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前世我们相遇
是我的缘还是你的劫?
现在我们牵绊
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还是眷顾?
前世今生我对你如冰雪两界
却不知你情愫如丝缠绵左右
梦中人原是心中人
心中人已为梦中人
梦里梦外你我们是续缘 还是就此决绝 终相忘于浮世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史雅琦(史林)王鲲頔(王钰)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王钰合上办公桌上的病历本,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忙碌了一上午,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他把手直直地举过头顶狠狠伸了一个懒腰,僵硬的肩膀立刻感觉舒服了很多。人的精神一放松下来,最原始的需求立刻蹦了出来,白大褂下瘪瘪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抗议。王钰揉着肚子,扭头看了一眼侧面墙上挂着的旧钟表,已经快一点了,怪不得呢。
趴到办公桌上,翻开工作记录本,王钰瞄了一眼日程安排,除了下午2点半有一个复诊的病人外就没有其他安排了。满意地合上本子,他准备去食堂看看,虽然这个时间通常也只能去买小餐厅的炒菜了。没再耽搁,从抽屉里拿了钥匙王钰便走出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走在通往食堂的白色长廊里,王钰琢磨着这次假期的出行计划,除了工作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旅行了。距离上一次和驴友出游差不多有将近半年时间了,这次五一小假期再加上一直存下来的年假总算可以让他好好去享受一把了。所以在假期批下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找到了几个一直不错的驴友商量出游的目的地,最后决定去诺尔盖大草原溜达一圈。
不过每次出游如果有新团员加入,在互相介绍的时候王钰总是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要准备好接受他们投来的好奇甚至是怪异的视线。因为……王钰是医生,但他又和普通医生不太一样,普通医生治疗的是身体,而他治疗的是精神——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世界?郁闷的是他还不是那种坐在精致办公室,穿着白大褂和来访者慢条斯理谈话的心理咨询师,而是正经八百每天都要到这栋充斥着黑色铁门和灰色栏杆的精神病医院上班的精神科医生,用人们的白话来说王钰就是一个精神病大夫……
王钰其实一直对这个称呼挺有意见的,名词修饰名词,前面那个就成了后面那个的属性,听上去就好像他本身就不太正常。所以每每有人这么称呼他,他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去纠正——我是治疗精神病患者的大夫。
不过即使别人不这么喊,王钰也知道,在一般人的眼里,治疗精神病人的大夫脑子多少也会有些问题,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成天跟神经病打交道,还都是些重症患者,再好的精神再粗的神经也保不齐得出点问题不是?
以前精神病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大部分都是男人,女性非常少,这既是工作需要,也是因为这压死人的社会大舆论,谁想被认为脑子不正常而耽误终身大事呢?不过在大学生就业率只有不到70%(还是保守估计)的现如今,市级甲等医院着实是个有油水的好地方。所以现在的人们不再挑剔,管他是治疗身体还是治疗精神,只要能进大医院就行,以致于这几年王钰所在的这个某市最大的精神专科医院多了不少女护士和女医生。
这个变化所带来的一个最大的影响便是:32岁已经是主任医师的王钰成了这些女人目光集中的焦点。183的身高,68公斤的体重,虽然偏瘦了些,但是天生的一幅大骨架和扇子面的好身材,再加上总出去旅游晒出来的健康肤色,让王钰整个人看上去阳光帅气十足。
护士和医生搞在一起本来就是医院最常见的戏码,但是让所有人不能相信却不得不承认的是:王钰从来没有过。别说暗地里的偷情了,就是光明正大的追求和介绍也都无疾而终。虽然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但因为王钰本身的条件明摆着,所以大部分人都觉得是他眼光太高。其实,只有王钰自己明白是为什么,不是什么眼光太高,也不是什么独身主义,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王钰是个gay。
不过这个gay王钰自己都觉得当得有些蹊跷,有点离奇,他之所以会选择当个精神科医生也是想解答自己的性向问题。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公认的gay的成因定论,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管是遗传天生也好还是后天形成也罢,总还是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原因。可是他呢?应该是不管跟谁说,谁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找乐哪吧。
王钰之所以会成为gay只是因为一个梦,那些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重复做的梦,他和一个天仙一样漂亮男人结婚的梦……
其实王钰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反复做这些梦,最开始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到现在则是篇幅越来越长,情节越来越多,他总觉得那些梦应该是有关联的,却怎么也连不起来。
但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他的每一个梦里都会有那个男人。别说男人,就是女人那么漂亮的王钰在现实世界中都没有见过,若不是梦境中有他和那个男人亲密的举动,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做的只是每个男人都会发的最一般的春梦。
王钰给梦中的男人起了一个自觉恰如其分的名字——天仙男。天仙男一直都是古代装束,长发垂肩,细眉凤眼,白皙的皮肤让王钰甚至觉得被ps过了,没有一点点瑕疵。男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眉一眼,都会让王钰有种沉迷其中的感觉。不过最让他刻苦铭心的还是男人的眼神,每一次梦里的对视王钰都觉得有种揪心的难耐,就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难受之极却又扯不断。最后,他意识到他爱上了那个男人,那个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男人。
王钰知道这样绝对不能称之为正常,他曾经试着忘掉梦中的感觉,也在工作之余去过同性恋酒吧,但是却根本不行。别说天仙男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地仙男他都寻不到半只……人果然不能最开始出手太高么?王钰不得不感叹。后来考入医学院选择了精神科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但很可惜也完全不行。
王钰不得不放弃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现实,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这样一想,他也就不再纠结,整个人倒也轻松快乐许多。但是家人并不理解,用王钰他妈的话说就是这么大了也不考虑终身大事,天天除了上班就知道背个1700多块钱的驴包跟一群驴友满处疯玩。在多次软硬兼施的相亲无果后,他妈只能以一句话对王钰作出总结性发言:“你就是个神经病!”然后便终止了所有的干预行为,不再睬他,任其自生自灭。不过王钰倒觉得这样不错,落得个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王钰正打算稍微迷糊一会儿,就看见护士小李快步走了进来,“王主任,刚送来个重症患者,张大夫请您过去看看。”
王钰微微皱起眉,看着护士小李那略显兴奋的表情。在这里呆久了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哭的喊的闹的,拳打脚踢大打出手的,低头不语做沉思状的……护士医生里很少有人脸上再会出现比冷漠更多的表情。王钰禁不住心生好奇,会是个怎样棘手的病人呢?饶有兴趣地站起来,王钰跟着护士小李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病诊室门口,王钰往里面看过去,只见一个纤瘦的男人堆坐在诊室唯一的一张病床上,歪着头看着对面没有任何装饰物的白墙。他眯起眼仔细看了男人的侧脸,只觉得那是张很漂亮的脸,混着些熟悉的味道。
“王主任,”张大夫抬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王钰,边打招呼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这是刚送来的病人,很棘手啊,问什么也不说话。”
“恩,我看看。”王钰说着走过去坐在患者对面的凳子上。
仿佛是察觉到身前的黑影,男人茫然地抬头张望,就在这一刹那,王钰近乎石化……怪不得刚才看到侧脸就觉得有些熟悉,现在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不就是梦中的天仙男么……不过怎么会?!!怎么可能!
男人的眼睛也在看到王钰的一瞬间突然睁得大大的,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开启,喊出了一个绝对和当下的状况八竿子打不着的称呼,“少爷……”
少爷?!此时此刻,王钰大脑中那些梦的碎片像被同时抽起般突然在脑海中旋转起来,一阵眩晕过后,眼前浮现的居然是清晰的故事的全部……
第二章
古老的小镇,被周围的群山环抱着,放眼望去皆是青砖绿瓦,蜿蜒曲折的小路就像是古树的根脉把整个镇子连成一体。
镇子的南面是唯一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路,但是生长在这里的人们似乎很少会离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这样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一生。就像他们的需求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不屑一顾的东西一样,外面是哪朝哪代、谁执掌天下也都和这里的人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们关心的只有镇上几百年来一直流传的那个古老的习俗,一个真正能够改变他们整个家庭命运的古老习俗。
在所有青砖绿瓦的中心,有着一片醒目的暗红色:就像所处的位置所暗示的,那是小镇中最富庶、最有权力的家族的所在——王府。
传说是王家的祖先在战乱的年代带领着人们来到这里安居,人们感激他的恩德,历代奉他们为族长。他们是小镇居民的依靠,每年,王家的宗主都会离开小镇出去两三次,将镇上的特产卖掉换回必须的物品分发给大家,没有了族长,小镇的居民简直难以想象是否可以活得下去。相对于遥不可及的皇帝,王家便是小镇上每户居民的天。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小镇的居民也同样如此。面对清贫的生活,每个人都想要改变,但是在这里要改变命运,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在族长继承人选择配偶的祭祀中被选中,这就是那个古老的习俗。不知道已经延续了多少代,多少年,王家的宗族可以娶很多女人,因为他们需要男丁来继承偌大的家业和守护镇子的责任。当王家的继承人成年以后,就会被带到位于镇子北面的晴明山上的神殿中去,在那里由祖先的神灵甄选出他的配偶。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被选中的人连同他的家族地位都会彻底改变。所以在镇子中每一户家庭想要的并不是能够养老送终的儿子,而是能够改变整个家族命运的女儿。原来所有冠冕堂皇的风俗与习惯都不过是人们最原始的贪欲而已。
仪式举行的那天,寂静的小镇就会像换了一个面目似的,只能用沸腾这个词来形容。不过仪式几乎要20年才能举行一次,所以大多数时候,小镇都是波澜不惊的,甚至可以说是了无声息的。
但是今天,从小镇中心的那个深红色的所有人都仰慕的宅院中,却传出了似乎并不能算得上是平静的声音。
“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声音虽然稚嫩语气却十分坚定。
“走走看看?落叶归根,你走到哪里最后也还得回来,干什么绕那么大的圈子?咱的家业都在这里,你去外面做什么?”略显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怒气。
正堂里王家的宗主王显德坐在正中央的红木龙首椅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略微眯起的眼里尽是严厉。
此时站在王显德面前的是一位翩翩少年,看上不去不过15、6岁的样子,虽然还未完全长成,但已经能够看得出英俊的轮廓,唇红齿白俊朗的面容此时却布满了不服气的神情。虽然没有反驳父亲的话,但是从他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
当然将少年表情尽收眼底的王显德也一清二楚,他看着小儿子的脸,那表情恍惚间忽然让他想起了另外一张相似的面容,心猛地紧缩了一下,那曾经持续过很久的痛原来依旧没有减轻。但这也让他软下心来,沉了沉声,他说:“鲲頔啊,你也快到成家的年纪了,还是收收心吧,别天天想着要出去,这个家这个镇子以后都是要交给你的,这就是你的命。”
王鲲頔赫然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能理解父亲所说的话的意味,“我才17啊,成什么家??”
不知道王显德是不是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他无奈地看了小儿子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20岁就是成年,你就要选妻成家,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王鲲頔听了紧皱起眉头,呼吸有些急促,但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说:“既然到20岁就要成家,那我先出去3年如何?”
王显德听了儿子的话,本打算去端茶杯的手转而一把拍在了桌子上,他双眉紧皱瞪着自己的儿子,“王鲲頔!你最好死了想要出去这条心,从古到今作为这个镇子宗主的继承人,你就注定了必须老老实实地按照祖训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成家立业繁衍后代,然后守着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守着咱镇子上的老百姓到你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从小到大我每天到那里都有人跟着,做什么都有人在旁边监视着,哪儿也不能去,哪儿也不能呆,就连出这个该死的家门都要几次三番地请示也未必会被允许。每天除了念书就是背那些祖训,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我想知道,我不想就这样被关着过一辈子,至少……至少您让我出去看看!”王鲲頔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他往前一步,身子因为急于想说出自己的想法而略微前倾着。
王鲲頔的这个动作似乎被王显德认为是一种对长辈和宗主权威的挑衅,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你若是生在平常人家我也管不到你,但是你既然生于我王家,就是我王家的子孙,就不容你坏了祖宗的规矩!让我愧对列祖列宗!”王显德顿了顿接着说:“这种话以后别再提了,不可能!你最好给我安下心来,本本分分,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见王鲲頔满面通红地瞪着自己,王显德知道自己的话非但没有能够让儿子安下心来,反而激起了他的情绪……又是同样的状况,为什么就连说的话都是如此相像,不能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他现在只有王鲲頔一个儿子了……
“来人哪!”随着王显德的一句话,四个家丁从外面走进正堂,“老爷。”恭敬地施礼后等待他的下一步吩咐。
“把少爷带去训诫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他出来也不许让人进去!”
“是!老爷!”家丁面无表情地走到王鲲頔面前,“少爷走吧。”
王鲲頔厌恶地看着那些就像是根本没有生命的家丁,在这里,不管是这座深红色的宅院,还是这个死一般寂静的镇子,他们永远只会听从父亲的话,就像是一个一个牵线的木偶。狠狠地看了父亲一眼,王鲲頔扭头走出了正堂。
训诫堂就像它的名字那样,是一间类似于祠堂样的房间,区别只在于桌子上供奉的不是祖先的灵位,而是不知道王家哪一代人撰写的一本厚厚的祖训。训诫堂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几把椅子和一个下跪用的垫子。四周除了进来的那扇门,就只有一扇高在房顶的竖着几根木棍的窗户,因为位置在整个庭院北边的角落,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所以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能看到的除了桌子上那两段苟延残喘的残烛颤颤巍巍的黄光,便只有一点点从门缝中透进来的亮光。
王鲲頔跪在垫子上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心情却依旧没有平静下来。自小到大训诫堂几乎就是他成长的地方,不过倒无所谓,出了训诫堂也是一样,只不过是走进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
王鲲頔抬起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摘录出来的祖训,就像是一条条白色的绳索从小到大把他捆绑得牢牢的,就快要透不过气。为什么要生在这个家呢?无论什么时候出去都会有很多人簇拥着,读书学习也是把私塾的先生请过来……虽然周围的人都一口一个小少爷长小少爷短地叫着,可他们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就像刚才那四个家丁没有跟自己动手一样,他们如此对待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是王鲲頔,而是因为自己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