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景 第一部 下——南枝

这正好是两人矛盾的来源。

不过，也许正是这种互补才能让两人更加长久，因为爱情里总需要一个人的浪漫来维持其美好，但也必须现实来保证其

稳固。

林景和文瑄谈话之后，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这问题他以前也有像，但他以前从没有要将自己心中的这种所想对陈曦说

的打算，但现在，他觉得他应该和陈曦说说这个问题了。

“先不说别人的看法，要是我们的事情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他们容得下我们这样吗？我家里现在肯定不行，我

想你家里也肯定不行吧！”林景静静地望着陈曦说道。

陈曦一愣，美好的氛围里林景提起这个问题，陈曦微皱了一下眉，手指抚摸他的脸颊，道，“你难道又想拒绝我，然后

逃跑吗？”

在陈曦的意识里，林景说这种丧气话就是想要打退堂鼓的意思。

林景不满地瞥了陈曦一眼，然后侧身退出他的怀抱，把目光放到窗户外面去，说道，“我不是要拒绝你。我是说，这些

问题难道不应该想想吗？不然，我们以后永远偷偷摸摸。”

陈曦条件反射地道，“是应该想。我以后带你走，我们不在这里就行了。”

“走？去哪里？”林景抬眼盯着陈曦。

“当然是去能够接受我们的地方。出国去。”陈曦坚定地答道。

“那我父母呢，你家里人呢？”林景问道。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生活。”陈曦说道。

林景一副惊讶的神情看着陈曦，“难道你就是这样想的。”

陈曦回答，“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逃跑掉。你说这里没有人能够接受我们，我们就到能够接受我们的地方去。这个世界

总有一个地方容得下我们。”

“可这样对不起养育我们的家人啊！”林景想说这句话，但是看到陈曦眼里的执着和渴求，他就没有说出来。林景是这

时候才突然顿悟，他自己对于陈曦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在陈曦的眼里，说不定就是他的全部了，为了和他在一起，陈曦是可以抛弃全世界的。只为了和他在一起，他连家人

都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和蔼的爷爷奶奶，也还有他的外公外婆，他的其他的亲人们。这些人都是没有自己来得重要的。

林景此时说不出话来。

若说是以前，在林景的意识里，亲情永远会比爱情来得重要，骨肉血脉相连永远斩不断的亲情比虚无缥缈的爱情来得可

靠太多了。

但是现在，他再不能如此想，因为他如此想就是对面前的这个人最大的亵渎。

他无法批评陈曦的这种在他的意识里显然是错误的观点和想法。

林景伸出手将陈曦拥住，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背部，道，“好。我会陪着你的。”

陈曦不去想的问题，他来想就好了。

陈曦松了口气，林景方才那复杂的神色让他一时间有些害怕，他担心林景会说出以后不会和他一起的话来。

吴阿姨敲了门，在外面叫道，“面做好了，快出来吃。”

陈曦抱着林景在他的耳边亲了两下才放开出门去吃晚饭。

第八章：未来

每天都是枯燥的复习，陈曦有种要被憋死的感觉。

他的每个科目的总体复习计划以及每个月和每周的学习计划学习目标都是林景帮他制定的。甚至具体到到底要看哪部分

书，哪些知识需要背，哪些只需要记住掌握，要把哪些题目必须完成，必须掌握，哪些题目辅助地做一下就行了……

因为有林景的帮助，其实陈曦复习起来比别人要轻松了。

但是每天都是复习然后做题讲题做题讲题，实在让人觉得异常枯燥无味。

除了陈曦，自然班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刚入高三的时候，这群高三生在老师的动员大会的情绪激昂的煽动性的话下斗志昂扬，觉得自己高三复习下来一定可以

涨个一百分，然后可以上哪所心仪的大学，开始一个多月大家都有好好地坚持，但是，渐渐地，热情干劲与斗志就被日

复一日的枯燥复习给磨光了，人就开始疲软了，产生了厌倦情绪，打不起太多的精神了。

这在班上的体现就是，下课的时候，班上又开始疯玩了，让下课也习惯看书的林景觉得非常苦恼，因为每次看书都不清

静。

后排好几个男生又喜欢围着他前排的王珊转了，打情骂俏让林景厌烦欲死。

一次董波又去他们家里蹭饭，林景因此还问过董波怎么没有和王珊在一起了。

董波很随意地道，“我们分手了。”

林景很吃惊，“为什么分手啊！”

董波笑道，“没有感觉就分手了呗！”

林景实在无法理解他们这些人所谓的没有感觉了就分手，在他的意识里，爱情从来不是一时激情的代名词，而是天长地

久的细水长流。

林景对于董波的这个解释也只能无语了，心想要是两人没有分手多好啊，这样就不会有别的男生来缠着王珊，他也可以

安静一些了。

董波又盯着林景说道，“你不会现在才发现我没有和王珊在一起了吧？”

林景抬眼看他，“谁会想到你们这些人三天两头地和人谈恋爱，过几天又分手啊！”

林景想到此，便又记起来以前陈曦也还不是这个样子，换女朋友比考试还来得勤，然后坐在旁边看杂志的陈曦便被林景

给瞪了一眼，陈曦挨了一瞪，赶紧问道，“怎么了？”

林景哼一声不理睬他。

陈曦就只好缠上去，轻言细语地哄他。

董波坐在一边看两人这样浓情蜜意，实在无法明白若是一直和一个人绑在一起有什么好可言，那真是和每天日复一日地

做题讲题一个模子啊，会让人忍无可忍被逼疯的。

陈曦复习厌倦综合症一上来，在第二次月考考得很不错之后，他就懈怠了，并且又犯了个大错。

林景很少往教室后面看，也几乎不到教室后面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后面的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晚自习下课的间隙，教室里非常吵，林景做着作业，突然被文瑄的手在他课桌上一敲。

林景正专注被他这样打扰了，林景一惊，侧过头问他有什么事情。

文瑄把一个草稿本递给他，上面写了两个字——“陈曦”。

林景还没反应过来他所指何事，文瑄已经把草稿本拿走了。

林景于是转过头去看后排的陈曦，发现陈曦没有在位置上，他站起身在后面找了一遍，才发现陈曦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那

里，还有另外几个男生在一起，不知道大家在做什么。

林景疑惑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

当看到几个人居然是在打牌的时候，林景实在说不出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怒气失望以及恨其不争。

林景转身就走了。

还是旁边的男生攘了陈曦一把，陈曦才抬起头来看到转身就走的林景，陈曦一惊，牌一扔赶紧过去拉住林景，急切地道

，“林景，你别生气。”

林景要挣脱他的手，道，“你放开我。”

陈曦看林景是真生气了，哪里敢放手，反而是一把将他抱住了，“我就打发一下时间，只玩了几分钟，真的。”

林景狠狠地推陈曦，气愤让他面颊绯红，骂道，“你要干什么关我什么事，你要打牌就去打，以后不要来让我给你讲题

了，也休想让我给你写复习计划，自己打牌去吧！”

两人的动静把全班大部分人都给惊动了，一时间吵闹非常的教室居然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看过来。

虽然两人在这里拉扯，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起哄笑闹，只是看着这两人。

陈曦在学习上有多依赖林景，大家有目共睹，陈曦不上进林景生气最正常不过。

因为教室里的一时安静，林景一下子就不自在起来，推开陈曦就回位置上去了。

而这时候上课铃也响了，陈曦想为自己做的错事道歉也来不及了，只好回位置上去坐好。

晚自习下课，林景又坐在教室里学习到十点半才开始收书准备回去。

陈曦看他起身，才敢收拾书起身。

回家的时候，也是林景走前面，看也不看陈曦一眼，陈曦就像个灰溜溜的小狗垂头丧气地跟在他的后面。

吃夜宵的时候，林景也没有理睬陈曦，吃完了就去洗自己的碗，陈曦赶紧跟在他身后，道，“我来洗吧！”

林景一句话也不和他说，自己在水槽里洗起来，而且还把锅也拿过来刷。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过，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了，水也很冷，煮面的锅里接了冷水上面就浮起一层油来。

陈曦赶紧说道，“接水烧热了再洗吧，我来洗，我来洗就好了。”

林景偏要和陈曦唱反调，就用冷水倒了洗洁精开始洗起来，陈曦站在旁边为林景的这种冷战手足无措。

之后睡觉的时候，陈曦伸手去碰背对着他的林景的背，林景马上道，“不要碰我。”

陈曦几乎要哭出来，哀求道，“我以后再不敢了，你不要这样了行不行？”

林景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陈曦叹口气，很是烦恼。

过了一阵，才听到林景的声音，“你总是这样，一点也不想想将来应该怎么办。现在就随便学习一下，随意上一所大学

，你家里反正有钱，以后就用家里的就行了，是不是？”

“我没有。”陈曦被林景这样子戳脊梁骨心里自然不好受，反驳是肯定的。

“是没有吗？那你说你将来要带我出国，你说要在国外生活，你就是说说的吗，你哪里来的钱带我出去，有什么本事在

国外生活，在国外去给外国佬洗盘子吗？”林景冷冷地道。

林景所见过的外国人也没有几个，学校的外教老师，还有就是来这里旅游的外国人，也许是他学中国近代史学得太好了

，对非我族类的人都排斥，外国人在他的眼里就跟仇人一样，所以，即使答应陈曦说以后可以去国外生活，但他其实一

点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他不喜欢外国人。

林景的话的确非常伤人，但是，陈曦却不得不因为他的这话而被敲打了心，他沉默了好一阵想对林景说对不起，想说他

以后会好好学习。但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的确，他根本没有想过那些问题，原因很简单，他家里不缺

钱花。

陈曦有向他父亲说起以后要考北京的学校，说想考中财，他父亲自然支持，而且问了他一下要不要给他在北京买户口，

然后去北京的学校复习最后一学期，之后在北京参加考试，这样分数线要低很多，陈曦不想在高三的下半学期离开林景

，自然就拒绝了，但是他父亲的话却给了他一个信息，即使他考不上，其实也是可以花钱进去的。

这个信息正是陈曦学习懈怠的原因。

他父亲也问过他大学出国的问题，陈曦也没有那个打算，因为林景不可能在本科的时候出国去，那么，他也就不会出去

。

沉默里，两人都没有睡着。

林景是在为未来焦躁，他觉得陈曦不争气，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实在拿陈曦没有办法。而且，他也为自己对

陈曦这样凶而感到后悔，他不知道陈曦会不会因为他的这种强制性的监督和压迫而反感，他对于陈曦会反感他已经会产

生惴惴不安的情绪了。

陈曦是在反省自己。他一直以来都还觉得自己还小，的确，他十八岁都没有到，正是最好的年华，谁会一天到晚想以后

成年之后的烦恼呢。

不过，此时他觉得自己必须想想了，不然，在林景越走越远的时候，很大可能就会走出自己的视线了。

第九章：冬至

床头吵架床尾和，看到林景和陈曦生气，董波以为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来教室的时候就该和好了，没想到这次完全出乎

他的意料。

林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作业，陈曦坐在后面看他的背影，然后也开始做作业，根本不去林景的位置上找他说话。

董波心想以陈曦那种不要脸的缠功，一个晚上林景应该软化了原谅他了吧，怎么这次居然缠功没有作用吗？

董波拿钢笔在陈曦的课桌上敲了敲，侧过身小声和他说道，“喂，林景还在生气啊？”

陈曦看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物理题，说道，“没什么，的确是我的错。”

董波道，“他实在管得太严了，巴不得你变成他那个样子。看来，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哟！”

董波的语气略带着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陈曦没有说话，心想自己给了林景那么多承诺，以后不能实现，他还有什么面子和权利要林景喜欢自己。

看到陈曦又埋进书本里去，董波无聊地也看起书来，不过是看军事杂志。他家里是要他读军校的，别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只等他高考。

因为陈曦实在被林景管得太严了，董波此时对林景都带上了一丝敬畏的感觉，觉得幸好自己不是陈曦，不然，肯定会想

死的。

而想到将来的军校生活，董波又叹了口气，现在能够好好把美女的时候，千万要抓紧时间。

两人的这一场冷战不可谓不久，不是陈曦不想去向林景承认错误缠着他原谅自己，而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这样做，

他觉得还是等自己做出点成绩来后再去请求林景的原谅吧。

而林景其实中途很多次已经想软化态度，先向陈曦伸出橄榄枝，但是，想到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说不定以后陈曦

便再也不把他的生气当回事了，林景便又坚定了继续冷战的态度。

林景有时候就真的怕陈曦会真的生气了，认为他管得太严了，由此而使两人关系破裂掉，林景不由得也患得患失起来，

这种患得患失让他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名叫陈曦的网里挣脱不开了。

十二月初进行的月考题目挺难，全年级分数偏低，天才人士文瑄这次居然比林景还多了两分，只是他作为复读生成绩不

在应届生里排名，所以年级第一依然是林景，不过，这事却让林景警惕了起来，告诫自己不要因为总是考虑陈曦的问题

而成绩下滑。

陈曦这次也破天荒地进了班级前十名，他们班一直是年级成绩最好的班，不仅尖子生多，而且平均分每次也都是第一，

陈曦进了班级前十名，年级就排上了七十来名，实在是可喜可贺的进步。

但因为林景自己受了打击，虽然为陈曦感到高兴，脸上神情也实在摆不出轻松快乐来。

陈曦的父亲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关心儿子，连带着给予奖励，自然也要感谢林景对他儿子的帮助。

陈父很吃惊陈曦居然那么服林景的管教，虽然吃惊，但他此时还实在无法想到儿子其实是个气管炎，所以那么听林景的

话，怕他生气怕得不得了。

陈父又请了陈曦的一干同学好友一起吃饭，林景这次同样是坐在陈曦的身边，不过陈曦没敢拉着他的手出现在父亲面前

，饭桌上倒是一如既往地给林景夹菜舀汤。

因为要到冬至，正是寒冷的时候，餐厅里提供很多种羊肉。

陈曦又给林景舀了一碗羊肉汤，他父亲看得心里嘀咕，从没见陈曦对谁这么好过，这位林景何方神圣能够得自己的儿子

如此。

仔细打量了林景两眼，陈父突然有一种假如这位是个女娃，那么，陈曦把他娶回家也不错的想法。

当晚陈曦又和陈父一起去住的宾馆，陈父坐在沙发上询问陈曦的近况，陈曦道，“复习挺忙的，就复习功课了，还能有

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