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去个厕所那么久,我一杯咖啡都喝完了。”明明是责怪的语气,但他还是笑了笑。
“哎呀,女生上厕所你都要问啊。”女人嬉笑着环上凌霄驰的手。
如果我没看错,她就是柳洁。
“先生,请问你……”没等服务生说完,我就逃似的冲出了咖啡馆。
凌霄驰,你为什么要骗我。
“卓然?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在这。”
我低着头站在他宿舍门口,没有讲话。
“你站多久了啊,怎么也不进去坐会?干嘛不给我打电话。”凌霄驰掏出钥匙开门。
“卓然……?”
“喂喂,你傻了啊。”他又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两下。
“凌霄驰,你今天一大早去哪了?”凌霄驰,如果你说实话,我一定马上当我没看到过,只要你还把我当兄弟。
“今天?……哦哦,被学生会叫出去了啊,不是昨天就跟你说了嘛,去吃了顿饭就回来了,我没喝酒哦,不信你闻闻看
呀。”他一边笑一边就往我这边靠。
我发誓,我真的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不一拳打倒他。
“闻?闻什么?!闻你身上女人的香水味吗!”
“徐卓然,你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骗我说什么学生会,你自己出去找女人还不敢说了?!”
“你这是干什么,你今天看到了?你也知道她是下届主席,我又是学生会的,难免要一起做事的。”
“一起做事?你就继续骗我吧,你要是真和她没什么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我都跟你说了那种女人没那么好惹,你喜欢
谁不好喜欢她!”我当时脑子一热,还没来得及细想话已经出了口。
“徐卓然你什么时候那么无理取闹了?青青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原来你和其他人一样都只会听信谣言来判断一个人么
。”
凌霄驰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进我的耳朵,我却像是被雷劈中,一瞬间哑口无言,我无理取闹,我听信谣言,我现在就像
是一个女人一样对他纠缠不清!
“凌霄驰,你回来了啊?”门突然被打开,他寝室的人探出脑袋盯着我们看了半天。
“恩。”凌霄驰没有再看我,直接走进了寝室。
“卓然,你要不要进来……”
那人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凌霄驰重重地关上了。
我盯着那扇门很久很久,我一直以为自己变得成熟了,可以不那么计较这些了,原来却还是在原点徘徊,那些没有办法
述说的不正常的情感让我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那之后,凌霄驰没再来找过我,而他和柳洁在一起的传闻越来越多,我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卓然,你真的不去看医生?你整个人都很烫啊。”这是邹维第七次这样和我说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就是个感冒嘛,你至于急成这样啊。”我不屑地说,但沙哑得如同低吟的声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
够听到。
“得,你就在那装吧,看到时不把你脑子少糊涂了,哎对了,凌霄驰呢,怎么这几天没见他来找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找我的伤心事。
“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啊?你们吵架了?”邹维还在那嘀嘀咕咕地罗嗦个不停,我懒得理他,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在床上待了一整天之后,我的感冒没有好反而更加严重了,连正常呼吸都有困难,脑子也开始迷迷糊糊地分不清梦和现
实了。
“邹维,帮我请个假吧,咳咳……”
“我说你这是犯得哪门子病啊,有必要和自己这样过意不去嘛!”
“你就别烦了……帮我带点药回来就好……咳……”
“懒得说你,我要是你妈还不给你气死,多喝点水记着!”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没了意识,只是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寂静。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做梦,只听到耳边轰轰作响,头痛得厉害,但是脑子里却浮现出凌霄驰的影子。
第一次看到他时那张英挺的侧面,第一次鼓起胆子找他说话时他惊诧的表情,还有他第一次对我笑的样子……
凌霄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忘了你,我不想有一天在你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那比你离开我更让我害怕。
我觉得浑身热得难受,手不受控制地往身下探去。
“凌……凌霄驰……我喜欢……你……”那一瞬间,我达到了高潮,脑子里空白一片,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
我一个激灵,从被子里抬起头,站在眼前的是一脸震惊的凌霄驰。
我想我此刻的脸一定比他更扭曲,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你……”凌霄驰摇了摇头,又退后了两步。
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叫着他的名字达到高潮,我想任谁也没有办法相信吧。
我低下头,又埋进了被子里,为什么这么丑陋的一面会被他看到,为什么想要以最好的回忆走出他的世界都不让我做到
。
生不如死的感觉,我算是体会到了。
“你……高三那时候,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此刻凌霄驰是什么表情。
“……恩。”隔了很久,我才答了一个字,“凌霄驰,我喜欢你。”
坚定的,决绝的。
凌霄驰倒吸一口气,似乎又退后了几步,几秒之后,好像逃一样的脚步声伴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又是一片寂静。
我睁开眼,看着地上那一大包药,轻轻地笑了。
原来最凄惨的结局,不过如此,一瞬间而已,我就失去了一切,连那个最卑微的资格都没有了,从此以后,我们便是陌
路人,陌路人……哈哈……
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哭,只觉得脸上冰冰的一片,一直凉到了心里。
第十六章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一阵阵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想吐。
“徐卓然,你说你是不是……哎!”邹维一见我醒了,连忙把水递了过来。
“凌霄驰……为什么那天会去……”
“啊?他啊,那天碰到我问我你那两天怎么没去上课,我就说你病了呗,他一听连忙出去给你买药去了,还真够兄弟的
!不过后来怎么回来就看到你一个人跟死了一样的躺在那?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打不打算让我活下去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哦哦,嘿嘿,你需要静养,医生说你要再晚点来脑子就真要烧坏了!你……卓然?你怎么哭了……?!”
我呆呆地望着邹维,再一摸脸上,果然湿湿的一片。
“卓然?!”
“没事……我想我妈了……”我抹了两把脸,拔掉了还留在血管里的针头就往门口走。
“你干嘛呢!医生说你还得在这待两天。”邹维急急地拉住我。
“放手,我要回去。”我不顾他的阻拦,在一大群人的指指点点中跑了出去,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在
乎的。
后面几天我都没去上课,成天地泡在网吧,仿佛又回到暑假时的日子,没日没夜地折腾自己,抽烟,喝酒,吃网吧旁边
五元钱一份的盒饭,在电脑前胃痛得呲牙咧嘴,不过这次恐怕是真的没有后续了吧,我再也不可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待在他身边了,我注定是他人生里的一场噩梦。
我本来以为真能把脑子烧糊涂就好了,可人活着就是贱,对自己越好越容易得病,对自己发狠了反而过得健健康康。
抽了口烟,我关了屏幕上的游戏。只要一回想起当天的情形,我还是会止不住地颤抖,他到底会怎么看我,会怎么想?
我真恨不得把那段记忆从他的脑子里抹去。
这样的日子我也记不清维持了多久,直到邹维红着眼把我从网吧的角落里一把揪起来,吼道:“徐卓然你他吗的想毁了
自己是不是!院里发出处分了,你要再不回去上课直接开除!”
我那时候刚和一帮人在游戏里砍boss,他吼完我还在那发愣,这演的是哪出跟哪处?
邹维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从来想不到他的力气会那么大,拽得我骨头都要裂开来一样。
“诶我说你等等,钱还没付呢!”
他虎着脸拿出一堆钱扔在总台上,又来拽我。
我被他吓得不轻,只能跟着他走,这怎么算倒霉的也是我,他生的什么气?
“我不知道你跟凌霄驰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吧。”走出了好长一段路,他才蹦出这么句话。
“你想说什么!”我甩开他的手,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现在世界上除了凌霄驰不会再有人知道我的秘密。
“没什么……我想说,兄弟之间难免有点误会什么的,把话讲清楚了还是好兄弟……”邹维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一脸
的大义凛然。
“误会?呵呵……你不会懂的,这个误会永远都解不开了……”
回到学校,就被叫去系办公室狠狠地挨了一顿批,要不是我之前学习成绩还算优异,系主任早打算把我爸妈叫来领我回
去了,旷了整整一个礼拜的课。
顶着还没吃过饭的胃,我在办公室里站了三个小时外加写完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书,还说看我日后表现再决定要不要撤我
的处分。
好不容易逃离魔爪,结果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凌霄驰的声音,我没敢看到底是不是他,拼了命地往回跑,跑到顶楼,
然后从另一个楼梯口跑下去,我真希望自己现在可以像一直蚂蚁一样,缩小到他永远都看不到我。
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对他抱有幻想。
“卓然,去吃饭吗?”邹维站在寝室门口问我。
“不了,你帮我带份回来吧。”
“……你这么久一直呆寝室,出去走走吧。”
“我怕冷,大哥,求您了,给小的带份饭吧,小的感激不尽!”我双手合一,对着他拜了拜。
邹维叹了口气,还是走了,我则继续看我的武打小说。
不待寝室我还能去哪呢,虽然碰见凌霄驰的几率很小,可我不想连这百分之一的运气都被我碰上,所以除了上课,我都
是窝在寝室,就恨不得把本拉登头上那头巾给借来。
当邹维搓着手把饭带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爬到床上去了。
“嘿!徐卓然你还吃不吃饭了,给我下来!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我冷啊!”我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了点,真想不通,才11月的天气,怎么突然就那么冷。
“冷个屁!先下来把饭吃了。”邹维故意把饭往上挥了挥,果然,我的肚子被一阵阵的香味惹得咕咕直叫。
“好啊,让你勾引我!”我披着厚厚的外套下去就给了他一脚。
等我狼吞虎咽地吃到一半,胃里一阵抽搐,张嘴就把刚吃的全吐了出来。
“卓然你怎么了?!”邹维连忙过来把已经翻坐在地上的我扶了起来。
“胃……疼……”我一边抽气一边就在心里纳闷了,这倒霉事还真一起来,估计老天爷看我一过好日子就不安心,连顿
饭都不让吃了!
“得,我送你去医院吧。”邹维一把背起了我,也不顾我乐不乐意。
当我看到医院那涂得白惨惨的天花板的时候,我都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了,以至于连护士小姐都认识我了。
“胃溃疡,严重贫血,体力不支,再迟点胃都要开洞了,徐卓然你嫌自己活太久了是不。”邹维在一旁絮絮叨叨地烦,
怎么越来越觉得他最近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你还笑?我靠!你……”邹维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喂,你怎么不说了,邹妈。”我还在那一边忍着笑一边抬起头看他,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病房门口的凌霄驰。
第十七章
“你们先聊……我出去下。”邹维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出门前又回过头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
“坐。”我闭上眼睛,躺回了被窝里,我知道我躲不过,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早死早超生吧,大不了就是再被骂句变
态。
“你……好点没,要不要紧?”
“死不了。”我在被子底下紧紧地握住拳头,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开始动摇。
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我还是忍不住睁开眼。
“我没事,你可以回去……”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凌霄驰猛地抱住。
“……”其实我想说,我的胃被他压得很痛,可是嘴巴被他的胸口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卓然……”
“……”喂,你快放手,我真的要窒息了!难不成他恨我恨到这种地步?这种杀法也太先进了。
“为什么……我会心疼你……”
低沉的声音透过他的胸腔,传进我的耳朵,我愣了一下,忘记了反抗。
他说,他心疼我?
那一刻,我咧着嘴,晕了过去。
“徐卓然吃饭了!”
“徐卓然吃药!”
“徐卓然你听到没!”
“徐卓然……”
“我靠!凌霄驰你到底还让不让我睡觉了!”在凌霄驰再次出声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原来你还活着啊。”他一脸欠扁地看着我,把我埋在被子里的脑袋给揪了出来。
“你……”话才说出一个字,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三颗药。
“你想噎死我啊!”好不容易把药吞下去,我就在那边大声嚷嚷,我现在真怀疑他是故意说那句话的,好慢慢折磨我。
“难不成你想……”他突然摆出一脸的暧昧表情。
“喂喂!你想干吗?!”我咽了一口口水,有点惊慌地往后退去,无奈身后是硬邦邦的床,到底是谁发明出来要把床靠
在墙边的!
“嘿嘿嘿……难不成你想我亲口喂给你吃?”他一下蹦到我眼前,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范围内。
奇怪,他什么时候又长高了。
当我发现这空档我还在想那码事时,我的脸就更红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烫度,于是只能使劲地低下头不去
看他。
“卓然……”他突然叫了我一声,只是声音很怪。
“恩?”我刚抬起头,就被一片阴影覆盖住,嘴唇上传来的触感让我不可置信。