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君临天下 下——蒙莎

作者:蒙莎  录入:12-23

朱云翼道:“小九病刚好,身子弱,我怕……”

言下之意,是倘若朱云礼不在这里,他便会过来照顾朱爽。朱爽想起朱云翼在船上抱着自己的时候对自己的好,于是自

我安慰道,好罢,至少他现在知道要对我好了。照顾朱云礼确实也是应该的,反正我早就磨得皮糙肉厚,这点雨怕啥。

朱云翼和朱爽隔着朱云礼说话,朱云礼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恼了:“你们把我当三岁小孩还是怎的?”

朱爽扑哧一笑,大大方方地收回了衣袖自己遮雨。

雨声隆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沙罗的水手们送了他们上岸,便又回到大船上扬长而去,顷刻间消失在海上的浓雾中。宋国一干人等挤在码头边上一间

仓库的屋檐下避雨,各自拧着衣服和头发上的水。朱爽还在哀怨地看着朱云礼,忽然听到一声兵器出鞘的声音,水师统

领道:“臣无能,护卫不周,令皇上与二位王爷受辱。如今脱险,臣无颜再见皇上、二位王爷,就此以死谢罪!”

朱爽大惊回头,“住手!”

水师统领的刀刃却已经划向了自己颈边。水师统领说这番话之前,故意离手下们远远的。水手们慌忙伸手拉他,哪里拉

得着?眼看他就要血溅当场,众人只听到“叮”的一声,他手中的刀只剩下了一截。只是他下划的力道还未消去,剩下

的那截断刀一角仍旧从他颈中划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和着雨水淌了他一身。

朱爽见是虚惊一场,急叫:“快!抓住他!”他话音未落,已经有只纤细的手朝水师统领颈中抓去。

风行云按住了水师统领的伤口,眉毛一挑,“出了篓子就要死要活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哪?你也知道皇上受辱了?那我

问你,辱皇上的是谁?你要是真的心有愧疚,就应该去找那人替皇上出口恶气才是!你不去找人家报仇,却拿自己下刀

——姑奶奶看不起你!”

水师统领死里逃生,被风行云劈头骂得说不出话来。朱云翼过去安慰他:“皇上仁慈,不曾怪罪于你。你这样做,便是

陷皇上于不义了。”

水师统领憋着一口气,扑通跪在积水中,一阵大哭。风行云朝方文轩使个眼色,方文轩百般不情愿地从自己衣服上撕了

个布条,走去缠在水师统领颈上。风行云点点头走开了,方文轩趁她转身,对着她的背影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众水手一阵哄笑,水师统领也跟着一阵傻笑。朱爽不说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在没人的时候,朱爽暗地吩咐了水师统领一句。

“风姑娘熟悉东南水道及外海的情况,她又救了你一命,以后水师的事你多请教她。”

卫修仪那里暂时还招惹不得,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把水师交到风行云手中。

好在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一晴,风行云和水师统领便各自领着手下回营去了。朱爽甫一回到山中的别馆,便发

起烧来。朱云翼匆匆换了干衣服,就去找薛神医来给他诊治。回来就看到朱云礼正坐在床头,抬着他上身搂在怀中,不

知道在喃喃说着什么。

第六十九章:好事多磨

朱云礼听到有人进来,当即噤声。朱云翼更是觉得他形迹可疑,忍不住问:“小九,你在干什么?”

朱云礼嘿嘿一笑,“我看皇上烧得厉害,拿块冷面巾给他敷一敷。”

只见床边的小几上果然有一铜盆的水,朱爽的额头上搭着条雪白的湿巾。朱云翼不冷不热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照顾

人了?”

朱云礼理直气壮道:“你也说过的,做臣子的照顾皇上乃是天经地义。”朱云翼哼笑一声,让薛神医进来给朱爽号脉。

薛神医行了礼,才过去瞧了瞧朱爽的脸色,又在他腕上按了一把,说:“无妨,吃两剂祛风寒的药就好了。”说着从随

身的药箱里取出一只小瓷瓶来,倒出数粒绿豆大的药丸来:“王爷,请取半碗米酒,把这药调在酒中给皇上喝下。我再

另外写个方子。”

朱云礼立刻开门叫人取酒来,朱云翼冷眼瞧着他,不动生色地把薛神医请到外间去写药方。酒一送到,朱云礼便亲自把

那几粒药调了进去,用汤匙翻搅着,等药丸都化开了,才一勺一勺地味朱爽喝下去。喂完了药,又立刻把被子给他掖严

实了才肯离开。朱云翼在门口拦住他:“你跟我来。”

朱云礼:“可是皇上……”

朱云翼拽他走开:“有神医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朱云礼一抹额头:“啊呀,啊呀……我的头怎么这么晕……”朱云翼微怒:“你又玩什么呢?”朱云礼一转身夸张地扶

在墙上,“我就是头晕……大概,也是刚才淋雨受了风寒吧……三哥,让神医也给我看看吧……”

朱云翼没奈何,拎着他去了外间。

“薛神医,舍弟忽然头晕目眩,恐怕也是受了风寒,请神医给舍弟看看吧。”薛神医还在写方子,放下笔:“王爷请。

”朱云礼一溜烟冲到他对面坐下,伸出左手去。薛神医一手搭上他脉门,他却不住地拿眼睛瞟着刚才薛神医写的药方。

薛神医给他把了一阵脉,皱眉道:“从脉象上看……”

朱云礼顾左右而言他:“我说神医,这几味药真能祛风寒么?来来我写几样药给你看看。”说着提笔就在另外一张纸上

写了些什么。薛神医看了一眼,愣住。

朱云礼写的是:我是否中毒?

薛神医表情僵住,朱云礼知道他已经看过,立刻一笔划下。“瞧我——薛神医该用什么药自有分寸,哪里轮得到我来指

指点点。”等朱云翼反应过来俯身去看时,那纸上已经只剩下漆黑的一团。然而薛神医求助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明

白了。

朱云礼在暗查那件事。

朱云翼站在朱云礼后面朝薛神医摇摇头。薛神医会意,提笔在那团墨迹旁边写了个“否”,写完马上又划去:“王——

爷所说颇有见地。在下惭愧。”

朱云礼看薛神医眼神闪烁,立刻回头看朱云翼,眼角瞥到朱云翼慌忙转开脸,故意问:“哥你怎么了?”

朱云翼反问他:“你刚才不是说头晕么?现在突然又好了?”朱云礼无可辩驳,于是耍赖:“薛神医果然是神医,只用

把把脉就把我的病治好了。”

薛神医哭笑不得:“王爷谬赞了。在下虽然有三分本事,却是不能不药而医的。王爷刚才偶有头晕之感,只是因为王爷

坐久了又忽然站起,气血不足之状。现在王爷休息了片刻,自然又好了。”薛神医一番话滴水不漏,朱云礼没有装病,

朱云翼也没有看错——两不得罪。朱云翼叹道:“你到底也淋了雨,我呆会儿吩咐厨房做晚姜汤来,你喝了暖身子。”

朱云礼自知朱云翼就在跟前,他从薛神医口中也挖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怏怏走了。心里渐渐对朱云翼多了几分忿恨—

—他明明是什么都知道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揭露当年的真相?朱云翼跟在他身后叫他小心些走,他就故意甩着衣袖大步

走开去,片刻也不肯停留。憋着气在外面的院中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钻回了朱爽的房间去。

朱爽喝了药,额头上的烫意退了些,正在呼呼大睡。朱云礼怔怔站了片刻,抬脚要走,忽然听到朱爽闷声叫:“九叔…

…别走……”

朱云礼一个箭步赶回去,却见朱爽嘴角微动,眼睛仍然死死闭着——刚才那一声,其实是不慎喊出梦话。

朱云礼坐过去,低声问:“你为什么不想杀我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朱爽当然不说话,朱云礼一拳砸在床沿上:

“你说说看,为什么?你是真心的?还是根本就是在骗我——好让我将来下不去手杀你?”

朱爽咂咂嘴:“玉丁香……来十笼……嗯……”看他那满足的表情,倒真的像是刚刚一口吞了十笼小笼包。朱云礼记起

他还是个大胖子的时候,每天跑到永王府蹭吃喝,风卷残云一般消灭掉所有送到他面前的食物……再看眼前这张瘦削的

脸,恍如隔世。

即使变了一副模样,朱爽仍旧是那个爱吃如命的朱爽。

朱云礼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掩门出去。

朱爽睡了一天都没有醒。朱云翼照例亲自看着他;朱云礼这晚没有坚持要留下来,自己回房睡觉去了。夜深人静时,突

然有只大鸟扑腾着翅膀从他的窗户飞了进去,在屋顶之下盘旋了几圈之后,轻巧地落在了书桌上。

朱云礼惊坐起来,点了床边的蜡烛。只见那黑乎乎的大鸟足有七八寸高,身体滚圆,两只圆圆的小眼睛正盯着自己不放

。朱云礼生平第一次在那么近的地方看到这么个大家伙,不免有些害怕。他举着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果然看到它的脚

上绑着一只小小的铜筒。朱云礼撇撇嘴,鼓起勇气去解上面的细绳。

大鸟看起来虽然凶猛,这时候却温顺异常,还主动把脚抬了起来。结果因为它身体太重,一只脚站不稳,险些扑倒在桌

上。它慌忙中张开了翅膀扑腾几下才站稳了,又倔强地伸出脚来。朱云礼忽然想起朱爽刚开始学武功的时候那个呆笨样

,倒有点像这只大鸟。朱云礼心下一抽,把它抱了起来再解那绳子。“你这么笨,怎么飞过来的?”

大鸟一甩头,非常骄傲地用嘴理身上的羽毛。朱云礼大着胆子在它头上敲了一记,从铜筒中取出一个小纸条来。匆匆看

完了纸条上的字,便提笔写了封回信塞回去。大鸟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朱云礼走回书桌边,一把火烧了刚才收到的纸

条。

“总有办法的。仇我要报,人我也要。”

朱爽烧了两天,终于彻底退烧。薛神医道:朱爽是因为平时太过劳心劳力,身体看似强壮实则血气虚亏,才会这样一淋

雨便生大病。于是朱云翼劝他回京城休养,东南的事暂时不要管了。朱爽不以为然,说:“朕和两位叔叔及吴无舞流落

到荒岛上的时候也淋了一场大雨,那时候怎么没生病?这次不过是偶然生病而已,何况病已经好了,怎么能因为这点小

事就耽误了国家大事?”

他说的是真心话。现在他面临的最大威胁,便是朱云承和东南郡县这堆烂摊子。要是不能亲自坐镇东南一一收拾它们,

他放心不下。

朱云翼坚持道:“皇上久离京城,国事都把持在朝臣手中,长此以往,恐怕……”朱爽半开玩笑道:“从前的事情不都

是你们管着么,也没出什么乱子。”一句话,把朱云翼咽了回去。朱云翼咽了片刻,道:“既然皇上要坚持留下来,那

么……臣就先带小九回京城去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朱爽道:“三叔,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便说

要带九叔去别处养病……后来中间出了许多波折,咱们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又说要带九叔走,你就真的那么

不愿意看我和九叔呆在一处?”

朱云翼被他说中心事,索性不否认了:“是。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皇上,还有小九。”朱爽哈哈大笑:“三叔

你把我们当成两只刺猬了?”

他笑得太放肆,朱云翼有些不快。

“皇上,请以江山社稷为重。”

朱爽很想反问他一句——朕和九叔在一起,怎么就有损江山社稷了?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如果是别人对他说这句话,他也许会认为那人是在故意和他作对。但是朱云翼不一样。朱爽相信朱

云翼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他着想。

何况朱云翼确实说出了问题所在。假如他真的想要把朱云礼光明正大地留在身边,一个不小心就会朝廷大乱。卫修仪手

握兵马大权,可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有什么呢?

朱爽打个太极糊弄过去:“三叔胸怀天下,朕佩服。”

朱云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请皇上回朝,或者请皇上准臣带永王回朝。”朱爽下了决心。自己好不容易把朱云礼争取

过来,现在决不能退步。

“这件事过两天再说吧。”

朱爽起身,去找方文轩。

方文轩也受了些风寒,正披着厚厚的衣服窝在房间里面捂汗。朱爽直奔去找他,却见朱云礼也在他房间里,两人在嘀咕

着什么。方文轩见朱爽进去,主动汇报:“禀皇上,臣在和九王爷商量整治东南郡县的事。”朱爽问:“商量得怎么样

了?”朱云礼大致说了一遍,和他想的都差不多,都是整治官员修复河道堤坝之类。朱爽想了想:“整治官员么,这个

方尚书你拿手,这件事你来办——只是河道堤坝的事,非得有能人来办不可。咱们朝中可有精通水利之事的人才?”

朱云礼忙不迭说:“臣知道有那么个人,他家世代做河工,对河上的事非常熟捻,臣正想举荐他来接手这边的工程。”

朱爽惊喜:“哦?此人是谁?”朱云礼颇有些踌躇:“皇上,此人名叫段砚,虽然本领高强……但是他曾经是……二哥

的手下。二哥出事以后,就被先帝流放到北边去了。要寻他回来,恐怕有点麻烦。”

朱爽心下一沉。朱云承的党羽?朱云承不就在想方设法搞破坏么?他的人怎么能用。

朱爽不吭声,方文轩道:“皇上,臣当年曾和段砚有过交情,他跟着——靖王爷的时候,并不知道靖王爷的事。而且他

做事一向公私分明,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损害国家,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年他被流放已属冤枉,这次如果能让他回来,一

来是他的才能可以不至于被埋没,二来……也可以还他一个公道。”

“靖王爷”便是朱云承。方文轩一番话,让朱爽觉得朱云礼这次举荐这个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他看着朱云礼,努力地

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然而朱云礼只是一直微笑着,仿佛现在他们谈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朱爽决定相信他一回。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可以内讧。

朱爽道:“好,朕这就拟旨,着吏部召他回来。”

九叔,不要让朕失望。

安排好这些事,朱爽顿时松了口气。其实朱云翼说得对,他再留在江兴府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了。他决定回京城去。虽然

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月,却像是足足离开了几年。想当初刚来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把朱云礼带回去,没想到竟然会出那

么多的事。

然而这一趟的收获还是不小的。至少,他知道了威胁自己的最大隐患之所在。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怎么说服朱云翼,才能让他答应让朱云礼一起回京城。朱云翼的脾气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晚上他偷偷溜到朱云礼那里去。这些天朱云翼看得紧,他们几乎找不到独处的时间。朱云礼看到他,先是吓了一跳,然

推书 20234-12-24 :缘海情空·逆子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