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小圆鼻子

李皑礼笑着接过，喝的时候闻到了杯子上带着的一层淡淡的香水味。

“刚在跟大家讨论过几天一起去东京，要不要一起去？”

“我可是一个朝九晚五普通的上班族啊陶少爷，”李皑礼放下酒，看着对方，”你前几天不是刚去过泰国玩了一圈么？

”

“咖喱吃多了，想换点清淡的，”陶祁张开手臂靠在沙发上，“你还说呢，之前去泰国你也说不去，做什么上班族啊，

怪没劲的。”

“叔叔要赚钱，”李皑礼笑笑，“你们去玩吧，寻妹子时记得瞪亮眼，别找个萝卜腿的。”

“赚什么钱，你还养不起自己？”陶祁哼了一声，“不去拉倒。”

短发小嫩模以为他生气了，立刻粘到他边上。李皑礼又喝了口酒，他也不想弄得不欢而散：“喂，别臭着脸。”

陶祁没理他。

“到时候住哪家酒店想好了没有？”

见陶祁还是不说话，短发小嫩模便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插嘴道：“原本想预订L温泉酒店的，不过他们说人满了……”

“是那一家吗？”李皑礼弯起嘴角，坐到陶祁身边，“来，叫一声‘叔叔最好了’，我就帮你们搞定，还能订到VIP的小

别墅。”

“真的？”陶祁狐疑地看看他。

“信不信由你。”李皑礼侧身撑住头，眯着眼睛看向他。

陶祁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休闲西装，里头是低领的浅灰色T恤，虽然打扮有些故作老成，但实际上他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

鬼头。李皑礼他大哥跟陶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认识。

陶祁随意地张开腿，背部微微弓起，身体前倾，摩擦着双手也注视着李皑礼。他明显是动心了，嘴巴几次张合后抿了抿

唇，才开口：“……你真扭曲，帮不帮随你。”

李皑礼哈哈大笑，递上一杯酒：“帮，小陶祁的忙我怎么能不帮。”

“别乱叫，”陶祁酌了口酒，掩饰住刚刚露出的弱态，“我还是想叫你跟我们一起去玩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

时一起玩的几个朋友都不见了。”

前一段日子李皑礼的确鲜少会来酒吧，那是因为叶魏在他身边……反正都是涂乐子，他只是觉得跟叶魏在一起会更加舒

服。

比起单纯的开心，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口的……幸福感。

咳，李皑礼喝了口酒。

“……你啊，钱乐啊，还有其他几个朋友……”陶祁掰着手指的同时不知不觉又显露出与其年纪相仿的稚气。

李皑礼拍了拍胸脯：“会吗，不用理那些混球，叔叔我心里永远都有小陶祁的位置！”

“少恶心！”陶祁佯作生气打了他的腹部一拳。

小鬼就是小鬼，脾气好的快去的也快……李皑礼玩似的的跟他拉扯了一番，马上又岔到了其他话题。

他以前跟陶祁也差不多吧，现在么……也说不出哪儿有变化，只是不会再那样的自由散漫，随性玩乐罢了。

长发小嫩模好像对李皑礼很有意思，直往他的方向蹭。李皑礼只好客气地吃了几下豆腐，闻着那淡淡的香水味，他心里

竟然隐隐觉得麻烦。

夜渐渐变深，场子也越来越热，眼花缭乱的激光随着嘈杂的音乐不停扭动，舞池里皆是热情摇摆的年轻人。

李皑礼看了看时间，仰头把酒喝完：“我差不多该走了。”

“这就走了啊？我还想换个场子玩。”陶祁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李皑礼本来也就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他抱歉了几句，临别时又不忘戏弄了陶祁一把。刚踏出酒吧，就听到身后跟来的一

串高跟鞋的声音。

“怎么？小姐是想坐顺风车？”大概知道是谁，他转过身看了那人一眼。

夜里有些凉，长发小嫩模穿着一条超短的闪片连衣裙，外头加了件披风，一双白花花的长腿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外面。

“好啊，是去你家还是我家。”她笑了起来，迎面向他走来。

李皑礼闻着越来越靠近的香水味，也笑了：“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有些东西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她伸手勾住李皑礼的脖子，用指甲拨弄着他的耳垂，“李摄影对这些事也司空见惯了

吧。”

估计是她听说了李皑礼之前风流的品行，想要借机搞个潜规则什么。

李皑礼无声地叹气，过去他的私生活的确糜烂，但总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如今暗示说什么交易……真是让人讨

厌啊。

“去我家吧，”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凑到她的耳边，“过一会儿我的朋友也会来，钱乐你总知道吧，还有他的经纪

人……哦对了，庄财你大概不认识，他家开酒店的，白银大街上的那家就是他的，不过听说他最近养了一条大型犬，金

毛吧，一会儿也会带过来，大家一起玩玩好了。”

感觉握住的手臂有些微微发抖，李皑礼还变本加厉地把她往车里拽：“你很冷吗？快上车吧，车上有空调，我朋友可等

急了。”

长发小嫩模一脸惊愕，连连退开了好几步：“你……她们没跟我说啊……”

李皑礼脸上依旧挂着笑，把之前那句原原本本换给了她：“有些东西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你……你……”

“没关系，大家可以当作打了一通宵的麻将，不会有人说出去的……但是，我有拍照的癖好，如果你不介意……”

“变态啊你们！”小嫩摸打断他后便换了一个方向跑走。

李皑礼嘿嘿直笑，坐进了车。谁让他们今天全都放了他鸽子，被拖下水也是活该。哦，对了……

他发动车子，追上小嫩模：“小姐，以后别再用这个香水了，所谓的‘催情效果’完全是骗人的噱头。”

“神经病！”

真是恶劣的说法，他从前明明也是一个极其惜香怜玉的好男人啊……

李皑礼回到家，脱下沾满了酒味和香水味的衣服，习惯性地打开电脑，赤裸着上半身钻进浴室。

暖烘烘的水温让他开始发困，李皑礼坐在浴缸里仰着头，感叹都是这份朝九晚五的让他的生活规律得好像老伯。

就差早起遛狗逛公园了……想想就恐怖。

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李皑礼坐到沙发上打开邮箱，删掉了几封垃圾邮件，然后对着没有新邮件的电子邮箱发起了呆。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右下角，都快11点了啊，那家伙还没到？

李皑礼摸出手机，打了电话。嘟嘟声持续了一会儿，那人带着浓厚困意的声音才响起。

“喂……”

“喂，照片看了没，我们需要你的批准才可以通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这规定，李皑礼正经地瞎掰着。

“还没，我还在车上……”叶魏刻意压低声音，或许是怕会吵醒身边的人，“我回去立刻就看。”

他认真的态度又让李皑礼不忍继续捉弄，终于软下了声音：“算了，明天再看好了……你还有多久才到？”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大概是在确认窗外的景物：“估计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吧。”

李皑礼嗯了一声，也安静了下来。

“你过几天要早起体检吧？”叶魏忽然开口，“似乎挺早的，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叫你起床？”

“我有闹钟……不过万一手机没电就不好了，你记得打家里电话。”

“知道了，”叶魏轻笑，“今天还过得好吧？”

“不好，”李皑礼打了个哈欠，“一场通宵麻将吹了。”

“随便玩玩就好，通宵就算了……”

……

那人温柔的声线从话筒里传来，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竟然聊到了李皑礼手机没电。等他换了一块电池板再开机，

叶魏发了一条短消息过来，说，不聊了，他也到了，还是早点睡吧。

李皑礼闷闷地自言自语了几句，设了个闹钟关机睡觉。

谁要跟你聊……

虽有点失落，可睡觉的时候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些许。

可能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可跟叶魏呆在一块的确是一件极舒服的事情……

第三章

隆起的被子微微动了动，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声，男人从床上坐起。

“叶导？”同房的场记在床上翻了个身，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啊，你不多睡一会儿？”

叶魏恩了一声：“你继续睡吧，我想去村子里走走。”

他们剧组得到的投资不多，为了节约开销，整个剧组都借住在当地村子的小宾馆里，就连主演也不例外。叶魏搓了搓手

，经过简单的洗漱，他披了一件的外套就走下楼。

这时候的天尚蒙蒙亮，村子像是罩了一层淡淡的藏青色薄纱，看不太清。叶魏伸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才知道这不是因

为睡眠不足而造成的错觉。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鸡鸣，时不时拂过脸颊的轻风中还带着一股湿漉漉的青草味。他慢慢悠

悠地走在不怎么平坦的小道上，脚底下偶尔会踩到一两颗石子儿，这细微的不适感让一切更加真实。

叶魏一边走着，一边摊开了手，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掌心一眼。

如果李皑礼也能在这儿，他们能够一起散散步就好了……他的心愿也不算很高吧？

可就算他们在一起，也不可能手牵手，他们总像差了一些什么。叶魏轻叹一声，把手塞进衣服口袋。

回宾馆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剧组的人员也都起了床，坐在一楼大厅吃早饭。

“身体没异样吧？”叶魏坐到了主演边上。

苏思来穿了一件厚实的运动衫，头上的鸭舌帽遮住了她还未上妆的脸：“挺好啊，跟平时差不多。”

叶魏喝了口热腾腾的粥：“吃得怎样？如果需要增加营养一定要跟我说。”

“这个你安心啦，”苏思来笑吟吟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丈夫有给我配中药补身体，而且怀孕前也调理过一段

时间……想要这个小孩儿不是心血来潮，是有了充分准备的。”

叶魏微侧脸，看着略有羞涩的苏思来，像是在感叹：“你变了。”

“也没有，”苏思来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服，也拿起了桌前的白粥，“以前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现在出现了一个关心自

己的人，我……不想糟蹋。”

叶魏只是嗯了一声，好像在想些什么。

“对了，说起来你跟我丈夫同年，你们都三十对吧？”说到这，苏思来忽然垂下眼，“我记得……那人也是三十。”

“恩？谁？”叶魏抬起头。

“……钱予扬呗，”苏思来有些支支吾吾，“他……”她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个林肃现在还跟着他混么？你有空的话

劝劝他吧，我们都在那人身边呆过，知道他喜怒无常的脾气。今天还捧着你，明天可能连把你扔到了哪个垃圾桶都不记

得……”

听了她的话，叶魏的表情果然瞬间变得不快：“别说他们了。”

“恩……”苏思来大概也觉得尴尬，所以就不说了。

“对了，你千万别怕发胖，”叶魏也许是担心她为了保持身材而少吃，“如果肚子遮不住，我们可以改剧本。”

“还不需要吧，我的服装都比较宽松……而且，”苏思来顿了顿，“虽然说是女主角，但大家的目的是拍电影，而不是

拍我啊。”

“……你变了好多，”叶魏怔怔地看看她，“以前只觉得你特别趾高气昂，还有一些……”

叶魏没有说下去，苏思来笑着接上他的话：“是虚荣吧？”

叶魏恩了一声：“不过都过去了，看到你现在这样，说真的我挺高兴的。”

上午拍的是一场苏思来演的女教师跟村长的一场对手戏，讲的是村长拿出了家里一切的好东西请求女教师留下继续教书

。大家状态都很不错，戏也不难，何况还有细心的叶魏说戏，苏思来拍了两条就过了。

经过简单的休息，他们回到教室，开始了第二场的拍摄。

“咦，是不是少了一个小孩？”剧务看了看教室里的人数，“窗那里有一个空座位。”

他们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小演员，所以直接拜托了当地希望学校里的孩子们参演。

作为校长的佟天走了进来，好似在预料之中地开口：“又是小栗子……”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叶魏转过头看看他。

“不会，估计又躲到哪个角落里了……要不你们先拍，我去找找。早上还看到他来着，应该不会跑远了。”佟天说完就

跑出了教室。

“叶导，现在开始吗？”场记问道。

叶魏迟疑地点点头。

苏思来虽然没有拍戏的底子，但是毕竟做了好几年的模特，镜头感还算不错。她把头发扎成了马尾，瘦弱的身材也因为

怀孕和服装显得圆润了不少，一举一动里总带出淡淡母性的温和。

几个小孩有些紧张，眼光老是时不时看向镜头，他们为此也重拍了好多遍，可谁都没抱怨一句。

Action——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地读书声，不很齐，还带着隐隐的乡音，却听得出每一个孩子都念的很认真。

苏思来从黑板走向课桌，她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脚步微微起伏。她自然地停在了一张靠窗的课桌边上。此时，正好有一缕

阳光洒在她手里的书本上，然后又延伸到了她身边的课桌。苏思来微笑着把目光从书上移开，可当她看到眼前那小孩放

在桌上那只又破又烂的布包后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

这场戏不算之前的NG，苏思来自己要求重拍了两遍。从黑板走向课桌的几步路，她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二十遍，最后终于

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果然变了很多很多……叶魏想着。

这场戏拍完，上午就没事了。叶魏的余光扫到从教室外走过的佟天，他想到了之前又不见的小栗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

去。

“找到没？”

佟天用手背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没，整个学校都找了，或许跑回家了……”

“我们拍完了，我帮你一起找吧。”

说完，叶魏便叫来一个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跟佟天一起走出了学校，往村子的方向走。

“……其实小栗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佟天迈开大步，侧过头跟叶魏解释，“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从前可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