芽,苏思宁偶尔也会搬着桌子椅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苍墨不在的时候他一人吃点心喝茶看书,很是惬意。苍墨在的时候两人更是缱绻亲昵,惹得麦子姐妹想要出来晒太阳都觉得不太好意思,索性就相携出了小筑,把地方留给那两人,反正堡主在苏思宁身边,断不会有什么事的。
看着麦子姐妹又出去了,顺带体贴地带上门,苏思宁才从小几上拿起一块糕点举到苍墨面前:“你要吃吗?”
苍墨径自张嘴咬下,嚼碎了,再猝不及防地吻上苏思宁。他爱把苏思宁抱坐在自己腿上,小身子骨一点重量都没有,得多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