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邀月楼时,他的贴身侍卫突然一脸兴奋地说起他方才守在楼下时,所闻见的市井之言。
听说,京城近日里来了个采花大盗,名叫封尘逸。
姑娘们白日里都不敢出门呢。
听说那个叫封尘逸的家伙二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现下居然又重现江湖,真是的,天下又不会太平了。
皇帝却笑道,天下,是不会太平了。
朕的天下,只等着这一人。
他来了,朕的天下,是不会太平了。
皇上终于笑了。他的贴身侍卫惊了。原来,皇上也会这么笑。舒心的,快乐的,纯粹的......
***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封尘逸。"
"封尘逸?!"女子惊恐地睁大了眼,脸色也瞬时转白,后退两步,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他妈的!封尘逸磨牙,这是第一千八百七十六个听到他大名转身就跑的女子。他有那么可怕么?放屁!我封尘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不凡,会可怕?奶奶的,听说二十几年前有个采花大盗也叫封尘逸,而且出奇地还和自己长相一样。这些人有没脑子,要是那个封尘逸还在的话起码也是四十多岁的老大爷了,能比上自己的灼人丰采么?不过......听说当今圣上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却始终保持着弱冠之貌,说不定......
靠!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了!
他忿忿地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
自己的爹还没见上一面就跟别的女人跑了,留下娘一人大着肚子。娘生下他,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后也撒手不管了,把自己交给她的一个好友抚养长大。留下一个千古谜题给自己:为什么自己要和那个采花大盗同名?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受他干娘的好色的丈夫的耳濡目染,他三岁时便熟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真理,七岁时便学会了调情,十三岁的时候就进过妓院。后来干娘实在无法忍受干爹的风流好色跟他离了婚,不知道该跟着谁,索性自己出来闯荡江湖。好在干爹在教他如何与女子相处之时也叫给他高强的武艺,才不至于步履维艰。
可刚步入江湖他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封尘逸生性爱花,却有一片阴影不偏不倚地笼罩在他上空:那个二十年前遭万人唾弃的采花大盗封尘逸。以前自己小时在镇上时,乡亲都看着他长大,所以不怕他,知道此封尘逸非彼封尘逸。可江湖中的人就不知道了。
当自己一报上自己的大名时,就有大叔大娘赶紧上前把自己年轻的女儿拉走,惊恐地说着糟了,封尘逸又重出江湖了。叫他们的女儿千万不要靠近他,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马上跑。
于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发展成了现下这局面。
而且更他陷入极度自我厌恶之中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改名,好像总有人拉着他威胁他不让他改一样。
简直奇了天下之大怪了。
不过,他封尘逸行得直坐得正,活得坦荡荡,才不需要改名字!(-_-这是根性,改不了。)
在他身后一直悄悄跟着他的一个人见到他几欲抓狂的背影,露出一个坏意的笑,封尘逸果然没有变,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一样的风流,一样的直来直往。
***
"小二,给我来一笼凤尾烧卖,再来一盘龙舟镢鱼,耗油牛柳,川汁鸭掌,快点,不要让爷多等!"一位面目俊朗,潇洒飘逸的华衣公子在酒楼的桌前坐定,对店小二口气有些不耐地吩咐道。
心情恶劣,食欲大增。(-_-封尘逸是个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人。)
笑笑,他还是那么会吃,会享受生活。
还有,不轻易喝酒。
饭菜上桌,封尘逸心情开始好转,于是悠闲地吃着盘中餐,慰劳他的五脏庙。心想着这京城果然是好地方,不仅繁华热闹,而且美女如云......封尘逸遐想着,眼中开始放光。
翻个白眼,八成又在想女人了。
身边有一道红影与自己擦肩而过,留下一股幽香,淡淡的,不同于平常女子的脂粉味,有种清高与孤傲的味道。但闻此味,便知此女子绝非庸脂俗粉,路边花草。
封尘逸抬起头来,向那道红影看去,结果却令他有些失望。那女子虽身材修拔,可那胸好像小了点,腰好像也不怎么细,臀似乎也窄小了些,样子倒是长得不错,特别是她眉宇间那勃勃的英气与展露的锋芒,似乎连人的眼睛也会被刺伤。还有她的眼睛,深不见底,神秘莫测,仿佛会将人深深吸入一般。
可封尘逸却立即否定了那女子,身为一个女人,就应该有女人味。她不是大爷喜好的类型。(-_-他的欣赏水平不可高估......)
感觉有人看着自己,红衣女子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封尘逸不禁一怔,好锐利的眼神!似乎又隐隐带着些火的味道,被那么一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有些热,心在此时也猛然一跳,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下一刻,封尘逸立即改变了他那时的想法。
此女子好特别,与他曾经所见都不一样。
虽然她没有女子该有的身材,温柔,妩媚,柔软......却牢牢吸引了自己的视线,有那么一刻,他竟看她看得转不开眼了。
来了客人,店小二热情迎上,"请问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拿着菜单在上面点了几点。店小二诧异地看了看她,心疑这女子是不是个哑巴。没想太多,店小二点了点头便向膳房报菜去了。
封尘逸也好奇地看着她,难道这女子不会说话?心生怜惜,这女子外表上看起来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事实上也有她脆弱与孤独的一面吧?
似乎被封尘逸看得有些不耐烦,红衣女子朝他走过来,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一副你究竟看够了没的模样,带着凌人的压迫感。
读懂她的眼神,封尘逸在高压之下勉强展开一个迷人的阳光笑容,"姑娘莫生气,在下只是看姑娘气宇不凡,孤高不群,一时忘了方寸,请姑娘莫要责怪。若是在下因此而冒犯了姑娘,在下便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了。"没想到小小女子居然有这样煞人的气势,封尘逸的心又猛然一动。
女子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座位,侧对着他。方才她点的菜店小二已一一端上了桌。封尘逸侧目一瞟,居然和自己点的一模一样!封尘逸的心中瞬时漾开层层涟漪,可以用心有灵犀一词来形容他们俩么?嘴边泛起一痴笑,这就是神奇而妙不可言的缘份啊......
察觉到有人又在看着自己,红衣女子再次转过头来,脸色阴贽。
有花不采,非他封尘逸的作风。像这种烈女征服起来才有意思。
封尘逸厚着脸皮向女子走去,笑道:"在下见姑娘与在下所点之菜完全一样,想必姑娘的口味与在下有几分相似。所谓知音难逢,恕在下冒昧,在下想与姑娘畅谈几句,不知可不可以?"
女子面目冷凝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勾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她身边的座位。
封尘逸一喜,知晓女子已经应允了他,虽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但他仍然保持仪态地给女子道了谢,礼貌潇洒地在她身边坐下。
"姑娘芳名?"
女子看着他,姣好的唇型仍只呈一条直线,没有开口的趋向。
封尘逸心下一紧,意识到了什么,小心问道:"姑娘你不会说话?"
女子仍然看着他抿唇不语。
看来是了。封尘逸笑笑,伸出一只手摊在女子的手边,柔声道:"姑娘若不肯开口,便在在下的手心上写吧。"
女子闻此有些怔愣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须臾之间闪过复杂的千丝万缕。随即又是微微一笑,伸出一手指在封尘逸的手心上慢慢比划着。
手心不时传来一阵阵麻痒的感觉,就如一波波电流,眨眼工夫便窜过四肢百骸,身体奇异地有些紧张和僵硬。
"戎......"女子写完,封尘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地念着女子在他手心上写下的那个字。那个字,似乎刻得很深,看不见,却能深深地感觉到,深刻得仿佛要在那里留下永恒的烙印。
"戎......很好听的一个字,似乎......"不该用在一个女子身上。
在念出女子的名字时,女子突然深深地看着他,化去方才脸上的霜雪,眼中一片潋滟,闪烁着复杂的情韵,激动,欣喜,期待,怀念......
封尘逸此时似乎也被蛊惑了般,被女子的眼眸吸引住,凝视着她,有什么好像在此时打翻,撞破......
不明白女子眼中的内容,只觉得被女子这么看着,他竟有种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而已,女子随即便转过头去,吃着盘中的菜。而封尘逸也清醒过来,心中大骂自己方才的失态。
就这样,女子一直默不出声地吃着东西,封尘逸则坐在她旁边喋喋不休地高谈阔论,女子没有厌烦他,也没赶他走,眼中漾着遮也遮不住的笑意。
吃完饭,封尘逸如甩不掉的尾巴般死缠着这位女子,嘴巴从未歇息过。女子只当没他这人地向前走着,嘴边却挂着隐隐的狡黠又似满足的浅笑。见女子的表情封尘逸便知她并不讨厌自己,反而可能对他还有些好感,于是变本加厉。
不知不觉中已是夜幕降临,如血残阳留下最后的余晖便隐入墨蓝的深空。
此时已是皓月高挂。女子停下脚步。
今晚的月好像特别圆......女子仰起头,展开一个欣慰的笑,舒畅,酣甜,幽美。
封尘逸看着她,不禁呆了。银月的光晕轻轻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精致流畅的五官,浅浅的笑挂在她唇边,如同暗夜绽放的昙花。女子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封尘逸微微一颤,他看进她的眼,那双神秘又深沉的眼,此时充满了万种情愫,柔和地相容在一起,缱绻流连,就像漾开涟漪的泓潭碧湖,仿佛世间所有的感情都积聚在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眸之中,满满的,快要如水般溢了出来。
出奇的静。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望着彼此,世间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短短的一瞬永恒得就像一千年。
封尘逸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沉重而深刻,牵动着自己全身的神经,无法动弹,无法挪开眼,思维也停止转动。
"戎......"情不自禁,轻唤出声。
女子浅笑依然,伸出手,指了指那天上的月。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不需过多的言辞,封尘逸便了解了女子的心思。他伸手搂过女子的腰身,一个轻盈的跃身,高高腾空,向远处飞去。
封尘逸搂着她,在京城上空忽起忽落,享受飞翔的自在。
没想到,有人也和自己一样,喜欢那孤独的月。
没想到,有人可以陪伴自己如此飞翔。
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飞。形单影只,孤独寂寞。
有人和自己一起飞的感觉,真好。
前日他初来京城时,知晓京城有一隅耸立着一座高高的楼,全京城最高最漂亮最豪华的楼,名叫邀月。
他知道怀中的这名女子想看月,想触月。于是他便携着她,越过一个个屋脊,向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听说那座楼闲人勿近,不然杀无赦。
不过,他不怕。
今日就算是死,也要了了这姑娘那个小小的心愿。
因为......他发现,在虚度二十年华后,头一次体会到动心是怎样的感觉。与他以前他心目中的姑娘都不一样,完全不在他的想象之中。一切都是会变的。包括坚持。信念。
女子脸上的笑,满足又陶醉。
封尘逸此时也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涨满了,却涨得舒畅。
不觉间,他们已来到邀月楼脚下。邀月楼太高,即使用轻功也无法达到它的最顶点。入口处有重兵把守。
封尘逸蹙了蹙眉,想着该如何攀上这楼。
女子却拉了拉他衣袖,封尘逸微低下头去看着她,女子从怀中摸出一块牌子递给他,然后指指那楼的入口。
她是说只要把这牌子给那些人看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封尘逸突然认真地看着这名女子,她究竟是何人?京城中人人皆知这楼不可轻易进入,相传只有当今皇上才可进这楼。这女子定然不简单!
她会是谁?
贪玩的公主,还是......皇帝三千后宫之一,或是皇帝在宫外的情人?哪个推测都很糟。他封尘逸可不想和皇帝争女人。可如果遇上了,也没办法,比如说现下,满足女子眼中强烈的期待,希望看到她笑,所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轻叹一口,认命了。他带着女子健步向邀月楼的入口走去。
他刚一亮出牌子,那些守卫便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待遇,封尘逸顿感飘飘然起来。同时也发现这女子果然不简单。可能她会说话也说不定。
察觉到封尘逸质疑的目光,女子仍然气定神闲地笑着,不予解答。
来到邀月楼之顶,女子无言地邀封尘逸在椅上坐下,封尘逸感觉她好像很熟悉这里,是这里的主人的样子。
无视于封尘逸眼中的疑问,女子拿起似乎早已准备好的酒壶,给封尘逸和自己满上一杯。
封尘逸接过酒,却未喝下,只是死死盯着女子,出于一般江湖人都会具备的警惕性,况且他越来越觉得这位女子是有目的有计划地接近他,而且她身份绝不简单,虽他与她素未谋面,加上自己酒量实在太差。所以这酒,要慎喝。
知晓封尘逸是何意,女子仍只是笑笑,似乎说着,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干为敬。女子一个仰首,杯中的酒便全数下了腹。
片刻之后,见女子毫无异状,封尘逸便举起酒杯。想着若是这女子事先便服下了解药,身体也不会有异状。正思量着要不要真喝下这酒,对面便传来一阵异响。
他抬起头,发现女子正趴在桌上,气喘得很厉害,摇曳的烛火下,能隐约看见女子通红的脸颊。
见此封尘逸一惊,这酒果然有问题。只是他没想到中毒的人会是她,难道下毒之人另有其他?不过这不是现下应该思考的问题。他立即将女子扶住揽在怀中。
"戎,你这里可有房间?"封尘逸但见女子现下的情况,便知女子是中的哪类型的毒。那是种很厉害的春药,若不宣泄及时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他不能让别的人毁了这女子的清白,于是只好自己上了。
他会对她负责的。
女子点点头,朝一个方向指去。
封尘逸抱起她,向那个方向快步而去。踢开房门,然后将她放在床上,把门关紧。
封尘逸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戎,你中毒了,如果不及时解的话会有生命危险......只好这样了......我会负责的......虽然你我相识还不到一天,可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闻此,女子充满情欲的眼中霎时间闪过一丝清明。她满意地笑了,带着几分狡黠与得意。大鱼,终于上钩了。他毫不犹豫地勾下他的脖子,奉上火热的唇舌。唇齿相接的那一刻,段昊戎被情欲彻底湮没。
一个翻身,将封尘逸压在身下。
封尘逸一惊,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这么热情。不过也难怪,她中了那么烈的春药,需要发泄。
封尘逸腾出一只手,轻轻一挥,带过一阵掌风,灭了房中的烛火。
黑暗中,封尘逸感觉自己的衣物被狠狠撕碎,衣下的肌理渐渐裸露在空气之中。一双火热的手放肆地在他光裸的身体上游移,揉捏,刺激着自己的敏感与脆弱。埋在身体深处的欲火爆发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奇异的疼痛与快感交杂着冲击着自己,意识开始陷入混乱,迷茫。身体被撩起高亢的火热,在暗处躁动,汹涌。
他迷糊地想着,从未见过这么有魄力这么凶悍的女子,她的架势,仿佛想将自己连皮带骨地吞下。自己是个大男人,居然会被一个女子主了左右。
而此时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她的体重突然加重,体积也在变大。只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沉,本已乱了的呼吸现下更是困难。身上人的体重已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了。惊觉这点的封尘逸立即清醒了些,难道......这个人吃了缩骨丸?这么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