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一部————舞曳汹泠

“小安，你是个好人。但是……”我在脑海里不断地寻找比较不伤人的话，“但是，我并不……”
拥著我的身子明显地一僵，“不要说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提督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麽。杰拿斯是好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在我的心里却怎麽也无法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提升到爱情上去。对於杰拿斯的感情，我能回应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不，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向我道歉，这样只会让我更加难受而已……对於你来说，我根本什麽也不是，所以也无权去阻止你向别人求婚。”
杰拿斯的话让我的心再次软了下来，“小安，菲莉丝只是说笑而已，我并没有向她求婚。”没有说出是因为想逃避才做出求婚的举动，因为怕再次伤到杰拿斯的心。
“真的？”杰拿斯松开了紧抱著我的臂弯，眼睛直直地瞪著我，“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向菲莉丝求婚？刚才只是菲莉丝那女人顺口开河？”
艰难地昧著良心点了点头，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举动让眼前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真的吗？小泠没有向菲莉丝求婚？”
小泠？这是杰拿斯解冻後第一次这样叫我，平常他只会称呼我为“提督”，每次让我产生强烈的疏离感。而现在杰拿斯叫我“小泠”，让我感觉到一股温暖从胸口处蔓延开去。
“太好了！”再次把我拥入了怀内，杰拿斯轻轻地在我耳边呢喃著，“小泠，答应我，不要讨厌我……能不能……在你找到真正心爱的人之前，在你和她结婚之前，让我继续待在你的身边？”
心里无由来地感到一阵疼痛。为什麽？象我这样的人值得让杰拿斯这麽执著吗？杰拿斯应该和比我更好的人在一起。我不但是男人，而且还曾经被人……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再想那件事情。
正要开口答话，却看到骆林气喘吁吁地从大门处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著：
“提督大人，大事不好了！兰度……兰度统领要来火星了！”
第十五章 兰度归来
兰度要来火星了！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火星。还没有等我这个提督下达任何的命令，下面的官员已经自作主张地开始筹备盛大的欢迎典礼了。
虽然努力地不让生气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但是烦躁不安的心情还是可以从我来回走动的重重的脚步中泄露了出来。
当初是谁说要推翻兰度的专政的？！
当初口口声声威胁要造反的人又是谁？！！
而现在那帮前几天还说著要造反的官员现在却兴致勃勃地筹备著典礼，欢迎那个他们打算要反的人，官场上的黑暗从这里可见一斑。
“还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呢，你说对不对，提督大人？”骆林那充满调侃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当中。
“这个和我无关！”赌气地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我恶狠狠地回了一句。
“怎麽能说没有关系呢？你可是掌管火星事务的提督大人啊，”骆林笑得无比的刺目。
“还有人会记得我是提督吗？你看看外面的那帮官员！前些日子还说要造反，现在兰度一说要来就成了这副点头哈腰的哈巴狗模样！明明说经费不够，昨天却在众议会中一起同意动用大笔的资金来搞这个欢迎典礼！”
“你还对昨天只有你一票反对这个议案的事情耿耿於坏？”
“我才没有那麽小气！他们喜欢胡搞就自己拿钱出来搞！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资金已经够火星上的居民三个月的开销了！足足三个月的开销！就是为了迎接兰度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贱格的社会人渣败类死飞仔拆白党！”一口气吼完後我把桌面上的茶一口喝尽，然後把茶杯狠狠地磕回桌子上。
离谱！实在是太离谱了！
“骆林，你不滚回去安排你的保安工作，竟然敢跑到这里来偷鸡摸鱼？我可不记得提督大人请你回来是为了惹他生气。”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杰拿斯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小安，我来这里还不是为了多见你几面吗？为什麽你要对我这麽冷淡？我的心好痛好痛啊……”骆林装出西施捧心的模样，可惜杰拿斯一点欣赏的兴趣都没有。
“你这死猴子给我快点滚！”看来今天杰拿斯的火气也很大。
“呵呵，小安今天心情不好呢。提督，我先下去了。”骆林倒不太在意，向我扬了扬手後便离开了办公室。
“小安，看来你今天的火气不小呢。”想不到杰拿斯会发那麽大的火，著实让我吓了一跳。
“我讨厌他，”杰拿斯露出厌恶的表情，“小泠，不要再让骆林来这里好不好？这个男人……很讨厌。”
“他很能干，”我知道骆林这个人不正经，但是他的能力确实是无法否认，如果没有了他，我的工作可能就无法开展得那麽顺利。而且他以前曾经是宁曼区的头头，如果随便把他辞去的话，可能会引起宁曼区居民的不满，那时就麻烦了。
“小泠，比他能干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吧！为什麽一定要非要他不可？”
今天到底怎麽了？杰拿斯的反应怎麽这麽怪？平时他虽然讨厌骆林，但是却不会象今天这样要求我不让骆林到提督府来。“小安，别让我难做……”
“那我的感受呢？你可知道我的感受？我讨厌他！正如你讨厌兰度……”说到这里，杰拿斯立刻住了口。
兰度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讨厌提到他，特别讨厌在杰拿斯的口里听到他的名字。刚才杰拿斯“兰度”两个字冲口而出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变得很难看，所以他才会说到一半住了口。
“对不起……”杰拿斯低下了头。
“傻瓜，道什麽歉啊……”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早就不在意了。”
是的，我早就不在意了，我已经从兰度的阴影走了出来，我再也不会受兰度这变态的影响了。
“其实……小泠……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有一个想法了……”
“恩？什麽想法？”
“小泠，不如我们离开火星吧！”再次抬头，杰拿斯的眼里露出了坚定的神色，“离开这里，到其他的星球去！去一个没有兰度、没有骆林、没有繁重的事务的地方。”
离开火星？我愣住了，“小安，你在开什麽玩笑……”
“小泠，我是认真的，”杰拿斯搂住了我的脖子，“有时候太顾虑别人对於自己来说并不是好事。你为了别人，已经牺牲得够多了。这三年来你一直委屈自己留在火星，是因为害怕兰度切断火星的资源吧？你害怕因为你一个人而让火星的人饿死冻死，所以你宁愿委身於那个曾经让你受到无比屈辱的人的旗下，也不愿意逃亡到别的星球……但是现在不同了，火星已经可以自给自足，你也不用再担心火星会因为切断能源而变成一个死城。离开火星吧，趁著兰度还没有来，其他官员还在顾著典礼的事情而无暇顾著你的时候。”
感觉到血液从脸上逐渐消退，真不愧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就算是失去记忆还是分析得那麽透彻，然而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我轻轻地把杰拿斯推开，摇著头说，“不是的！我留在这里，是要推翻兰度的政权！我要让他尝试一无所有的滋味，我要把当初我所受的屈辱加倍还给他！”
“是吗？你真的是那样想？以你的才智，又怎麽不明白自己这样做是等於以卵击石？就算让火星再发展个二十年，充其量也只能在经济上领先於别的星球而已，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握实际的兵权！你认为你这个星球可以推翻拥有上百个惑星的柏格拉统王国吗？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柏格拉统王国早就被斯巴尼亚王国给灭了！”
面对杰拿斯的话，我无力反驳。杰拿斯说得很有道理，就算我再努力二十年，火星怎麽也没有可能成为一个足以和帝星抗衡的星球。
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面对兰度的所作所为却无法反抗。
“小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好不好，我已经很厌倦这里的生活了。这里怎麽说都是兰度的地方，难道你很想每天担惊受怕，防范兰度那个坏蛋吗？”杰拿斯的眼里流露出期盼，让我的心不由得动摇了起来。
“小安，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伸手揉著微微发痛的太阳穴，我最後只能这样说。
“小泠……”叹了口气，杰拿斯点了点头，“快点决定，我想办法准备。”说著，他便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火星吗？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著窗外的一片升平。没错，我留在这里最大的原因是害怕兰度会切断火星的援助。但是，看著这个在自己努力下日渐繁荣的星球，我真的十分不舍得离开……
．．．．．．．．．．．．．．．．．．．．．．．．．．．．．．．．．
“小泠，这个是我的爱的礼物，记得要用哦！菲莉丝上。”
我头痛地看著手中散发著蔷薇香味的卡片，再看看桌面上摆放著的一大箱精油。这些精油在市面上的价钱很高，而且保存十分麻烦，每瓶的保质期才那麽一年，一次寄那麽多的香油过来，难道要我当古龙水用吗？菲莉丝一定还在生气我向她求婚的事情，否则她才不会一次送那麽多过来。
“什麽爱的礼物嘛！”我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罗勒、佛手柑、雪松、快乐鼠尾草、薰衣草、柠檬草、迷迭香、伊兰伊兰……”种类之多简直够我去开店了！
这麽多，如果给杰拿斯用的话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就把这些东西倒掉的；骆林一定不会收，因为他也很怕菲莉丝；如果给其他的部下的话，第二天又不知道会传出什麽传闻来……但是真的要自己用完那麽多吗？
我认命地拿出了其中的一瓶，走到浴室开了满满的一浴缸的水，然後倒了几滴下去，清新的香味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浴室，让我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脱去衣服把身子浸泡在水里，我闭上了双眼。杰拿斯今天说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
“小泠，离开火星去一个没有兰度、没有骆林的地方吧……”
好烦……好郁闷……
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把身子往下缩。浴缸十分的大，可以让我整个人躺在水底之下，每次把头也浸在了水中，听著水流动的声音和心脏跳动的声音，我的心情就会平复下来。
猛地一只手从水面上伸了下来，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整个人固定在浴缸的底部。
是谁？！慌乱感立刻笼罩在心头，但是很快地，我体内的在军校里培养出的镇定功夫和应变能力立刻充分地激发了出来。
伸出右手手抓住钳制著我的脖子的手，用力地把它扳开，身子同时在左手的支撑下往上弯曲，企图把身子升上水面。
然而无论怎样全力反击，那双强硬有力的大手始终如影随形般牢牢控制著我的脖子，力气大得令人无法挣脱，迫使我不得不一直停留在水中，对近在咫尺的水面可望却不可及。
虽然水流在自己眼前乱晃无法看到水面的情况，但是我也可以隐隐约约可以猜得到那人是谁！
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象他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可以把我制在水底，只有他，才能不惊动任何保安人员随意进入提督官邸，也只有他，才会有这麽狠的手段。
由於缺氧的缘故，我整个胸腔仿佛即将爆炸一般剧烈地疼痛，身体本能地扭动挣扎，却因为力气的急剧丧失而没有任何意义。窒息的痛苦象潮水般席卷而来，原来不能呼吸的死去，竟是如此的痛苦……
为什麽？为什麽他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对於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利用完後就随意丢弃？
重重的疑问随著意识的不断丧失而渐渐陷入迷雾，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堂堂火星的提督死於自己的浴室，死因为溺毙……多麽讽刺的死法啊……难道就不能让我有种光荣体面点的死法吗……
就在我的意识差点消失怠尽的时候，钳制在我脖子上的手终於移开了，整个人也被人抄上了水面。
让人安心而渴求的空气再度流入，给即将失去生气的身体注入了新的生机，也缓和了胸膛间烈火灼烧般的痛楚。
“咳咳咳……”呛到了气管里的水让我痛苦得咳嗽个不停。透过被泪水和浴缸里的水弄得水雾迷的双眼，看到的是兰度一脸怒气的脸。
果然是他！
还没有弄清楚兰度一脸怒气为何而来，空气的供给再度断绝，不过这次不是被兰度压回水里，而是被两片火热而湿润的触感堵住了双唇。不是简单的碰触与覆盖，而是霸道的入侵与占领，双唇紧密得连空气都几乎无法透过……
困难地试图保持清醒，胸腔里熟悉的闷痛已经在提醒我即将再度面临窒息的危险。
本能地，我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然後用力地把兰度推倒在地上。
第十六章 敌手
“咳咳咳……”呛到了气管里的水让我痛苦得咳嗽个不停。透过被泪水和浴缸里的水弄得水雾迷的双眼，看到的是兰度一脸怒气的脸。
果然是他！
还没有弄清楚兰度一脸怒气为何而来，空气的供给再度断绝，不过这次不是被兰度压回水里，而是被两片火热而湿润的触感堵住了双唇。不是简单的碰触与覆盖，而是霸道的入侵与占领，双唇紧密得连空气都几乎无法透过……
困难地试图保持清醒，胸腔里熟悉的闷痛已经在提醒我即将再度面临窒息的危险。
本能地，我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然後用力地把兰度推倒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鲜的空气，我攀著浴缸的边缘狠狠地瞪向那个害我差点溺毙的元凶。
兰度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擦去了嘴边的血丝。
“你的眼神不错嘛。我还以为爱情滋润下的你会收敛一下，想不到还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你老大远的跑来就是为了来说废话的？”什麽爱情的滋润？这变态的家夥又开始发什麽神经了？
兰度挑起眉，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不过这次没有用任何的力气，而我因为刚才被按在水里耗光了力气而无法再挣扎。
“不错嘛，竟然还会回嘴？看来是刚才的惩罚还不够呢！”
糟糕，我忘了现在自己处於绝对的下风，竟然还敢去撩拨眼前这看来已经气得差点疯掉的家夥（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他到底为了什麽而发疯）。心里大叫失策的同时，人也被整个扯出了浴缸，然後背部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我知道自己被推到了墙上，伴随而来的剧痛也让我知道兰度这次气得不轻。
头发被狠狠地抓著，热烈得仿佛要融化一切的深吻落在唇上，我扭著身体反抗，无奈整个身体被禁锢在兰度的怀里。喉咙急速滑动著，纠缠的舌尖在密合的唇瓣间来回滚动，来不及吞下的液体慢慢从嘴角流了下来。即使这样，对方也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等到我一片空白的脑子终於流回意识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搂著兰度的脖子，腰部以下完全失去了力气。兰度的唇终於从我的唇上离开。我双腿一软，落入了他早已伸手等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