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将视线停驻在了最后一个人身上,连国王也饶有兴趣的等待着,他想听听他的情人将怎样赞美他。
而我们的劳伦,终于在他混混沌沌的脑海中翻找出了一些线索,刚刚完全是左耳听右耳出的他,只当这些人真的只是在谈论圣经,而被一位神父收养的他,很幸运的不至于一无所知,于是他洋洋得意的接了下去.
“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你的威势,和你琴瑟的声音,都下到阴间。你下铺的是虫,上盖的是蛆。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惟独你被抛弃,不得入你的坟墓,好像可憎的枝子。以被杀的人为衣,就是被刀刺透,坠落坑中石头那里的。你又像被践踏的尸首一样……”劳伦洋洋洒洒的说着,他期待着情人对他露出欣赏,满意的神色,然而,等待他的只是愈加沉闷的气氛——
劳伦从昏沉以及得意中清醒,他努力的回想着刚才半梦半醒间听到的话,而愈见清晰的记忆令他苦下了脸,他去瞧国王的脸色,后悔不已。正不知道应当如何下台,以及平息国王的怒火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通道处响起,那人身着一身红衣。
“你下到阴间,阴间就因你震动,来迎接你。又因你惊动在世曾为首领的阴魂,并使那曾为列国君王的,都离位站起。 ”优雅的步伐,平稳深沉充满深度的声音,一身拽地红衣,这个人也同样是一位令列国君王列位站起的人。
“陛下”红衣主教微微的欠了欠身,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红衣主教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因为,一般的下午,这位主教都是非常忙碌的。
而劳伦却松了一口气,刚才红衣主教无疑为他解了围。
或许有人会指责他对国王不敬,但是没有人能指责红衣主教。
恐惧中的爬墙经历(三)
梅奥尔三人都站起身来行礼,国王也伸出了手,邀请红衣主教坐到他的旁边。
“您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陛下”
梅奥尔和马克西米以及辛尤莱这时都退到一旁,为红衣主教让出了空位。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红衣主教为国王带来的只会是重要的政务,因为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让这位事忙的主教大人亲自跑一趟。
无声的告退,劳伦也趁机离开了国王的身边,他不认为在谈论那些国家大事的时候,国王和主教会喜欢他留在那里,而他更加没有兴趣去倾听那些繁琐的政务,无论那些政务对法国的影响有多么的大。
“有什么事吗?我的朋友”国王的视线从劳伦的背影上收回,随之转向突然造访的红衣主教。
而就在国王收回视线的同时,红衣主教亦将自己外放的视线不被察觉的收回,没有人知道这位主教曾经特意的不被人察觉的注视过某个小人物。
“是的陛下,西班牙……”
“弗朗索瓦公爵请等一等”梅奥尔叫住劳伦,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国王的寝宫。
“您有什么事吗?”劳伦并不明白这位位高权重的权臣会有什么事情找他,但他还是礼貌的冲这位财政大臣以及他的两位朋友热情的打了招呼。
“是这样的,今晚我将在自己的府邸举办一场小小的宴会,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请务必光临。”
“当然,我一定会去的。”劳伦很高兴,他对上流社会的生活充满兴趣,他猎奇的心不容许他拒绝任何一个机会。
“我还有事,祝您下午过的愉快”
“您也一样。”劳伦吹了一声口哨,除了那该死的礼仪训练,他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非常惬意,是的除了那该死的礼仪训练,劳伦刚刚兴起的兴奋被回想起的悲惨所替代,他愁苦的揪了一下头发,他不知道这样的磨难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因为他在国王那里看不到半点取消决定的意向。
随后而出的库尔勋爵快步走了过来,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劳伦并不讨厌这位勋爵,相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相交甚欢。
这时这位有着和亨利八世一样的大胡子的人笑嘻嘻的来到劳伦面前:“您也收到邀请了吗?梅奥尔公爵举办的宴会一向令人称道。”
“不过——您的礼仪训练——”
库尔勋爵的转折令劳伦痛苦非常,他无力的抓住库尔勋爵庞大的袖子,乞求他不要在他忘记了痛苦的时候让他回忆起来。
库尔勋爵当然了解眼前这位被“折磨”的弗朗索瓦公爵,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他都是助长这种磨难的一员,尽管他得到了国王许多额外的赏赐,但是基于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他还是表现出了无限的同情“您不必如此伤心,主教所带来的东西一定会令陛下忙碌上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时常发生过,只要您今晚不是玩的太晚,相信不会耽误明天的课程的。”
“我到底还要学习多久?”劳伦无望的呻吟道。
“这个——”库尔勋爵有些迟疑,因为就基本的课程来说,他无疑已经将东西教的差不多了,虽然这位公爵的表现称不上完美,但是勉强已经可以停止这种无谓的训练了,毕竟有些东西是常年积累的东西,并不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就可以掌握的,而有一些不可言传的东西,也不是通过浅薄的语言就能传授的,但是问题是,国王并没有停止这一切的意思。
库尔勋爵看一眼劳伦,他小心的注意了一下周围,他将劳伦带到一旁,他压低了声音:“公爵,我实话告诉您,您的礼仪课程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国王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我曾经几次禀报国王,您知道您的成果已经可以不用再接受我浅薄的教导,但是国王并没有采纳,我建议国王为您换一位更加优秀也更加对您有利的老师来教导您,也被陛下拒绝了——”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有下令让我教导您关于哪一方面的礼节,我曾经就此请示过陛下,在我开始教您之前,陛下只是让我自己决定,您知道这没有着重方向的教导并不利于您的学习,当然陛下也可能是想让您全面一些的了解那些东西,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陛下虽然没有说让我教您什么,却下了一道命令禁止我教导您——扇语。”库尔勋爵别有深意的说道。
“我可以告诉您我当时真的是非常的疑惑,因为如果不是陛下刻意提起,我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一方面的礼节,您知道那些小礼节,只是不上台面的小玩意,在正式的场合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最后库尔勋爵将问题扔给了劳伦,虽然不知道这些蕴藏着什么含义,但他想,这也许就是整件事情的问题所在。
“扇语?”劳伦隐约记起国王似乎曾经提过这么一个词,但当他想进一步请教的时候,库尔勋爵大喝了一声。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身影令勋爵蹙起眉头,他认的出那套衣服,那是宫廷里低等侍者的服饰,他们甚至没有资格停留在这里。
劳伦的思绪被打断,他惊讶的回过头去,刚才他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在那里多久了?
“大人”那使者吓的跪在地上,畏缩的不敢起身。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库尔勋爵说完就要召唤内廷总管。
那人吓的赶紧说道:“大人,我是来给您身边这位大人送信的。”
库尔勋爵看向劳伦,劳伦看向地上的侍从“什么信?”
“是个口信,您的朋友让我为您带来了一个口信,他等待着您去救他,布轮,您还记得这个名字吧,大人请您救救他吧,他就要死了。”
“布轮?”
“是的大人,黑街里对着磨坊的小旅馆里的布轮,您还记得他吧,请您救救他吧,大人。”卡尼跪在地上惶恐不安,他不明白布轮为何要让他来请求这位衣着光鲜,贵气逼人的大人,这样的人真的会如他所说的救他出来吗?尽管充满担忧,尽管惶恐与恐惧侵占着他的心,卡尼还是努力的哀求着,因为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选择冒险来求这位大人。
“您认识他所说的人吗?”库尔勋爵蹙眉,在他看来那个鬼鬼祟祟的侍从不过是在欺骗他们,但是,出于谨慎,他还是向劳伦求证。
“布轮,天啊!布轮,他怎么了吗?”劳伦跳了起来。
“大人,他现在被关在监狱里,请您想想办法救救他吧,如果您不救他的话,他会死在里面的,大人。”卡尼赶紧说道,劳伦的反应让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他仿佛在溺水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浮木。
“监狱,天啊!他怎么会进那种地方。”劳伦惊呼。
“大人,国王卫队的人将他抓进了监狱,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好心的去告发逃犯而已,而他自己却被关进了监狱,这是不公平的大人,请您想办法救救他。”
恐惧中的爬墙经历(四)
对于多尔西男爵的突然拜访令劳伦忐忑不安,也就是在刚才,他才在库尔勋爵的帮助下逃离了那该死的礼仪课程,得以来到这里,其实将劳伦的时间占的满满的,何尝不是国王陛下的一番苦心,这样一来这位新入宫廷的公爵就再也没有机会为他招惹来任何潜在的情敌了,也正是如此,我们的劳伦直到现在也没有能真正的尝到宫廷生活的美妙滋味,他甚至不知道国王在晚上为他的大臣们安排了什么样的趣味游戏,当然,作为补偿,国王也并没有在自己有所需求时吝啬的不去满足他的公爵.
卡尼一直跟在劳伦的后面,他也和劳伦一样忐忑不安,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位贵族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他看的出来,这位与他年纪相仿甚至比他小一些的贵族,并不像他看起来那样平常而不为人知,也许眼前这位布轮予以求助的贵族有着超乎他想像的地位,在劳伦声称他与国王卫队的副队长相识的时候,卡尼如此想到.
“你和布轮是什么关系?”两人同坐在一辆四轮马车上朝着官署而去,也就是上一次劳伦拿着国王的戒指所去的地方,那里离行宫还有一段距离。
“他是我的朋友大人,非常重要的朋友。”
劳伦点点头,虽然他并没有从布轮口中听过卡尼的事情,但是他还是看的出来,卡尼是真的很重视和在意布轮,否则也不会冒险混入内宫,向自己求救。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大人,我奉命往花园里送东西的时候,恰巧见到了您,我知道这样的机会是不可能再有的,所以我一路尾随着您,直到那时向您求助。”
“你认识我?”劳伦惊讶。
“是的大人,布轮曾经对我描述过您的样子,他说您很可能在宫廷中,让我设法找到您,他说也许能救他的只有您而已。”
劳伦这才想起来问“布轮是因为什么进的监狱?”
“大人,您还记得上回国王陛下所要逮捕的罪犯吗?布轮告诉我,他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举报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身份似乎非同一般。”卡尼满是忧愁的说道,因为他知道情况也许比布轮认识到的更严重,虽然他不知道布轮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从他透过各种手段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个人一定非同一般,想到这里卡尼担心的看向劳伦,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位非常年轻的贵族是否真的有救出布轮的能力,在这个万恶的社会里,低人一等就注定着失败。
卡尼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他看来劳伦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他从劳伦的一些举止上看出这位年青的贵族并不像是出自大家族,因为对于一位血统纯正且拥有足够地位的贵族,是绝对不会如此礼遇他们这些卑贱的人的,在那些贵族眼里他们连狗都不如,或许他们可以表现的优雅和蔼,但是他们却绝对不会用他们尊贵的手去碰触那些在他们看来与垃圾无异的贫民,那会使他们的身份大打折扣。
卡尼的解释夹杂不清,劳伦无法从中获得具体的情况。
“我知道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布轮并没有对我说太多。”卡尼说道“我们曾经试过用钱,但是行不通。”他知道他为了凑过那些钱,求了多少人.
马车穿过热闹的市集,很快到达了他们所要去的地方,而劳伦的马车在没有经过通报的情况下就被放进了官署,对于一辆来自宫廷里的马车,虽然没有人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但是只要他是宫廷里出来的人就已经拥有了特殊的权利,更何况这辆马车还是辆宽敞的四轮马车.
“请问您是?”接待劳伦的是一位中下级文官,他看了一眼劳伦以及他身后的卡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里无疑是非常热闹的,尽管这里的人除了保护国王和维护皇宫安全以外,闲的要命,但是依旧有些人来去匆匆,劳伦并不知道他们在忙碌什么,也许只是因为约会而耽误了换班的时间也说不定,要知道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与枯燥的站岗巡查比起来,还是一位美丽的夫人或者小姐更有吸引力,但是这里的人同样不是怠乎职守的人,他们是国王精心挑选的侍卫,他们同样信奉骑士精神,他们为国家,为国王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他们是最忠诚可信的人,除了打假,斗殴,酗酒,嫖妓以外——
“我想见你们的副队长多尔西男爵”这是劳伦几经波折之后的决定,因为比起那位面貌威严,虽然很好说话的雷诺队长,他还是与这位朋友的弟弟比较熟悉,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但他想萨斯不会介意自己要他的朋友帮个小忙。
此时的劳伦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他不应该从马车上下来,他应当坐在上面等人去迎接,他不该和穿着外庭侍者衣服的卡尼走在一起,这只会降低他的身份,现在在这个文官眼里,劳伦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小人物而已,尽管这个人衣着华贵,举止里也有高雅的味道,但是这些并不足以在这个贵族林立的城市得到别人的重视,所以文官迟疑的询问劳伦。
“请问您找多尔西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是他的朋友,呃,或者说他是我弟弟的朋友,我来是想帮个小忙”
“对——”文官正考虑着如何打发走,这位副队长朋友的哥哥。
“劳伦,天啊!看我看到了谁,是你,我的朋友,我们实在是太久没见了。”一个热情洋溢,并且身穿国王卫队绿色制服的男子挤过众人,朝劳伦呼喊道。
“傲罗,你和这位先生认识吗?”文官再次推了推镜框,这时候他的脸上带了丝亲和,也有些惊讶,他显然没有想到劳伦在这里会有认识的人,尽管他说他认识副队长多尔西先生。
“是的苛文先生。”傲罗高兴的揽住劳伦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劳伦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傲罗,他同样激动非常。
恐惧中的爬墙经历(五)
“上帝啊!我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劳伦紧紧的抱住傲罗,在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惊喜了,若说布轮是他的唯一的朋友的话,那傲罗绝对可以称的上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甚至还记得他们小时候一起爬树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