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巾夹在小文后背与床褥之间,而下身都还在床外,两条腿叉得大开,十分之不雅观,反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也不会在意。
当尚慈另拿布巾来给他擦水的时候,他还不老实地动来动去,不喜有人打扰他睡觉。
尚慈心中暗火滋生。他是什么人,何曾像这样伺候过人?而这小子还……
便直起身双手抱怀,冷冷地俯视着人。
而那个人,仍是人事不知地酣睡着,热水浸泡后的脸蛋红扑扑的,胸前那两粒小珠也透出异常粉嫩的颜色,以及再往下,两腿之间……
竟注意到这些并不曾打算注意的东西,尚慈不期然一阵心浮气躁,手便伸了出去。
忽然,床上那人侧身蜷起双腿。
尚慈抓了个空,回过神来,有点微微着恼。重新抓起布巾,稍嫌粗鲁地擦拭着小文身上的水,呵斥道:「醒醒,去吃饭!」
「唔……」被他这样折腾,小文已渐渐有些醒转,却实在不愿起身。
「我不吃饭,我要睡……」含糊咕哝着,觉得身上冷,便闭着眼睛钻进被子里。
「吃了再来睡。」尚慈捏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出来。
「我不想吃,让我睡……」
「不吃不行,起来。」
「我不要啦,我要睡……」
「不准睡。」
「呜……」
对话间,小文一次次往被子里钻,又一次次被尚慈拽住脚踝拖出来。反反复复,他被弄得又冷又烦又郁闷,睡意也跑掉许多。
「我就是想睡啊。」他磨着牙忿忿然,「你竟然不让我睡,你是个坏人……你这个坏蝴蝶!」
「我坏?」尚慈简直笑了,眼里却闪过寒光,「坏便坏吧。」猛把被子整个掀起,甩到桌上。
「你……」小文再也无处可钻,坐起来气呼呼地瞪着尚慈。尚慈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两双眼睛无声对峙。良久。
终有一方落败。
第六章
虽然是不甘不愿地从床上被逼起来,但当小文坐到桌前看见那一盘盘饭菜,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需要填肚子了。
于是大快朵颐,将自己喂得饱饱,末了拍着肚皮打个饱嗝,对身边人说:「我可以去睡了吧?」
尚慈斜睨他一眼:「吃饱就睡,你是猪么?」
小文咧嘴:「只要谶我睡,我不在乎做猪。」
「……」
终于,小文获得恩准。一回房间便迫不及待往床上爬。
尚慈则褪去衣物,跨入浴桶之中。桶子里的热水已换过,他将身体浸入水中,这一刻也不禁舒适地轻叹一口气。
他并不像小文那么畏寒,但先前毕竟淋了雨,身上感觉好受不了。眼下由热水包围着,倒也不失为小小享受。
闭目养神片刻,蓦地察觉什么,睁开眼,只见小文站在浴桶前巴巴望着他。眉头便挑起来:「又怎么了?」先前吵着要睡,这会儿怎么反而有得睡却不睡了?
「我、我越睡越冷……」小文撇嘴。
说来还是要怪这个坏蝴蝶。本来,先前他把身子泡得暖暖的,然后上床就睡,不知有多舒服。可是被那么一折腾,身体里的热气全散光了,害他现在怎么也睡不暖和。
「所以?」尚慈漠然相看。
「那个……」小文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水看上去很热呀,让我也泡一下可以不?」
「我正在泡。」
「没关系,我不嫌你脏。」
「……」现在是谁该嫌弃谁?
小文在原地抓耳挠腮,明显底气不足,然而眼睛里对这桶热水的渴望却是只增不减。
终究,尚慈给了这句话:「想进就进来吧。」
「哇,谢谢!」小文欢呼,三两下剥掉衣裤,跨进水中的瞬间,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
他就坐在尚慈身边,却没有安分坐着,一直动来动去,腿不时与对方的腿碰到一起。
「你在做什么?」尚慈的忍耐有限度。
「我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好睡觉。」小文无辜道。
「你是进来泡澡还是睡觉?」尚慈顿了顿,眉心拧得更紧,「哪有人在水桶里睡觉?」
「有什么关系?暖和嘛。」
小文终于找到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打了个呵欠,「我睡了,你泡好了出去的时候叫我一声……」
「……」眼看他竟真的睡起觉来,尚慈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薄唇抿了抿,别过头去。
罢了,眼不见为净。
然而,他却并没有就此得到清净。小文睡着睡着,脑袋往一边歪,最后靠到他肩头,便就此赖着不走。
尚慈推开几次,次次都被他靠回来,简直像是故意的。不悦地转头瞥去,那张脸……却明显睡得正香,安宁中带着幸福的神情,不期然地,便凝滞了他的视线。
就这样静静凝视着,视线移动,从那光滑的额头,来到眼睫,再到鼻尖,最后落在那双轻轻抿着的唇。
热气氤氲中,那张脸的轮廓仿佛变得模糊起来,却依稀倍显诱惑,似真似幻。
手,便悠悠地探了出去,越来越近。骤然听见——
「呼噜……」听过猪打呼么?
尚慈的手就此顿住,缓缓握成拳。呼噜声持续不歇,一声又是一声……
他忍,他再忍,他还忍……终于忍无可忍,腾地站起身来。
小文的脑袋从他肩上掉进水里,立刻被呛醒,惊疑不定地抬起头,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双眼眨巴眨巴,看上去既憨厚又可怜。
不过,尚慈是视而不见了。
「水凉了。」撂下这一句,离开浴桶,拿起布巾擦拭身上的水。
其实水并没有凉,但也的确没先前那么暖了。小文于是也离开水中,裹着布巾就往床上爬。
「头发。」尚慈丢去两字,口气不善。
小文也知道湿着头发睡在床上是不好,可他实在不愿花时间擦头发,便将身上的布巾扯下来,随便在头上揉了揉,而后再把布巾铺在枕头上,让它自己慢慢吸水。
见他懒成这样,尚慈皱了皱眉,终究没再说话。身子已擦干,便穿上亵裤躺了上床。
然而这个小文钻进被窝后就将被子死死裹紧,尚慈抓住被角扯了扯,竟是拉扯不动。他侧过身一手撑头,令道:「松手。」
「……」
「被子拿来。」
「……」小文俱是毫无反应,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只当听不见。
尚慈已懒得废话,手上使劲一扯,小文便跟着被子咕噜噜滚过来,一头撞到尚慈身上。
尚慈未曾设防,居然被他撞倒,而后他还顺势趴了上来。
竟还晓得自己撞倒并压住了什么东西,小文从人胸前抬起头,直愣愣地望去。尚慈垂眼回望,不急着将人从身上拎下去,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是没自觉到什么地步。
就这么对视着,小文眼里蒙上一层雾气,小声喃喃:「你身上好像比被子暖和……」
「废话。」被子可没有体温。
「唔……」小文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看眼前这个,下了决定,「嗯。」伸出双手,绕过尚慈的脖子将人抱住,放松了身子哼哼几声。
那种声音让尚慈知道,这小子,敢情是将他当成人肉暖炉了?便冷哼一声,揪住小文的手腕意欲将之扯下。
然而对此刻的小文来说,取暖是头等大事,比什么都重要。由是心意已决,要拿这人取暖是要定了,气力竟比平常大了许多,随便扯扯根本扯不脱。
明白了这点,尚慈忽一使劲,小文手腕吃疼,不禁「哎哟哟」地惨呼出声。
闻之,尚慈心中不期然地一紧,手上却是一松。默然良久,终是抬手,环过了身上这人的腰肢,似抱却又非抱。
尽管如此,小文仍是低低出声,这次当然是舒服的,舒服得他止不住呻吟,轻轻磨蹭。暖,真暖,真舒服……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尚慈额上渗出了薄薄汗丝。
「昨日忘了告诉你。」低沉的嗓音微带沙哑,「当我的夫人,还有个最大的好处。」
「嗯?」小文懒洋洋地应声。
「当我的夫人,可以跟我做一件很舒服的事。」
「很舒服的事?」
「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唔……不太想。」他现在最想的事是睡觉。
「那想不想知道有多舒服?」尚慈换种问法。
「想。」小呆子果然上钩。
尚慈抿唇一笑:「这就让你知道。」身子一转,将身上的人反压到身下。
这人从头到脚一丝不挂,先前的懒惰,于是成就了某人此时的方便。
手掌覆盖而下,感觉到那光滑细致的触感。虽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总算没有毁了这身天生的好肌肤。
尚慈修长的双眼微眯了眯,分外锐利起来的视线,隐隐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热度。
手指探出,往视线所汇集的地方而去,拈起那颗小巧的突起,夹在指间揉搓着,觉得有趣似的,用指甲刮了过去。
小文立时倒抽一口气:「蝴、蝴蝶……这就是你说的很舒服的事?」一脸困扰,双眼瞪得大大,眼里却带着迷茫,「我怎么觉得,好像不是太舒服啊……」
「不舒服?」尚慈挑高了眉,「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说罢低下头去,将手指间那个小东西含进口中。
柔软舌尖摩擦而过的瞬间,小文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半个字也未能吐出来。
然后,那种感觉一次又一次地袭来,被舔舐着,甚至被吸吮,越发陌生而又越发激烈的感觉,终于逼得小文发出声音,虽然只是不知所措的惊呼。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完完全全不明白,觉得有一点痒,又有一点疼;有一点麻,又有一点酥。就这一点一点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却教人手脚发软,脑袋里好像也晕乎乎地蒸腾起来。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怎的这么厉害?
「蝴蝶,蝴蝶……我不舒服,好不舒服……」他气喘吁吁地挤出声音。
尚慈抬眼看他,看他那潮气氤氲的双眸中透出的哀求,看他那紧张绷起的面颊上泛开的红晕。只一眼看破他,所有的口是心非。
便又是微微一笑,舌尖一卷,口里那早已挺立的小东西,顿时热到发烫般。
「……啊!」小文立即闭上眼睛,被吓着了。他不知道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只觉得那声音很丢人,一定非常非常丢人。
因为,在发出那个声音的时刻,他看见蝴蝶笑得很深奥,很耐人寻味……可他却丝毫读不懂,也没有勇气去读懂……
其实,这又有什么呢?
根本不像他所以为的那样,尚慈会嘲笑他发出了那个声音。恰恰相反,就是想听他这样的声音。
只是他本人并不明白,固执地咬住牙关闭紧嘴巴,打定主意要坚守这个阵地。
尚慈看得清清楚楚,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玩味,但却并没说什么。只将手默默地向下滑去,一路摩擦着往下,抚过腰,掠过腹,最终来到人两腿之间。
手指刚触碰上去,那小呆子便猛地弹了一下,生涩无比的反应简直令人忍俊不禁。
尚慈唇角微挑,五指一拢,将人胯下那个明显未经人事的生嫩东西,一下子收进掌中。怯怯发热的温度刚传到掌心,尚慈的肩膀忽然被用力一推,猝不及防,手便一松。
「那个,我想尿尿……」然后听到这么一句。
眼角微抽了抽:「胡说。」
「我,我是说真的,我很想尿尿……」
「忍着。」
「不行啊!」小文却是出人意料地坚决起来,紧捉住尚慈的手,说什么也不再让他碰。
「我真的要尿尿,我很急很急……」
小文挤眉弄眼,可怜兮兮,「哎哟哟,不能让我尿在床上吧,我快急死啦……」
「……」
尚慈脸色微黑地瞪他半晌,「滚!」
小文如受大赦,跳下床拉起布巾往身上一披,冲出房门直奔茅厕。尿啊尿啊……咦?好像也没多少嘛,可是刚才怎么觉得……
那感觉,下面热热胀胀的,还一下一下打着激灵……是错觉么?可是那感觉实在不太舒服……但好像又不能说是一点也不舒服……
唔,不懂不懂,真的搞不懂!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太陌生,太奇怪了……
不管怎么样,他跑出来闹了这么一出,身体里那些无论是舒服还是不舒服的感觉,都渐渐散下去,就此倒也算是舒坦了。
待他回到房里,看见尚慈睡在床上,背对床外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
小文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盖好被子,躺了没一会,便又往尚慈那边蠕动过去。方才他出去吹了风,好不容易热起来的身子又凉了,真要命。
很快他便挨到尚慈身后,见对方似乎没被惊动,于是放大胆子侧过身,伸出手想将人抱住。
「啪」的一声,手被拍开。拍他的人却并未回头看他,只冷冷说:「洗手了么?乱碰。」
「……」呜,他又不是往手里尿的。
小文瘪瘪嘴角,实在不舍得再离开被窝,也不敢再去「玷污」人家干净清白的身子,最后只好转过身,背靠在人背上,能偷来一分暖便是一分。
就此,片刻寂静。
身后的人忽然翻身,胸膛覆上小文后背。小文怔了怔,旋即又感觉到一只手臂掠过腰际,就此放在了他身上。
蝴蝶这是睡糊涂了么?
不过,被人从背后包围起来果然更暖和,那副结实中又带着柔软的胸膛实在很舒服,他情不自禁地蹭啊蹭啊蹭啊——
「唔?」他困惑地纵起鼻尖,「蝴蝶啊……」
「嗯。」低沉朦胧的回应,让小文担心是不是自己扰了人清梦。只是现在,他实在有个疑问很想弄清楚。
「蝴蝶,你睡觉也把剑带在身上么?」他问。
「说什么傻话?」
「真的没有?那我怎么感觉有个硬邦邦的……」
「闭嘴。」
「咦?可是……」
「没有可是。」
「……」
「……」
「但我真的觉得……」
「你再说一个字,我便一巴掌,不拍死你。」
「……」被一巴掌拍死并不可怕,怕的就是拍不死啊!
于是,世界从此清静。
房间里,并没有清静太久,房外有人开始活动。此人就是果大寨大当家墨天,以及他的手下若干。
「此仇不报非君子!」大当家是这么说的。
「老大,我们本来就不是君子吧……」
「闭嘴,给老子跟上来。」
一行人蹑手蹑脚来到目的地,队伍分成两批,分别在两间房的窗纸上戳个洞,插进竹管,将迷烟吹进房里。而后他们在门外等着,算算迷烟差不多起效,推门便大剌剌地闯了进去。
墨天冲到床前,手里那根足有一臂粗的棍子高举起来,便要砸下去。
这时,两个手下从后方端着烛台过来,带来的光线,让墨天得以将眼前事看得更清楚。便看见,一个美人,睡容安宁,香肩毕露,满头青丝在枕上缭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啊啊!
就在墨天的喉咙收缩的同时,美人睁开双眸,悠悠视线循着光亮斜睨而来。
「嗯?是你们啊。」美人凤眼微挑,神情慵懒,烛光摇曳照耀下,更显得有种难以形容的荧惑之魅。
床边几人张口结舌,墨天率先回过神,连忙将手中的棍子藏到身后。
「这么晚了,有事么?」美人问道,连声音都是这么温柔好听。先前他们怎么就没发现呢?
「没、没有没有。」墨天露出十二分诚意的笑脸,「就是来看看,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