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克谁还是分出胜负后在下定论吧。”冥户亮拔出腰畔的长剑,道。
日吉若淡淡地一笑。“奉陪到底。”
城郊。古藤林。
冥户亮环顾四周,道:“这儿没别人,可以开始了。”
“我先让你三招吧。”日吉若道。
“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在蔑视我吗?”冥户亮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微怒道。
日吉若腰畔的镇魄刀飞快地出鞘——“你会后悔的。”
凛冽的气紧逼而来,冥户亮急退几步,抽出长剑抵挡。
日吉若手中的刀一斜,朝冥户亮的左腿劈去。
“嘿!”
随着冥户亮的一声呼喊,镇魄刀被踢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日吉若飞身上前,“啪”地接住了从半空中落下的镇魄刀,回手就是一刀。
冥户亮侧身闪过,以剑回击。
就这样苦战了将近一刻钟,二人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敛起手中的镇魄刀,日吉若有些诧然地道:“除了芥川慈郎,还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手下走过二十招呢——请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冥户亮也敛起了长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吗……”日吉若若有所悟,道:“阁下……怎么称呼?”
“叫我冥户就好。”冥户亮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日吉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名字。”
“……冥户亮。”这人烦不烦啊!
“……我可以叫你亮吗?”“不行。”
毫不犹豫地拒绝,因为这个称呼只属于那个人。那个有着银白色短发,气质高雅,永远带着微笑的少年……
日吉若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不由觉得脸上尴尬。“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这家伙怎么这么烦啊!
“那我叫你冥户前辈好了。我比你小一岁呢。”日吉若笑道。
冥户亮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前一刻还在向自己挑衅,拽得不行的家伙,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温文有礼了?
还有,这个传说中的镇魄刀客……居然只有十四岁?
天啊,饶了我吧!这……什么世道啊!
笛仙睡神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竹叶的缝隙射进竹林后,泠泠的琴声就从竹林中传出——
篁竹间,那一袭白衣正悠然用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弹拨着琴弦。
他弹奏的,是《汉宫秋月》。
“铮铮”的琴音中,霍然夹了一缕笛声。
冥户亮轻轻一挑眉,用那双明亮的眸子在竹林中搜寻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手指却并没有停止对琴弦的拨动。
然而,笛声飘忽不定,令人无法捉摸它的方向。
回肠荡气的笛声透过茂密的竹林,传遍了城郊的每一个角落。虽只是一支轻巧的竹笛,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待一曲完毕,冥户亮站起身道:“方才吹奏竹笛的是何人?请现身,不要再躲躲藏藏了。”
“呵……”
听见从上方传来的呵欠声,冥户亮一惊。猛然抬头,才发现身旁的梧桐树上躺着一个人。
树上的少年有着一头浅橘色的短发,手执一支竹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刚才的笛声……是他?!
冥户亮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那名少年从梧桐树上纵身跳下,带着连连的呵欠走到他面前。
“呵……我叫……芥川慈郎……你弹的琴很好听呢……呵~”话音刚落,他就倒在草地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哎,哎?你、你还好吧?”冥户亮摇了摇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少年慵懒地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睡眼,道:“没事……我只是很累而已……我想睡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冥……”冥户亮还没说完,那橘发少年又倒在地上睡着了。
这……刚才的笛声……真的是他?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起几天前遇见的那个嚣张的镇魄刀客,冥户亮摇了摇头。
正欲抱着古琴离去,躺在地上的少年却忽然问道:“冥什么?你还没说完呢。”
“冥户亮。”没好气地白了那个家伙一眼。
“冥户亮啊……你以后就叫我慈郎吧!我能叫你亮吗?”芥川慈郎眨着水灵的眼眸,道。
“不行。”冥户亮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芥川慈郎撇撇嘴,道:“那……小亮呢?”
看着他那非常可爱的模样,冥户亮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两人边走边聊,觉得与这名少年谈话十分投机的冥户亮根本没有意识到,芥川慈郎这个名字……
走出竹林,冥户亮蓦然止住了步伐,道:“你刚才说……你叫……芥川慈郎?”
“是啊。怎么了?”少年一副迷糊的样子。
“你就是那个……笛仙?!”
什么叫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总算明白了……
想起日吉若的那句“除了芥川慈郎,还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手下走过二十招呢。”,冥户亮顿时对眼前这个人警惕起来。
“笛仙又怎么了?呵……”芥川慈郎打了个呵欠,“笛仙也是人啊,笛仙也要睡觉的啊……”
生怕对方再次栽倒在地睡得天昏地暗,冥户亮忙道:“那你还是快点回家吧,这样睡在外面很危险的。”
“小亮不用担心啦~什么危险都奈何不了我的……”芥川慈郎笑道,“小亮是炙星阁的琴师吧?好厉害。”
冥户亮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巳时了……若是再不回去,迹部那家伙肯定……
“慈郎……那我先回炙星阁了,你自己小心点。”“好。”
那样单纯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笛仙呢?
冥户亮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返回竹林寻找那名少年的踪影。
没想到……
“喂,识相的话就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省得老子还得亲自动手搜身。”强盗头领朝熟睡中的少年身上踹了两脚。
冥户亮刚拔出腰畔的长剑,便听见一阵极其刺耳的笛声——完全不同于先前的悠扬宛转,而是带着沉重的杀气,尖锐高亢,仿佛欲置人于死地。
不可置信地听着噩梦般的笛声,冥户亮惊讶得睁大了双眸——那名少年正闭着双眼,悠然自得地吹奏着这样充满杀气的乐曲。
又一阵尖锐的笛声划破天际,那几个强盗早已扔下武器四处逃窜。就连远处的冥户亮,也感觉耳膜发出阵阵的刺痛。
笛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冥户亮无奈地苦笑几声,将长剑收入鞘中,扬长而去。
笛仙睡神……原来如此啊。
殇灵纵魂
“冥户,门外有人找你。”有着深蓝色就长发的少年医师带着戏谑的声音道。
冥户亮瞪了那个没正经的家伙一眼,走出门去。
看见眼前的人时,他不由得一怔——
“……长太郎?”
凤长太郎灿烂地一笑。“好久不见了,亮。”
“不过才几天而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凤长太郎继续笑着,“我可是很想你呢。”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了……
冥户亮没来由地红了脸,道:“世子不都是应该呆在王府帮助王爷处理事务的么?你倒是挺清闲的。”
“那……亮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好吧。”
二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望着两旁的店铺卖的配饰,衣物,食品,红红绿绿一大片,冥户亮感到有些心烦——他对那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直到看见一家兵器店时,冥户亮才停了下来。
那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兵器店,里面十八般武艺应有尽有,甚至连各类暗器也没有找不到的。
“亮想进去看看吗?”凤长太郎善解人意地道。
“废话。”冥户亮走进兵器店,身后的人也跟了上去。
最近用飞镖总感觉不顺手……看来应该换一种暗器了。换什么好呢?
蛇形镖?夺魂镖?剑形镖?还是……
“不如就用孔雀翎吧。”
冥户亮吃了一惊,回首望向身后的银发少年——他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一样!
“怎么了?”凤长太郎眨眨眼,无辜地看着冥户亮。
“不,没什么。”冥户亮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别过头去。自己对那样的眼神可是毫无抵抗力。
尽管这把长剑已经跟了自己许多年,但冥户亮一直没有换新的——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
在武器店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挑到一把合手的武器。冥户亮有些失望。
“亮不喜欢这些武器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哦。”凤长太郎道。
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南灵王府,冥户亮开始后悔——早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是南灵王府,他才不会来!
“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进去的。”凤长太郎轻轻一笑,道:“我进去把那柄剑拿出来……你在这儿等我哟。”
淡青色的剑身泛着玉色的光泽,映着冥户亮俊美的面容——剑身上刻着“纵魂”二字。
“好美的剑。”冥户亮喃喃道。
凤长太郎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银白色的剑身亮如秋水,与它的主人竟有几分相似。
“这把是纵魂剑,与我手中的殇灵剑是一对。”
冥户亮拿着纵魂剑,越看越爱不释手。“谢谢……那,这把剑我就收下了。”
“不客气。”凤长太郎笑道,“不过……亮既然收下了这把剑,就要做我的王妃哦。”
“你……”冥户亮羞道,“哪有这样的!……谁说收下了你的剑就一定得嫁给你?”
“可是,殇灵与纵魂是一对,这样拆散它们……不好吧?”凤长太郎轻轻拥住面前的人,低喃道:“即使亮不愿意做我的王妃也没关系……即使我不是世子,不能成为王爷也没关系……只要有你,就够了……”
手中的纵魂剑“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冥户亮的声音哽咽着,道:“为什么……我只是一名刺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不是刺客,也不是琴师。你只是我所喜欢的那个冥户亮。仅仅如此而已。”
冷月下,一个灵巧的身影悄然落到琉璃瓦上,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去。清风吹散他玄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着。
连屋檐都是琉璃制成的么……这洛城城主还真是奢靡啊。
仗着自己有财有势就可以滥杀无辜吗?我要你偿命!
轻轻弹出指间的孔雀翎,冥户亮满意地听见了从庭院中传来的一声惨叫。
在确定洛城城主已经死亡后,他跃上屋檐,正欲像平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暗夜中时,却听见了一个从地面上传来的稚嫩的声音——
“哥哥……那个人,是你杀的吗?”
冥户亮向下望去,只见一名大约只有五岁的小女孩站在洛府外的榕树下。目睹了这样的一幕,她的眼神中竟没有恐慌,也没有惊讶,只有平静。
“是的。”非常干脆地答道。
“那个城主诬陷我爹……他说我爹偷了他的珍宝,就判了我爹死刑……哥哥,谢谢你为我爹报仇!”
冥户亮叹了口气。连这么小的孩子,也懂得什么是仇恨了吗?在这个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个像她这样的孩子呢?
也许,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吧?
“哥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冥户亮望向漆黑的夜空。那里悬挂着一轮金黄的明月,四周零星地点缀着几颗寂寞的孤星。
“我叫冷月。”
“冥户,你最近是怎么了?”迹部景吾收起手中的绸扇,道:“总是心不在焉的……来,弹一曲《紫竹调》活跃一下气氛!”
冥户亮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琴弦。他弹得非常流畅,没有弹错一个音,节奏也把握得非常好。但是,总是让人感觉缺少了什么。
“停停停!冥户你给本大爷停下来!你弹的是什么啊?一点感情都没有!一首曲子最重要的既不是音律也不是节奏,而是琴魂!一首乐曲要有情感才会有魂魄,而不是行尸走肉!”
“铮!”一根琴弦断了。
冥户亮怔怔地看着被割破的指尖和沿着琴弦缓缓滑落的血珠,一言不发。
迹部景吾的绸扇“啪”地落到了琴面上。“冥户亮你是白痴吗?一首曲子还没弹完就把手指割伤了……侑士!快点拿药进来!冥户那个白痴又把自己给弄伤了!”
冥户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他是在想昨夜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也许,他是在想长太郎对自己说的话……
“忍足。”沉默了半天的冥户亮终于开口了。
“怎么?”“如果……有人向你表白,你会怎么办?”
忍足侑士笑道:“当然是接受了。冥户,该不会是有人向你表白了吧?”
“……恩。”冥户亮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承认。
“让我猜猜看……其实你也很喜欢他,只是你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感到很为难,对吗?”
“……恩。”
忍足侑士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你最近怎么无精打采的,原来是为情所困。今晚的演出你就弹《昭君怨》好了,一定会因为你满腔的愁苦感动在场的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