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之外恐怕也没有了吧。
既然解释无效,只好转一下话题。
「对了,学长们都去了哪里?」
吕昕夕回过神来,说学长们都在开会议,商议迟一点与友校比赛的事宜。说起来,也真的到了这个季节了。秋天,是比赛的季节了。虽然弓道部今年因为部长杜雅卓的个人意愿,简单来说就是他懒得去报名参加,而没有参加校外的赛事,可是每年例行的友校比赛却依旧进行。
毕竟没有实绩,杜雅卓也会很麻烦吧。
不过,既然会和友校进行比赛,这样说,身为部长的杜雅卓一定逃不过,一定要上场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期待。可是,纵使大家怎样期待,他也不会高兴,反而会为要比赛,觉得很麻烦而不高兴。
『比赛?比什麽赛?很麻烦,麻烦死了!』
绝对会有这样的发言。想到他的表情,就忍不住微笑。
跟吕昕夕閒聊了一下,在弓道场旁边,社团活动室中开会的学长们开始走出来,看来会议开完了。范学长赶忙的离开,大概又是男友来接放学吧,照杜雅卓的说法就是,甜蜜的新婚夫妇恩爱得半秒也不想分开。
一边和吕昕夕讨论著哪位学长们会在比赛中上场,一边心不在焉的练习。虽然手上握著弓箭,可是眼却总在留意活动室的门,完全没法静下心。直到後来,乾脆放弃练习,改为在旁指导吕昕夕。
杜雅卓没有出来。
该不会是因为被迫上场,而伤心得趴在桌子上大哭吧?可是其他学长都没什麽异样,所以应该没事吧。
「昕夕,杜学长他也在开会吗?」询问旁边的吕昕夕。
吕昕夕奇怪的看著自己,然後有点不满的说:「有呀,杜学长是部长嘛,当然要去。」
那麽他是呆在活动室里干什麽?
「崖,你最近和杜学长好像很要好……而且老是把杜学长挂在嘴边……」
「啊?你说什麽?」刚刚在想杜雅卓可能会干的事,没有留意吕昕夕的说话。再问一遍,吕昕夕却鼓著腮子,别过头不理会自己。
过了很久,太阳都下山了。其他学长和部员都陆续离开,连从刚才开始就对自己不瞅不睬的吕昕夕,也对自己说了句再见,就走了。想著是不是也应该回家,却很在意杜雅卓。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向活动室看看杜雅卓在搞什麽。
敲敲门,没有人应门,就直接推开那有点破旧的门。活动室里黑漆漆的,什麽灯都没开,刚从外面进来的自己根本什麽都看不到,不止环境昏暗,而且很安静。这种地方,很适合举办怪谈活动吧。说不定社团的人也真的办过。
「卓,在吗?」既然没有人,就直接唤杜雅卓的名字。
「终於来了呀。」房间的角落有点动静,眯著眼睛看,好像是个人影,而且配上刚刚的声音。「你花了一小时三十六分钟才找到来呀,被虐狂的于云崖同学。」
叹了一口气,在墙壁上摸索灯掣,按下,房间终於回复光明。杜雅卓摊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打著呵欠,身上还穿著刚才来找自己时的弓道服,手上握著手提电话。看自己进来找他,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走过去,他抬起头,满意的笑著。撑著沙发,吃力的坐起来,坐好的杜雅卓,搥了一下肩膀,然後伸手给自己,对著自己微笑。
看了他一会,才意会到他的意思。接过那悬在半空中的手,用力把他拉起来。看他那头因为摊在沙发上,而变得乱糟糟的黑发,还有凌乱不堪的衣服,只好顺道帮他整理一下。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学长,却要未成年的学弟这样多加照顾,全天下大概只有杜雅卓好意思这样做。还有大概只有自己才会这麽乐意照顾他吧。
「你在等我吗?」把长得过了眉的浏海拨到一边,看著那和头发一样颜色的眼睛。杜雅卓乖巧的点点头,又在说自己很慢,花了一小时什麽的才找到他。「你又没叫我来找你……」
「可是你说过不见我的话会来找我。」有说过吗?「所以我就待在原地等你了。」
发现对方是在说之前远足时跟他的约定,只能无奈的叹气。那约定连一般放学的情况也包含在内吗?这是什麽样的认知?
「那约定是说,在我们失散的时候,你就呆在原地等我,我会来找你。一般放学并不算是失散。」杜雅卓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可是明明就不知道。「而且,如果我跟昕夕他们一起走了,你岂不是要等到明天了?请不要再做这种事。」
杜雅卓微笑著,靠过来,在距离自己的脸不足十公分时停下,说:「你会跟吕昕夕走吗?」
「会有这个可能吧……」
「你走了的话,就是不守约定。」就说那约定不包括一般上下学的情况。可是对方却听不入耳,继续以他的认知为标准。只要他认为是这样,那事实就是这样。不管再说什麽他都不会理会吧。「不守约定的坏孩子,你猜猜会有什麽惩罚。」
「有什麽?」要被虐狂去猜虐待狂的想法实在太勉强人了。再说,自己根本不是被虐狂,而对方却是个彻底的虐待狂。
「我会把你关起来。」
手铐和颈圈也不够,还要把自己关起来了。到底有多害怕自己逃掉?当了朋友,他都还是害怕自己跑掉吗?
看自己没什麽反应,杜雅卓举高手,在自己眼前挥动著,然後又说:「明白了没?」
完全拿这个人没轨,对於这个横蛮任性的人完全没办法,被他放在掌心上玩弄,只可以慨叹自己的命运太过坎坷,其馀的不满、反抗,根本没用。他只会笑一笑,然後继续做他喜欢的,不论喜不喜欢,他都会照做。既然如此。
伸手捉住那在自己眼前挥动的手,紧紧的握著。他笑了。
「明白了。」
乾脆放弃反抗吧。
Chapter16
自从决定接受命运,任由杜雅卓做他喜欢的之後,日子好像好过多了。一切事都好像变正常,纵使在常人眼中看来是不正常也好,自己却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会被叫作被虐狂,而且在名字後面加上同学二字,这很合理,因为杜雅卓说这是他表示亲切的方式。现在反而会觉得其他人直呼自己名字很奇怪。每天在放学後,要和杜雅卓玩捉迷藏,到处寻找他,找到了,再一起放学回家,都已经成为习惯。甚至,在午膳时会在自己的课室中看到身为三年级生的杜雅卓,也很正常。
就这样,时间过得很快,每天在杜雅卓身边呆著,眨眼间秋天都完结了。
「于云崖同学,今天午饭你想吃什麽?」钟声才响了不过六分钟,上个厕所回来,在自已的座位上就出现了这个其实不应该出现的人。
「吃你喜欢的好了。」对方满意的笑著,自己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好起来。
「我刚才买了这个喔,要吃吗?」像献宝般拿出小卖部的三文治,居然还可以去买三文治,他都不用上课吗?
「你刚才不是要上课吗?这麽快就买到了?」接过对方手中的三文治,是蕃茄和芝士的,另外还有纸包饮品一盒,如果杜雅卓是在下课之後冲去买的话,那他不应该待在弓道部,而是在田径部之类。
杜雅卓挪动了一下,空出半张椅子的位置,示意自己坐下,然後打开三文治的胶盒,咬了一大口,边咀嚼边回答自己的问题:「刚才自修。」
因为自修,所以就可以提早跑去买午餐了。多麽的合情合理。
「自修课不是让你去买午餐的,请你好好的温习。你快要考试了,不对吗?而且下星期要和友校比赛,你更应该好好善用自修课的时间。」坐在那不足半张的椅子上,辛苦的对坐在另一半椅子上的人说。
每天在他身旁像监护人般照顾他,提醒他这样那样的,这种与身份不相称的行为也习惯了。
杜雅卓并没有即时回答,反而是厌烦的看了自己一眼,又继续边吃三文治边说:「于云崖同学越来越像我的监护人了,这样我会讨厌你喔。」
无奈地叹气,自从认识他之後,皱眉和叹气的次数以几何级数上升,说不定眉间都出现皱纹了。觉得这样和他共坐一张椅子很痛苦,实在无谓勉强自己那麽辛苦的坐著,乾脆站起来,站在自己的位置旁边。看自己不坐,杜雅卓倒是很不客气的直接霸占剩下的位置。
摸摸那头黑发,那特地为自己染回来的黑发,说:「我是在关心你好不好……这样下去可能会不能毕业喔。」
「我才不会,我的脑袋又不是塞草的。与其关心我,你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自己吗?」不明白为什麽杜雅卓会这样说,自己的成绩还过得去,而且,他的考试比自己的还要早。杜雅卓已经吃掉第一份三文治,咬下第二份,说:「你读书不行到要退部了,不是吗?」
还记在心里呀,这个人。只是个无心的谎言,却一直记住。别的东西不记,偏要记自己得罪过他的事。
「你知道的,不要再提那件事好不好?」摸著那头柔顺的头发,试图让对方不再怪责自己。杜雅卓倒是没有反抗,即使自己怎样弄他的发,摸也好,整理也好,他都不会有怨言,是很喜欢头发被抚摸的感觉吗?
「讨厌喇,人家是在关心你好不好?」吃东西吃很快的杜雅卓,在自己说了一句话,玩弄他的头发,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快要把三文治吃完了。「要帮你吗?」
「帮什麽?」
「补习。」
「谁帮我?」
「我呀。要吗?读书不行的于云崖同学。」抬头给自己一个好看的笑容。「不是我自夸,我读书还算蛮厉害的喔!」
一时间脑袋运作不过来,杜雅卓主动提出帮自己补习,目的是什麽,背後有什麽阴谋,完全不清楚他在想什麽,可是面对对方的迫问,还有那满怀热切的目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反正是他主动提出的,没有理由不去接受他的好意。
「嗯,那今天开始。到你家好了,我那边不方便,图书馆的话又不能说太大声,而且也不能吃东西。」今天,未免也太快了吧。而且请不要擅自就决定地点,都没有问过自己家中方不方便。喝了一口纸包装的巧克力牛奶,拿纸巾擦擦嘴巴,又说:「至於酬劳嘛……」
出现了,杜雅卓的目的。
就知道不可能会有免费午餐,更不可能会有送上门的家教。怪不得会买午餐给自己,还说帮自己补习。看著手上,杜雅卓为自己买来的三文治和饮品,有点想退回去。
「我没有钱。要请你吃东西也不可能。」先截了後路,以防他放肆的开价,或是像上次那样,请这个食量有点吓人的人吃东西。虽然自己打断了他的话,还直接说了没钱付他,可是杜雅卓却没有不悦,反而是笑得更开怀。越来越不祥了,这种笑法。
「放心,你一定付得出来。」
自己付得出来,而且还一定,是劳力吗?
「你想要什麽?」
杜雅卓一言不发的看著自己,用食指点点他的唇。是什麽意思?
「每教你一次,你就亲我一下。」
被对方的发言吓呆了。杜雅卓歪著头对自己笑著,而且还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是认真还是在说笑,完全分不清。
「别说笑了。」可是对方却摇摇头,又点了一下他的唇。「你……认真的吗?」
「当然。」
「你……」是同性恋。不行,不可以这样直接指责他的,这里好歹是学校,传出去的话对他的名声不好。虽然他本人也不太在意。「我是男的喔。」
「接吻有性别之分吗?」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是认真的。杜雅卓的脑袋到底装什麽的?「啊……我不是同性恋。」
谁会相信?刚刚的这句不算小声说出来的话,让好几个人都看过来了,尤其是班上某几个很多话的女生。
「不要说那麽大声!当家教与……你要求的报酬有什麽关系?如果我是可爱的小女生还说得通……」忽然想起那晚上的情景,捧著杜雅卓的脸,轻轻贴上他的唇,明明之後就生气的让自己去跑操场,现在又要求自己吻他,太矛盾了。「而且你不是讨厌我……吻你吗?」
「讨厌?我没有说过讨厌呀。和你接吻还蛮不错的,毕竟你长得不错,虽然不戴眼镜更帅,嘛……感觉还满好,我不讨厌喔。」笑著说出恐怖的发言。想开口反驳,制止他再在大庭广众继续说出这种话,却被他用手势阻止。「上次的,是因为你不听我话,明明说只可以吻一下,你却吻了三下,所以要惩罚一下你。」
所以他上次并不是讨厌自己吻他,而是不满自己不听他的话。
「所以喇,要不要?」又喝了一口牛奶。「教你一次,还可以吻我一下,怎样算你都有赚罗!」
「我可以不要吗……」不知道赚是赚什麽,不过对方一定会说不可以。
「喔,真可惜。那就算了。」把空空的牛奶盒放到自己手上,站起来。「那我走了喔。」
「咦?」居然这麽简单就放弃了,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了吧。「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不过呀……」替自己整理一下有点松的领带,杜雅卓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的邪恶。「机会只有一次,不好好把握我可不会再帮你了。」
机会只有一次。好像自己一定要,务必要拜托他帮自己补习似的。
「这样我只好找别人了呢……我走了,晚点见,全班第一的被虐狂于云崖同学。」
找别人,是要找别人干什麽?找其他学生补习吗?抑或是,要找别人接吻吗?
Chapter17
整理好社团的会议记录资料,对著密密麻麻的字叹了一口气。明明是文书的工作,却推到身为杂务的自己身上。而且看那会议记录,就足以让人气馁了。
在友校比赛中致胜的关键,什麽策略都没写,只写了一句『让范凡去色诱对手』这样,而提出这荒谬建议的,还偏偏是身为部长的杜雅卓。结果讨论下来的结果,居然会是『让范凡和杜雅卓穿女仆装上场迷惑对手』,要不是当记录的自己打断对话,说不定真的会就这样落实。
这个社团总有一日会灭亡吧?
活动室的门被打开,吕昕夕探头进来,说:「崖,你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