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顾君初的心跳声,莫名没有作回应,只是乖乖地任他抱着。听着一声一声的心跳,莫名又想起了留在洛山的二人,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他的担心全入了顾君初眼中,他静静地搂着莫名,任他去想。
“雷公有没有带来消息。”莫名惦记着,但现在也只能依仗那只鹰传递关于那二人的消息。
顾君初诚实回答:“消息是几天前的,他们依旧。”
仍然消沉吗?
听到这消息,莫名重重叹息,现在只能庆幸他们仍活着。
“在想什么?”
或许是冻坏了脑子,又或许是真的傻了,莫名一个没留神就回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
未等他把话说完,他已经被顾君初摁倒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注视着他:“别想他们,不是冷吗?我们来做吧。”
莫名是没想到他的直白,着实地吓了一跳。
“不,太冷了,不想脱衣服。”想到肌肤要接触冷空气,莫名是怎么也不愿意了。
听他的理由,顾君初失笑,胸膛压在莫名身上,传递着那种颤动胸膛的笑意。等他笑够了,他轻吻莫名:“不怕,我的温暖分给你。”
侧身躲了一下,莫名仍是没能躲过伸进衣服里的大掌。但因为温热触感让人陶醉,他沉沦了,自弃地叹了口气:“行,要是让我冷着了,回头你给我准备好。”
……这时候不忘威胁吗?
顾君初失笑摇头,他把莫名压紧了,肃穆地回话:“谨遵苏大侠命令。”
第七十六章:并非本意
寒风呼啸中,欢爱缠绵旖旎之声毫不压抑地自马车内传出,四周士兵全都耷着脑袋装聋扮哑。而他们十二爷的手指都差点掐断了,额上青筋都要突跳出来了。
当车子到达城镇以后,负责侍候皇长孙的侍从们一个个踌躇不前,没有人敢掀起车帘子,就怕看到不该看的场面。
琅琊云里表面平静,实则已经气炸了。他以为莫名所作所为简直是愧为皇兄的儿子,败坏了前太子的声誉。
翻身下马,他几个大步迈近马车,就别人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掀了车帘。
暖气扑面而来,打在被冻僵的脸上,违和感让人皱眉,特别是这小小空间里,还有着浓郁情爱气息,给予极大感观上刺激。琅琊云里着实愣了一下,看清楚里头的人,他气得差点没脑溢血。
二人披头散发,衣衫被随意扔落在一角,身上只用毛皮被子裹着,两个男人相偎依,裸露的肩胛与长腿相依交叠,异常暧昧。
“你!大胆!竟然猥亵皇长孙,拿下!”
士兵们听到十二王爷的怒吼,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也把车子围起来。
“呵……”靠在顾君初怀里的莫名突然轻笑,撩开凌乱长发看着云里,说:“冷,十二叔先让侄儿穿上衣服,怎么样?”
说罢,莫名故意探身,毛皮滑过肌肤堆叠在腰间,胸膛一下子露置在空气中,上头斑斑痕迹让人脸红耳赤。
“你……啊……”琅琊云里指着他的侄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双大掌环上莫名的腰身,将他搂回去,重新以被子裹好,仿佛惩罚他的任性,垂首在他肩上咬上一口,让他皱了眉头。
“痛。”这倒是真话。
这一回轮到顾君初笑,他摸到旁边衣物,拿在手中一甩,衣物带着劲力鞑打挽着车帘的手,厚厚帘子再次覆落。
“他畏寒,没事不要随便拎起帘子。”
几瓣柔雪飘落,沾在帘子上,粘紧了。琅琊云里听着这话,看着这帘子,手上还被打得微微辣痛,他愣着就是反应不过来……或许该说他气傻了。
直到二人穿着整齐地下车,这个系面巾的男人肆无忌惮地将皇长孙横抱在怀里,走进了客栈以后,他才记得发飙。只是此时发飙能找谁?他踢了旁边侍从一脚,咬牙切齿地也进了客栈。
客栈里来了贵客,十二皇爷大手笔,一大把金子砸下去,包了整座店子。
莫名从不怀疑这十二叔聪明,故意这般铺张,恐怕就是给五王爷党宣战了,或许更有意让他这个皇长孙露露脸,以后好推上‘帝位’。
于礼节,进餐时只有莫名和琅琊云里这两位皇孙贵族能落座,别的侍从卫兵都得候在后头干瞪眼,但莫名偏让顾君初坐下来。
“只不过是你的宠侍,并没有资格与你同起同坐,有损你王长孙的威名。”琅琊云里教训侄儿。
莫名给他露了一脸顿悟,而后挪挪屁股就坐到顾君初大腿上,叹了口气:“十二叔你不说我还不记得,原来我真的很累,腰都直不起来了。喂,小宠侍,你要好好抱着本王哟。”
“是。”单单一个字,尾音却带过一丝轻笑,显示了顾君初的好心情。
周边一干人等张口结舌,琅琊云里呼一起跃起,大掌重重拍落桌面,碰一声,桌上杯盘跳得老高,眼看这一桌餐食就要糟蹋了。
一只大掌轻轻托住桌面,似乎轻松地微微抬手,桌面就迎着杯盘接住,顺势再放回去……只不是轻巧的一个动作,桌上连汤都没有洒掉一滴。
这一回众人只能目瞪口呆了,大侠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技惊四座。
莫名看着他们一个个蠢钝模样,也憋不住,愉快笑容上脸。莫名本来是长得好看,只不过在堇萝有嫣鸠和莫惑的出色夹攻,平日里让一干仆人看得眼睛疲劳了,也就没怎么地出事。但大纣可不同,纣国男子多为阳刚硬汉子,即使是他们长得斯文的十二王爷也有着一种气宇轩昂的男子气慨,极少见有男人长得这般……妩媚出色,这时的笑容让这些人看呆了。
只是守着他们王长孙的那蒙面人目光如刃,一扫而过让所有人脊梁一阵发凉,这些人只好耷着脑袋,再也不敢仰视。
大概是得到了足够的思考时间,琅琊云里再次冷静,他知道这位侄儿排斥大纣,但他却把错归咎于女王,认为是那女人灌输了他的侄儿错误的信息。
莫名悄悄瞄了琅琊云里一眼,见他不知在想什么想得一脸狰狞,暗暗困惑,开始思考着这位十二叔的心思,挑衅他是娱乐,但也得提防反咬一口。
桌上两人忘记进食,但顾君初记得照顾莫名。大纣天气酷冷,即使刚才的‘运动’中他顺道给莫名输了极阳的真气,也不能就此放心,而且进食是制造热量的重要一环。他夹了一块子粉蒸肉就递到莫名唇边。
“这个看上去不腻,尝尝?”
莫名看也不看,张嘴吃下去了,咀嚼半晌:“嫩,淡淡的味道,不错。”
“还要?”
“嗯。”又吃下递到嘴边的肉,莫名一双眼珠子扫落桌面,主动要求下一道菜:“那个鱼不错。”
象牙白的双箸转向鲜嫩鱼肉,挑了少骨的鱼腩戳下一块,送到唇边来。
莫名再次不客气地吃下去,咂咂嘴巴:“嗯,不腥,这味道果真不错,你也吃吃看。”
顾君初也不客气,果真夹了一块送到面巾下:“嗯,这厨子手艺不错,比得上菜刀。”
“对,或许我们物色一下这名厨子,将他带回洛山去分担菜刀的工作。”
“我会记得这里。”意思是大事办完以后,就来办这事。
默契的相视一笑,两个都明白对方意思,还此时无声胜有声呢,只是看得别人怒火冲天。
“明日就该到达皇宫,你得检点自己言行,皇上年事已高,经受不起打击。”琅琊云里提醒着,心里暗暗思考如何让莫名乖乖的,只是心思转了一轮,却没有半点办法。
他并不了解这名侄子,皇兄是位温和仁厚的大哥,然而这优点却没有在侄子身上体现到,反倒是堇萝国那位女帝的阴险恶毒离经叛道却是传承到十足的。之前在江湖中声名狼藉,如今他亲自体会,这侄子的确是乖张得让人厌恶。
莫名面对琅琊云里的复杂神色,结合他对人性的理解,大概也猜到他会想什么。他回以不明所以般的慵懒淡笑,轻咳着缩在顾君初怀里,辩解:“十二叔,侄儿自然会知道分寸,会好好给陛下介绍的。”
“你!”
“嗯?怎么?这可是母王指给我的正君,可是有名有份的呢。”
“这不是堇萝那个妖邪之国!”
与堇萝抗争多年,自然对国内男风有所耳闻。只是这等耻行一般不被常人所接受,也就没有人深入探究此类风俗问题,如今在亲侄儿身上看到,还是在他最敬重的大哥的亲儿身上看到,琅琊云里是真的大受打击。
“妖邪之国?”莫名想了想,自己当初的确也被堇萝的国情所骇,只不过现在渐渐接受了,自然是听不惯别人的侮辱。他睐了一脸愤慨的叔叔一眼,冷笑:“恰恰好,侄儿身上就流着妖邪之血,还真是抱歉啊,十二皇叔。”
“你……”但你也流着皇兄高尚的血!
“所以,侄儿是妖性难驯,没了男人活不下去的。”说罢,莫名打包赠送暧昧眼神一枚,还似是暗示般以掌轻摩顾君初的胸膛……十足的妖冶。
大纣国的皇长孙就这等窝囊废,不只身为十二王爷的琅琊云里不能接受,即使是身为大纣子民的侍从卫兵们,均隐隐露出厌恶神色。
莫名就要这效果,他早就说了……要惹得怨声载道,忠良叛逆的。
现在还只是初级,等他借助大纣力量解决了五王爷,这冰天雪地里的王位他是死也不当的,硬要让他当,他就学孙悟空大闹天宫,看谁敢让名誉扫地,品格低劣的他当王。
双对无语之时,窗外刮起了狂风,竟然扬起竹帘,刮进温暖的室内,直让莫名缩了脖子。风夹进的几瓣雪花落在煮酒的钵子里,立即与温水相融。
这一幕仿佛让琅琊云里冷静下来了,气过后细细一想,就觉得这名侄子做事必有因。更记得早前他一再的拒绝大纣王位,终于也明白他是故意找麻烦。
想通了,琅琊云里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名一眼,竟然不再纠缠:“用餐吧。大纣天气冷,喝点酒暖身子。”
一边说着,云里一边温柔地为侄子斟酒,从容淡定仿佛恢复了。
莫名看了他一眼,心中虽然不满,却也只是眉头轻动,马上便回以虚伪的温和笑脸,接过酒来转给顾君初喝:“我不喝烈酒,舔舔就好。”
话才落,刚喝光酒的顾君初揭起面巾,毫不避讳地当着众人面前与莫名热吻,热情烧红了一片被十二王爷怒火吓白的脸。
琅琊云里指节掐白了,脸上却强扯笑容。他暗地里想着在巩固侄儿地位以后,就将这样的宠侍处理掉,免得有辱国体。还得多注意世家小姐,寻几名身份高贵且达到适婚年龄的千金选进宫里,尽快为皇兄留下孙儿,继后香灯。
径自思量着未来,但琅琊云里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计划中,莫名只是一头种马,有着高贵血统证明书的种马。
莫名不知道他打的鬼主意,但也感觉到不是好事,草草吃了点东西又拉着顾君初要了间厢房,放话:“别来打扰我们恩爱。”
不再理会十二叔的劝阻,莫名带着顾君初进了房间。门关上后,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温存,莫名只是无力地瘫进被铺中。
“该死,我只是让你作戏,你竟然来真的。”莫名倦着身子,只觉得腰快要断了,连连抱怨。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故意坐在顾君初身上可不是纯然为了气琅琊云里,而是真的受不了。
顾君初把他的恼恨看作撒娇,轻笑着坐到床边去给他按腰:“这样不是更真实吗?”
对于他的幸灾乐祸,莫名回以白眼一枚。
但顾君初的按募术了得,他舍不得一脚把人踹开。腰上轻柔的抚按让莫名全身放松了,倦意袭来,他轻叹一声,渐渐进入梦乡。
“啪啦啪啪……”
“嗯?”
二人警觉地看向窗户,见到窗纱映射着一抹黑影,正连连拍击着窗户……似乎是一只鸟。
“雷公!”莫名察觉了。
顾君初已经上前开了窗,鹰飞进来,落在椅背上,瞪着一双金眸,仿佛在打量自己的主人。
“是洛山的消息吗?”莫名也顾不得什么腰痛了,弹坐起来便凑到雷公身边去。莫名哄着雷公,轻轻取下它脚上的信函,细细阅读……想知道那两个人的情况如何。
只是晴天霹雳,小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带回来了坏消息:[莫惑出走,嫣鸠失踪,搜索进行中。]
莫名仿佛一下子变笨了,脑袋转不过弯来,他一字一句地拆解着,越是理解脸色就越难看,呛咳也越来越厉害。
见到莫名激动,顾君初连忙安抚他。
莫名揪着顾君初的衣领,慌张地喘息着,仿佛籍此能维持冷静,然而颤抖着的声线却背叛了他:“他们!他们这是怎么啦?!”
怎么啦?顾君初心里特别的分明:“莫惑他……或许是认为早点离开较好,嫣鸠则可能是为了追回莫惑。”
即使与他们分开是莫名的目的,但并不是这样:“他们不能脱离,外头很危险!”
脱轨了!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别太紧张,他们都已经成年。”
“不!”面对顾君初的说法,莫名心里更为不安,他反驳:“他们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根本不可能独自远行……至少不是现在!”
两个不多接触外界的人,突然间脱离保护独自离开,能让人安心吗?莫名也想相信他们,但不行啊。
“不是这样啊,不是要这样啊。”莫名扯着顾君初,脸容因焦急而显得狰狞:“茶家!马上找茶家……我要知道他们去哪了。”
顾君初稍稍沉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去办,你在这里待着,我很快会带回好消息。”
“我也……”去。
未等莫名的话说出,顾君初毅然拒绝:“不行,大纣寒冷,你不要随便出外,我会办妥的。”
顾君初无法否认,他也在担心那两个人。正如莫名所说,那二人一直被圈养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对外界接触并不多。无论是多聪颖的人,只要对环境陌生,对情况陌生,就免不了要磕碰受伤,以血泪作教训。
顾君初离开了,自窗户悄悄地离开的。
莫名看着他出外,却只能干着急,他烦躁地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强迫自己搁下那二人,强迫自己思考如何尽快解决大纣的麻烦,然后尽快去保护那两个人。
第七十七章:谍中谍
“爷,苏瑛已经接近纣王宫。”
“嗯,消息放出去了?”
“已经办妥,而且也有人暗中关注着‘莫惑’的动态。”
“别的人不用担心,倒是茶修……让‘莫惑’好好应付,若那人知道真相,恐怕会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