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背字的时候就要想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坏的事情里面往往蕴含着好的因素;绝对好
也是不存在的,所以才会有乐极生悲的说法。
就杜家不依不饶的复仇行动而言,其好的一面是……呃,至少桑竹南把杜泽坤给干掉了。
坏处是——乔鑫现在出一次门必须大费周章。如果说每天受一次伏击的话有点夸张了,不过平均下来说是每周遇险一次
也不过分。
为了避免聒噪麻烦,乔鑫就尽量不出门。非但他如此,连“煜叔”也被禁了足,关在他的房间里,不放出去乱跑,不为
别的,若是在外面被虎视眈眈的仇家捉去做人质肉盾,他这边就相当不妙了。
乔鑫最近也不打算和那位暴力版“煜叔”直接接触了,之前还好,揍他两下皮外伤忍一忍就过去了,闲着也是闲着;现
在形式如此严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多攒点本钱比较好。
煜叔的房间本来就是临海的一间,拉门部分被重新改造,换成防弹玻璃,三层,封死。门也换成比较牢固的安全门什么
的,从外面锁住,做成一个舒适的牢房。
然而暴力叔显然不打算接受这被“保护起来”的好事,整天琢磨着越狱。
某天暴力叔突然从这密室里凭空失踪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查看安装在防弹玻璃外的摄像头才发现他是以很快的速度
从中央空调的狭窄通道里出逃的。乔鑫迅速调配武力,在各个出口堵截,并且在遭遇之后果断地采取中短程麻醉技术将
其成功捕获,再次投入到那个玻璃大床房里。
乔鑫心里发狠让人把那个空调给用标号很高的水泥给堵上了,这样这个囚室就真的完美了。
然而问题又来了,太完美了,通风就不好了。人在里面呆时间长了怕要缺氧。
最后解决的方法是把门拆下来,换上铁栏杆……
乔鑫有时候就在栏杆外面看看暴力叔,和他说说话什么的,当然不指望会得到答复。
不过偶尔煜叔也会站在栏杆的后面抓着杆子,微笑着看着他,那笑容让乔鑫砰然心动,他喜欢这样被煜叔静静凝望,善
意的,仿佛在他身上放了希望的目光。
煜叔还一边笑一边对他招招手,那笑容使乔鑫陶然,不觉走了过去,结果——隔着栏杆被扇了巴掌……
工作虽然累一些,然而乔鑫盘算着也并非没有胜算,煜叔留下来的巨额资产做后盾,桑氏并不惧怕杜家那莽撞武斗拼命
的架势,说到底打架打的就是钱,谁的钱多谁的底气就硬,谁就敢下死手,打不了打死你赔个几十万怎样?要不为什么
开车往人堆里扎的都是开宝马的呢,开手扶拖拉机的要不是刹车失灵绝对没那个勇气和霸气。
然而,就在乔鑫沉着应对各方敌对势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时候,霉运再次叩响了他的大门——某警察部门经济调查科
请他回去喝茶,理由是接到举报乔鑫涉嫌利用其入股的娱乐公司洗钱。
警察来带人的时候阿德他们大为紧张,连乔鑫都感到十分意外。说实话他涉足娱乐圈确实是为了洗黑钱。一部电影拍下
来,成本多少,宣传多少,票房多少,随便改动几个数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钱就能进入合法流通渠道了。许多人都这
么干,不单是乔鑫,不单是娱乐圈。
比如夜晚的时候在最车水马龙莺歌燕舞的地方却偶尔会出现一两个熄灯歇业的店面,一年一年地闲置,然而,到税务部
门去查的话却奇怪地发现那反而是这一地区的纳税大户,从账面上看那可是门庭若市,店家赚了个满钵满盆,这中间的
猫腻明眼人懂的。
一年来作为云天娱乐幕后的大股东乔鑫确实也获益不少,不过很多事情光是猜测是不够的,要讲证据。乔鑫自信并没有
什么打不了的证据可以通过什么渠道落到公安机关手里。
所以当阿德他们大为紧张的时候乔鑫已经定下心来,吩咐道:“没什么的,我问心无愧,相信一切只是误会,既然警察
同志亲自来请,我们就要配合调查。怎么说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几个前来请人的警察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遵纪守法”……开玩笑!
不过好在大流氓也是有身份讲策略的,在机关里相当于大干部级别的,对底下人往往没那么穷凶极恶,他们的恶不是挂
在脸上那么肤浅,而是藏在骨子里的深刻。
于是乔鑫微笑着穿戴周整,上了自驾车跟着便衣们的车后面去警局,并且和往常一样,途径某稍微偏僻的必经之路的时
候受到了伏击。
连开在前面的便衣们开的车也被当做保镖车受到了枪击,枪战中还有一名人们好警察的大腿光荣负伤。
这个袭警事件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警方深入调查后牵扯出了杜家,于是那悲催的被正义的力量惩治了——这也是后话
。
却说乔鑫下了两名警察送到医院后历尽波折救好容易自己跑到警局去喝茶,开始他始终是保持着表示坦荡的微笑的,然
而越到后面他的微笑里面的内容越复杂。
警察方面似乎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证据,而这些洗钱的证据,不是核心的成员是无法掌握的。直接参与此事的人不超过
五个,寻常的骨干是接触不到这一部分的。
从警局里心情沉重地出来之后,乔鑫一直在思索那个该死的内鬼是谁!
内鬼是一切组织最深恶痛绝的存在,任何组织的崩坏都是从其内部开始的,从本质上讲外部的力量是无法动摇其根本,
除非里面出现了裂纹。
而内鬼的危害要远远超过其破坏行为本身,特别是当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鬼是谁的时候。互相的猜测怀疑攻击,长此以
往不堪想象。
所以对乔鑫来说,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出那个出卖他的人!
当他回到本部后,一个涉及此事,有内鬼嫌疑的人被紧急召回,书房大门紧闭,阿德等人守在门外,一场不动声色的拷
问正在里面进行。阿德的耳朵时刻倾听着里面细微的声音,比如说有没有无声手枪开瓶盖一样的声音,有没有人倒在厚
重地毯上发出的闷响,他的鼻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
里面的都是大佬,然而说不定谁就是个短命鬼。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门才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除了乔鑫并无一人掉队。所有人都是竖着出来的,是不是说明所有
人都是无辜的?
阿德紧张地走进书房查看乔先生,结果发现他坐在那张不动如山的大班椅上,脸色苍白,看上去情况并不是很好。
“乔先生?”阿德关切地询问。
乔鑫道:“阿德,去拿些止痛药来。”
阿德道:“乔先生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
乔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事。
一个好的属下最基本的就是少说多做,阿德懂的自己的本分,只是这么些年来的效忠,加上当年的救命之恩,阿德对乔
鑫是有感情的。有时候他甚至想着,乔先生既然喜欢男人,那么如果他对自己有那方面要求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该接受呢
?不过随即他又狠狠地自嘲不要脸,因为乔鑫喜欢的很显然是“煜叔”那一类长得好看的人,即便之前他阴阳怪气现在
疯疯癫癫,乔先生都照单全收,而自己这般熊武是无需有此担心的。
喝了止疼药之后乔鑫仍旧眉头紧缩,看来一下午的智斗让他疲累不已,不知死了几多脑细胞。
阿德心疼道:“乔先生,我给你揉揉。”说着笨手笨脑地伸出多毛的手在乔鑫的太阳穴上狗熊绣花一样小心翼翼轻拿轻
放地弄起来。
过了一会,乔鑫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他仿佛自语道:“不是他们,那么到底是谁?”
阿德没做声,连乔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乔鑫又道:“内鬼到底是谁?这个时候我到底可以信任谁?……阿德是你吗?”
噗通一声阿德跪下了,抓心挠肝道:“乔、乔先生、我、我……”
乔鑫愣了下,笑道:“阿德,你这是做什么?我开玩笑的。你我还不知道吗?怪我胡说,这个时候连你也不信的话我真
就是孤家寡人了。”
阿德都快哭了,从地上爬起来。
乔鑫叹道:“这件事情确实有点棘手,举报人对每一笔资金的进出都十分清楚,而且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抛出来,对我也
是怀有深刻恶意,来者不善……到底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黯了黯,“难道是——”他一掌拍到桌子上,挺
身而起。
桌子并没有应声裂成碎片什么的,不过在阿德看来有人死定了。
李云修走出云天娱乐的办公大楼,有些员工还在加班,作为首席执行官,他却比平常早一些离开,因为今天是他和妻子
结婚十三周年纪念,他定了好的餐厅,一会还要拐趟花店。他甚至还想到明天上午要陪妻子去妇产科检查,他们确实还
想要个孩子。她为此做了不少准备,有意地增肥,补充叶酸;他也戒了烟酒,每天早上晨跑……
就在他靠近自己车子的时候,几个人围住了他,“李总,乔先生请你去一趟。”
李云修道:“你回去同你们乔先生说我今天有事,明天、明天下午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为首的一副FBI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对不起,我们接到的指令是无论如何请您回去,请吧,不要让我们为难。”
李云修叹了口气,拿出电话,拨了出去,接通后抱歉道:“对不起,今天我有点事情,可能要晚些回去……明天上午我
记得,我会陪你去……万一不能去的话你就找你妹妹陪你……照顾好你自己……我没事的。”收起电话,李云修上了那
人的车。
桑宅,李云修被带进书房的时候乔鑫正凝望着一个洞开着门却安装了些贴栅栏的房间。
“你找我?”李云修并没有露出胆怯心虚的神色。
乔鑫道:“只有身为云天娱乐首席执行官的你才对公司的每笔资金的流向都了如指掌,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洗钱一事,不
过如果有心挖掘的话必然会掌握大量一手资料,我有理由相信,那个去举报我的就是你,只是我想不出你这样做的理由
——难道是为了陈墨澜?”
第79章
除却陈墨澜,乔鑫和李云修之间无冤无仇,有的只有共同的利益。其实到现在乔鑫也不十分确定李云修就是那个老鬼,
想不出举报自己,牵扯出云天娱乐的一桩天大丑闻,对李云修有什么好处。乔鑫知道李云修是把所有的事业都放在这个
公司上,并无退路。
何况,他做好得罪自己的准备了吗?就算他在娱乐圈有点影响力,可是在桑氏的财力势力面前并不算什么,胆敢在这个
时候拆自己的台必然是有着仇怨或者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难道是为了陈墨澜?”乔鑫这样问,他等着李云修的回答。
李云修怎样回答的呢?
他说:“是你强迫了墨澜。”
乔鑫一怔,他没想到李云修这个混迹名利场数十年的老油条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实在是出人意料。
从这个答案,本人承认了两个问题:
一、是他做的。
二、是为了陈墨澜。
李云修冷笑了声,道:“我否认也未必有用,从把举报材料寄出去开始我就没指望着你会放过我。是你不止一次强抱了
陈墨澜,威逼他就范,你要为自己做过的恶行付出代价!”
乔鑫的眸子深沉下去,冷笑一声,“我付出代价与否还要两说,你有没有想过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什么代价?”
李云修一昂头道:“我不……”突然被阿德踹中膝盖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阿德当然是接到了乔鑫的授意。
乔鑫跺到李云修面前,居高临下道:“李总竟然是如此情深意重一个人,冲冠一怒为蓝颜。只是陈墨澜知道吗?他领你
的情吗?你以为没有我你们还有可能?你不是和你太太正在努力造人?像你这样一边夫妻恩爱,一边在外面为了小三引
火烧身的男人竟然也是有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丢完这最后一个问题,乔鑫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突突地跳痛起
来,在关系到煜叔的事情上他又何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云修紧张恐惧加身上的痛,大口喘着气,吼道:“我答应过要一辈子保护他!可是你却在我眼皮底下强了他!我艹你
妈!”
乔鑫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后阿德带领一干手下奋力踢打李云修。
昔日娱乐圈叱咤风云的李总在一群流氓的脚下如泥巴一样被践踏,云泥之别。
乔鑫按按自己的额头,心烦意乱道:“好了,暂时这样。至少今天要让他活着自己走出桑宅,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找
我的错处。这个时候一桩命案可大可小。”
阿德把李云修捞起来,瘸瘸地挂在那里,脸上倒还清白,不过衣服下面的身体相比已经打到内伤了。
乔鑫道:“李云修,我和陈墨澜之前的事情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想象的。你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用错误的方式向我
报复,若是平时,看在陈墨澜的面子上在没产生严重后果的情况下也许我就不和你计较,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若不惩处
你这个告密者桑氏的人心就会有所动摇。所以,你听好了,我会追究你落井下石的告密,摧毁你的事业,使你身败名裂
,在此地再无地锥之地。你活着一天就算是多赚一天。”
李云修惨白着一张脸,一字一字道:“我不后悔揭发你,只恨自己势力不够强大!”
乔鑫没有精气神和他周旋,不耐烦地挥挥手,阿德让人把李云修叉出去。
乔鑫忍不住道:“阿德,再给我拿些药来。”
深夜,李云修死里逃生地从桑宅开车回来,他此刻既侥幸又后怕,也相信乔鑫的恐吓——他随时有能力将自己从这个世
界上抹杀,活的每一秒都像是多赚回来的。
虽然策划了好久,用心地搜集了证据去举报,也想到了可能遭受到的报复,甚至为此丢掉性命,可是真的被暴力对待的
时候,落在身上的拳脚真是疼啊,钻心的疼。
奇怪的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并不是立刻联系那远在拉斯维加斯拍外景的陈墨澜,他为他做的事情是自愿的,是履行自己
当初的一个诺言,是出于弥补愧疚的心理需要,可是并不需要他知道,何况知道了又如何,李云修能想象到依陈墨澜现
在的性子,即便知道了也清冷得可以。
李云修觉得他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为了了却自己多年来对陈墨澜欠下的债,感情债,老话讲——出来混的迟早是
要还的,即使用命去还,只要还得上还得清……至少他下半辈子无债一身轻。
李云修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回到家里,见一见他的妻,那个结发十三年的妻。
当年华老去,情感纠葛成一堆麻,一刀剪断之后,终归还得有个去处,便是还在那里的家——即使那家里就只有一个她
,相依为命的她。
回到家之后,陈墨澜小心动作,怕吵醒了妻子。他今天失约重要的纪念日,若是一年前定是不依不饶大吵上一架然后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