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凹凸瓶子

　　
　　这人到底想干嘛？
　　
　　
　　江锡枫绝对不是吃素的羊，即使他亏欠斯斯，但也不代表可以让陌生人这样质问。
　　
　　
　　
　　回应江锡枫的是一个拳头。
　　
　　
　　倒地的声音在空盪的楼梯间回响。
　　
　　
　　
　　「你干嘛！！」
　　
　　
　　男人抓起倒在地上的江锡枫，用狰狞的脸孔威吓他。
　　
　　
　　「我不准你再靠近亦仰一步，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江锡枫不甘示弱的推开男子。
　　
　　
　　「你这疯子，我怎麽做又关你什麽事了。」
　　
　　
　　摸了一下发肿的脸，那一下打的不轻阿，成熟男人的力道果然吓人，更何况这个人似乎真的很恨他，用的是十全十的力量打下去。
　　
　　
　　
　　「我是他舅舅，怎麽样，够不够资格打你阿？你到底知不知道亦仰等你等了多久，他身体已经这样了还是要等你，你、你...」
　　
　　
　　男人想到昨晚的情景不禁气从中来，对著江锡枫再度挥拳。
　　
　　
　　江锡枫这次有了防备，用双手档在前面，但仍敌不过拳头的威力，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又倒下去。
　　
　　
　　
　　男人看著倒在地上的人，还打不够的表情显现在脸上，拳头握的紧紧的，还想说些什麽却又忍了下来。
　　
　　
　　「别再让我看到你。」
　　
　　
　　男人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真的是莫名其妙，那个自称是斯斯舅舅的人对著初次见面的人就是这样以拳头打招呼的吗？他忘了来探望斯斯，能够责备的人也绝对不是头衔叫舅舅的人。
　　
　　
　　虽然生气，江锡枫还是顶著发肿的俊脸来到柜台，不死心的继续问著斯斯的下落，护士用著狐疑的眼光看他，连带著用不好的口气回答，病人已经换了病房，并且除了家属以外的人都不能探望。
　　
　　
　　虽然不能探望，江锡枫还是不死心的追问病房号码，护士坚持不能随便透露，江锡枫在与护士的讨价还价中，眼睛瞄到电脑上的记录，记起来，再敷衍了几句便离开。
　　
　　
　　
　　
　　在一楼要了冰块冰敷自己的脸，想著还真是倒楣，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舅舅还真是恐怖，平白无故挨了两拳，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江锡枫打定主意，晚上要偷潜入斯斯的病房，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他一面。
　　
　　
　　至於见了面要讲些什麽，要用什麽表情面对他，江锡枫连想都没想过，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麽做而已。
　　
　　
　　
　　
　　买了些吃的回罗士其家，就看到罗士其站在楼下门口四处张望。
　　
　　
　　江锡枫连安全帽都没脱，赶紧走到罗士其身边。
　　
　　
　　「你怎麽在楼下？感冒还没好耶，外套也没穿一下，你.....」
　　
　　
　　罗士其一脸被丢弃的表情，慌张的双手紧抓著江锡枫的外套，可怜兮兮的眼神控诉著你怎麽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阿枫...我以为你不见了。」
　　
　　
　　「我去买东西给你吃阿，快回去，不然感冒又要加重。」
　　
　　
　　推著巨大又笨重的身体往上走，身体的主人还不是很听话的抓著江锡枫的衣服，一步当两步的慢慢走。
　　
　　
　　
　　回到房间，把罗士其安抚好，江锡枫才开始准备食物来喂食。
　　
　　
　　
　　「小哈来吃吧，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烧。」
　　
　　
　　江锡枫把手放在罗士其额头上，也没注意到他惊讶的神情，摸著自己的额头比较温度。
　　
　　
　　「好像有比较好，吃饱我还是带你去看一下医生，先吃吧，嗯？怎麽了？」
　　
　　「阿枫，你的脸......」

 

哈士奇（32）

　　
　　
　　
　　江锡枫摸一下自己的脸，才想起刚才被打过的地方还有点肿，这下不解释不行，但他不想说实话让罗士其去担那个不必要的心。
　　
　　
　　「这个阿，是我买东西的时候，老板在跟客人吵架，我就过去劝架，结果两个人动起手来不小心打到我，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江锡枫第一次在罗士其脸上看到怀疑的眼神，到底是该称赞他有所成长了呢？还是该检讨自己虎烂的功力变差？
　　
　　
　　反正他是不会说实话的，能少的麻烦尽量少，江锡枫将食物推给罗士其，要他快吃，等等带他去看医生。
　　
　　
　　罗士其即使心底有疑问，但习惯了听话的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暗暗做了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决定。
　　
　　
　　
　　
　　夜晚，江锡枫独自溜进医院，内部的管制比想像的要来的松，轻易的进入不能随意探望的病房。
　　
　　
　　里头瘦弱的人正躺在病床上，似乎又瘦了点，江锡枫靠近病床，不忍将床上的人吵醒，只是看著。
　　
　　
　　
　　如果斯斯醒著他该要说些什麽才好？
　　
　　
　　
　　江锡枫脑子里想著这个问题，混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切去哪里都会痛，看著斯斯的睡脸，江锡枫的内心又开始动摇，到底他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怎麽样才可以不伤害到人？
　　
　　
　　
　　江锡枫到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阿。
　　
　　
　　他没有罗士其的坚定，没有斯斯的坚强，只是一个随风摇摆的人。
　　
　　
　　轻轻执起斯斯的手，心里说著对不起，他是个混蛋。
　　
　　
　　
　　此时房门被打了开来，来人是白天自称斯斯舅舅的男人。
　　
　　
　　「你怎麽在这里，你这混蛋，给我滚！」
　　
　　
　　男人冲上前来要将江锡枫丢出去，被打过两拳的江锡枫当然会怕，双手防御著躲避。
　　
　　
　　「你住手！有话好好讲！」
　　
　　
　　男人情绪激动的不顾这是病房，抓起江锡枫的领子，一拳就要打下去。
　　
　　
　　另一只手接住了拳头，顺便还了回去。
　　
　　
　　江锡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怎麽在这？
　　
　　
　　
　　「码的，你又是谁！」
　　
　　
　　「小哈你怎麽会来？你跟踪我？」
　　
　　
　　罗士其一脸复杂的神情看著江锡枫，以及床上的人，然後把江锡枫护在身後。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嘛！都给我滚出去。」
　　
　　
　　男人愤怒的喊著，歇斯底里的完全忘记身在病房的事实。
　　
　　
　　吵杂的声音，让身体虚弱的斯斯转醒，眨眨看得有点模糊的双眼。
　　
　　
　　「哥？舅？」还有个不认识的人，而那个人正抓著江锡枫的手。
　　
　　
　　「亦仰！」
　　
　　
　　男人慌张的走到病床旁。
　　
　　
　　「你继续睡，我会把事情处理好，乖，继续睡阿。」
　　
　　
　　斯斯看了舅舅一眼，然後看著江锡枫，还有那一直被牵住的手。
　　
　　谁可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江锡枫慌张的撇开罗士其的手，走到斯斯身边。
　　
　　
　　「斯斯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哥。」
　　
　　「亦仰你不要理他，继续睡阿。」
　　
　　
　　男人瞪著江锡枫，江锡枫不甘示弱的回瞪。
　　
　　
　　「舅，我想跟哥说点话，你可以先出去吗？」
　　
　　「亦仰，你要多休息，现在这麽晚了，有话明天再说，来，你乖乖躺著。」
　　
　　「舅～」
　　
　　
　　男人一双锐目开始发红，像在忍著什麽，压住情绪後，才允许斯斯可以跟江锡枫说话，但是他必须在旁边。
　　
　　
　　罗士其知道，其实他应该出去让他们好好谈话，可是他的双脚不听他的话，迳自走到江锡枫身後，甚至连手也不由自主的抓住江锡枫的衣角。
　　
　　
　　四个人围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局面。
　　
　　
　　终於，斯斯打破了僵局。
　　
　　
　　
　　「哥，你来看我的吗？」
　　
　　「嗯。」
　　
　　
　　「哥。」
　　
　　「嗯？」
　　
　　
　　「他是谁？」
　　
　　「......」
　　
　　
　　「他是你朋友吗？」
　　
　　「他是......我的...国中同学....」
　　
　　
　　「阿枫！」
　　
　　
　　江锡枫被这声叫喊惊的心慌。
　　
　　他到底在干嘛？
　　
　　
　　
　　「亦仰好了，你赶快睡觉。」
　　
　　
　　男人强迫的让斯斯躺下，只是少年倔强的拒绝。
　　
　　
　　「哥，你晚上为什麽没来？」
　　
　　
　　
　　斯斯不笨，他怎麽可能看不出那高大男人看著江锡枫的眼神是如此不同，他也看得出江锡枫在听到那声阿枫後的神情有多麽怪异，还有他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们牵著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在他住院的期间，有什麽事情悄悄的改变了吗？
　　
　　
　　「我、我......忘了。」
　　
　　
　　在男人打上江锡枫脸庞的前五秒钟实在有够难熬，江锡枫甚至很卑鄙的有点感谢男人的出拳。
　　
　　
　　措手不及的一拳正中江锡枫的鼻梁，虽然没有打出血，但也痛到不行，罗士其连忙阻止男人。
　　
　　
　　没人听见斯斯的叫喊，江锡枫脑袋嗡嗡的叫，罗士其忙著和男人拆招，直到护士前来阻止，并且按铃呼救，三人这才发现情绪过激的斯斯正留著鼻血，两手捂著鼻子也捂不住鲜血的流泄。
　　
　　
　　
　　
　　三人待在病房门外，谁也没讲一句话的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的时间，里头的医生出来了，男人紧张的上前询问状况，医生照例的安抚了病人家属，并解释了病人目前情况及该注意的事项，江锡枫都在一旁听著，脸上装著冷静，实则心里乱到不行。
　　
　　
　　他没头没脑的就跑来找斯斯，想要说什麽话都没想好，再加上斯斯的舅舅和罗士其的出现，一切更加的混乱。
　　
　　
　　
　　「请问江先生是哪位？」
　　
　　
　　突然被点名的江锡枫抬起头来，连忙应声。
　　
　　「病人请你进去，不过请长话短说，病人需要休息。」
　　
　　护士说完话便离开。
　　
　　
　　「你不准去。」
　　
　　
　　男人抢先勒住江锡枫的衣领，江锡枫不想再跟这个人起冲突，但他又必须进去，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阿枫，你进去。」
　　
　　
　　罗士其拉开男人的手。
　　
　　「你做什麽！」
　　
　　「这是医院。」罗士其正声道。
　　
　　
　　男人想起刚刚在病房内吵架时，斯斯留著鼻血的模样，咬牙切齿的看了江锡枫一眼，愤怒的甩手离去。
　　
　　
　　男人的离开让江锡枫松了口气，再看向罗士其，又犹豫著该不该进去。
　　
　　
　　「阿枫，我在外面等你。」
　　
　　罗士其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江锡枫没时间去惊异罗士其的成长，僵硬的点了个头，走进去那扇门，去面对他该面对的人。

 

哈士奇（33）

　　
　　
　　
　　其实他们只有讲10分钟，但是罗士其觉得好像过了一个小时那样久，内心经过一番交战，他还是偷偷打开了点门缝，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麽。
　　
　　
　　
　　「哥，你会一直陪我吗？」
　　
　　「当然，你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
　　
　　
　　
　　罗士其没有看到江锡枫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十分温柔，带著甜甜的微笑，自己非常渴望的表情。
　　
　　
　　心痛的不敢再听下去，轻轻阖上门，无力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美梦到底还是短暂。
　　
　　
　　从美国回来後，他就该醒了，可是他不愿清醒，仍纠缠著不放。
　　
　　他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男孩，他没有病房里头的少年那样惹人怜爱的个头及脸蛋，即使如此，他还是想留在他的身边。
　　
　　
　　
　　然而，现在他还该厚著脸皮的留下来吗？
　　
　　
　　或许他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听话的离开，听话向来是他最拿手的，只是心好疼，疼的让他没办法听话。
　　
　　
　　
　　
　　
　　
　　江锡枫从病房走出来，就看到罗士其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但他还在，没有离开，让江锡枫偷偷松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
　　
　　
　　罗士其站起来，应了声好。
　　
　　
　　看著这样的罗士其，江锡枫被深深的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
　　
　　两人个自骑著车，先到罗士其家。
　　
　　
　　
　　江锡枫没打算下车，虽然罗士其露出渴望他留下来的脸，但他没勇气留下来。
　　
　　
　　罗士其苦笑著脸道晚安，虽然他自己没意识到那样的笑看起来让人心疼。
　　
　　
　　
　　「小哈！」
　　
　　
　　罗士其停下脚步，内心稍稍有点期待的转过身。
　　
　　
　　「你......好好休息。」
　　
　　
　　「......嗯」
　　
　　
　　
　　
　　目送著罗士其上楼後才离去。
　　
　　
　　
　　今天的江锡枫，是这二十年来最逊的江锡枫。
　　
　　
　　
　　
　　
　　
　　斯斯的手术非常顺利。
　　
　　接下来就是好好休养，小心照顾身体，因此江锡枫几乎天天到医院报到，斯斯当然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