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草宣

作者:  录入:01-19

《温度》渣攻、悲观受/狗血芭乐/替身

被情人抛弃,为了逃避现实远离自己生长的地方远渡日本的杜辉铮,以为这样就可以麻痹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还会再爱上别人,而自己竟然是他已逝的弟弟的替身......

 

温度01(替身/虐心)

  现在的温度是零下一度。
  
  从便利商店走出来,室内温暖的暖气瞬间换上清冷的空气,剧降的温差感使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伸出冰冷的手将衣领拉紧些。
  
  果然穿这样出来是太少了,杜辉铮有些後悔地想,毕竟现在已经十二月,就算白天阳光温暖,到了黄昏後温差可是会差上个五、六度以上,自己再如何不怕冷,日本的气温跟台湾相比可是差了许多,春夏秋冬分明的季节,除了七、八月的夏季气温可媲美台湾之外,其馀的季节可都是凉意飕飕,尤其是冬季。
  
  手上提著便利商店给的塑胶袋,杜辉铮很怀疑这轻薄脆弱的袋子是否能承受内头沉重的瓶瓶罐罐,乾脆将塑胶袋连同袋内的重物一起抱在胸前,呼出一口白烟迈开脚步快速走向电车轨道附近的一栋出租公寓。
  
  「我回来了。」
  
  扭开防盗功能似乎不怎麽好的门把,杜辉铮一边脱鞋一边朝内喊道。五叠大小的室内有著简单的家俱,衣柜书柜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流理台跟瓦斯炉,书柜旁摆著一台去年夏天电器业者跳楼拍卖时检便宜买来的十四寸小电视,靠窗的角落有张小小的桌子,上头摆满了画图用的纸张跟墨水,以及一张才上色到一半的画稿。
  
  「酱油跟啤酒。」
  
  杜辉铮将手上的塑胶袋递给正在瓦斯炉前忙的不可开交的男人,迳自坐回墙角的矮桌前,著手开始画未完的稿子。直到鼻间嗅到的食物香味越来越明显,他才抬起有些酸涩的脖子转头看向房间中央的矮桌,那里已经摆上三盘香味四溢的料理。
  
  「吃饭了。」
  
  男人将黑色瓷碗呈上一半的饭量,递给杜辉铮,他一向吃的不多,大部分几乎只吃菜而已,最後剩下的总是白饭,因此半碗饭对他而言是刚好的分量。
  
  「谢谢。」杜辉铮轻声道谢,将碗接了过来,开始品嚐桌上简单却不失美味的菜肴。
  
  「就跟你说对我不用这麽客气。」
  
  男人叹了一口气,夹了一大把菜就著碗内满满的白饭咽了下去,看著杜辉铮垂眼慢慢的吃著他煮的菜,忍不住夹了一大把炖莲藕到杜辉铮的碗内,满意的看著杜辉铮在稍微讶异後还是乖乖地将莲藕吃下。
  
  「小悠,你吃得太少了。」
  
  男人淡淡地对默默吃著饭的杜辉说。「悠」是杜辉铮的小名,日文无法正确念出杜辉的中文名,因此他都使用可以用日文读音念出的「悠」来称呼杜辉铮。
  
  杜辉铮扬起淡淡的微笑,「启吾,谢谢你。」
  
  国分启吾不再说话,一场饭就在两人的沉默中结束。
  
  饭後,杜辉铮端起碗盘到流理台整理,这是他与这个男人,也是同居人,更是他的恩人的国分启吾之间的生活方式。
  
  白天在餐厅工作的国分负责料理三餐,不善料理的杜辉铮负责洗碗盘善後,其他家事也一样,纵使这个五叠大的简陋出租公寓没什麽称的上是「家事」的事可做,但日常的整理跟洗衣服之类的杂事依然是必要的,这些杂事杜辉铮与国分都分工的很好,两人间建立了平衡点,日子也在平淡中不急不缓地流逝,一晃眼,杜辉铮与国分同居生活已迈入第二年。
  
  没想到自己还可拥有如此平凡且淡然的生活,这是两年前的杜辉铮作梦也想不到。
  
  当时的自己一无所有,失魂落魄的他全身上下只有手提袋里的几套衣服跟画具,还有皮夹里少的可怜的钱,以及一张单程机票跟护照,满脸恍惚绝望的他在一个下雪的夜里,独自坐在东京某处的公园椅上,从天而降的白色冰冷雪花覆盖他全身也毫无所觉,直到一个声音将他唤醒,拉起摇摇欲坠的他走进一个不再下雪的地方,并递给他一杯冒著甜甜香气与热气的热可可,全身的细胞与感情才又回到他的四肢百骸。
  
  杜辉铮还记得,当时的他捧著那杯热可可,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面前痛哭失声,哭到肺部因缺氧而疼痛,哭到嗓音几乎哑掉,手中热呼呼的可可也逐渐冷却,直至完全冰凉。
  
  一旁抽菸的男人抽走了他手中失温的杯子,再度将一杯冒著白烟与热气的热可可塞入他手里,那杯散发温暖热度的可可香甜味道,杜辉铮直到如今都记得很清楚。
  
  两年前,情人无预警的提出分手,让原本从幸福高处的杜辉铮霎那间跌至绝望的谷底。杜辉铮是个同性恋,找寻真爱原本就不易,这个恋人是杜辉铮经过拢长的暗恋,几乎在即将绝望之时得来的,原本以为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幸福,杜辉铮极其珍惜这段感情,甚至觉得这就是他此生最後的爱恋,能与恋人见面的每分每秒他都珍惜,只要任何能为恋人做到的事杜辉铮都会去做,因为他想看见恋人的笑容,只要能与恋人在一起,即使是世界明天就要毁灭他也毫无所惧,当时的杜辉铮就是这般沉醉在满溢的幸福之中。
  
  直到一次约会情人无预警的提出分手,狠狠敲碎了杜辉铮满满的美梦与幸福。
  
  
  我觉得,我没有想像中那样爱你……
  
  ……
  
  ……我们分手吧,我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为什麽?
  
  你给我很大的压力,知道吗?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杜辉铮还记得情人苦笑著说这句话的表情,情人的眼中,没有他。原本只注视著他的双眼,从什麽时候开始不再印上自己的倒影,他竟然到最後一刻才发觉。
  
  他的爱,真的带给对方这麽大的压力吗?从来没有过,也是生命至今唯一浓烈的爱恋,就这样结束在对方一句「压力大」之下,那个人从此避不见面,无论杜辉铮如何哭求,对方就是不听、不问也不见面,甚至连家都搬了手机号码也换过,决心从此与杜辉铮一刀两妳薈
  
  胆小鬼!
  
  杜辉铮曾经狠狠对著空无一人的小套房大吼,可惜那个原本在此的人再也不会听见他的怒气与悲哀。杜辉铮不知流了多少泪,在身上制造出多少伤,那个人就是没再出现过。两个月後,杜辉铮撤地绝望,他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回头,没父没母的杜辉铮,从此又变回孤独一人,没有人会分享他的喜悦,也没有人会在意他。如果是从前的杜辉铮,也许还有办法回到那种生活,但是在历经幸福的恋爱之後,嚐过幸福滋味的他,再也回不去过去那种世界只有一个人的孤寂生活,他办不到,他没有办法,他无法忍受!
  
  全身都被绝望垄罩的杜辉铮,恍惚之下买了一张只有去程的东京单程机票,随手拿了几套简单的衣服与护照,在机场将皮夹里三千元的台币全数兑换成日币,独自一人搭上飞往日本东京的班机逃去日本。
  
  是的,他是逃去的,只要能离开这个曾经与那个人相处、游历的土地,要他去哪里都可以。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持短期居留证的外国人在日本该如何生存,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日文还不到流顺的地步,更没有想到自己在日本根本是自寻死路,无法工作的外国人要怎麽活下去?满心只想逃离台湾的杜辉铮根本没有多想过,只要能离开台湾,离开那个人存在、呼吸的土地,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台湾!
  
  杜辉铮也许是想死的,但他不愿意死在那个人存在的土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意义,为何要如此偏激?也许是恨吧,由爱生恨。杜辉铮不晓得自己对那无情抛下自己的情人究竟有没有恨,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愿意与那个人同在一个土地上呼吸,因为那会使他感到疼痛,一种椎心刺骨的疼痛,所以远离这离,逃出这里,是他唯一想到也是唯一能让自己不再疼痛的方法。
  
  两年过去,自如今的杜辉铮暗地偷摸摸的在非法打工之外,还接了出版社插画的工作,是国分启吾透过朋友帮他介绍,当然,国分隐瞒了杜辉铮是外国人的身分,向朋友编谎言说杜辉铮是他乡下上京来的表弟,想在东京找份兼差的工作,对方在看过杜辉铮的稿子後,就答应给杜辉铮机会,让他担任小说插画的工作,也幸好这两年内原本就有日文底子的杜辉铮日文更加精进,才有办法身任这个需要研读过小说内容才有办法画出插图的工作。
  
  如今的杜辉铮在日本有地方住,还有工作,这一切都是国分启吾给他的。如果国分没有在那个下雪的夜晚经过那个无人的公园,发现坐在长椅上望著天空发呆一身是雪的杜辉铮,还好心将他带回公寓的话,如今的自己应该已经冻死在那个公里,死在异乡,没有人会知道,包括那个人……
  
  胸口传来抽痛的感觉,杜辉铮一边洗著碗盘一边用手揪紧传来疼痛的胸口。
  
  两年了,这个毛病一直跟随著他,只要情绪有波动,胸口就会开始产生揪心的抽痛,不晓得是心理因素还是身理因素,因为杜辉铮是非法居留的外国人,因此身体有不适也不敢上医院,深怕自己会被发现而强制遣返。他不想回到有那个人存在的土地,所以杜辉铮努力不让自己生病受伤,连内心的情绪也都逐渐变淡,因为只要没有心,就不会因为情绪而感到疼痛,这样身体就不会出问题,杜辉铮是这麽说服自己。
  
  两年下来,他成了一个没什麽情绪的人,连最基本的喜乐,都不会留在他的心里,更别说愤怒与哀伤,国分常说他像是一个没有温度的人,对什麽事都是淡淡的,心没有冷热温度,对任何人都不会生气,同样对任何事也都不会真的关心……
  
  不过国分说错了,关心的情绪他还是有的,至少他对於自己的救命恩人国分就是真的关心,也会担心他,虽然没有反映在脸上,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关心这个人的。
  
  但其他的情绪就像随著那个下雪的夜晚,那杯热腾腾的可可散发的热气一般,挥发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那晚的泪水与内心翻滚的痛苦,都散在飘雪的夜里,如同蒸气消失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杜辉铮成了一个没有什麽情绪起伏的人,淡淡的,很温和,却也很冰冷。
  
  两年前的过去早已被杜辉铮用冰封印在记忆的最底层,除了杜辉铮自己,恐怕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它挖掘出来,包括那个人。
  
  洗好了碗盘,杜辉铮用布擦拭乾净盘上的水,放回一旁的柜子中,再度坐回角落的小桌子准备再度工作。
  
  「刚吃饱休息一下吧,整天窝在那里对身体也不好。」
  
  国分拿了一盆早已洗净的草莓递给他。看著红的发亮散发淡淡香气的草莓,杜辉铮起身坐到吃饭用的暖胪桌,国分打开十四寸的小电视,听著电视中传来愉快的喧闹声,杜辉铮一颗颗的吃著草莓,眼睛盯著电视中拨放的节目,节目的欢乐却丝毫无法传递至他的心里。
  
  「明天要开始新的打工吗?」国分一边喝著热茶一边问。
  
  「嗯。」
  
  「时间呢?」
  
  「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
  
  国分收回看电视的眼光转向杜辉铮。
  
  「怎麽这麽晚?夜间工地吗?」
  
  「不是。」杜辉铮依然没有中断吃草莓的动作与盯著电视看的视线。
  
  「那是什麽?便利商店大夜班?我不认为那个时薪会比你原本的烧肉店还高。」
  
  「不是便利商店。」
  
  「那到底是什麽?」
  
  杜辉铮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蹙著眉头的国分,他们之间总是如此,几乎都是国分问杜辉铮答,但杜辉铮的回答时常模糊不清及模拟两可,惹得国分频频追问外加皱眉。
  
  杜辉铮知道国分是在担心他,但是以一个帮助人的心而言,国分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给他房子住帮他找工作,还在生活中慢慢教会他日文,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外国人到完全溶入当地生活。杜辉铮不知道国分为什麽要冒著藏匿非法居留外国人的风险来帮助他,国分为他所做的已经太多了,多到杜辉铮不知该如何报答他。
  
  国分的工作是一间日式餐馆的二厨,年仅二十七的国分能当上二厨,证明他真的有其过人的实力,餐厅的薪水虽不错,但要支付两人的在东京的生活开销,加上房租水电之类的还是有些勉强,因此杜辉铮才会提出外出打工的念头,一开始国分还非常不赞成,在杜辉铮一再保证会小心的情况下才点头答应,除了杜辉铮擅长的插画工作外,还在杜辉铮坚持需要另一份工作的情况下,再帮他找了间离车站不远的烧肉店的打工。
  
  服务业是杜辉铮用「希望能多接触人群好更融入日本生活」的理由才找的,但实际上却是杜辉铮为了不让自己的头脑有太多空閒时间。只画插画的话,头脑就会时常想东想西,杜辉铮不想再让过去的情绪左右自己,所以他需要肉体的劳动,好让他忘却许多事与情绪。
  
  换工作的原因杜辉铮无法告诉国分,已经给国分添这麽多麻烦的他不想再依赖国分,烧肉店的薪水与插画不稳定的收入还无法让自己独立在东京生活,所以他需要钱,只要有钱,就可以不以靠国分生活下去;只要有钱,就可以还给国分以谢他这两年的恩情。总之,杜辉铮不想再依赖任何人。
  
  那个好心又单纯帮助他的国分,杜辉铮不能再继续依赖他下去,毕竟自己是一个超过短期居留时间的非法居留者,又没有工作证,什麽时候会被抓都无法预测,继续留在国分身边只会带给国分麻烦。国分是他在日本唯一的朋友,也是对他有莫大恩情的人,他不能害他,而自己存在於国分身边的一天,国分的危险就无法解除,所以自己一定须要更多钱才行……
  
  「对不起……」
  
  「我说过不要对我这麽客气。」
  
  国分用手翻弄前额的浏海,这是他在烦躁时常会有的动作,看来自己又让国分不高兴了,但是即使自己对他有诸多隐瞒,国分还是依然包容的照顾自己,国分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小悠,你是想要买什麽东西吗?钱不够的话可以告诉我。」
  
  看著国分认真的眼睛,杜辉铮垂下眼,用长长的睫毛盖住有些心虚的眼睛。国分对他真的太好了,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国分都会买给他,说是以後有能力时再还他即可,但杜辉铮知道那些东西根本就是国分送给他的,根本没有要他还的意思,国分对他真的是很好很好……
  
  自己这样一个人,怎麽能再给国分添麻烦呢?
  
  「没有,我没有要买东西。」
  
  「那你为什麽要换这麽晚的工作?这是个什麽样的工作?薪水比较高吗?小悠,你什麽都不告诉我,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我知道……」
  
  面对国分关心与担心的表情,杜辉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玩弄著盆子中剩馀的草莓,心中有著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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