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国王”众人显然也看到了两人,欢呼的跑上来,天知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还好国王找到了。
国王并没有理会因为他的归来而激动雀跃欣喜万分的亲贵们,他伸出手,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将劳伦惯下马,国王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优雅万分的对他的一位大臣吩咐道:“库尔勋爵,您知道您优雅的举止一直被我所欣赏,而您的礼节也是非常合格的”在国王口中的合格已经是最高的赞赏,因为他本身就是宫廷礼仪最为优秀的掌握者。
“弗朗索瓦公爵需要从新学习宫廷礼节,这个任务我就交给您了。”国王抬起高傲的头颅,在无数贵族以及侍卫的拥护下离去。
没有人能够理解国王心里的愤怒,他的聪明绝智不容许他存在如昨晚那样的愚蠢,他的高傲不能容忍他的自作多情,但他的身份以及权势却允许了他将怒火发泄在劳伦身上,或者任何人身上。
恐惧中的爬墙经历(一)
国王的命令从来没有人能质疑,自那天被国王从马上摔下并遗弃之后,劳伦进入了人生之中最为痛苦的时间段,我们以前曾经交代过,劳伦的礼节几乎都是萨斯紧急训练出来的,只适用于惯常的社交场合,也就是劳伦所能用到的最常用的礼节,以保证在宫廷之中不至于因为丢失身份而被人嘲笑,但是出乎萨斯意料之外的是,劳伦的这套礼节与国王打起交道来完全不合用,尤其是在双方的身份产生模糊的时候,对待一个国王的礼节,以及对待一个身为情人的国王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应该让国王在觉的受到尊敬的时候而不会感觉到疏远生硬,如果是一个游走于宫廷之中的贵妇人的话或许能非常巧妙的把握其中的分寸,比如说方坦侯爵夫人,但是就劳伦的认知来说,他要想完全掌握这些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在这宫廷里浸泡上个几十年,否则那些优雅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跟他沾的上边。
于是乎,劳伦在接受了萨斯的魔鬼式训练之后再次被国王打入深渊,而对于情人所表现出的沮丧以及那种被奴役着却不敢有丝毫怨言的姿态,国王却十分满意,这令他心情非常的愉悦。
而另一方面,劳伦所得到的这种优待,比方说国王亲自下令让库尔勋爵教导其礼仪,比方说在众人焦急寻找国王而一无所获的时候,劳伦与国王同乘一马归来,再比方说,国王那时刻停驻在这位公爵身上的愉悦视线,这所有的一切无不令旁人又羡又妒.
“为国王干杯”
梅奥尔公爵的府邸位于巴黎最为繁华的地段,作为国王的财政大臣以及西肯良缔的领主,这位公爵的宅府占地非常的大,并且修建的十分豪华。
这个时候,这间集合了众多华美装饰的府邸正在举行一场小型的聚餐。
梅奥尔摆弄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优雅而慵懒的用两根手指托起酒杯,红色而又香浓的酒液在透明的水晶杯中不住流转,就如海底的暗流一样波涛汹涌。
“为国王虏获森林中的美人干杯”梅奥尔的脚高跷在桌面之上,此时,在他的朋友面前,他一向放荡不羁。
“您是在说那位让整个国王卫队疲于奔命的神秘小姐?”马克西米耸耸肩,他依旧喜欢一身军装,尽管现在是属于娱乐的休息时间,他一直站在壁炉前欣赏着壁画,直到这时才说了一句话。
“噢,那一定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小姐,她一定和森林里的精灵一样,我能想像的出,一头迷人的宗发,纯净的好像水晶一样的眼睛,还有那娇艳如花的脸庞,天啊!我是如此的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我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对她的仰慕。”辛尤莱双手交叉,神情激动而又狂热,眼神痴狂迷醉。
“你一定会见到的,假如她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美丽的话”梅奥尔公爵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们的陛下一定会忍不住将她带回皇宫的”
“比丽丽莎?方坦还要美丽的女人,我不否认我也对她充满好奇。”马克西米,皇家骑士统帅,全法国最年轻的将领如是说道。
马克西米的回答令他的两位朋友惊讶,因为一直以来最不关心这种事情的就是马克西米,他们甚至从来不知道他们的朋友会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梅奥尔挑高了眉头,在唇边扯开一抹可以称的上艳丽的笑,右手下意识的挥摆着“我还以为你只对冷冷的武器感兴趣,我的朋友。”
辛尤莱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并没有说出来。
三个朋友的小型会议并没有结束,梅奥尔公爵将话题带到了宫廷之中最热门的一件事上。
“陛下最近似乎非常喜欢那位粗俗的公爵,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辛尤莱摇摇头,在他看来那位弗朗索瓦公爵除了身份地位以外根本就不像一位上层贵族,不或许说,他的某些举止连下层贵族都不如。
“也许是因为他找到了陛下的原因”马克西米抚摸着下巴,他并没有忘记国王在狩猎之后是与那位公爵同乘一骑出的树林。
梅奥尔摇了摇头,他看向自己的友人“西米你还记得上次陛下病重的事情吗?”梅奥尔将病重两字的音咬的很重,只要是有心的人就应当知道他是在暗示什么。
“怎么?”马克西米立即听出其中的谐音来,上次陛下失踪,他虽然知道的并不清楚,但却不像辛尤莱那样一无所知,现在自己的朋友突然提起这件事,想来是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他找到了陛下,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的朋友。”国王的恩人,自然会得到国王的另眼相待,但是这样的荣宠实在有些蛰眼。
辛尤莱是一无所知的,他只是一个诗人,尽管他与当权者结交,尽管他的两位亲密友人都深陷政治当中,但他依旧是一位不参与任何政事的诗人,他存在于宫廷只因为他的才华。虽然他留在国王身边的原因同他的另两位友人一样,但是他们的才华却是在不同领域展现的。
正如梅奥尔在财政上的天赋以及马克西米的军事才能一样,他在文学领域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他代表着整个文学界以及全法国的文人留在国王身边,或者应当说,他只是国王收买来加固统治的御用文人。
在这个时代他们是向民众宣扬国王如何伟大的最好工具,国王的光辉需要他们来添枝加叶,描金绘彩。
“我倒不认为国王如此看中弗朗索瓦公爵是因为上次狩猎中他找到了国王,你们不觉得我们的陛下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吗?甚至说,弗朗索瓦公爵甚至可能打扰了国王的好事。”在辛尤莱看来,没有什么比在和情人幽会的时候被人打扰更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了,那简直就和躺在棺材里的感觉一样憋闷,“也许那位公爵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国王从马上狠狠的摔下来的”辛尤莱如是说到。
当然这种论调只适合一无所知的辛尤莱,不过对于他后一句的推断,梅奥尔和马克西米还是比较赞同的,因为他们实在想像不出有什么原因可以解释国王在慈悲的让一个身份不如他的仆人——所有的人都是国王的仆人——与他同乘一骑——那马还是国王心爱的坐骑——之后再次将人从马上摔下。
那位倒霉的没有眼色的弗朗索瓦公爵显然是打扰了国王的好事,以至于国王想到那样的方法去惩罚他,尽管这在旁人看来是了不得的恩宠。
不过虽然如此,梅奥尔还是看不惯劳伦的飞黄腾达,因为在以前能够得到国王如此恩宠的人只有他,能够与国王亲厚的只有他们,可现在他们这些国王的亲信们却远远的不如一个刚进入宫廷的新人,这无疑很令人不满。
而弗朗索瓦公爵的气焰也确实该压制一下。
“那位公爵所得到的一切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我虽然不担心陛下会因此忘记我们这些与他亲近并得到他信任的人,但是——”梅奥尔看着酒杯中鲜艳的液体“我想他应当得到一些小小的教训,这会让他收敛一些,成为更加有用的人。”
弗朗索瓦公爵是否能够成为更加有用的人这一点马克西米并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这位公爵马上要倒霉了,因为他让一个不怎么正统的人感到了威胁。
对于自己的这位朋友,马克西米一项有所认知,他的这位朋友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动摇自己的地位,哪怕危险还在摇篮之中。
辛尤莱只认为是自己的两位朋友多虑了,因为他实在难以在那位弗朗索瓦公爵身上看到军事以及政治方面的才能,他除了比较得国王恩宠以外,简直是一无是处。
“你打算怎么做?”
“方坦侯爵夫人被国王所遗忘,我想她现在一定非常需要来自别人的安慰。”
马克西米蹙眉“你打算对付方坦侯爵夫人?”
“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那个女人现在虽然失去了国王的宠爱,但是没有人能够确定国王是否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现在这个机会十分难得。”
“而且,”梅奥尔将红色的液体举到眼前,他透过那鲜亮的色泽看着前方“国王曾经最喜爱的情妇与最得国王恩宠,并被国王当作朋友来对待的人,一起背叛了他——我们伟大的王将是多么的愤怒啊!”
恐惧中的爬墙经历(二)
妖冶的玫瑰盛开在国王的花园,劳伦沮丧的趴在白色的栏杆上,忧愁的蹂躏着手边的花朵,他并不如别人所预料的那样快活惬意。
也许他真正的幸福并没有来临,看着眼前红的发紫的玫瑰花,劳伦不由又叹了一口气,自从接受那所谓的礼仪训练以来他就从来没有真正休息过,亲吻了那紫色的花瓣一下,劳伦用手指不住的拨弄着,这紫色的玫瑰是以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的名字命名的——人们称它为路易,太阳王的象征。
劳伦的手上还拿着另一朵玫瑰花,它的花瓣同样十分艳丽,它的颜色和红衣主教身上那身袍子的颜色非常相似,而人们将它称为——红衣主教。
这两种花种几乎开遍了整座宫廷,而就在劳伦的正前方,它们大片大片的生长着,右手边是紫色华贵的路易,左手边是红色鲜艳而又正统的红衣主教,而正中的大道将其明确的划分成了两部分,泾渭分明。
奇特的分布,却分外的协调,这两种颜色的玫瑰似乎确实不适合种在一块地方上。
劳伦只是亲吻了紫色的玫瑰,而对于手上的红色玫瑰则选择了欣赏,正如他不敢去亲吻红衣主教一样,想到亲吻红色玫瑰的场景,劳伦只觉自己在亵渎那位伟大的大人,那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而又令人感觉那样的不——协调,不错,就是不协调。
“弗朗索瓦公爵,陛下朝这里来了,您最好快点站起来。”私自放了劳伦休息的裤尔勋爵快速的从另一面的窗口走来。
如果让国王看到偷懒的公爵,那么他一定会被惩罚,虽然不知道国王为何执意于教导弗朗索瓦公爵宫廷礼仪,但是只要是皇帝陛下下了命令,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反驳或者疑问的可能。
劳伦一听国王来了,吓的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慌张的抓过旁边的托盘顶在头顶之上,那是张银制的托盘,上面放了一个茶壶,里面的水被劳伦偷偷的倒掉了一半,在他因为无法保持平衡而不得不换掉六套湿衣服之后。
国王来的很快,几乎是劳伦刚把盘子放到头顶之上,门口就传来权杖击地的声音“国王驾到”
非常有节奏的脚步声,国王在众多侍从的拥护下进入偏厅,金色的地板将这位太阳之子衬托的更加高贵而耀眼,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要低头,哪怕平时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哪怕在他的领地上是多么的耀武扬威,在这样耀眼的光辉面前,不低下头的,都会被刺伤眼睛。
“看来您学习的不错,我亲爱的公爵”在见到劳伦顶着托盘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之后,国王满意的说道。
“是勋爵教导的好。”劳伦心虚的将头上的茶壶交给侍从带走,如果被国王发现那壶里少了一半的水,后果不堪想像.
“陛下,梅奥尔公爵、马克西米将军还有辛尤莱先生请求觐见。”
“让他们进来吧,我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国王的心情不错,他很乐意在他高兴的时候赐予任何人恩惠。
“陛下”梅奥尔公爵优雅的欠身。
国王招呼了他们坐到自己的下首,而他自己则同劳伦坐在了一起,尽管这与礼不合,但是国王却不想坐在其他的任何地方。
辛尤莱并没有坐下,他径直上前两步,站在国王面前,他依旧是一身蝴蝶缎带,这位伟大的诗人连他的衣服都这么具有诗情画意。
国王优雅的依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他知道他的这位诗人又想出了什么赞美他的东西,他期待着听到关于他的一切赞美,那令他愉悦,却绝不会令他感觉庸俗,或者无地自容,他也许谦虚,却绝不制止别人说实话。也许在有些人眼里国王是一个喜好歌功颂德粉饰自己的人,但当他的能力与诗歌并等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些夸赞也许并不过分。
梅奥尔也随意的靠在了沙发上,这并不会显的不恭敬,这与他的身份相称。
阳光在枝叶上跳动,位于国王寝宫西面的白色偏殿笼罩在一片绿色之中,白色的建筑体上爬满了精心修剪的植物,自然而又充满风韵,辛尤莱的声音平和而有意味,就好似夏日的风一般,他确实有成为自然界之神代言者的资格.
辛尤莱的诗歌非常的优美,只是过于深奥,对于劳伦来说是这样,不过国王显然不觉得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经典的引用有什么听不懂的。
“我亲爱的朋友,这就是你带给我的惊喜吗?”
“是的,陛下”辛尤莱在国王身侧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在与国王谈论了一会诗歌并将他最近创作的作品读给国王听之后,他们的话题转到罗马史诗,最后竟然谈论到了圣经上。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国王与辛尤莱都是十分精通教义的,他们谈论旧约,谈论主耶和华和耶稣,谈论马太福音和以赛亚书,而这一切都让劳伦听的昏昏欲睡,正确来说在国王与辛尤莱谈论罗马史诗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功的睡着了,只不过国王还没有发现而已。
高谈阔论中,辛尤莱诙谐的眨眨眼睛,他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如何运用自己的才华“……人皆发声欢呼。松树和利巴嫩的香柏树,都因你欢乐,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这本是以赛亚书中形容路西法?拉斯菲尔的段落,被这位伟大的诗人截取了来称颂国王,他暗指国王,令国王愉悦。
梅奥尔公爵亦承接了朋友的赞美,他听他的朋友一样,知道如何把握时机,他接着辛尤莱的话继续道:“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神之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凡看见你的,都要定睛看你,留意看你,说,使大地战抖,使列国震动,使世界如同荒野,使城邑倾覆”马克西米第三个接到,辛尤莱赞美的是国王的威信,是国王如何为子民所爱戴。梅奥尔称颂的是国王的权势,而马克西米则选择了国王在战场上的光辉,他赞美国王的英勇,赞美国王开疆扩土的功勋。
马克西米的声音落下,三个人已经说完,于常理来说劳伦也必须说些什么,梅奥尔看向那位显然脑袋不是十分清醒的弗朗索瓦公爵,他甚至觉的,也许并不需要他设什么陷阱,这个被国王所宠爱的男人就会因为他自己的愚蠢而跌的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