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尽是悠然的惬意笑容,莫名转身将人抱到自己的床铺上去,看见那双瞪圆的大眼睛,差点喷笑。
忍了忍,莫名轻轻伸手覆上那双眼睛:“睡吧,好好睡一觉。”
莫惑是真的惊得说不出话了,听见这样的命令,就顺从地合上眼睛。其实他是真的累,一直以来的舟车劳顿,再加上刚才的惊心动魄,他已经身心俱疲,才合上眼睛,便陷入黑暗中沉睡。
确认他有合作地睡觉,莫名才安心的离开,才转身就见到嫣鸠正环手看着他。
“你也得把我抱回房间里。”
“……”
“要不我就挨着你睡。”
“……”
对于嫣鸠的任性,莫名笑叹:“叫你儿子抱你,挨你儿子睡。”
“!”嫣鸠眯起双目:“我没有儿子。”
莫名带着斯文温和的微笑,十分优雅地伸指指向嫣鸠身后。
嫣鸠瞪着那根手指,就恨不得咬上一口,但他只能咬牙切齿:“我没有儿子!”
莫惑缩缩肩,一脸无所谓,气得嫣鸠差点怒发冲冠。
真是可怒也,嫣鸠回身指着傻大个的鼻子,吼:“以后不准叫我娘!”
傻大个从善如流:“是的,娘。”
……大美人傻眼了,透棂的风拂动如石像般的他的衣袂。
“哈哈哈哈……”莫名为这极具喜剧效果的画面而狂笑,随即又意识到可能吵着莫惑,他连忙捂着嘴巴,笑得好不痛苦。
嫣鸠气得发抖,踹了傻大个一脚,又让他到墙角去画圈圈了。
看着大美人气呼呼的脸,莫名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好好消气。这时候深红带回重新装备好的护腕,莫名见莫惑睡得沉,就轻轻地给他戴好了。放下重重帷幔,好阻挡说话的声音。
肖云鲛去而复返,还带了前十名的其它师弟们前来。
嫣鸠不笨,自然知道莫名要开会,他就挨着莫名坐,也不在意周边的目光。莫名自然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反正他习惯了这小子撒娇,也懒得制止。
师弟们给肖云鲛和莫名行过礼,十足地恭敬,然后才入坐。比起洛山众小徒弟们,越是接近前位的师兄弟们,才越能感受辈份排名的压力。虽然只差几级,在比武的时候可是被打压得很惨的。
他们都与莫名和肖云鲛比过,争抢过这个第二第三把交椅,自然比谁都深刻地明白这两人的恐怖,因此是真正的恭敬。
“师兄,刚才的事件已经作了调查,并未发现有谁可疑。”
听说有奸细的时候,大伙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若真的有奸细,那么洛山肯定少不了闹腾。
“没有可疑?”莫名把玩着扇子,细细思索。
“我们已经加派巡查人手,谅那杀手也不能做什么。”
莫名哼笑:“加派人手是好,但记得交代那群肉脚要量力而为,别扑上去就让人给一剑解决掉。”
“呃……”这话怎么能转述啊,分明的惹人嫌。
嫣鸠轻笑一声,又往莫名身上挨了挨:“刀子口,豆腐心。”
“闭嘴。”莫名睨了多事者一眼,
多事者耸耸肩,不把警告放在眼里。要说莫名可怕,但那是对敌人,对自己人分明就是纸老虎,嫣鸠已经看清楚了,他肆无忌惮。
见他闭嘴就好了,莫名已经不期望再见着这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了。
“是的。三师兄最近还是不要离开洛山,先把这个杀手解决了吧。”师弟们知道莫名与顾君初要好,怕他不顾安危就直接出外去寻人,徒增危险。
“……”听罢,莫名却不说话,老半晌以后才颦着眉,不甚确定地呢喃:“我怀疑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咦?”
“那名杀手要攻击的对象是莫惑。”
“咦!”师兄带回来的客人?
莫名差不多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他想了想仍是写下简单的一行字——铜面杀手要杀谁?
“带去给姚娘,告诉她消息是急着要的。”
与不夜赌城姚娘有点交情的一名师弟揽下差事,立即起程办事去了。
“二师兄。”莫名淡笑:“你的易容术也不错,来为我们兄弟俩换个模样吧。”
“……”肖云鲛没意见,开始准备。
“你们继续加强巡守,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报告。”
一切仿佛都考虑周全了,莫名瘫坐在椅上让肖云鲛为他上妆。
不久,一张莫惑的脸皮加到了莫名脸上,莫名又让肖云鲛给莫惑换上自己的脸。事成以后,莫名在镜子前端详半晌,才满意地颌首:“手艺不错。”
他满意,但身边有人可不满意。嫣鸠看了半晌就不爽了半晌,眼前的人变成了莫惑的脸,总觉得怪别扭的。
“苏大侠果然情深义重。”嫣鸠带着轻讽地插话。
“没办法,情义比金子贵了一点。”
接了一句,莫名装作莫惑的模样,坐得端正而神态淡雅。
嫣鸠唇角微抖,他想不到莫名这么行,连莫惑那个闷骚也装得挺像的。
“变成他,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接下来就是引诱杀手出来,以我现在的装扮,该是很吸引人的。”
端着莫惑的脸,莫名勾起一抹微笑,给那张尔雅的脸增添一股邪气。
“……”嫣鸠恨得咬牙切齿:“你傻了,把莫惑藏起来不就好了,何必犯险?!”
这个说法让莫名失笑:“治标不治本。”
“……”嫣鸠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以为莫名要是不为这事折腾,就要去找顾君初了。对于此事,嫣鸠一直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莫名会丢下他们,追随顾君初而去……想着,他倒是希望莫名继续跟那名杀手纠缠。
当莫惑醒来以后,见到莫名的第一眼是惊讶,第二眼是了然。了然以后就是极力反对,但最后还是拗不过莫名,只好听从安排。
他与莫名调换了身份,整天形影不离。
即使活在洛山,我行我素成性的一行人生活依旧。莫名和莫惑逛了十天左右,还是没有再看到刺客的痕迹。
莫名不相信自己扔出的石头能让杀手不敢再回来,他依旧小心地护着莫惑,为了彻底防止杀手有机可乘,甚至与莫惑同床共枕。对此,嫣鸠又看不过去,直呼着不公平,死活占去三分之一的床位。嫣鸠得意,却不知道莫惑因此而着实地松了口气。
日复一日,杀手依旧无所动作。莫名不禁很阿Q地想着:难道那名杀手只不过是路过,突然相中了莫惑的骷髅本质,决定斩妖除魔,才会引发了一宗杀手事件?随即他又为自己的无聊想法翻了记白眼。
这一晚,莫名依旧失眠,他夹在两人中间静静地整理近日的事情,顾君初也不客气地时常蹿进他的脑海里捣乱。不适地转个身,感觉到嫣鸠往他怀里钻了钻,他忍不住失笑。这房间里酷热,他知道嫣鸠并不习惯,但这家伙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想着,他把嫣鸠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头脑仿佛比刚才清明了。
茶修那边没有消息,杀手的意向仍未确定。在这时候他根本不能抽身去找顾君初……他在烦恼如何解决这杀手的问题,耳边听着外头夜风掀起林叶涛响,他突然竖起耳朵,捕抓其中一丝异样的嗡鸣声。
凭着经验,莫名意识到情况不妙,于是双手双脚齐动,将身边人推开了,自己则险险躲过刺来的一剑。
睁眼后,入目的是铜面谱上狰狞的罗煞怒颜……他的目标果然是莫惑,因此再一次攻击也是易容成莫惑的莫名。
眼见刀光剑影有可能伤及旁人,莫名连忙使掌迫开了杀手,翻身下床将他带开,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来了?!你究竟是谁?”莫名抿抿唇:“让我看看吧。”
对方没有回答,寂静中有铃声叮响,仔细一看,竟然是挂在铜制面谱两边的垂饰。
莫名始终没有等到答案,对方已经开始攻击。剑光挽成一朵银花,往眉心处点过来,莫名侧身闪开,又立即矮声躲开改刺为削的一招。他没有退开,却迎上去顺势而动,滴溜溜几个转身总往刁钻的方向展开攻势,腰下拍一掌,背上拍了掌,后脑门也是目标。莫名从不留手,却也未能战胜对手。
黑衣杀手的速度未减,莫名已经现了疲态,纠缠了近大半个小时,莫名突然心中有所触动,总有种熟悉感觉,如果除去这杀气腾腾的氛围,这一幕不是很熟悉吗?
只一分神,剑已经近了身,眼见要刺中心脏,莫名不及多想,脚下猛地蹬地面,整个人往后飞开,险险地躲开了要害。但剑尖刺破皮肉,利器在他身上拖开血痕,绝对深刻。
莫名龇牙咧嘴,这种痛楚也不是说笑的,差点伤着筋骨了。
“莫名!”吱吱几声轻响,银光闪烁逼退了杀手。也只一瞬间,几声重物砸落的闷响,锁链交碰合成了乐章,一道麻色身影介入。
“去杀掉那个黑衣的。”怒吼声撕破平静。
“是的,娘。”
易容的傻大个与戴面谱的杀手纠缠,竟然棋鼓相当。
莫名见机不可失,草草地给伤口止了血,便又再加入战场。
二对一,有绝对的优势。
傻子诡异的武功套路,再加上识得洛山各式武学招式的莫名,二人合作将敌方赶进绝路。
杀手见招架不住,不准备硬拼,回身便要逃。哪想莫名动作更快,已经挡住在他前方,手掌拍向他的面门。
第六十四章:值得高兴
手心能够感觉到铜质冰冷,莫名五指弓起,准备摘去那只面谱。
然而黑衣人动作比他更快,伸手格档的同时已经旋身绕过了他,仿佛有什么吸引着这名杀手,让其在危急中仍驻足一刻,这才飞身撞破窗户逃逸。
他逃,莫名当然是追。
房间里的莫惑和嫣鸠都追不上,嫣鸠连忙命令傻子跟上去帮忙。
望着人影几个起落便远去了,嫣鸠咂咂嘴巴,急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准备去寻找洛山的弟子们一起帮忙捉杀手。
才走出两步,他又回身看着探在窗前眺望的莫惑,心里放不下……这家伙比他还要无用,如果留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莫名该怪他了。
想罢,他连忙喊话:“快,跟我一起走,去找帮手。”
莫惑听罢,应了一声,急忙迎上去。
也就走出一两步的一瞬间,窗格上突然影出一道身影自屋檐上倒挂而下,剑光刺破窗纸,直指莫惑。
“啊!”嫣鸠大惊,把右手重重一甩,‘狼牙’五指的钢驻射而出,恰恰缠住了剑刃,拉至极限的钢丝与利刃纠缠,嘎嘎吱吱地呻吟着。
莫惑后知后觉,见嫣鸠的钢爪袭向他,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以后就明白情况危急,他一边把剩余的银针射向杀手,一边逃向安全的位置。
嫣鸠护在莫惑前方,猛地一扯钢丝,把杀手带进房间。又一扇窗户应声破坏,这名杀手同样的一身黑衣和狰狞铜面谱,然而武功明显比不上上一位。
“同党?”嫣鸠眯着眼睛盯紧这名杀手,猜测。
莫惑颦眉,此时正值夜深时分,有一名杀手把莫名引开了,现在只剩下他和嫣鸠,他无用,嫣鸠不知道能否应付这名杀手……而且这名杀手还有没有同伴?
不能独自离开,还要解决杀手?莫惑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四周,悄悄移动脚步。
嫣鸠的问话并未得到回答,那人不言不语,旋动剑刃挣开钢爪的纠缠,回身又是攻击莫惑。
杀手们的目标都是莫惑,此时嫣鸠哪能让他得手,十指成爪状,迎接敌手的攻击。
剑与爪相击,利刃铮鸣,在黑暗里相击,闪现火光。利器带起的冷芒闪烁,偶尔能捕捉到二人敏捷的身姿,即使攻击和防守,也是一触即分,从不较劲。
对方明显更厉害,嫣鸠的攻势都被识破,他不久便开始力不从心。但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清明,一个想法成形。
稍一分神,对方已经挑伤了他的手臂。嫣鸠退开了,轻喘着捂住伤口:“扣子……”
杀手顿了顿,剑尖低指,冷芒添上了妖异的血色。他正视嫣鸠,依旧无语。
“是你吧……怪不得。既然我是由你□出来的,也就怪不得你总能制住我。”嫣鸠已经不需要答案,他可以肯定:“你这是干什么?难道又是受了那人的指使吗?你不知道杀掉了莫惑会惹怒八王子殿下吗?你们又在搞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对方没有反应,莫惑听得清楚,心里千百个想法。
“你不回答我吗?”嫣鸠颦眉,他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正确来说是不知这人准备拿他怎么办。
“你不该留在这里。”
平静的声调,的确是玉扣的声音,扣得二人心弦轻颤。
“……”
玉扣在二人的注视下取下铜面谱,露出那张淡漠如冰的脸,他的视线落在嫣鸠肩上:“止血吧。”
“……”嫣鸠提防着他发难,没有动。
玉扣不想浪费时间,再次举剑:“既然渴望自由就要懂得珍惜,何必继续纠缠八王子,你不值得如此。”
“……”嫣鸠抿紧唇:“可我就要他。”
冷冽的目光扫向那张因愤怒而绷紧的脸:“或许是命运,我们始终逃不掉……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解脱吧。”
剑锋指向了嫣鸠,但他不在意:“不,我会逃掉的,他会把我带出去。”
“他并不会拯救你。”玉扣冷声说着,一抖剑身摆开架势:“他只会连累你……主人不会让你留下来。”
“……呵。”哼笑中带着满满的嘲弄,嫣鸠目光坚定:“不,我才不管他让不让,我就是死了,只要我还记得他,他还记得我,我就得救了。”
就一句话,却惹怒了玉扣,冷漠变为狠辣,话不再多了,他举剑再次袭向嫣鸠。
莫惑此时已经挨近了门边,乘着嫣鸠还能牵制玉扣,他连忙钻出门去。他并不准备逃到哪,只是到旁边的小屋去唤醒了深红和三子。
两名仆人的屋子离主屋较远,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们已经遇险,这下见到莫惑拍门,三子还糊涂:“咦?二公子要吃夜宵吗?”
“……”
两人对这家伙已经彻底无语了,深红探头一看,明白是杀手来了。
“三子,快去人找帮忙。”深红连忙把三子往外头推:“快,一边嚷一边走。”
三子见到拿剑的杀神,一下子醒了:“啊!!杀人啦……救命啊。要杀人啦,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