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 下————肖红袖

　　裁判宣读：“现在场上比分6点比12点，齐慕天先生领先！请江先生掷骰子！”

　　江白帆深呼吸，握起骰盅。

　　台想众人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云飞喊着：“帆哥，你要小心！”同时秀凝也站了起来挥舞着手，喊：“帆哥、一定要战胜他！”

　　蒋德馨忍不住了，起身提醒着：“白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一定会要最大的点数，你要拼了！”

　　江白帆摇动骰盅……“啪”放下骰盅。

　　众高呼：“天牌！天牌！天牌！……”

　　但桌子上的两粒骰却是，二和三，5点。

　　裁判宣读：“江先生是5点。请齐先生掷骰子！”

　　齐慕天满怀自信走到牌桌前。

　　齐慕天手臂一挥抓起骰盅，两粒骰子高高抛向中空，骰子落下，骰盅接应，骰子落入盅内，跳跃不停，齐慕天猛地往下一扣！“啪啦”一声骰盅裂为两半，骰子滚落出来，点数为两个一、2点！

　　裁判宣读：“江先生五点，高于齐先生的两点，现在请江先生转动轮盘。”

　　江白帆走到轮盘前。沉思。

　　江白帆说：“我还有一次掷骰子的机会，齐先生已经没有了。齐先生是我的前辈，能给我和他赌一场的机会，我深表荣幸。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所以，这次请齐先生先转轮盘。”

　　齐慕天笑倒：“呵呵，江先生，赌场无父子，更没有什么前辈和后辈，既然你这么谦让，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轮盘旋转，齐慕天聚精会神，猛然喝：“停！！”

　　轮盘停止，指针位置指在第21格。顺时针数两格，格内骨牌仍是天牌！

　　裁判宣读：“齐先生骰子点数为两点，对应骨牌点数12点！江先生骰子点数5点，对应骨牌点数——”

　　众人数到“5”。

　　裁判宣读：“江先生骨牌点数是长三，6点！”

　　李云飞急得一跺脚：“糟了！”

　　裁判宣读：“现在场上比分，齐慕天24点、江白帆12点！”

　　齐慕天狂笑着：“哈哈哈哈，江白帆，你比我落后12点！就算你能拿到最高点，你也只能跟我打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交头接耳。

　　秀凝虽然不懂这次复杂赌局到底是怎样的奥秘，但看场上情形也知江白帆绝无取胜的可能，只好叹道：“爸……帆哥要输了……”

　　蒋德馨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但就算是白帆拿到12点，他们也只能打平。白帆太大意了。”

　　小豹子说：“干爹，我看不出来他哪里大意了。”

　　蒋德馨说：“白帆的骰子是五点的时候，齐慕天故意摇了个两点，中间相差五格，这正好是天牌和长三之间的格数，所以齐慕天需要的就是让指针指在第20格里。白帆如果没有把转轮盘的机会给他，他的胜算很小，但他先转了轮盘就注定了现在的局面。所以，白帆太意气用事，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敬意，根本就是个蠢货。”

　　众人的议论纷纷仿佛丝毫没有传到江白帆的耳朵里，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赢得这次赌局的机会。姜确实是老的辣，自己与李云飞闭门钻研几天，也没琢磨透齐慕天布置的赌局，扑克牌套骰子，骰子套轮盘，轮盘套牌九，其中太多变数，想作弊都无从下手。看来与齐慕天赌牌争宝并非良策，当时Bruce能在牌桌上赢得他倾家荡产绝非偶然，那也是一场苦战。眼下退路难寻，回头望了一眼台下的李云飞，李云飞也在看他，坚定地说了句：“帆哥，不要放弃！就算是打平你也不要放弃！”

　　江白帆来到赌桌前，手里拿起骰盅。沉思片刻，突然又放下骰盅。

　　“各位，”他说：“我手里的骰子无论掷出多少点都没有意义，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来转动轮盘，我希望轮盘能转出我想要的点数！”

　　齐慕天说：“好！江白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反败为胜！”

　　裁判说：“既然齐先生已经答应你可以不用掷骰子而直接转轮盘，那么请江先生直接转轮盘！”

　　江白帆步伐沉重地走到了轮盘之前。

　　双雄058

　　台下一片肃穆，所有人都盯着江白帆。

　　江白帆脑海里浮现：小时候干爹蒋德馨训练自己的情形。

　　两人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块特制木板模具，上面有一把锁。少年江白帆跪在地上，手拿一跟细铁丝开锁。

　　锁扣转动，指针左右摇摆，碰触上面的凸起。

　　蒋德馨说：“做我们这一行，要做到眼准、手稳、心狠！你要做到连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

　　轮盘转动，越转越快！

　　江白帆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轮盘。突然叫：“停！”

　　轮盘停下，惯性摇摆，指针针尖指向左右不定，众人把心提到嗓子眼上，纷纷站起等待结果。

　　轮盘终于停稳，指针竟然指在轮盘第1格和第2格中间的空隙上！

　　众哗然“哇——”

　　裁判瞠目结舌：“江先生的骨牌点数在——天牌和地牌中间？！……这算什么牌？”

　　江白帆微笑，摊开双手。

　　一部分观众大叫：“天牌！天牌！”

　　另一部分人则叫：“是地牌！应该是地牌！”

　　现场乱做一团。

　　司仪忙维持秩序：“各位、各位！现在出现难以确定的情况，江先生的点数最终如何暂时无法结论。我们将请本次竞技的见证人汪副厅长和法律裁判郑大律师还有本次竞技的荷官进行商议，看如何解决。”

　　汪副厅长、郑律师、荷官紧急商议。

　　江白帆走到台下，坐回李云飞身旁。

　　李云飞叹了一句：“帆哥，看来我低估了你啊。”

　　江白帆说：“怎么说？”

　　李云飞说：“你已经胜了。”

　　江白帆微笑。

　　李云飞说：“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你知道就算你占了天牌，最终也不过是战平。所以你把胜负的难题交给了大家。在这场赌战里，你有礼有让，对齐慕天非常尊敬，也使大家非常信服。刚才转轮盘你的眼力温准狠，充分证明你有高超的技艺。你赢得了民心，也就赢得了比赛。”

　　江白帆笑：“你过奖了。”

　　李云飞：“夸奖你，也就是在抬高我自己。我去看看裁判们最后到底怎么裁决。”

　　一队巡警荷枪跑入，站立在过道两侧。

　　观众愕然。

　　司仪忙解释说：“诸位不要惊慌，这是汪副厅长调来的巡警总局巡警，特来维持秩序。现在宣布竞技结果！”

　　郑律师起身宣读道：“三位公证与裁判认为，本次竞技比赛中江白帆先生恪守比赛规则且技艺超群、谦虚礼让、侠义风范。现在我宣布，江白帆先生最后一轮轮盘点数为——天牌与地牌合二为一，14点！！”

　　司仪说：“恭喜江先生26点获胜！！”

　　观众狂呼。起立。鼓掌。

　　齐慕天大叫：“不公平！不公平！！”

　　江白帆说：“齐先生，愿赌服输，你不会反悔吧？”

　　齐慕天叫：“江白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一手！”

　　江白帆说：“赌是用来娱乐的，不是用来博命的，我们只是玩玩儿而已，你不用那么认真。也不要让巡警总局来帮你执行结果，这很有失你西北赌王的风度。”

　　齐慕天愤然掏出图纸，“江白帆，有了图纸你也未必拿得到宝物，你好自为之吧！！”

　　齐慕天将图纸抛在空中，江白帆跃起，一把将图纸抓在手中。

　　江白帆与齐慕天的精彩赌战几乎惊动了整个上海，各大报纸花边新闻也都刊登了现场的照片，神秘宝藏一时成了热门话题，正因如此，觊觎藏宝图的人反而不好下手，自然也有政府部门相关人士前来游说，希望江白帆将宝藏献给国家。江白帆只笑着答“其实没有什么宝藏，不过是大家戏谈而已”，来人只是留话说私挖国宝乃是犯罪，抓住后宝藏充公人要监禁云云，江白帆心知他们定会派人密切监视自己一段时间了。

　　回到多伦路，大家很是雀跃。蒋德馨、小豹子、秀凝和江白帆一起坐在沙发上愉快地交谈着。

　　秀凝说：“帆哥，你现在是上海的名人啦！我今天看见所有的报纸上都有你的照片，他们说你是上海滩的新赌王，还写了很多花边新闻。”

　　江白帆问：“是么？都怎么说的？”

　　秀凝说：“是呀！他们说你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在英国就是知名赌王，还说你准备去日本挑战，已经给日本赌王下了战书了。他们还说你拿了西北赌王的图纸之后准备去高价拍卖……”

　　江白帆哈哈大笑，说：“真是花边新闻，竟然没一件事情是真实的。”

　　秀凝问：“帆哥，你怎么会突然跟那个西北赌王挑战呢？还有，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回来，都去做什么了？”

　　蒋德馨打断了他们的话，说：“秀凝你等下再说……白帆，你跟我到楼上来一趟。”

　　江白帆应声说：“好。”

　　蒋德馨与江白帆上楼去了。

　　秀凝望着他们的背影，“真是不可思议，我觉得这段时间……”她疑惑着说：“每个都好象变了。”

　　小豹子说：“秀凝，帆哥刚回来，有些事情，以后你再慢慢问吧。”

　　秀凝说：“他一走就是这么久，好象连爸爸都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真是奇怪。还有跟他一起那一男一女，小豹子，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小豹子说：“我不认识。”又岔开话题，问：“怎么没见到蓝姨？”

　　秀凝说：“她好象和爸爸吵架了。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天钟叔不辞而别之后，蓝姨也成天一言不发的，好象是有什么心事。好多天都没过来了。”

　　小豹子说：“那有时间我们到霞飞路去看看她吧。”

　　楼上，蒋德馨的卧室里，蒋德馨给江白帆倒了一杯红葡萄酒，然后说：“白帆，这一次你做得很漂亮，干爹真的很为你自豪。”

　　江白帆谦逊道：“别这么说，干爹，我会尽快拿回女娲石的。”

　　蒋德馨说：“现在，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上海都知道了，我们以后做事的难度也就更大了。特别是你，很容易就会被人认出来，到哪里都不会很方便。而且，大家都知道齐慕天的藏宝图纸在你手里，这很危险，你知道吗？”

　　江白帆说：“干爹，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原本是想等女娲石到手以后再说。我要离开上海了。我想结束在上海的一切。”

　　蒋德馨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想回你的老家宁波对吗？白帆，你其实一直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当年干爹把你救回来，你就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守口如瓶，但是干爹知道你绝对不会生来就是小乞丐。干爹的老家也在宁波，也很多年都没有回去了。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回去，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江白帆点头：“恩。”

　　蒋德馨又问：“那个在你身边的女孩子是什么人？”

　　江白帆说：“哦。她……是一位朋友。”

　　蒋德馨问：“什么朋友？”

　　江白帆说：“也算是道上的朋友。她师傅是燕子李三。”

　　“原来是他的徒弟，怪不得身手不凡。”蒋德馨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引荐干爹跟她认识一下，还有那个跟她长得很是相象的小伙子。”

　　江白帆说：“好的，一定。”心里想，干爹向来是未雨绸缪的人，现在听到自己说要离开，就开始打李云飞姐弟的主意了。也是，他们二人如果和干爹联手，肯定是没有偷不到的东西。唉。这样的日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头儿……

　　正出着神儿，蒋德馨又问：“齐慕天的图纸在你手里还是在她手里呢？”

　　江白帆只好说：“在我们两个的手里——因为，我们把它撕成了两半，一人保留一半。齐慕天把藏女娲石的地点画到了图纸上，这样就可以保证我们不会违规私自去偷女娲石。”

　　蒋德馨说：“恩，很好。这次你要小心，干爹就什么也不参与了，等着你带回来好消息。”

　　江白帆说：“这次我需要小豹子。”

　　蒋德馨说：“恩……你一个人跑了这么久也辛苦了，是应该有小豹子帮一下忙。好的。祝你们成功。”

　　想了想，问：“白帆啊，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来的？”

　　江白帆说：“叫李云碧。”

　　蒋德馨说：“倒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人也很大方、漂亮，身手也不错。下次约她到茶庄来喝茶吧。”

　　“她……”江白帆本想推脱，想了想便应着：“恩，好的。”

　　出了别墅之后，江白帆更加明确了干爹的想法，他终究是不会收手的，况且现在女娲石的一半宝图和《采薇图》里的藏宝图都在李氏姐弟手中，他岂能轻易放弃？

　　说不定他已经开始秘密部署去抢夺了。

　　想到这里，他加紧了步伐，只想加紧时间和李云飞一起把女娲石找到，然后交给干爹了事，自己好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豹子和秀凝来到霞飞路蓝华寓所，上了楼之后才发觉蓝华的家门紧锁，两人敲了一阵门，里面无人应声。米姨买菜从楼下上来，说：“不用敲了，她搬走了。”

　　“搬走了？去了哪里？”

　　米姨只是说不知道。

　　小豹子和秀凝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闷闷不乐往回走去。

　　双雄059

　　银华梦大都会里工人正在打扫卫生，舞台上有几个演员在排练。王大鸿匆匆走进来，问“韩小姐来了没有？”扫地老头告诉他韩莉莉有几天都没来了。他有些着急，问：“几天都没来了？她不在这里唱了吗？”

　　扫地老头撇着嘴说：“还唱什么唱？她就要成阔太太了。”

　　王大鸿愣了一下：“什么？她要嫁人了么？”

　　扫地老头放下扫帚，见四下无人注意，悄声说：“王先生，你别再来找韩小姐了，小心惹火烧身，她就要嫁给杜老板做七姨太了。”

　　王大鸿惊愕，“不会吧，杜老板真的会娶她吗？”

　　扫地老头说：“听说，她怀上了杜老板的孩子。”

　　王大鸿茫然地走到了街上，心里五味杂陈，只恨自己无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离去，更没想到的是她明明怀得是自己的孩子，现在竟然撒谎说是杜老板的种。他有种被戏耍了的侮辱感。正心事重重往前走着，韩莉莉迎面走过来。看到王大鸿，韩莉莉转身想走，王大鸿追了两步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