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紫罗兰的眼泪,指的就是它这颗宝贵的心脏!
绿豆是一种很好吃的豆子,夏天的时候喝一口它煮成的汤可以消暑。但是,这里提到的绿豆可不是吃的那种,而是……一个爱美成痴的人。
人皆有爱美之心这话是没错,但是到了这位那程度就有点儿可怕了。
他会瞬间秒杀只不过因为呼吸而把一颗灰尘吹到他脸上的人,还会把不小心碰到他衣襟之人的手脚全剁下来,甚至——看到他不称赞漂亮的也要被挖去双眼。
而这样的一个人,他竟然还是个……男人!
结实得与刚才提到的那只岩妖有得一拼的男人!
就更别说他那粗犷的长相了,与秋知风那种充满魅力的邪气粗犷不同,他是属于纯农夫似的笨拙粗犷。
——是个审美观正常的,也不会没事儿称赞他长得漂亮的。
偏偏他自己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还最乐意到处招摇。不幸中的大不幸是他的身手不错,从来都只有他找别人麻烦别人躲他的分,天底下倒真没几个敢在他面前说实话。
爱美之人一定极爱惜秀发,况且那还是绿豆身上仅有的优点。
见过绿豆并且还活着的人通常都会感叹——为什么,这如瀑布般秀美顺滑黑亮的头发,偏偏就长在了这么一个丑八怪的头上,真是暴殄天物啊!可惜可惜!
因此,绿豆将自己的头发保护得滴水不漏,愣是半年间没掉过半根头发。
所以最令秋知风感到棘手的是,究竟应该如何在绿豆那包得严严实实,明显重点保护的脑袋上拔下一根头发来,之后还能在他发疯之前全身而退。尤其是这人还与他身手仅相差一筹、但如果发起疯来就真不相上下之时。
最后一件是无尊门主的衣服。
它指的既是无尊门主的衣服,又不是单纯指无尊门主的衣服。
听起来虽然很矛盾,可是如果提到「无尊门主」再加上「衣服」一词,老江湖们都会明白,那绝对不是指无尊门主身上所穿的衣服,而是指——他的皮!
无尊门主是狼王,而真身则是一匹纯黑色、仿佛生自暗夜最深处的巨狼。
对狼来说,皮就等于衣服。而无尊门主倾天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又不可能就是狼毛,否则多伤他美男子的面子。
但是就是这身狼皮,如果用它作成衣服,那么就会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甚至内力也打不穿。毕竟是修炼千年的狼王皮毛啊。
不过,世人只知无尊门主,却无人知晓他的真名为「倾天」,能够知道的只有妖——只有够等级的大妖怪妖精才会有资格知道。
前两件东西对于秋知风来说,得到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如果与第三件比起来的话。
所以,自负天下无敌无所不能的魔教教主大人头疼了。
其实,想要让青松跟自己回总坛很容易,只要轻轻一个点穴,然后带走。
但是,他不能。
他不想强迫青松,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这一点上,皇帝与他倒是出奇的像。
他们都没有办法用强迫的手段带走已经取走了他们的心的人,青松可能出现的淡漠眼神会让他们疯狂。
爱之而不得,是天下最痛苦的事;得而失去,则会令人肝肠寸断相思成灰。
说是自尊心使然倒不如说,他们在怕——怕从真正意义上永远失去青松。
爱情中,输的一方永远是先爱上的人。
且说,秋知风为携美一生,决定冒险设计取回青松开出的三件东西。为了不至于有去无回,他首先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
与紫罗兰斗法斗了三十年的浅水道长是必不可少的人物,再来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相国千金吴晓晓。
浅水道长是个道人,数十年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虽然对秋知风这个魔教教主没有好感,但是方外之人毕竟是方外之人,他也不是非常在意那些个名声。倒是对秋知风提出连手除妖之事非常赞同。
把紫罗兰引出来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几乎是浅水道长往北山山脚一站,紫罗兰就跑了出来。一妖一道见面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开打,一时间,妖气道符满天飞。
趁着紫罗兰与浅水道长斗法斗得正酣之际,秋知风于浅水道长所布隐身阵中飞身而出,一剑就向着紫罗兰的后脑刺去。
饶是千年的大妖怪,也抗不住正对罩门的魔教教主成名绝学——光风霁月,更何况那上面还有浅水道长事先加持的除妖禁咒十几个,终于滑倒在地,死不瞑目。
事后,浅水道长对秋知风是千恩万谢赞扬有加,说是多亏他大仁大义,帮助自己终于替天下苍生除了一大害!秋知风也脸皮老厚,装模作样的谦虚推辞。
要是让德高望重的浅水道长知道,他这祸害武林十几年的大魔头此次之所以如此良心大发帮忙除妖,全是为了替爱人拿到岩妖的心脏,而且那爱人还是个顶着天下闻名娼妓名头的男爱人,大概当场吐血三升,立时升天去往极乐世界都不止吧。
晃着小瓶内到手的眼泪,秋知风心情大好——第一件东西已经到手,青松啊,你就等着收拾包袱跟我回总坛吧!
得到了一件东西,就会想着下一件。
可是,下一步要找的「帮手」就比较麻烦了。
虽然一个有着天下第一美人名号的相国千金他还不放在眼里,可是当这个千金是他的娘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
自家那个爱妻如命的老头子,肯把娘亲借给自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才有鬼了呢!而且,那好歹也是生养自己的亲娘,真让她去犯险,秋知风自认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抚着额角想破头,秋知风终于眼睛一亮,勾出一个邪魅的弧度来。
自己真是笨!虽然不太正义,但是谁规定一定要真人去的!找个易容强手再抓个女人,然后照着娘的样子化妆出来不就行了!
幸好自己手底下最近正好收进来一个易容手段出神入化的人。
想到这里,秋知风清了清嗓子,低语道:「叫倾天过来。」
黑暗里无声无息,但是他知道黑鹰已经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秋知风摸摸下巴,眼中闪过戒备。
眼前的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这是直觉,他横行江湖十几年所养出的对于危险的直觉。这种直觉曾于刀光剑影中救过他无数次,从来不曾出错。
所以,他打量深思,让精光闪在眼里,故意映入面前之人的心底。
「你叫什么名字?」明知故问,用在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是一个刺探的绝好借口。
「倾天。」面无表情地淡然开口,倾天眼里无波无浪,就跟个假人一样。甚至,连身体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半分,仿佛他从出生就是这么个姿势,而且将一直持续下去。
「听说你很擅长易容术?」
秋知风心中的戒备更深,如此沉稳的应对,在他生平所阅人中实属罕见。
「是,小人唯此一技之长。」
倾天依旧平淡的回答,秋知风心中的不安戒备都已经破表。
不对!不对!太不对了!
危险的本能在叫嚣,就凭他这半炷香的观察来看,眼前之人绝对不可能单纯的只是一个易容高手而已!刚刚他自称「小人」一瞬间所产生的违和感,是怎么也骗不过他的!这根本就是一个上位者与生俱来所具备的内敛,一旦低头就会令旁人自觉惶恐。
「我希望你可以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那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防患于未然,秋知风压低了声音威胁。
本来犹疑非常的秋知风此时偏偏想起了青松。想起那销魂又倔强的爱人,心都软了,再也顾不得许多,点了头放了倾天的行。
多半是谅倾天也折腾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一个区区的小角色还不放入他堂堂魔教教主眼内。
但这回秋知风过于骄傲大意了,他不曾想过也不可能想到——倾天他竟然不是人!
无声的抿紧了唇,倾天微垂的眼内是刺人的不屑。
威胁他?还太嫩了点儿!要不是为了查明到底是谁劈了紫罗兰那致命一剑,他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己来当个人类的手下!
不错!此人正是无尊门门主——倾天!
而他之所以伪装成人类,这一切的缘由要从七天前说起。
七天前。那日,倾天正在躺在自己的竹榻上小憩。突然就被一大堆妖怪妖精们吵吵闹闹的声音给吵醒了。
那些小妖们自然晓得竹林是本门禁地,不得妄入,只好都聚在周边叫嚷个不休,似乎不把倾天吵醒就不甘心离去似的。起床气严重的倾天下意识地勾起左手的食指,一团黑色的妖力莹莹地汇聚到他的指尖,然后被他一甩手扔了出去。
外面的吵闹声立刻停止,只剩下少少的几声惨叫呻吟。
倾天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不想,眼前却突然冒出块似乎随处可见的小石头。
眉头皱了一皱,倾天几乎是颤抖着将那块浮在半空的石头抓在手里的。
那是北山的大妖怪紫罗兰用来向他求救的石头,亦是它的眼睛!
从他认识那个与名字极不相符的大妖怪开始,这是倾天第二次收到这块石头了。第一次若不是他赶去得及时,那岩妖早就被浅水那臭道士给灭了。
其实,他与那岩妖交情并不是特别深,毕竟紫罗兰的实力还未强到让他另眼相看的地步。只不过同为万年妖物有些许惺惺相惜的情意在,况且那妖怪单纯好骗的性格,妖中少见,在倾天看来很有趣,闲来无事也可以逗它解闷。
所以能帮则帮,反正费不了多少事。
只希望这一次仍然……赶得及!
然而,事实终究是残酷的,当他赶到之时,只有一具尸体留在地上,而紫罗兰一直引以为傲的眼泪心脏已经被人挖去。
说怒到发疯就高估了倾天的感情充沛度,而要说完全没感觉却又不恰当——只能说,他有些好奇有些战意,对那个杀死紫罗兰并且取走它心脏的人。
周围明显的道家法术痕迹他自然感觉得到,只不过那伤口处的一剑实在是太漂亮了,让他情不自禁想要知道,如果是自己可否躲得过。
但是,妖物们出入人间是有法则的,虽然没有哪个人曾具体规定,但那法则确实存在——不得擅用法术妖力扰乱人间的命运轨迹,尤其是大妖怪妖精。
尽管倾天根本不将那法则看在眼里,可引来一大堆的除魔卫道士跟着自己跑来追去也很麻烦。要是一个不小心引来大批仙人之类的麻烦人物,就真的什么事都别想做了。
思来想去,只有入世这个方法最保险,于是人间就多了个叫倾天的伪人类。
加入魔教是他接近这个男人的第一步,只不过他还是让他失望了。
只不过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类,虽然他要得到的这些东西听来很是诡异。
——一个人类,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处?总觉得,这人似乎被利用了的样子……
也许,从他的身边之人查起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章
倾天隐了身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屋内仅与他一屏之隔春色无边的激烈交合。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比妖魅还要艳丽诱惑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不太可能吧……他一向只与美人打交道的啊,像他这样相貌平凡到没特色,在床上却是绝世尤物的人应该不在他的守备范围之内,所以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又会觉得非常眼熟呢?
倾天很疑惑,但是就算他再疑惑也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想起,这个已经被他遗忘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蛇妖。
是的,从隐身跟在秋知风进了「下天堂」的门起,他就发现这个妓院里有着另一个妖精在。等到见了青松的面,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身。
一个没有什么道行的小蛇妖而已。只不过……
倾天的眼珠转了转,会不会是他在搞鬼呢?
忽而,他又笑了,只是那笑异样的森寒。也许这次入世得到的乐子可以多不少!
这一厢,倾天正在打什么坏主意,而屏风之后,青松的身体却在抖。从感觉到那气息与妖力时,他的身体就本能的抖动,止也止不住!
即使再过一百万年他也不可能忘记!这个人,不,或许应该称呼他为——妖,那一个最初带他离开生长之地并强行将他化为人形,却又抛弃了他的妖——倾天!
镇定!镇定!
青松如此告诉自己,不是早就预算到了吗?在写出那张纸时。既然秋知风会那样做,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出现!明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自己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身体……身体在抖。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与心理无关。可是青松并没有预料到,倾天对自己的影响竟然在过了三千年后,依旧如此巨大!
手指克制不住地在还伏在他身上动作的秋知风背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却被秋知风误以为激情中的必然而自得万分,自然动作得也更加卖力。毕竟不论哪个男人在这方面得到肯定,都会心花怒放的,尤其那表示肯定的还是自己认定的爱人。
随着身上人的动作,青松的眼睛渐渐的迷蒙直至闭上。
如果沉醉于此就可以暂时逃避,那么……就让他沉沦这一次吧……
红绡帐暖,一夜无眠,而屏那一侧的倾天气息却始终不曾离去。
当日头高起,两人都仍无睡意。
「为何如此热情?」把玩着青松散落枕边的青丝,秋知风的语气难掩喜悦。
这是不是可以看做青松已经接受他的另类表现呢?
羞红了脸转过头去,青松的眼内是平静如无波的湖面。
「嗯?」带着浓重鼻音的话语响在耳畔,随之而至的是饱含威胁性、抵在身后穴口的灼热硬铁。
青松不安地扭了扭,却不料,细微的摩擦引燃滔天烈火。
把一切抛在脑后,秋知风再度压了上去,错过了青松饱含讥讽的眼神。
倾天站在屋外,摸着下巴听着屋子里再度响起的暧昧声响,眉头皱得死紧。
不应该啊……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那个人呢?他明明不过是个……妓……
虽然他也是妖,一个没什么道行小妖而已,有什么值得自己如此的关注?甚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他那白皙妖娆的身体。
欲求不满?认真地思忖这个可能性,倾天撇了撇嘴。
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时辰内他已经找遍各路名花,可是每一个都让他提不起丝毫的欲望。但是现在……这个平凡男人的轻喘就让他的下体坚硬如铁!
对这一反应,倾天在觉察的瞬间僵直了身体。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对男人……动欲?不可能!不可能!
不自觉地狂摇头,堂堂无尊门主像个疯子似的站在走廊的尽头,幸而依旧是隐身状态,否则一定形象全失,见者走避。
欲望在心中如草疯长,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破土而出,甚至可能就在下一瞬间。
手指慢慢地把玩着晶莹的葡萄,衬着细长的白皙手指有一种引人欲噬的魅力。
好想把那手指放入口中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