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感觉到他的手又开始不安抚,向下摸去,在他后背和臀腿上来回的抚弄。
“生日礼物是什么?”邵瑞泽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揉按着手下的肌肤,“可我……更喜欢你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我,还
有什么……能比自己媳妇更好吗?”
方振皓微微侧身,手伸到枕头底下,邵瑞泽好奇的等待,等着他摸出来什么。
红绳上系着的碧玉观音像坠,不住的摇摆。
古色古香,莹透可爱。
“那是什么?”邵瑞泽有些意外。
“送你的生日礼物。”方振皓一手提着那玉观音坠儿,微抬下颌,嘴角一抿,勾出优雅弧度,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观音保平安。”他说着捏捏他脸颊,将这莹润无暇的碧玉观音戴在他脖颈上,还特地叮嘱说,“不许拿下来,是开过
光的。”
说完自己端详了许久,又让他自己看那碧玉观音,邵瑞泽一把攥了玉坠在手心,托起来放到眼前看了好一会,嘴角忽的
漾出笑容。方振皓霸道地又重复了一遍:“玉佛寺的老方丈开过光,给我老老实实戴着,不许拿下来。”
邵瑞泽抚摸着他的脊背,忽然说:“我还以为,十字架之类的玩意儿,才像是你送的东西。”
方振皓没好气一眼横过去,“我又不信教,再说了,中国人当然要戴玉才合适。”
说着全身放软趴在他身上,眼睛盯了脖颈上那根红线系地碧玉观音坠。
有情人洒血沉土,能化碧玉,坚硬无摧,这是一生的誓盟。
跑去寺庙里,选了一个观音像,求着老方丈开光,诚心诚意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些无聊,他自己也这样觉得,仿佛同
他的身份实在是格格不入。可是,他想到,其实人的一辈子很快的,就算活到八十岁,也不过才是两万多天,或许转眼
就要结束了,他做的事情一向是那么危险,如果平安了,平安一辈子了,两个人还可以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为了这个,他真的不介意再做些更加无聊的事情。
“你笑什么?” 邵瑞泽轻拍他肩背,看见他嘴角翘起,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发笑。
方振皓伏在他胸前,缓缓抬眸看过去,又扔过去一个白眼,“管的真宽,我不是你的士兵,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邵瑞泽哼了一声,掌心仍是暖暖抚他她脸颊。
他又挑起玉坠看了看,低低笑了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说:“不过,这辈子都是你的了,保平安的东西,自然是要你来
送。”
说完他自己也笑起来,将他搂抱的更紧。
方振皓用力在他的身上压了压,直压得邵瑞泽忍不住了把他拽过去,“南光,你重死了!快下去!”
他却凑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没好气地瞟他一眼,“重了说明吃得好,吃得好就会身体好。你见不得我身体好?”
“这样啊……”邵瑞泽晃了晃脑袋,突然伸手在他腰侧拧了一把,不怀好意叹道:“果然,胖了就是摸起来舒服。”说
完又很严肃的对他点头,“同意了,多吃点,养得胖点,我抱起来舒服!”
方振皓看起来是像要生气的样子,但抿了抿唇,只翻个白眼给他,随后像是报复一样又用力压了压。邵瑞泽一把拽起他
手,与他十指紧紧扣住,眼神倏沉下来,右手按住方振皓后脑压下,狠狠吻住他的双唇。
他威胁性的压低声音,附带一笑,“南光,看起来你很精神,我不介意再用表哥的名义帮你向院长请一次假。”
说着还很轻松的耸耸肩,“反正我现在不用朝九晚五,更不介意再多来几次,以此庆祝一下自己三十岁的生日。”
方振皓目不转睛看他,一下子愣住,随即恶狠狠瞪起眼,给了他一个不知是怒还是笑的古怪眼神,“没门!”
邵瑞泽却悠悠看他,把头搁到他修长的颈脖上,用力地舔舐,越吻越激烈,越吻越大力。他用力的将他按向自己,不允
许他挣扎,唇沿至他的颈部舔吻,湿润的舌慢慢下滑,移向耳后和颈侧啃噬,这种方式最能制造“意乱情迷”的效果,
而手指慢慢往下,沿着他的腰线轻轻抚揉,更对那些弱点驾轻就熟地挑逗。
颈侧顿时激起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而敏感的腰间,那炙热的手掌却开始玩弄按揉,想要挣扎却被箍的紧紧地,方振皓
觉得又麻又痒,手指还在不停的挠过来挠过去,他想板起脸,刚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擅自作决定他一个人回西安,不料话
还没问出口,自己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你,你干什么?唔……嗯!”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邵瑞泽伸出舌头舔舐着他颈侧,呵出热气喷进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来,方振皓脸
颊发烫起来,身体一下子软了,纵然用手抵着他的胸膛,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衍之……嗯……”
他唤他一声,索性把头埋在他颈边,使劲嗅了嗅,又忍不住笑低头吻着他鼻子,下颚,颊骨,最后归于他的唇。
邵瑞泽伸出手指戳戳他嘴边,再戳一戳,挑挑眉毛笑。方振皓气狠狠瞪他一眼,“戳什么戳,你闲的慌,吃饱了撑着啊
?”说着一张嘴叼住那纤长的手指,舔了两下,又吐了出去。邵瑞泽愣了一瞬,将指尖放进自己嘴里舔了舔,突然仰头
吻住他。
毫不客套地热吻,嘴唇碾压厮磨着,舌头在口腔内肆意搅动,几乎是呼吸不畅的时候,邵瑞泽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唇,
用手指描绘着唇形。
他眼睛一眯起,轻轻的开口,“你学坏了,南光……”
“跟你在一起,能不学坏吗……学坏才正常……”方振皓说着,索性靠过去,舌尖轻轻舔着他的柔软的嘴唇。
“对……就像你刚才……”邵瑞泽收紧拦在他腰际的手臂,开始轻咬他的耳垂,“想让我爱抚……你就压我……非我要
摸你才成……”
他说着手也不停,径自下去捏捏他柔软的小肚子,方振皓害怕痒,何况是小肚子这里,又躲避不得,抓住他肩膀躲避,
最终忍不住哀求叫出声,“衍之!”
邵瑞泽笑嘻嘻用口封住他的声音,悄悄说:“再叫响亮点,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睡了。”
不满意的瞪他,方振皓低下头去狠狠地深吻,好半天抬起头来深呼吸,用手掌摩娑着邵瑞泽的脸颊,“我愿意。”
邵瑞泽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顿时将他搂的紧紧地。
两人的嘴唇再度重迭在了一起,非常轻柔的吻,没有深入,只是伸出舌尖纠缠着,描绘着彼此的唇形,湿润而缠绵。
眼角余光瞥见那晶莹润泽的玉坠,邵瑞泽放开他的嘴唇,喃喃问:“南光……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
方振皓伏在他胸前想了想,认真的说:“要你,一辈子要你,就足够了。”
瞬间邵瑞泽目光变得深邃,半是感动半是了然,“……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对不对?”
“当然!”
额头相抵,鼻尖相触,默默的对视着,呼吸交融。
臂弯间方寸天地,宁定安好。
第九十九章
“这就是最终的方案,各位不要着急,请仔细审阅,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何参谋长询问。”
良久寂静,只有沙沙翻页声,德国造的精准大钟又滑过一格,肃穆的会议厅里鸦雀无声,各方代表个个都将面孔绷做铁
板,翻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期间不时有人提问,流程并不复杂,形式却相当繁琐。代表们就重大问题和相应官员做出
问询,态度尖锐,暗中将问题焦点引开。而政府文职官员针对各项质疑一一作答,语气平缓,态度十分的良好。
等到人声渐渐沉寂下去,一名秘书样的人又说道:“各位请确认,如果无误,就请签字。”
邵瑞泽端端正正坐着,文件密密麻麻数页,页头都打上红色“机密”印章,一页一页翻看下去,都是对东北军、西北军
还有红军调防方案的最后修正案。
最后的,不允许质疑,也不允许拒绝,只允许接受。
接受,无条件。
他把玩着手中钢笔,心中嗤笑一声,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四周。
正巧中共方面的代表潘汉年也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潘汉年脸上不动声色,目光却尖锐,看到他的时候不由得顿了一下,手指又一下下叩在桌面。目光交汇间邵瑞泽已经懂
了的他的意思,回以一个微笑,那潘汉年也微微直起身,向上扶了一下眼镜,微笑回应。
那边西北军的代表也抬头,不经意咳嗽一声,翻页时候向他这边略扫一眼。
邵瑞泽目不斜视,唇角有淡定笑容,微微点头。
他们三方,现在……在政府眼里,就是蛇鼠一窝的最好解释。
秘书模样的人站起来,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轻声清晰,“各位请签字,然后将文件交给我。”
邵瑞泽的注意力再度回到文件上。
一、东北军小部驻富平、高崚、咸阳、乾县,西安驻可两旅,兰州至咸阳线可驻一军。其余悉数撤出渭北,进驻天水、
兰州、固原、平凉、西峰。副司令代总司令行使全部指挥职权,撤销其上海行营主任一职,改任甘肃省主席。
二、西北军驻浦城、白水、三原、泾阳、长安、兴平、耀县一带,西安可驻一旅。
三、红军罗、宋部驻灵台、崇信、高鉴镇、天堂镇,一、四方面军驻淳化、口头镇,二方面军驻守美原、高阳镇。
四、西北联军即刻撤出西安,二日撤至渭北,西安城由绥靖公署负责。
五、东北军、西北军各发足经费一个月,移防后再发一个月。
六、红军的经费,由东北军司令先发五十万元。
七、中央军五日进驻渭南,六日进驻西安,但在西安不驻具有威胁性的兵力。
八、……
邵瑞泽一字一句看,不禁无声笑。
他捏了钢笔在手,缓缓的旋开笔帽。
还是冬日时节,会议室里烧着暖气,但这潮湿阴冷的天气仍旧让人遍体生凉。
他握笔签字的手异常僵硬,将名字写的潦草,指尖或许是冷的,连笔也有些捉不稳。
许珩站在墙根,一动不动立在着,目光凝在他身上,看着他签名,看着他那放在身侧的左手握了起来,握得指节发白。
他也紧紧抿起嘴,咬着牙,将脊背挺得更直,目光望向那坐在首座的南京专员,看他捧了茶杯,悠闲喝茶。
难道,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就这样屈辱的结束了吗?
难道,缔造着新一代东北军人,期望举国统一抗日的少帅,就这样成为政治妥协的牺牲品了吗?
心中不停翻涌,这滋味太难受,分明是暖和的屋内,却让人手足发僵。
一个“泽”字,只剩签名的最后一划,笔尖的力气陡然泄尽。
邵瑞泽悬腕停笔,目光定定盯着纸面。
壁钟指针越过又一格,他听见秘书再一次催促,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缓缓抬头,将屋中人影全都冻在了眼底。
陡一扬手,笔尖竟然溢出墨水。
墨水溅在他桌上白色手套,一串墨点刺目狼狈。
待到秘书将文件收去,人们各自站起来的时候,许珩看见他眼中映出幽幽两点漆色,转得艰涩,眉梢眼角都似有霜覆。
南京委派前来的何应钦参谋总长含笑扫视众人,见火候已差不多了,便低咳一声,正待再寒暄几句就打算收工,却听邵
瑞泽开了口,“何参谋长,我还有事要问。”
众人皆是诧异侧目,何应钦参谋长挑挑眉,又含笑道:“邵副司令还有什么不明白?”
邵瑞泽走近几步,站的笔挺,态度温和坦诚,“南京已然同意少帅回陕训话,以便联军向甲案地区移防。方案规定二月
二日联军就要撤出渭北,那么,请问,南京打算何时放少帅回陕?”
他说着眼神一闪,凤目里分明带着寒气,“我等做下属的,也好提前接风。”
被那双幽黑凤目盯着,何应钦参谋长也不说话,只是先咳嗽几声,然后面无表情地翻开一叠卷宗,忽然微笑道:“张司
令可是委员长的义弟,邵副司令去南京周旋也曾向委员长进言,说‘兄弟两个人的事,如何罚、怎么罚,只有委员长有
资格说了算,外人插不得嘴’。”
“所以么。”他笑起来,目光冷冷掠过在场的人,“何时放张司令回陕,除了委员长,别人都不能插嘴!”
二人四目相对,邵瑞泽听出弦外之音,脸上冷意更甚,众人开始不住的窃窃私语。
说着何应钦啪的一拍卷宗,令底下窃窃人声顿时息敛,“恕我直言,在下奉劝邵副司令一句,甘肃省主席,一方的封疆
大吏,才三十岁,年轻有为呀。既然深受委座厚爱,做人就要知恩回报,眼下手头的职责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军队又要
开拔换防,琐事一大堆,心思可别探的太长。”
他环顾四周,似笑非笑,“若是再惹得老头子生气,他老人家不舒服,恐怕在座的各位,谁都不能舒服!”
邵瑞泽眼底有极复杂的神色一掠而过,看不出究竟是悲是怒,望之令人生凉,随即已回复深敛如潭。
何应钦拿起卷宗,对着秘书招招手,道一声“告辞”,潇潇洒洒出门。
瞧着人影消失,邵瑞泽闭上眼一瞬,心底茫茫然,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邵主任。”
潘汉年挟着皮包走过来,对着他伸出手。
邵瑞泽回身,收起脸上情绪,对了他微笑,同他握手。
“潘先生。”
西北军的代表也过来,同二人握手,三人对视,皆是无奈一叹。
并肩走下楼梯的时候,潘汉年侧脸瞥邵瑞泽一眼,笑了笑先开了口,“邵副司令,您大概会在何时回陕?”
邵瑞泽一边走一边说:“不是一月底,就是二月初,我这里还有些琐事要处理。”
潘汉年扶了楼梯扶手,看着前面叹道:“我知道您对有些事情还在耿耿于怀,当初张将军执意送他回南京,我们这边的
周先生就极力劝阻他让他不要去,杨将军也阻拦过了,但是张将军很固执……说实话,谁也没能想到事态会发展今天这
样。”
邵瑞泽没说话,潘汉年见状扶了扶眼镜,又说道:“西安的内部决策层,内部意见分歧很严重,没人敢放弃为张将军争
取自由的责任,而东北军的中下级军官又愤怒的反对妥协,王将军称病不出,何将军根本不能掌控部队,而能驾驭烈马
的您,又被南京阻拦在上海。”
邵瑞泽笑了一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放弃为少帅争取自由的责任,不是已经由我来背了吗?下层军官愤怒
也好,寻仇也罢,都冲着我来好了。我既然担下了,就会负责到底。”
闻言潘汉年脸色一凝,环顾四周,微微靠近了些,压低声音,“如果条件允许,您最好尽快赶回西安。青年军官这匹烈
马,王将军与何将军,怕是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