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茗生气地拍开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摸了摸那个地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别这样看着我,多日不见,我是真的很想你。”
见他越发不正经,穆茗真想不通,当初怎么会认为他气度不凡的。
“我要走了。”话是这样说,但压在自己身上之人非常不合作。
段祈迷恋地看着穆茗愠怒的神情,又见到了心上人的另一种样子,执起他的右手,放到自己唇上。
“我说过,以后你的日子里一定会有我。”眼里是不掩饰的执念。
穆茗应付不来这样的场景,想扯出自己的手,却被抓得更紧。
段祈深深地在上面印下一吻,似是立誓。
穆茗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打他一顿?他比自己高大。
“公子,在吗?”是泉的敲门声。
穆茗第一次如此想见到泉,他的呼唤有如天籁之音。
“我在!”急忙回应。
段祈叹了口气,看来,感情的培养还需要段时间。
泉推门而入,穆茗已从段祈身下解脱,急冲冲地奔向泉。
“段王爷,告辞。”泉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仪。
段祈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从未离开过穆茗。
穆茗不去看他,拉着泉只想逃开那炙人的视线。
26.杜少昊的反击
为了掩饰段祈留下的咬痕,穆茗就连马车里都没摘下斗篷上的帽子,硬是把自己焐严实了。
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不说什么。
穆茗知道他对他和段祈在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很好奇,尤其是自己那副被获救的表情。但他现在觉得很混乱,话也不想说。
到了府邸,他一刻不停地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知道段祈留这个痕迹的意义是什么,真是个独占欲强烈的家伙。
尽力把衣领往上拉,勉勉强强能把痕迹盖住。
创可贴,为什么这个时代没有创可贴!
可恶的段祈!
小玉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昨天回来后,脸色就不怎么好,早早就睡了。从不在意面容的人,今天一大早就是扑到铜镜前,照的也不是脸,却是脖子。
脖子?
小玉一边帮穆茗扎头发,一边偷偷打量。
没什么不同啊,还是老样子,没变粗没变色。
端详完了左边,小玉微移到右边,审视了一下,还是没发现什么问题。
没有长什么疙瘩,也没有什么红肿,公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等等!
在中衣领口的最边沿,有一点点红印露了个头。
“小玉,怎么了?”
发现小玉停顿了会,穆茗关切地转下头。没想到,却因为这小小的动作,那个咬痕自己跳了出来,清晰地出现在小玉眼前。
“公子,这是怎么了?”
小玉的惊呼引来了原本在旁布置餐桌的秋棠,她急切地跑过来。
“怎么了?”
穆茗在心里翻了下眼,这个小玉,唉!
忙用把衣领往上拉,尴尬地笑道:“没什么……”
秋棠把眼睛望向小玉,小玉眨着眼睛,无辜地回答:“公子脖子上不知怎地有个红印……”
小玉呀,我真是白疼你了……
正当穆茗欲哭无泪时,秋棠快手把他的衣领拉下,一道明显的牙印出现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在明媚的阳光下甚是惹眼。
“谁的牙印?”
“没,没……”穆茗用手掩住,心砰砰直跳,脸上已经烧得没感觉。
“小玉,麻烦帮我扎好头发吧。秋棠,我肚子饿了呢。”转移话题,转移话题。
秋棠盯着他看了会,吩咐小玉帮把头发扎完。
穆茗看他们没再纠缠,心里松了口气。
秋棠离开穆茗的屋子后,直奔杜少昊的所在。但她晚了一步,丫鬟说他去巡视店铺了。
等到杜少昊时已是下午,秋棠急吼吼地拽着他,杜少昊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把戏。
待到了屋里,隐上了门。
杜少昊不顾她,提起温在炉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
秋棠一把把杯子夺了过去,“你还有心思在这喝茶呢。”
“怎么了?”杜少昊皱了皱眉。
秋棠把杯子放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今天我看到穆茗的脖子上有个牙印,问他他没说是怎么弄上去的。我有些担心。”秋棠的表情去了平时的骄傲。
杜少昊的心却因为她这一句卡住了,牙印?
又是段祈?!
秋棠见他没动静,认真一看,却发现他的脸上带着愠怒。
“哥,怎么了?”
“没什么。”杜少昊调整了下气息,秋棠看着人小鬼大,其实也尚在闺中,她自然不知道这些情事。
杜少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一会去看看他。”
杜少昊到时,正好撞到小玉,他要去厨房取碳火,杜少昊点点头,向屋里去。穆茗住的屋子叫沁园,里面的布置简洁大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穆茗躺在火盆旁的榻上,已熟睡。
杜少昊在他身边坐下。
平稳的呼吸,浓密的睫毛,清秀的脸庞,因为热度而微红的脸颊。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淡淡的汗毛若隐若现。
不自觉地张开一丝缝隙的粉唇,让人有想贴近的冲动。
好一幅睡美人图。
杜少昊看着看着,仿佛被吸住了,眼睛只留恋在他身上。
眼睛一点一点地端详,生怕漏了哪一寸。
睡梦中的人翻了一小身,脑袋侧转到了里面。
杜少昊这才如梦初醒,定眼一看,右边中衣领口的红印赫然入目。
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眉头也皱了下,该死的段祈。
伸出手,把领子往下翻了点,那印就完全露了出来。
白皙的皮肤上,鲜红的痕迹显示着它刚被烙下不久,根根血丝也昭示着施印者的明显意图。
他绝对是故意的!
越看越生气,干脆把手附在上面,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手指接触到那细滑的肌肤时,心里一悸,想收手怎么也办不到了。翻下手,改成指腹轻抚那能吸附人灵魂的触感。
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段祈吻着穆茗的脖子,冲着他恶质一笑。
他就是这样笑着然后留下这个痕迹的吧。
杜少昊咬了咬牙。
“嗯……”带着浓重的鼻音,穆茗没有预期地醒来。
杜少昊忙收手。
穆茗有些低血压,每次起床都要过几分钟才能清醒。
当他意识回来三分后,入眼的却是他从未想到会见到的人,他还在梦中么?
穆茗坐起身,眼睛还没清明,带着混沌,语气也是呐呐,“你怎么来了?”
发丝微乱,因为起身不自觉露出被男人印下的痕迹,上身仅着中衣,胸口露出了小片的雪白。杜少昊没想到会看到他这么性感妩媚的一面,一时间竟呆住了。
“嗯?”穆茗困惑地望着他。
杜少昊尴尬地转下头,探身帮他把一直在火盆旁的外衣取来。摸了摸,温度还好。
穆茗看着他帮自己把外衣披上,真的还在作梦?
“过来看看你。”杜少昊磁性的嗓音飘在上方。
穆茗就着距离,将头搭在他肩上。如果这是梦,就让我再感受一会。
鼻腔里吸进的是杜少昊特有的味道,成熟、清冷,却让自己很安心。
穆茗像小猫一样,眯起了眼,深深吸了口气,眷恋地往他脖子处蹭去。
杜少昊因为他这一贴,缩了下。
穆茗以为他要躲开,忙伸出手,从腰处把他圈在自己的环抱里。确认男人没再有动静后,他又满足地贴到肩窝里。
杜少昊有些无奈。
这小东西。
没一会,耳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杜少昊低头一看,他又睡着了。
笑了笑,手自然地环抱住温暖的身体,宠溺地看着怀里的人。
没有拳脚功夫,没有大志向,不是显赫人物,自己却被这样的人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真是个小笨蛋。
杜少昊暗加力道,缓缓地将怀里的人放下,在靠近榻时,另一只手把刚披上的外衣扯下,再轻柔地帮他把被子掖好。
眼光再次盯在那碍眼的红印上,思付片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将唇印在那位置,用力吸吮,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
穆茗是被小玉叫醒的,清醒了点后,他立马扑到镜子前审视自己身上那道红。
怎么回事?错觉吗?为什么觉得它更深了,而且样子有些变化。
脑海里依稀留着片段,下午好象梦到了杜少昊,自己好象还抱着他睡着了。但那不是梦吗?
“小玉,下午有谁来过了吗?”
“杜堡主来了的。”
咯噔!
难道那不是梦?那自己抱着他是真的?难道这个红印的变化和他有关?
穆茗用手捂着发烫的脸,一片混乱。
而背对的小玉脸也是红的,他终于知道公子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来的了。杜堡怎么也不懂得把门关上!
27.竹林巧遇
杜府占地面积很大,穆茗听说在花园深处有一片竹林。
虽然这几日一直在为脖子上的痕迹展转,但师父的功课还是要作的。穆茗一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披上斗篷,套上厚靴,他自己寻着那片竹去了。
竹林风,这曲该是夏日时,将酷热烦躁一起丢在踏入那片新绿时的心情。
入眼那一片白绿交加的林子时,穆茗并没有太大的惊喜。
惠洲山中时,屋子周围也有很多竹子,盛夏的,严寒的,绿的,披着白雪的,都见过。
竹林很密,中间人为地清出一条小小的道。
穆茗慢慢地踩着清脆的积雪,漫无目的地感受竹子的呼吸。
斗篷不经意擦过竹身,轻微的震动引得枝头上薄雪的飘散,沙沙声此起彼伏。
走了一会,他还是没找到感觉。
即使是在这凤凰山上,风也不见得大。
竹林风的风,怎么也没遇到。
穆茗有些丧气,手因为寒气冰得发疼,合十放到嘴前,哈了一口。
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竹林,他暗骂自己没考虑周全,该带个手炉的。
正准备再走一段时,旁边的林子里突然响起强烈的摩擦声,是衣物和竹、雪的触碰。
“谁在那?”
“谁?”
同时响起的问话。
好熟悉的声音。
从右边林子里走出来的,是杜少昊。
两人有些惊讶,互相看着对方。
穆茗当真没想到会在这撞到他,他那张帅气的脸,在风雪里未减半分,站立在白雪皑皑的绿竹里,竟衬得越发挺拔威武。
猛地想到脖子上的痕迹,脸上一下子烧开了。
又不是女孩子,干什么最近老是脸红啊。
杜少昊看着眼前之人,棕色斗篷加身的他,在这白色的世界里带着温暖,小巧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
“……啊,你也来看竹吗?”穆茗先开了头。
“本是寻梅,没想到拐到这边来了。”杜少昊依旧波澜不惊。
“是这样啊。我在体会雪雀师父的竹林风。”穆茗的笑依旧带着腼腆。
“那我陪你一起走走吧。”
穆茗忙点点头。
路只许一人通行,穆茗走在后面,眼睛从未离开过前面的男人。
宽阔的肩膀,高挑的个头,俊朗的面容,潇洒的气质。
那个痕迹是不是他复加上去的呢?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这么做呢?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喜欢着自己呢?
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去问。
本是冰冷的手,却不知何时开始回温,身上也有些微热。
到了一个分叉口,杜少昊寻了条可容两人并行的道,唤他一起走。
穆茗只低着头,偶尔余光扫下旁边之人。
“春节后,我要回漠鹫堡一趟,你要同行吗?”杜少昊好听的声音在上方问道。
“是在汴梁吧?我要去。”
穆茗兴奋地转过头,见到的是含着笑意的杜少昊。
“嗯。”
杜少昊长得极好,却因为性格孤冷,让人有距离感。与他不亲之人,总有微词,久之就会疏远他。穆茗看着如春日的他,心里暗道,谁要是见到他这一面,怕是欢喜还来不及。
因为有人相随,本是看不到尽头的竹林,却在未缓过神来时,已经到了边缘。
“找到曲子的感觉了吗?”杜少昊停下了脚步。
“有一些。”穆茗笑道。
“那甚好。”
见他没有举步的意思,穆茗也只好停着,望着他。
“以后让雪雀到府里来教授吧。”杜少昊没由来地说。
“为什么?”
“离那个段王爷远一些的好。”杜少昊的眼里藏着什么,目光透过斗篷,望穿到红印那。
穆茗心里一动,挣扎了很久,终是红着脸问道:“是你么?”
杜少昊眯着眼,看着已经成红苹果的他,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半天才回了个字:“嗯。”
虽然心里有数,但真切听到却仍是惊讶万分。
“为什么呢?”穆茗张大眼睛,带着期待。
杜少昊老老实实回答:“看着生厌。”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印上去,取代他的?
穆茗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后来刚出了林子,就见到急着寻他的丫鬟,说是汴梁来的客人到了。
穆茗这才放任自己的心跳加快,刚在那静寂的林子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那快要出心窝的律动。
第四天,雪雀遣人回话,说第二天上门教授。
穆茗为了弥补上一回的失误,除了尽心练习,还去折了几枝梅。一支放自己屋里,其他的都亲自装到了杜少昊的书房里。
雪雀到的那天,穆茗早早在门口迎。
秋棠见他认真,只好任他去。
寒风吹在脸上非常刺疼,为了礼节,他穿得寻常但不随便,斗篷却是不能带的。
雪雀见着他,也不说什么。
进了屋里,穆茗将煮好的热茶恭敬地递过去。
雪雀优雅地沾了一口,抚着袖口,轻放回案几上。
“昨夜的雪虽不比头三天,却也极好。”
穆茗听她这么一说,感动不已。昨晚,为了能采得新雪煮茶,他晚饭后就在庭院里放置了一个大盆来盛未着地的雪,待到日出前取回。怕化了,不敢放回屋,小心地安置在雪里,上面盖着纱布。雪水不多,只得一壶。
雪雀不是个好言辞的人,也不喜欢过多的礼节。
她一口茶后就吩咐穆茗开始弹奏。
手下是义父做的琴,好琴如故友。
拨着第一个音节,便想到了那日的竹林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