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肌肉男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我话中的意思,想发火,却又忍住,只是看我的眼神更暗了几分,握着我的手的力量又大了十几倍。
肌肉男的手,显然比我大出好几码来。握在一起,直接把我的手密密实实的包了起来。所以此时一用劲,我整只手的骨头都在支呀作响。
一旁的莫然他们见状,顿时眼神陡利,气势一凛。
我没动。只是微低了头,慢慢抬眸,隔着额前细碎的额发撩了肌肉男一眼。漆黑晶亮的眸中,透出几丝挑逗。
薄薄的淡粉色唇瓣若有若无的勾起,带着三分冷漠,三分疏懒,三分魅惑,一分杀气。
微风抚过,额前黑亮的碎发轻轻舞动,隐在额发后的双眸越加光华流转。
阳光下,薄唇勾出的笑容淡如清风,偏又诱惑如罂栗。我知道,以我现在的相貌,这样一笑的诱惑,是多么的致命。
果然,眼前的肌肉男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不过,对我来说,足够了。
右手猛的一缩,闪电般滑出铁箍一样的手掌,蛇般贴着对方的手背一翻手掌,刹那间牢牢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不等他有反应,我拧腰、错步、右臂猛的发力、抡肩……
电光火石!
破空声响,劲风扑面!
疾风刮过,发丝飞扬展翼,身形不动如松。
我一袭剪裁得体的贴身黑色西装,更显身材的修长挺拔。
黑色,梦魇般的魔魅。
黑色,属于我黑猫的颜色。
我淡定的微笑,右手仍牢牢扣这对方的脉门。相较肌肉男明显没反应过来的空白表情和一边倒的扫把头,少爷我这个刚把一个一米九大块头抡大包一样起来的力工就有风度多了。
哦!谁能告诉我,少爷我怎么就能这么帅呢!这同是有机生物,差距咋就这么大鸟!
看到肌肉男和周围的大家有从石化状态复活的趋势,我放开了对方的手,插进西裤口袋。
肌肉男铁青了脸嘴一张就想开骂。
我抬手打断,学着莫然的样子笑得人畜无害,一本正经的开口:“有位伟大的哲人说过'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可不擦油。'”
说到这,我瞟了一眼被我的打岔弄得憋气到内伤,还一脸不知我所云的肌肉男。天可怜见!少爷我憋笑可比他憋气艰苦多了!
“所以,”我忍住笑,看着他的扫把头道,“在下此举只是想帮助隆胸(龙兄)整理一下发型而已,别无他意。而且,龙兄你看,你现在的发型比刚刚整齐多了。”
“你!”阴冷的气息从肌肉男身上扩散开来,本就黑屏的脸更加阴沉。
呦,看来肌肉男是动了真怒了嘛。
我刚想继续我的哲学宣传,莫然突然走到我旁边,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风哥,别闹了。”
湿热的气息直吹进耳,耳迹一阵麻痒。我打了个哆嗦,也没了玩闹之心。赶紧说了几句场面话,将敌我双方都露出柄的枪都忽悠回枪套,又忽悠到双方派出的专人手里。
由我方率先交出手枪,你们再怎么不忿,也得和我们进去谈啊,你看我们多有诚意啊~
不用担心对方突然发难,反正应该拿枪的都拿了,我们拿不拿都没问题。
双方鱼贯而入,就在厂房一楼的一堆废机器中展开了跨世纪意义的双边会谈。
谈话围绕是否停止低价出售军火的核心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和严肃的互批。谈话从夜总会门票涨价,到索马里海盗装备低下,到如今牛市熊市走势,在到创建和谐社会……唇枪舌箭,唾沫横飞。
我们坚持死也不抬价原则坚决不动摇,气得肌肉男他们连连吐血。
而直接和少爷我对阵的肌肉男,更是被我青出星爷而胜于星爷的无厘头气人方式,弄得七窍生烟。
渐渐的,莫然他们,甚至是木洛枫看肌肉男一方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16.被捉
莫然在一旁无奈的叹气,压低了声音对网说:“算了,既然风哥想玩,就让他玩好了,反正也不怕天龙帮耍什么把戏。”
我很不小心的听到了莫然和网的话,他们语气中不知不觉流露出的纵容和宠溺让我很不舒服,什么玩的心情都没有了。我眼一利,眉一凛,就要拍桌子,撂底牌,彻底结束这场浩大的扯皮运动。
回头给身后的莫然递了个眼色,得到他不露声色的回应,我放心的转回头。
敛去脸上的笑意,阵阵肃杀之气从身上透出。我将脊背挺得笔直,力求营造严肃的气氛。
“天龙帮大当家,”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压迫。从头到脚的黑色,更是给我添了一份威慑力,“这是我最后一次审明,我们风帮,绝不会下调军火价格。不论是违反规则也好,还是触怒黑道也好,我们都绝对不会下调!”
“好,很好!”肌肉男一脸狰狞,目露血光,咬牙切齿,“你们风帮破坏道上规矩,无视各大帮派威严。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我懒懒的挑眉,莫然暗暗的准备。
“弟兄们,都给我出来!”
天龙肌肉男一声河东狮吼,震的厂房顶棚的灰尘簌簌下落。也震出一群小鱼小虾从门外突然冒了出来,各个手持枪支,把我们当成靶子。
肌肉男阴狠地狞笑:“风流寒,你们是想要命呢,还是想要钱?”
从对方涌现出来的那一刻,一直都让人遗忘了其存在的黑西装突然从土里冒出来一样,挡在了我面前,手中的手枪很顽强的和一挺挺AK-47大枪眼对小枪眼的扛上。
我望着眼前完全把我遮住的高大背影,感动得热泪盈眶……才怪!
丫你个大了不起啊!个大就能随便挡你少爷我啊!你挡着少爷我的视线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拉了拉他的衣服……不动。
我使劲扯扯扯……还不动。
我稍稍侧身,一脚踹上黑西装的屁股。
黑西装猝不及防,被我踹得向左踉跄了一大步。
满意的点点头,少爷我的视野总算开阔了。
正好迎上肌肉男问问题,我笑眯眯的说:“哎呀,龙兄你可真没素质。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一点也不把国家创建和谐社会的纲领放在心上。你要向我学习嘛。你看我,多爱好和平啊。不要没事总是亮家伙嘛,吓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吓到小朋友,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呃,我发现,不光是对方,连我方都有人吐血了……
“够了!”肌肉男脸色像被煮了的螃蟹,声音都被气得直颤,“少给我耍嘴皮子!风流寒,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要活命,就照我们说的做!否则……哼哼!”
“龙兄啊,你确定你不是警方的卧底?'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可是条子的经典台词啊!”我笑得无辜。
然后,不等肌肉男反驳,我眼一眯,邪肆的笑意突地蔓延,放低了声音道,“而且,你真的确定,到底是谁,包围了谁吗?”
“你说什……”
“啪!”一声响亮的响指在宽阔的厂房里清晰的回荡。
“坪!坪!坪!坪……”一扇扇铁门猛的弹开,一把把机枪居高临下地对准楼下天龙帮众的脑袋。不只这些,大门处原本被天龙控制的地方也机枪林立,寒光闪闪。
看着肌肉男他们难以至信的表情,我心里偷笑。他还真以为他们那点人在外面监视埋伏就能瞒过并控制我们?
他们哪里知道,这家厂房原本就是风帮生产违禁品的,里边的各条密道,风帮的人都熟悉的跟自家后院似的。在密道里埋伏,然后突然出现,本就是他们的老工作。天龙帮那些笨蛋,就算是勘察过地形,也无法识破我们的伪装。
我插了手,向后一靠,靠上了莫然的右侧身体。嚣张邪肆的气息毫无保留放出,晶亮的眼眸也暗沉如浓重的夜。
轻轻的吐息,我柔声道:“龙兄,知道你错哪了吗?你就错在自以为可以和风帮斗;错在一开始居然就相信我们是诚心想跟你们谈。龙兄啊,不自量力可是会死人的。”
看着对方愤恨的眼神,我轻笑,轻柔的话语,却如来自地狱般邪恶:“龙兄,如今你有两种选择:一,不要再执着于军火倾销问题,安然撤退,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我们也是应急的举措,影响你们不了多久。二,开枪杀了我们,再由我的弟兄灭了你们。从此风帮换个二当家,天龙帮彻底从世上消失。龙兄,你,选哪个呢?”
你看少爷我这么善良地照顾你的智商,解释的这么细致,你要在选错,那你就不是有机生物了。
肌肉男狠狠的咬牙,死死的瞪着我,历行公事撂下狠话,然后一挥手,灰溜溜撤退了。
拍拍手,我招呼弟兄们都下来。
打赏的事交给了莫然和木洛枫去做,我和网就坐在一旁的机器旁边看着。
网看着我,冰冷如极地海洋的黑瞳,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我有些心虚,刚想逃开,却听得网清冷如月光碎片的声音响起:“风哥刚刚为什么总是挑衅对方呢,我们原本的计划不是和平解决吗?”
“现在不也是和平解决吗?”我无辜的眨眨眼,接着又坏笑起来,“挑衅什么的,是因为少爷我高兴,谁让他惹我不爽了。而且,弟兄们辛苦埋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不给大伙机会露露脸呢。”
看了看网脸上拉下来的黑线,我又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在说了,就看肌肉男那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样子,就是我们求他,他都得把烧火棍拿出来显摆显摆。”
网默默的听我说完,清冷的眼眸更加深邃复杂。他深深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风哥,你以前都会把他们灭了的……风哥,你真的变了……”
“嗖……”
北风那个吹啊……
雪花那个飘啊……
我的冷汗那个淌啊……
看来命中注定的露馅马上就要到来了啊……
“恩咳……”我严肃的咳了一声,拍拍网的肩膀,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凝重,道,“小岚啊,留下来帮忙处理剩下的事吧。你风哥我有急事先行一步了。”
“风哥你有什么急事?”一旁忙着组织手下清扫的木洛枫突然插话,磁性且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怀疑。
我头也不回的走开,摆摆手,留给他一个潇洒至极的背影,和一句震撼全场的话。
“你风哥我尿急。”
慢悠悠的晃出厂房,我依旧没有回头,懒散的道:“黑七,我们回家。用走的。”
言罢,回头。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浮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我狂汗……
“是,少爷。”平板如机械的回答,黑西装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家伙还很恭敬的弯了弯腰。
我撇撇嘴,两手将身上的西装脱掉,扔给他,露出里面做工精细的白衬衫。感觉还是不满意,顺手大拉开衣领,露出大片象牙白色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微凉的风吹过,却丝毫无法减轻我心中的焦躁。
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却完全抓不到头绪。
从刚才就开始隐隐察觉的危险……莫名的不安……到底,是什么?
定了定神,我面无表情的对着一直站着不动的黑西装说:“你,在我前面走。”
“是,少爷。”
黑西装毫不犹豫的转身,踏着精准的步子走在了我前面。
我提步跟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甚至发展成了轻微的恐慌。
“等一下……”我想叫住黑西装,停下来好好感觉一下恐慌的源头。
然而,毫无预兆的,身体突然丧失所有的力气。只一瞬间,我就直直向前软倒下去。
迷蒙中,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话臂膀接住,充斥鼻间的,是黑西装令人厌恶的气息。
我靠!早知不脱衣服了,小子占我便宜!
脑中思绪电闪,但我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上这样一句,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17.囚禁
好痛……
好痛啊……
再一次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我,迷迷糊糊就感到手腕上火烧火燎的剧痛,忍不住咧了咧嘴,出离愤怒的骂了一声才完全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上下打量了一下,少爷我居然有种久违了的亲切感觉。
你看那铁链,它曾多么亲密的与我的手腕纠缠在一起;你看那软鞭,它曾多么热情的亲吻我的身体;啊!你再看那钢针,它曾那样深情的想和我的十指合二为一;还有那狭小的囚室,它简直就是我的第二个家啊!
重生归来,再世为人,乍一见到这熟悉的景象,叫我怎能不热泪盈眶;怎能不感慨万千;怎能不——
破口大骂啊啊啊!
我靠!老天你就是个香蕉大西瓜!少爷我好不容易才从组织里死出来,好不容易不用再受这些身体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你他妈的居然又给我扔回来是什么意思啊你告诉我!玩人也不带这样玩的呀啊啊啊!
被索链拷着手脚腕,整个人悬空吊在十字刑架上的被扒光上衣的我,终于狂犬了!
正当我想咬人想得发疯的时候,骨头……呃不,黑西装推开小铁门,进来了。
我抬头,黑亮的额发垂下盖住我的眼睛,然而却有亮得惊人的寒光透射出去。我笑着,带着些许颠狂。
若是熟悉我的人便会知道,这是少爷我稀有的月圆变身、狂犬发作的时候到了。
呃……鉴于这世上还没有熟悉我的人,所以这种恐怖状态的先兆只有我知道,所以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死的很可怜……
“你醒了。”黑西装仍是那副面瘫脸,那副机械嗓。
我轻飘飘撩他一眼,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我有事要问你,风流寒。”依旧是平板的声音,完全无视我的挑衅。
我不满的撇撇嘴,高昂起头,以无限渺视的目光,透过鼻孔鄙视他:“嘿,小子!这就是你对耶稣大人说话的口气吗?小心上帝我把你废物再回炉了!”
黑西装望了望我身后的十字架,不语。浓黑的墨镜遮挡,看不到眼。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黑西装居然会听懂我话中的调侃。我一直以为他其实就是只会照设计好的程序运作的机器人呢。机器人突然有了自我意识,科学家们要兴奋了吖!
趁着他系统运转,我突然问:“什么时候?”
给我下的药……
“在厂房,挡在你身前的时候。”
我顿住,定定的凝视他许久。半晌,慢慢道:“你,很强。江湖上有代号吗?”
这回轮到他静默很久,就算隔着墨镜,我都能感到他审视我的目光有多么的复杂深沉。
半晌,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出来时,他突然缓缓开口:
“隐形机器。”
呃……好贴切……
谁起的名字啊,真是太有才了!
不过,我对这个名字为什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好像它原本就一直徘徊在脑中,呼之欲出的熟稔。
而且,这个名字之于我,好象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猛地摇头,想要将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除去,结果剧烈的动作带动了手腕上扣着的铁链。
“哗啦哗啦!”
一阵金属碰撞声不屈不挠的提醒本少爷现在的身份是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