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该走了。”Wisteria见小猫只顾看电视,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凉凉地提醒道。
“知道了!”旻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站起来就走。
“小猫,等等我!”
“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旻枫头痛地顿住脚步,真不知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一个流岚已经够他头痛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Wisteria,真是没完没了了!
“不,我要守着小猫一辈子!”Wisteria坚定地道。
旻枫真是怕了他:“算了,随你吧!”
“本来见我也打算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Wisteria笑眯眯地道。
“你自重!”旻枫俏脸一沉:“再胡说八道别怪我翻脸!”
“本来就是!”Wisteria继续嬉笑。
“三秒之内给我消失!”
“好了,不敢了不敢了,王子殿下恕罪!”Wisteria忙赔笑。
旻枫再也不想看他一眼,阴沉着脸不吱声,家门近在咫尺,他径直进去,关门。
“等等,小猫不请人家上去坐坐吗?”Wisteria一只脚跨了进来,委委屈屈地吸吸鼻子。
“进来吧”旻枫彻底没脾气了,有气无力地喊一声:“妈,我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都八点多了!”夏母走过来,看到紧随其后的Wisteria:“你同学吗?快人家上去坐!”
“妈,你不用理他,当他不存在好了!”旻枫烦躁地一挥手。
“你这孩子,就是嘴上不饶人!”夏母爱怜地敲敲他的头。
“伯母,您好,我叫Wisteria。”
“快请坐。”夏母打量了一下他,热情地笑道。
“妈,我饿了!”旻枫挡在母亲和他之间,无视Wisteria。
“给你留着饭呢,自己去盛!”突然转向Wisteria:“您饿吗?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了,我不饿,谢谢。您先去忙您的吧……”Wisteria急于和旻枫独处,敷衍道。
“如果Roy少爷没事就请快回吧敝室寒陋,无以待贵客。”旻枫淡淡地抬眼,说。
“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
“没有。”旻枫矢口否认。
“那就是喜欢了……"
“你别强词夺理!”
“你会爱上我的!”Wisteria坚定地说。
“哼!”旻枫不置一词,冷笑一声,弯下腰拧开水管洗手。直起身子时,猛地觉得头好像被大锤砸了一下,身子一颤差点摔倒。
“小猫!”Wisteria抢过来扶住他。
“我没事。”旻枫推开他,用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陡然间一阵眩晕,实现立刻模糊。
一个小时,时间刚刚好,看来那女人并未说谎。把心爱的小猫抱在怀里,凝视着他秀气的面容:“小猫,从现在起就只属于我一个人吧!”
“伯母,旻枫好像太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送他进去休息可好?”
“麻烦你了,真是的,这孩子!”夏母略带歉意。
推开虚掩的室门,一股淡淡的苹果香飘了出来,熟稔温馨。
床上是两只布偶,东倒西歪的。桌子上堆满了书,桌斗里胡乱地卷着一叠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叠画,多为铅笔画的漫画,偶有几张水墨画,笔力清瘦,给人一种奇怪的沧桑感。
“原来他还会画画。”Wisteria将画放回原处,随意翻了翻,一个圆纸筒状的东西滚了出来掉到地上。
解开纸卷上淡紫色的丝带,展开,也是一幅画。画的应该是夜间的枫树林,斑驳的树影、缭绕树间的水雾搭配得天衣无缝。画的选材平平无奇,但深邃杳渺的意境却让人叹为观止,画上有三个字:枫罥雾。
枫罥雾?字面意思是白雾缭绕在枫树林间,总觉得隐藏着什么……秋枫和白雾的画风迥然不同,‘枫罥雾’这三个字也非出自一人之手,前一个字清丽婉约,后一个飘逸洒脱,虽极力保持一致,落笔之处还是不免微有偏差。这幅画是两个人合画的应该没错了,枫自然可以代指旻枫,雾却又从何说起?……对了,山岚即是雾,那另一个人就是楚流岚了?
“哼,我看也不怎样!”Wisteria此刻再也不觉得这幅画有什么好看了!反正旻枫明天醒来就会忘记一切,要这种东西何用!随便揉成一团,微抬手,一个优美的弧线,纸团准确地跳入垃圾桶。
旻枫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冷汗从额上涔涔而落。 Wisteria怜惜地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吻去他额上的冷汗,试图给他以安慰。可怀中猫一样的人儿还是不停地发抖,小小的唇瓣发出含糊不清的字眼:“痛……救救我……”以及伴随着那些只言片语倾泻的眼泪,深深地刺中了Wisteria的心脏。早知旻枫会那么痛苦,他还会那么做吗?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纵使这种爱太过自私。
旻枫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那种被苑铃珠缠身,花茎深深刺入血脉,汲取养分,血液一点点被吸干的感觉。那种沉淀入骨髓的寒冷与痛,即使身体早已化为齑粉,依旧刻骨铭心。
“不要……谁来救救我……”
所有的幻觉突然消失,睁开眼睛,已是清晨,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温柔地凝视着他。
“醒了吗?”
“你是……”旻枫以手抚额,问,声音哀弱充满疲惫。
“我叫Wisteria,我们是一对恋人。”温柔的笑容有着强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
“恋人?”旻枫看着他:“我并不认识你……”
“你患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发作时会因为头颅的剧痛而选择忘记一些东西,可是没良心的小猫这次居然连我都忘了!”Wisteria委屈地道。
“抱歉。”旻枫往四周看了一下,熟悉的摆设:“这是我家?”
“嗯。”看来的确如那女人所言,旻枫只是忘记一切有意志的东西,而对于非意志之物却保留全部的记忆。
“小猫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Wisteria气呼呼地凑近他。
旻枫下意识往后挪:“别靠那么近好吗?我不习惯。”
“小猫……”褐色的眸子闪现失落与忧伤,Wisteria定定地看着他。
“抱歉,”旻枫抬起乌黑泛金的眸子:“我该怎么称呼你?”
Wisteria不觉失神,记得初见之时,旻枫的眼睛是闪亮的纯黑色,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渗进几缕琥珀色,而现在则变成了一种金中带黑,黑中泛金的色彩,宛如琥珀色的水中糅碎的黑珍珠,美丽充满妖气。
“Honey。以前都是这样叫的。”很快恢复常态,Wisteria笑得一脸欠扁。
“啊?”旻枫睁大美丽的眼睛,机械地开口:“Honey。”
这一声甜的Wisteria心花怒放,温柔地摸着他的脸:“这才乖嘛!”
旻枫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那一张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脸:凌乱的刘海儿半遮着眼睛,睫毛浓密悠长微微上翘宛若蝴蝶翅膀,瞳仁半黑半黄充满莫名其妙的妖冶之气,脸色苍白唇瓣微肿,真个人很是憔悴。
“可笑,镜子里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小猫,怎么了?”Wisteria怜惜地问。
旻枫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抱住他,头埋进他怀里:“感觉好陌生,为什么我连自己的模样都会忘记?”
“没关系,别想太多,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温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珠,感受着怀中小小的孩子轻轻的颤抖。
“嗯。”旻枫乖巧地点头。
“懒虫,舍得挪窝了!”开门,迎面撞见夏母,她笑着调侃儿子。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旻枫没头没脑地问。
“你发烧了?我是你妈!”夏母半惊讶半玩笑地道。
“妈妈?”头蓦然像裂开一样痛,他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血顺着光洁的地面流出来,画面定格在夏母惊慌失措的脸上。
医院。
“医生,旻枫、旻枫他……”夏母略带哭腔,颤抖的手使劲地拽着医生的胳膊。
“没太大问题,只是头部受创,有可能会失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夏母连连说道。
医生摇头叹息着走了,|“真是的,为了一个无财无貌的少年至于如此吗?Wisteria少爷真是陷得太深了。”
好容易安抚下夏母并将她遣送回去,Wisteria终于获得了与旻枫单独相处的机会。
“小猫,头还痛吗?”
旻枫木然地摇头,眼神空洞飘渺,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瓷娃娃,精致,可易碎。
“怎么了?”Wisteria忙将他拥入怀中,怜惜地问。
“只是大脑几个细胞受损就隔断了我和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很可悲……”旻枫头埋进他怀里,苦笑着喃喃。
“也很无奈……”Wisteria接口,搂紧了怀中茫然的小猫,“但是,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讲深情的承诺送到他的唇间,似乎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
“永远?永远有多远?”疲惫地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仿佛知道不会有回答似的,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吐出冰冷的气息:“如果无法回答,就不要给我这样的承诺,我……承受不起!”
“小猫,你今天话可真多!”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Wisteria微有不悦,打断他。
“学长,我想吃烤鱼。”旻枫突然道。
“都说了要叫‘Honey’的,小猫真是的,老要我提醒!”Wisteria半撒娇嚷道。
“不知怎么的习惯了。”漠然的回答,旻枫将目光投向远处。
“小猫,医生说你不用住院,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宠溺地望着大块朵颐的小猫,Wisteria提议。
“好啊,我还要吃茶碗蒸。”旻枫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道。
“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Wisteria摸摸他的头发,现在的旻枫的确只属于他,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丝毫满足感,反而隐隐觉得空虚和疲惫。就好像一件事物,得之愈难,愈觉得珍贵;但当有一天它突然属于你的时候,你又会觉得失望,因为,它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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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枫并非Wisteria想象的那样外冷内热,从某些方面说,他的内心也相当的冷漠。他极少为外物所惑,性格别扭。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开过口,只是沉默地望着四周,看得出,很少有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别总板着脸,说说你感兴趣的东西吧!”Wisteria亲昵地摸着他的头。
“动漫。”
“的确,小猫你的漫画画得好漂亮,愿意为我画一张吗?”
“我以前没为你画过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你早就会要求我画的……”
“那不一样,小猫现在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什么记忆都没有……”
“我还记得回家的路。”旻枫打断他,语调很认真。
“小猫,你还真是单纯的可爱.”Wisteria有点哭笑不得。
“画的事情有时间再说吧!”旻枫依旧没什么兴致,声音散淡。
这么简单就打发了他,小猫还真是冷淡!Wisteria唯有苦笑。
“等等,我的王子!”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穿空气,闻声回头,见一个气咻咻的少女径直向他们冲来,两人同时一惊迅速分开。那少女扑了个空,收不住脚差点摔倒,幸好Wisteria及时拉住了她。
“你在叫我们吗?”Wisteria不确定地问。
“对捏对捏,我叫筱筱,帅哥尊姓大名?”女孩小鸡啄米般点头。
“她是谁?”旻枫冷冷地问。
“不认识。”Wisteria摇头,虽然外貌很出众,可在大街上被人追着喊王子还是第一次,有点得意又有点尴尬。
“绫子?”随即看到了筱筱身后的另一个女孩,Wisteria惊讶挑眉。
“我和筱筱是朋友,她喜欢帅气的男孩,学长不要见怪。”
“对捏,美型就是王道!”筱筱兴奋地嚷了起来。
“没关系。”Wisteria也无甚在意,朗朗地笑道。
“帅哥,独行未免无聊,我们一起逛街吧!”筱筱兴奋地嚷道。
“筱筱!”绫子拉拉她的衣袖。
“这……”Wisteria有些为难,他本打算和旻枫单独相处的。
“旻枫君呢?”绫子话一出口,众人方想起被忽略了很久的旻枫,四下一看,旻枫站在街道的另一边一家花店的门口,出神地望着一盆金色的苑铃珠。
“小猫!”再也顾不得其他,Wisteria跑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旻枫淡淡地收回目光。
“一盆苑铃珠而已,喜欢的话我可以为你买下来。”Wisteria宠溺地揉着小猫微翘的短发。
“不必。”冷淡的回绝,旻枫将目光转向别处。
“呐,两位帅哥,决定了吗?反正也没事一起逛街不好吗?”筱筱凑过来,试探着问。
“小猫,你觉得怎么样?”
“我无所谓。”旻枫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声音冰冷平静。
“欧耶!去游乐园喽!”筱筱也不管别人同意与否,径自欢呼起来。
“筱筱!”绫子深感头痛,偷觑了一眼Wisteria,见他并无不悦之意,也就不再说什么。
好像看准了Wisteria是个有钱的大主儿,舍得为美人一掷千金,筱筱一路上都没安分过,不停地怨东怨西,饿了、渴了、腿酸走不动了……诸如此类,Wisteria只是觉得聒噪,倒也没什么。旻枫始终没有多大反应,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到了游乐园,她又闲不住了,拼命怂恿大家去鬼城。
“你们玩吧,我有点累了。”旻枫想里对此并无太多兴趣,淡淡地道。
“小猫……”Wisteria似乎是很为难,筱筱倒也罢了,绫子却是不能冷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