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禺落黑线。
殷苹比季升云年小三岁,这过的是三十五岁的生日。拥有着这个年龄的女性比较美好的一面:端庄、成熟、大方,而且也美丽。
她当然知道今天是她生日,所以一定要今天回来,想与家人在一起过。但自从知道季悦一家都要陪她回来时起,她就估计到今天可能不简单。但看到是如此的不简单时,还真是有点超出想像。抱着花与抱着小儿子的季升云一同走进屋里,手边走着两个大一点的儿女,真心的笑得眼里都有点湿润。
在小厅里坐着未动的季淳风对看过来的季升云笑了笑,没去挤那个欢迎高峰期。
同样坐着没有动的秦禺落将全景观完之后在心里给了这一家五口一个定义:很幸福。
主角上楼换装去了。季悦全厅扫一眼,与父母及殷苹的父母、妹妹们招呼了一下之后,便向小厅走来。“淳风。”
季淳风抬目看了看她以表示听到。
“这位……”季悦很自然的看到了秦禺落,觉得有点眼熟,于是想了想,然后了然,“你司机?”
季淳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你再看看。”
季悦又将秦禺落仔细看了一下,再次肯定,“没错啊,以前见过两次,是你司机。”
季淳风起身,回头看了看秦禺落,“看见了吧,非我一人不识君。”
一看季淳风往大厅里去了,秦禺落也礼貌的笑了一下之后扔下一头雾水的季悦起身走了。
对于以前的季悦,秦禺落而今依稀有点印象,但不太明显。在下意识的感觉上,他不太想与其谈起以往以增进情份。他对季清清与季至君好,是因为她们的品性与模样。他不排斥这个大家庭,因为没有他要排斥的理由。但是如果太过于融洽,他却觉得感觉有点怪。如果以超过季淳风在其中的融洽程度去相处,他竟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危险。于是乎,适机的撤了。
当殷苹换了一套极有主角风采的华贵衣装下楼时,厅内两张临时摆起的大转盘餐桌上已经上好了第一轮凉菜。满座的人员之中,就只有秦禺落一位可以称之为是不相干者。但是由于他状态很透明,加上这段时间对两个小孩子的接送,所以季家从老到小基本都认识他,所以倒是一点也不诧眼。
因为要开车,所以秦禺落没有喝酒。欢快的生日宴,话题当然也是欢快的。他没有太说话,而他旁边的季淳风也一直没有。脸上带着笑,听着席间的话语,就在那随着大流喝酒。
秦禺落见状有点担忧。空腹易醉,醉在这了咋办?他再说一次他爸最喜欢那座玉雕是他打碎的都还好,万一他再风情无限抓着自己说一句‘我喜欢你’,那就真窘了。于是在几经考虑之下还是靠近后低声说了一句,“你吃点菜啊。”
季淳风回目看了看他,摇头,“有蒜。”
秦禺落默。好吧,在这个挑食盛行的时代,只排斥一样佐料品,不算太糟糕。
今天这生日宴,并不是季家一直的老厨娘做的,而是另请了厨师,大概是忘了交待这一项。再说了,为一个一年在家里只吃几顿饭的人去忌一样东西,好像太小题大做。
一样佐料并不是所有菜都适用,秦禺落选择了一些并不适合放蒜的菜品尝了尝,确定后一一告诉给他。因为进行得很低调,所以基本没有人注意到,今天众所瞩目焦点是另有其人。
因为都是至亲,所以席间也显得随和,没有刻意的谁敬谁一杯这些套路。但是宴席进行到一半,却出一个小高-潮,季母端出了一个小箱子递给了殷苹道:“小苹你虽然这才回到不到半年,但你嫁入季家也已十年,能做季家的当家主母了。这里是属于家这一部分的家底,还有各门亲朋的生辰时日、往来关系,今后这些就交由你去操办。”
殷苹听清之后连忙摇头,“这个家还是妈您来管最好。嫌麻烦的话,您吩咐,我去做就行。”
“不。管了几十年,也烦了。”季母坚持的搁到她手上,笑着道:“别怕我没事做,我陪小孙子。”
众哄然。有了孙子这个宝,其它东西全是草啊!
殷苹回头看了看季升云,季升云点头一笑,“妈既然愿意放权,你就拿着。有什么觉得不好办的地方,再去问她就行了。”
于是乎,生日宴也成了家庭大权的交接宴。季父由于身体原因,前几年就对企业彻底放手了,经此一宴,整个季家从内到外,全部交由给了第二代来管理。
秦禺落觉得,这父严母慈,子孝妻贤,孙辈聪慧,确实是无比圆满的一个家庭。
当然,不能算上季淳风这个不孝子,否则就残缺了。
想起这个人,秦禺落从眼前‘家庭盟主交接’的情景中移过目光回头看了看,只见其仍端着酒杯在细饮慢品,对面前的情景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筷子仍然多半时间都是搁在那儿的。
秦禺落突然的明白过来,他不用忙乎着去当尝食那啥了。虽然不是很清楚其心里装的到底是哪一瓣,但可以肯定,这人今天,那是心中有蒜啊!
午餐过后,茶水一上,坐了一会,半下午了。
季淳风起身走向与几个女性正相谈甚欢的殷苹,“大嫂。”
殷苹回身看见是他,亲切笑道:“怎么?淳风有兴趣与我们聊聊天吗?”
季淳风摇头一笑,“我要回去了。你是今天的主角,所以来向你道个别。”
“好意思走!”季悦笑着哼了一声,“今天我是一直看着你的,你是毫无表示啊!白吃一顿可不行,去刷碗。”
“哦!”季淳风挑眉,“你这泼出去的水回来住半个月都行,我倒是吃一顿饭都要拿刷碗来换了。”
冷场数秒。
殷苹正要开口圆场,季悦一掌就打了过去,“臭小子,你倒是会曲解人意了!”
“谁让你说得那么暧昧不清啊。”季淳风侧身让过,右手从兜里抽出来,将一个首饰盒子递给了殷苹,随之笑语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大嫂笑纳。”
殷苹起身接过,抬目看着他笑道:“没想到你们都这么上心,我很高兴。”
“应该的。”季淳风将手收回,脚步转了转,“我走了。爸妈在休息,我也就不去打扰了。”说完向正看过来的、坐在另一边陪男宾的季升云笑了笑,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在听到他要走时,秦禺落也就从小厅里的孩子堆里起身了。
两人一同刚走到门边,突听得身后殷苹道:“淳风,为什么是两款?”
季淳风回身一笑,“其中一款是给苹姐的----结婚礼物。当年我读书没回来,现在补上。”
坐到车上,秦禺落侧头问他,“直接回去?”
“嗯。”季淳风闭上眼正要休息,突然有敲窗声响起。放下窗玻璃,季悦是也。
季悦俯身在车门上看着秦禺落对季淳风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谁了。”
“哦!你说来我听听。”季淳风兴趣了一点,毕竟她去大学时秦禺落应该才十岁,变化更大。秦禺落也倾耳相听,自我表述是一回事,被人认出那是另一回事。
季悦顿了顿,颇为得意的一笑,然后亲亲切切道:“我弟妹。”
第31章
二人于席间的状况,基本没有人注意到。但是,基本并不等于全部。因为前一时留下的雾水而对秦禺落多了两分注意的季悦就将那一系列事况过程都看在了眼里。又加上季淳风先前那个对司机一称不置可否并加以反问的态度,于是季二姐不完全歪打,但却给正着了。
季淳风一句“二姐你太有才了”都还没有说完,车辆便利落的启动开走了。
好吧,盘子掌在别人手里,这种后果是肯定的。
但是,弟妹,弟妹,哈哈,弟妹!
对于到了家都还在隔会儿笑几声的季某人,秦禺落采取了无视政策。
季淳风这十年的风月场不是白滚了的,他要在那三个方面全方位胜出,那真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从弟妹晋升为妹夫的日期,好像还有点遥远。
季淳风注意到了他的政策,于是更兴趣了,端了杯水坐他旁边,“秦雨。”
“嗯。”秦禺落一如既往的应了一声。所谓的无视,并不是完全不理睬,那叫使性子。彻底无视不正常部分、有视正常部分,这才是真正的无视。
“转过头来看我。”
秦禺落依言看他:我看你到底要咋的。
季淳风搭手在他肩上,伸手指骚扰了一下他的面侧,“对我二姐的临别三字,你有何感想?”
秦禺落望天,“壮骥伏枥,志在千里。”
“咳咳!”季淳风回手拍了拍胸口,这次没喷,但呛得不轻。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哈哈,咳咳咳!”
“夫君,你今晚上想吃什么?”
“……晕。”
秦禺落撂下了一个笑,起身去伺候那盆植物了。
在这一个战国时期,盟友什么的那都是虚的,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大后台。所以现在对于眼前这穷追猛打者,他除了将其呛死、笑死、腻死之外,也没啥别的招了,故而不能久持,打三枪,走了。
看着走到一边去理植物而不理他的人,季淳风反省了: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好像是有点过分。
其实他并不是想炫耀所谓的‘攻地位’,这个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都只怪那个‘弟妹’实在是太搞笑了。
起身走过去站在墙边看他给那盆植物的每一片叶子擦灰,黄昏的景色将饭厅靠近窗边的那一块映得很美好,突然间,有点心动。
“秦雨。”
“嗯。”
“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嗯?”
“如果你真的想的话------”
“说话算数?”秦禺落将抹布一丢。不待其表达完整,他已经很能理解了。
季淳风侧头笑笑,“男子汉,大丈夫。”
不知道季二姐要是知道因自己的一句话为契机就改天换地了会怎么样。
不过她会怎么样,秦禺落不打算过问,他只看重她的三弟,其它的人他其实并不太想去理。
抱着梦寐以求的人,有种一朝得偿愿、速老无所憾的感觉。他就是喜欢这个季某人,而且越相处越喜欢。喜欢他从小就爱胡说八道的样子,喜欢他蹲在小平房顶上哭的样子,喜欢他靠在车边抽烟的样子,喜欢他对自己一次又一次心软的样子……很多很多。
而季淳风--------------
----------------在观念上,他并不一个‘受’不得的人,问题是这么多年以来,从来就没有人想过要让他受一下,因为无论从背景、个人哪方面来看,他都是一个攻属性。他当然也是比较倾向于此,没想过要拿钱养个人来压自己,于是就一路子这么着过来了。历任的相处之人中,最有可能反攻的,大概是黎某人,可惜其当初还太年轻,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一茬来。
既然他早就觉得换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秦某人真的很想、既然情势所至,那就真的无所谓了。说什么‘三为一体论’,逗着玩的罢了。这是一个心情,没那心情时,哪怕你是天下第一的绝世好攻,不想就是不想。
他的人生中从来不缺少激情,虽然他很少有完全激情过。因漫漫两年多长的接触,越过了相当程度的认识期、了解期、性格上的磨合期。从相处开始,就如此熟悉。再想起以往,竟然是那般的长久。在感觉中有一根什么线,彻底的从心头拴到了心尾。
没错,他就是觉得人一辈子时间那么长,事情那么多,感情也分好多种,为什么就非要栽倒在这所谓爱情的沟沟里头破血流、歇斯底里呢?
但是,也因为人一辈子时间这么长,事情这么多,感情也分好多种,所以就是不容易栽倒在那所谓的爱情的沟沟里头破血流、歇斯底里。这世上、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不都是一半或多半或全部游戏着的?这也是在他印象里黎沐的影像为什么会一直那么清晰。但是,人与人之间,却并不是喜欢了就能必然的在一起。
他不是一个持感情否定论的人,一直都不是。但不管你只有一分钱或黄金万贯,不论你是个乞丐还是一个富家公子,一旦你步入了这条‘非常道’,面临的那都是一样的内忧外患。就像那沈连说的:时间倒退六、七年,今天我们这能凑满两只手的数吧!现在,认真说起来,就只还有你我两人了。
六、七年,对于人生来说,这并不能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就能十指打断其八。
在这里面处真情,自虐是吧!在这里面求长久,做梦是吧!
而就算是一道道的坎都千辛万苦、浑身伤痕的爬过去了,又还要与相爱的人小心细致的相处着,保不准还什么时候、什么事就意外了、受不了了、崩裂了。
所以,这是为什么?
对,很多人可能都会说,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个上帝规定的人生就必然要那样的过?
除了自找苦吃之外,他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所以他不喜欢那样子的生活状态,彻底的不喜欢。
他知道秦禺落是拿着心喜欢他的,他现在是知道的。所以他甘愿带着其回家走走,虽然都很透明的走了走。但他透明得很乐意,真的,他并不愿意在那里光彩灿灿一下,他没那资格。
让其偶尔翻身当一次主人,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其若是明天天亮就要分手,那,便也就分手,他同样不会留。
不过,这个秦某人却是不会的。
他无原则、无理由的有点相信,不管他如何迟疑逗留,但只要他不开口,那这个从不试探他的心意深浅、从不过问相处的时间长短、从来就表现得自然而然得就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与他说分手的。
就像以前,只要他双脚还没有沾地,那使劲固定着梯子的那个人,便就是不会松手。
第32章
昨天是周六,所以今天是一个不需要请假也一样可以把天光往黑的去睡的日子。
秦禺落早就醒了,但是没想起来。侧过头看看旁边闭着眼还在睡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确实不一样。这并不是一个什么身体上的得失问题,而是一个心境问题。此间种种一切,逐渐在消解他心理上的局促处境。也许就是因开始得太卑微,追求得又彻底,所以才会对此朝思暮想吧!
想,吻就吻到你窒息难已,爱就爱到你下床不能。
季淳风睁了睁眼,伸手拉下在自己颈上轻摩、好像在找下刀之处的手指,“过分了哈,骚扰睡觉的人,罪是很重的。”
秦禺落觉得他真是有点乌鸦笑猪黑,“那你已经积罪如山了。”
想了想以往自己的行径,季淳风默。手臂一伸,抱紧他拉过来半压住,认了真的要将他心里那罪恶的苗苗扼杀掉,于是换个条律来说,“好男人不能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反复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