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夕,你还没走吗?」已经快六时了,吕昕夕还在等自己吗?「我还以为你……」
「嗯!」走过来,拉起自己的手。吕昕夕对自己笑著说:「难得可以和崖放学嘛!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的确,自从和杜雅卓从学长与学弟的关系变成有点特殊的朋友之後,每天都是和杜雅卓放学,很久没试过独自一人,或是跟其他人一起放学。今天难得地,杜雅卓要到即将来比赛的友校去开会,商议比赛的详情,这才有机会跟吕昕夕一起走。
虽然在小息时,他已经特地跑来,再三交代要自己放学後要乖乖回家不可以乱跑,可是在那之前却刚好答应了吕昕夕要和他一起去买考试用的练习。陷在这局面实在很头痛,一方面不可以违背杜雅卓的旨意,可是也不能不守承诺。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遵守比较早落实的那个承诺,和吕昕夕去买练习,违背一次杜雅卓的说话。反正他在别校开会,应该不会知道的。
要是知道了,只好以先到先得来说服他吧。
看看手表,这个时间他那边的会议应该也差不多开始了。想起他临行前,那皱著一张脸,一副快要哭出来,像是赴刑场般向大家道别,极度不情愿的表情,就不禁想笑。
「崖,你笑什麽?今天你的心情好像很好呢。」
「嗯?啊……对呢,今天的心情不错。」经吕昕夕一说,才发现自己真的在笑。想到自己刚刚像个疯子般傻笑,就有点不好意思。
和吕昕夕并肩走著,在路上闲聊著,走到平日自己不会去的街上,到处都是不熟悉的风景,只能跟著吕昕夕走。
「崖,那边好像在修路,我们走那边吧!」忽然被吕昕夕拦住,奇怪的看看前路,明明就什麽都没有。
「可是前……」
「我说要走那边!」大声吼出话来的吕昕夕,实在很罕见,有点在意为什麽他会变成这样,再看看被拦住的前路。
很普通的路,没有维修工程,路旁只有小食店,书店,另外还有一家连锁快餐店,路上的人也不多,不明白为何不能走这条路。而且,目的地,书店就在眼前。
「昕夕,前面不就是书店了吗?来吧。」拉下那拦住自己的手,握住那纤细的手腕,把吕昕夕拉向前,虽然还是一脸不愿意,不过还是乖乖的跟著自己走。
一面笑著哄生气的吕昕夕,一面向前走著,一直走著,在经过快餐店的落地玻璃时,却看到意料之外的景象。
是杜雅卓。
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穿著与自己、吕昕夕和杜雅卓不同的校服,高挑修长,长得很好看的男生。那身上的衣服,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即将会来比赛的那所友校。杜雅卓说要去和友校的人开会谈比赛的事,那样说,这个人是友校的弓道部部长吗?
两个人坐在一起,好像是在谈论东西,而且边说边笑的。杜雅卓罕有的完全没碰桌上的食物,和自己一起的时候往往不论是什麽都马上开动,而且还会对自己的份虎视眈眈的,可是现在却完全不碰。对方同样是放著食物没动,只看著杜雅卓的脸,微笑著说话。杜雅卓也笑著回答。
在观察他们的途中,完全没有被发现,明明是站在不远处,只要一看出窗外就会看到的距离,杜雅卓和那个人却没有看到自己。只是专注的看著对方。
好像谈得很高兴。
「崖……」吕昕夕抱住自己的手臂,嘟著嘴看著自己。这张脸让自己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抱歉,我们马上去书店吧。」摸摸吕昕夕的头,任由他抱住自己的手,继续向前行。在经过杜雅卓和那个不认识的男子面前时,直直的看著前方。
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只是,不想去看。
反正他们在谈的又与自己无关,不想,也不应该去打扰他们。就当是没有看到他们吧,要是被杜雅卓看到,质问为何没跟他打招呼,只要说没看到他们就可以了。
对,只是偶尔路过,什麽都没看到。
可是,有点难过。
走到书店的大玻璃门前,右手被吕昕夕抱住,只好辛苦的用左手推开门。书店内的人不多,除了店员,就只有小猫几只,看书的看书,找书的找书,店内一片死寂。可是骤眼看,店内的书量还算可观,店面也很整齐,大概是现在还没到人流量最高峰的时间吧。
走进书店,直直的走向教科书和参考书的书柜,开始寻找吕昕夕想要的练习。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合适的。
对著眼前大堆大堆的书本,从书柜上抽出一本又一本,感到异常的心烦。
找了好一会儿,开始厌倦把书拿起来再放回去的动作,决定放弃。拍拍身旁那娇小的人,小声的在吕昕夕耳边说:「昕夕,走吧。这里好像没有我用的那本。」
吕昕夕转过头来,突然举高手,在自己面前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放到自己面前。眼前的,正是自己用的练习。吕昕夕笑著说:「崖好粗心大意喔!明明就在眼前,居然看不到耶!」
原来如此,并不是书店的种类不够多,而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明明放在眼前,却视若无睹。
「崖,你说这本好不好?」又拿了几本不同的练习给自己看,伸手想要接过,却被另一双手先接过。
「我觉得这本不够好,小崖用的那本比较好喔。」
被这句话吓得马上转过身来,果然是杜雅卓。旁边站著的,正是刚才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个男生。那男生比自己还要高一点,和比自己还矮的杜雅卓并肩站在一起,有著不小的身高差。可是,却让人觉得,这两个人很配。明明两个都是男的,却让人有这种感觉。
满脸笑容的,拿著练习在看,和旁边的男生讨论著哪本比较好,再把练习还给躲在自己背後的吕昕夕。吕昕夕把练习接过,说了句『谢谢杜学长』,然後一片寂静。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会在这里看到你们真巧呢,小崖和小夕。」杜雅卓笑著开口打破冷场。「刚刚开会的时候就有看到你们了。」
「对呢,杜学长。真巧。」紧接著杜雅卓的话,还没来得及思考就附和下去。「昕夕,你说是吗?」在身後的吕昕夕也点点头。
「那麽,你们是在挑练习吗?」
「是的,因为快要考试了。」瞄了一眼杜雅卓旁边,一直保持笑容的男子。「杜学长,这位是?」
「哈……我都忘了呢,这位是……嗯……你是谁?」哈哈笑著说。居然忘了别人的名字,亏你还和人说了那麽久话。看来之後得好好说说杜雅卓。
「小雅真过份。」小雅。这个男的居然叫杜雅卓作小雅,而杜雅卓居然欣然接受了。「我是林矞涯喔,拜托你好好记住。我们都认识了两年了。」
宠溺的看著杜雅卓,这个叫林矞涯的男子继续自我介绍。一如自己所料,这个人就是杜雅卓不久後的对手,友校的弓道部部长,从两年前就和杜雅卓认识,说是劲敌也不为过。因为要和杜雅卓商议比赛的相关事宜,才会在这里出现。
「对呢,你和小崖的名字一样耶!」杜雅卓像是发现了什麽新鲜事一样说著。「那我要怎样叫你……林……部长。」又忘记名字了。
「唉……小雅,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林矞涯伸手搭著杜雅卓的肩膀。「既然记不住的话,就这样叫我涯算了。」
脸靠得很近,都快要贴上杜雅卓的脸了。只差一点点,不出几公分,就要贴在一起了。即使是靠很近,可是杜雅卓还是脸带笑容,没有半点抗拒。
为什麽不推开?
一瞬间,有冲动想要分开这两个人。可是在下一瞬间,又想到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嗯,涯。」
明明是不同,可是感觉就像是,被呼唤的是自己。那语气,语调,都跟呼唤自己时一样,可是此刻的杜雅卓,却是看著另一个人。被呼唤,可是又不是被呼唤,这种心情,真复杂。
「那我们走罗,小崖,小夕,明天见。」挥手向自己和吕昕夕道别。
旁边的林矞涯也一样挥挥手,然後,手很自然的牵上杜雅卓的手,而被牵上的人,却没有抗拒。那冰冰冷冷的手,原来不止自己一个可以牵。
还有另一个『崖』,也能牵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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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手指都硬掉打不到字了。
Chapter18
今天杜雅卓还是没过来。
这几天的午膳时间,杜雅卓都没过来找自己。昨天拿著刚买的三文治和他喜欢的巧克力牛奶,到他的课室找他,却找不到人,去找范学长问话,把手上的食物奉上,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叫我不要告诉你』。
料到自己会去找他,还料到自己会去问范学长,这下子杜雅卓绝对是有心要躲起来是吧。
跑到社团,以为他会在活动室呆著,却不见踪影。在校园各处都有找过,还是找不到。想到他放学一定会经过大门,在大门等著,却等不到。又想到,他总不会在比赛前都不到社团露脸,就在放学後马上赶到社团,却又等不到人。去问学长们和他的同学,大家都只会说同一句话。
『我知道他在哪,可是他说告诉谁都可以就不能跟于云崖说。』
只能说,他有心躲的话,就算一整天不停的找,费尽心思去找,都不会找到他。
相当的生气吧。想必。原因,不用想也知道。
翻遍整所学校,都找不到他。结果,自己只能选择守株待兔。要看到他,就只有今天放学後的比赛,他一定会出现,应该说,他不能不出现。自己也只有这个机会可以拉住他跟他道歉解释。
「范学长,杜学长还没到吗?」范学长在摆弄手上的弓,要练习也不是,要检查也不是,都不知道他在干什麽。「比赛快要开始了……」
「比赛不重要,你只想看到杜雅卓同学吧。」放下弓,看向自己。「捉迷藏捉了那麽久还是没找到他吗?被虐狂于云崖你好逊喔。」
范学长唤自己作被虐狂,是杜雅卓跟他说的吗?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跟范学长说了。到底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范学长,请问你为什麽叫我作被虐狂呢?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自我介绍过。」范学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自己,这种眼神实在让人火大。
「你最喜欢的杜学长跟我说的喔。」连自己最喜欢他都告诉人了,他到底有多想和范学长分享?不,他到底和范学长分享了多少东西?「他说你是被虐狂,而且越欺负你,你就会越高兴,之前还去求他继续欺负你……」
「够了……」举手制止范学长说话。这个人的说话和杜雅卓一样伤人,而且说话方式微妙地相似,同样的,准确的瞄准人的痛处。好想哭。「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真的不想听吗?你最最喜欢的,杜学长说,他觉得被欺负的你很可爱喔。」听到范学长的话,手悬在半空中,僵硬了。杜雅卓觉得自己很可爱?「他说看到你的样子,就会更想欺负你。不愧是被虐狂。」
「……他真的这样说吗?」
「嗯呀。」走到自己面前,抬头看看范学长。那张脸还是平静的面无表情,用著谈论天气的语气说:「而且他说,如果是你的话。」
「如果是我的话?」
「你自己问他呀!你不是说不想再听下去吗?」看到自己错愕的表情,范学长高兴的大笑起来,捧腹大笑的,从没看过那个总是板著一张脸的范学长笑成这个模样。「糟糕,连我都想欺负你了,你有什麽特殊磁场吗?」
「你已经在欺负我了,而且特殊磁场什麽的我完全没听说过。杜学长到底说了什麽?」说了一半却又不说下去,这样反而让人更在意。追问著范学长,可是对方却狂笑不止。
放弃追问,这种事,只要自己问杜雅卓就可以。反正只要诚心诚意的问,他都应该会回答。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对方,紧紧的捉住,不让他再逃跑。
这次反而是自己要把他锁起来了。
「哈哈……啊,不行了,我要告诉平平。」平平是范学长的男友,名字好奇怪,而且个性超级讨厌,杜雅卓之前有向自己提过,而且还是用很不屑的语气说。
「范学长,拜托你不要把人家的事到处告诉人,还要是无关的人!」要是自己的事再传扬开去,难保未找到杜雅卓,自己已经羞愧而死。
「什麽无关,我的平平可不是什麽无关重要的人!」不满男友被自己说成是无关的人,范学长忽然充满气势的指著自己说:「我一定要告诉他,绝对要告诉他!把你是被虐狂的事只字不漏的告诉他。」
无奈的坐在一旁,这下子谁都制止不了。范学长和杜雅卓很相像,说的话,思维,还有人格分裂的种种,都很像,所以自己清楚得很。一旦决定了,就会不顾一切的做出来。不管是范学长把自己的蠢事告诉男友,还是杜雅卓决定要避开自己。
都制止不了。
苦苦的守在弓道场唯一的入口,等了好久,连友校的参赛者都到齐了,可是自己要等的人还没出现。终於,在比赛前的最後一分钟,杜雅卓才施施然的出现。
多天没见,感觉上他好像瘦了,可是仔细看其实并没有什麽大变化。这当然,只不过是过了几天,怎可能会立刻瘦下来。只是,大概是因为他的眉头紧皱,脸色也有点苍白,才让人有这种错觉。
好像很憔悴。
一看到他走进弓道场,就想走上前跟他说话,可是杜雅卓却被那个林矞涯截住,和对方高兴的说著话。在经过自己面前时,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只是专注於与林矞涯的对话。
说话的同时,笑得很愉快。
「喔喔,真可怜,被最喜欢的杜学长抛弃了。」不知为何又走过来的范学长,抱著臂,一整副看戏的态度。「他跟那帅气部长走了,真可怜呢被虐狂。」
「什麽被抛弃……」不满的瞪了范学长一眼,立即就被回瞪了。一时忘记了范学长也是不好欺负的不良少年。「没什麽抛不抛弃,杜学长他……」
对,自己没有立场说杜雅卓,他只是自己的朋友,他不会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以前,他有范学长,现在,只不过是再多一个林矞涯。作为朋友,自己根本没立场去制止他和其他人来往,更不能以被抛弃来怪罪他。即使他真的和那个人交往,展开超友谊的关系,自己也不能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